【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五月二十九、午時初刻、晉王府、書房內】

“十弟,你還是跟著汪簡靈一道去吧!有你在,方顯出咱們送禮的一番誠意呀!”李祀一邊品茶,一邊勸李峨道。

“不去不去!我可不去!死也不去!”李峨連連搖頭,雖然平常他對李祀的話一向言聽計從,可今日這樁事,他心中憋屈得實在不行,若叫他此時還要給徐恪去送上一副笑臉,如此有違本心之舉,他當真是做不出來。

“算啦!八哥……”李棠從旁勸道:“這一株‘綴玉千枝珊瑚寶樹’,京城裡人人皆知,乃是八哥晉王府中之重寶,有汪簡靈親自送去也就夠了,強要十弟跟著去,一來他不開心,二來呀,說不定還會捅出簍子。”

“嗯,那就聽九弟的……”李祀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李棠起身走了幾步,忽然換了一副神情,眯眼望著李祀,緩緩言道:

“八哥,這‘二十八星宿’既已送出,那麼徐恪的事也就可以放下,咱們再聊聊天寶閣的事,如何?”

李祀反問:“天寶閣的事?九弟想說些什麼?”

李棠道:“那自然是天寶閣的大小姐慕容嫣了!八哥數次登門提親遇挫,可知為何麼?”

“哦……”李祀頓時來了興趣,“九弟有何高見?”

“呵呵!”李棠卻看了看屋外的日頭,故意賣了一個關子,道:“八哥,目下都快午時了,不如咱們哥仨找個地方,一邊喝酒,一邊笑談美女,如何?”

“好!”李祀起身看了看屋外,道:“我這兒的菜你們早都吃厭了,那咱們摘星樓,走起?”

李棠卻搖頭道:“摘星樓麼,去得也忒多了些,那裡酒菜雖好,多吃也無味呀!”

李峨忙介面道:“八哥、九哥,不如今日兄弟我做東,去我的‘天音樓’吃一頓午飯,怎麼樣?”

“好!”未等李祀說話,李棠將手中摺扇一拍,搶先道:“早聽說十弟的天音樂坊,每日仙樂陣陣、酒菜奇香無比,箇中滋味妙不可言,可直到今日,咱哥仨還從未去過呢!”

李祀見李棠如此,便也點了點頭。

“那還等啥?走!”

不過,三人出了書房,走了沒幾步,李祀忽道:

“十弟,我聽說你那裡連一個雅間也沒有,一大幫人都坐在那裡,亂哄哄的,卻怎麼說話?不成不成,咱們還是去摘星樓吧!要不然,得月樓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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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八哥……”李峨忙道:“一大幫人都坐在那裡才好啊!大家都在說話,誰都聽不清別人的話,雖說亂了點,看著也挺熱鬧呀!九哥,你說是也不是?”

“對!”李棠附和道:“我看十弟所言有理,雅間雖然清靜,需防隔牆有耳,那一日咱們在摘星樓上,不也聽到了李君羨的‘反詞’?十弟那裡雖亂,然貴在誰也聽不清隔桌的話,如此吵鬧之所,豈非絕佳說話之地?”

李祀卻依然有些不太想去。

李棠想了一想,便朝李峨吩咐道:“這樣,老十,你等會兒將八哥旁邊四個桌子全都包下,不得令一個酒客落座,如此一來,八哥既得清靜,咱們的話也不用擔心別人偷聽,豈不是皆大歡喜?”

“好!聽九哥的!”李峨爽快地應道,可他心裡卻在想,四張桌子,每桌至少紋銀三百兩,那可就是一千二百兩啊!若是遇上豪闊的客人,一出手可就是千兩之上,九哥啊,你可真是不當家不知心疼!

李祀見實在拗不過李棠,亦只得無奈搖了搖頭,領著兩個兄弟一起前往天音樂坊。

……

……

怡清送別李義之後,心中反覆回思李義所言,頓時就興起了一股降魔捉妖的豪情。她當時第一個念頭,恨不得立時就去天音樂坊,誅滅了那裡的“女魔頭”。

可她仔細一想,亦覺此事不可太過衝動,是以她便打算去找徐恪商議一番。

可她猶豫了半響,卻還是不好意思徑直找上門去。

她知道徐恪在青衣衛當差,聽聞最近還升官當上了什麼青鏡司千戶,可那青鏡司到底在什麼地方?那又是一個什麼樣的所在?她幾乎一無所知,加之她一個道門女子,出入公門自然多有不便,是以,這青鏡司她是決不願去的。

可是,若叫她就此去醴泉坊的徐府,她還是有些放不下臉面。那裡面畢竟住著兩位世間的大妖,雖說她與胡依依也曾相談甚歡,兩人甚而以姐妹相稱,可她一想起師尊所教導,人妖殊途,妖與人之間勢不兩立之語,因之她每每於舉步之先,便躊躇畏縮於後。

於是,她收拾好碗筷後,便在後院中練起了御劍之術。只見那一柄雙股劍在空中翻飛,長劍破空飛舞,光影閃爍、劍氣重疊,端的是靈動無比!

練了一個時辰,她收起雙股劍,就在小園中徘徊賞景,她眼前雖有草樹芬芳不時飄來,可心中所想全是李義所講的天音樂坊。

算起來,自她二師姐怡塵離開長安,距今已有三月之久。這三個月來,她時時想念著蜀中峨眉山的風光,想念著師傅與同門師姐妹,想念著與二師姐一道練劍,師傅也已數次傳書於她,令她“待長安事了,便可迴歸師門”云云,可是,每每她下決心要離開長安之時,又總是捨不得與李義辭別。

若問她為何不願離開長安?就連怡清自己,也說不清個中緣由。興許是長安城不斷有妖物出沒,身為道門中人的使命,必待將妖魔除盡,方可迴歸峨眉;興許是她喜歡上了京城中的繁華,戀戀於紅塵而難割捨,是以對長安城的吃喝遊玩之樂已欲罷而不能;

又興許,是她心中,始終放不下某一些人,譬如趙王李義、十七公主李琪、天寶閣的慕容妹妹,譬如,那個一直被她呼為“病木頭”的倔強少年……

怡清在小園中蹀躞片刻,心下頓起一股煩躁,心道,與其在這邊胡思亂想,倒不如,索性去那“天音樂坊”一趟!李師兄說那樂坊內如何如何厲害,我今日倒偏要去領教領教!

李義請她從旁相助,先將那位天音坊的管事落霜擒住,此刻,在怡清心中,便已成了由她一馬當先,且一不做二不休,徑去將落霜擒住了再說!

怡清抬頭看了看天,此時已近午時,轉眼就已到了午膳的時候。她走入內室換了一身便服,便顧自出了梅雪齋,直奔崇仁坊的天音樓而去。

……

……

青鏡司千戶公房內,徐恪看著潘聞卷的背影漸漸離去,卻暗自冷笑了一聲,對以往之種種,他何嘗有一日相忘?

徐恪清楚記得,自己受秋先生舉薦,初入戶部上值,當時他的上司就是戶部主事章博。當時的自己,無意去得罪任何人,不想這章博卻不知何故對他百般刁難,對此種毫無道理的持權欺壓,他向來不肯委屈遷就,於是乎,那章博當場就被他教訓得倒

在桌前,鼻青臉腫、狼狽不堪。

而彼時的潘聞卷,既是戶部員外郎,又是章博的岳父。那潘聞卷自持官高威重,又憑藉身後晉王之勢,竟糾集了戶部一眾同僚,當日就要給徐恪好看!只是那時的潘聞卷,做夢都未曾想到,徐恪居然是秋明禮的學生。饒是如此,那潘聞卷翁婿兩人,心中對徐恪的憤恨,何嘗有一日停止?若非秋先生一力維護,徐恪在戶部內根本無法立足。

後來,徐恪受天子詔命,入青衣衛為北安平司百戶,與那潘聞卷翁婿兩便沒了交集。不過,他得知姚子貝無辜受辱一事後,心下大怒,次日便將吳登魁與潘豔群兩人抓捕入北安平司內,雖未曾施以刑具,然一番言語敲打,亦著實將那一對夫婦嚇得不輕。事後不久,青衣衛中自己的手下就曾來報,說那一對夫妻與戶部侍郎潘大人關係非同一般,潘豔群乃是潘大人的親侄女云云,徐恪對此不過一笑了之。

在徐恪心中,任何事他都是依據心中的道義而為,順應本心、順應天道、順其自然而已,這件事做了也就做了,管他侍郎也好、尚書也罷,若想報復,儘管來就是!

可他萬萬沒曾想到,今日這位潘尚書忽然不請自來,竟滿面巴結逢迎之色,一意想與他交好。對於此種貨色,他眼裡焉能瞧得上對方?

自然,沒等潘聞卷三句話說完,徐恪就端茶送客,一番冷言冷語之後,將這位“晉王府中的紅人”“朝中炙手可熱的人物”“大乾吏部尚書”幾乎是趕了出去……

潘聞卷離開不久,李君羨就已笑著登門。

君羨新官上任,轉眼間,巡查公事房內的公文又已堆積如山。這位昔日馳騁於疆場的大將軍對此著實是無奈,是以上值之後,旋即向徐恪“登門求救”。

一見李君羨前來,徐恪頓時心情大好,得知君羨大哥受公文所累,徐恪不免哈哈大笑。

當下,徐恪就將自己擔任巡查之時,辦理各項衛務的心得要領,與君羨“傾囊相授”。

有些公文只是各司之間尋常往來,不必細覽即可簽署;有些公文決定權根本不在巡查,他只需稍稍一閱,簽名之後留給都督沈環即可;至於由都督府下發而來的公文,其中要務均已完備,他只要依律粗粗一覽,蓋上大印分發於各司便可……只有一種公文,是由宮中內侍或中書省專人呈遞而來,此中多半有聖上的旨意,當詳加審閱、悉心領會,不可有丁點差池,然後報與都督知道……

君羨聽得入神,便問徐恪道,賢弟任巡查千戶一職,也不過兩月光景,怎地對此中門道如此清楚?

徐恪當即笑著回道,辦理巡查衛務,此中各項要領,當時都是南宮大哥日日對他“言傳身教”而得。

說話間,徐恪頓時想起昔日南宮不語之卓然風采,只可惜,屋外清風如昨,斯人卻已隨風而逝,他心念一起,眼中立時黯然神傷……

李君羨聞言也不免感嘆數聲,對南宮不語之才幹,他也早有所聞,如此大才,卻英年早逝,實乃上蒼不肯眷顧耳!

“賢弟,聽聞那北安平司沒了南宮不語之後,詔獄中人犯又多了起來,全司上下,又興起了貪墨索賄之風,那五個百戶,相互都不買賬,盡行推諉之能事,我看要不了多久,那裡就跟孫勳當年差不多了!”

“君羨兄,咱們且不去管它!先將眼面前的事料理了再說吧!”

徐恪收拾起自己突然而起的一絲神傷,將思緒收攏回了眼前。

堆放在兩人眼前的,自然就是君羨帶來的大量公文。

徐恪橫豎手中無事,於是乎, 他便與君羨兩人,將自己的這一處千戶公房當成了君羨的值事之所,做起了巡查千戶的差事。

他在自己的條案對面,早已備好了一桌一椅,整好供君羨做事。

不到一個時辰,李君羨帶來的所有公文,均已批閱完畢。

接下來,李君羨便與徐恪說起了北境候世子一案。

依照李君羨的提議,此時當務之急,便是要將天音樂坊的那位年輕管事落霜,儘快抓捕。

可徐恪卻猶豫道,聖上曾命內侍傳來密旨,要他對天音樂坊暫緩行事,而其中緣由,聖上卻未言明,此時自己若徑自上門大肆搜捕,是否與聖意相左?

李君羨卻不以為然道,聖上只是命你緩查天音樂坊,並非讓你對北境候世子被殺一案放任不顧,此時離世子被殺之日已越來越遠,若遷延太久,北境候府的那位馬夫人再來一次“御前哭陳”,賢弟將何以應之?

徐恪聽得頻頻點頭,亦覺君羨所言大為有理。然他又不無憂慮道,之前他已令手下的兩位百戶,對天音樂坊裡外設定暗哨,日夜監查出入人等,卻一直未得落霜絲毫訊息,也不見其人半點影蹤。而最為奇特的是,那天音樂坊內有一扇巨大的黑漆木門,似是連線樂坊的大廳與後院,不管他的手下對那扇木門暗裡施以何種手段,都難以將大門開啟。

李君羨聽得天音樂坊內竟有如此一扇神秘的黑漆大門,頓時來了興趣。他略微一想,便揣測道,這一扇黑漆大門之內,必是一處至為隱秘的所在,是以那天音樂坊的主人,便在這扇大門上設定了種種機括,外人若不得要領,自是極難將之開啟。

徐恪也點頭道,聽師兄講,那裡面住著一個“大魔頭”,興許就是這個“魔頭”在大門中設下了魔力,若不是具備道法神通之人,斷然無法跨進那一道門檻。

直至今日,在徐恪心中,雖隱隱覺得,師兄李義所言的那位“大魔頭”,就是那天音樂坊的坊主玉天音,然而在他內心深處,還是不願去相信,昔日那位輕盈綽約的蒙紗少女,竟真的是一位“女魔頭”!

李君羨當即就言道,既然天音樂坊內有一道神秘的黑漆大門,而落霜又全然未曾在樂坊大廳中現身,那麼,多半這位少年管事就藏在了黑漆大門之後。

徐恪今日原本腦中所想,全是如何幫二弟朱無能奪回九齒釘鈀之事,之前幾日,他要麼為君羨新府開張而感欣喜,要麼就是為自己長安大街“英雄救美”而懊惱異常,以至於本該自己費心勞神的北境候世子一案,倒已拋諸腦後。如今聽了君羨所言,心下猛然醒悟。君羨兄新官上任,自己又何嘗不是?自他入青鏡司擔任千戶以來,左右皆無事可為,聖上只是叫他破獲北境候世子被殺一案。如今,距離案發之日,已過去大半月之久,可他手中竟連兇犯半個影子都未曾抓著。他年紀輕輕就蒙天子欽點,官至青鏡司千戶,青衣衛上下,直至滿朝文武,多少人對他眼紅嫉妒?多少人等著看他笑話?又有多少人摩拳擦掌,專等著他出錯之後即上書彈劾?倘若此案再拖延下去毫無訊息,則就算北境侯府中人不去御前哭陳,朝中之“有心人”亦必會抓住此事對他攻訐不休。再退一步講,縱然天子對他有心相護,然他入主青鏡司後,倘使這頭一件案子就沒能辦好,今後如何在

青鏡司一千多人中,樹千戶之威?又如何在各司同僚中,立青鏡之名?

想到此處,徐恪心中立時就謀劃起了該如何抓捕落霜之策。

依照君羨兄所言,這個落霜多半就躲藏在天音樂坊那一道黑漆大門之後。

可青鏡司的手下已經暗裡設法,多次企圖開啟那一扇神秘大門,而每一次均是無功而返,若照此看來,這一扇神秘的黑漆大門必是被裡邊的“魔頭”施以魔力加持之故,就算自己與君羨兄一同出馬,也未必就能開得了那扇黑漆大門。

若是那落霜終日躲在黑漆大門後的某個神秘角落,從此不在大廳中露面,自己與君羨兄又無法進入天音坊內院,那麼就算自己派遣再多的暗哨,也是於事無補。聖上又特意遣人傳以密旨交代,不可對天音樂坊大動干戈,那麼自己也不能派遣大批手下將天音樂坊重重包圍。如此一來,對於那天音樂坊而言,除落霜之外,餘人不能抓,除前廳之外,內院又不得進,那又該如何抓捕落霜?

要不然,讓師兄李義過來幫忙?抑或,找峨眉派的怡清,甚而是神王閣白老閣主?他們都是道門中人,應當有法子開啟那一扇神秘的黑漆大門。

不過,徐恪旋即搖頭,聖上既已將此案全權交託於青鏡司,那麼便是他徐恪分內之事,不到萬不得已,怎可隨意勞動他人?

徐恪與李君羨商議了半天,抓捕落霜的關鍵,便落到了天音樂坊那一道神秘的黑漆大門之上。

如何想法子破開那一道黑漆大門?這可當真讓兩人費了一番腦筋。而且,徐恪還隱隱覺得,他二弟朱無能的那一把“九齒釘鈀”,說不定,也被那“女魔頭”藏在了黑漆大門之後……

落霜要儘早抓捕,二弟的九齒釘鈀需儘快拿回,神秘莫測的天音坊內院也當盡力探明,可橫亙在兩人面前的那一道黑漆大門,究竟該如何破解?李君羨靈機一動,說道不如就讓他師兄李淳風出馬,這牛鼻子老道平日裡總神神秘秘的,說不定,對於解開黑漆大門之法,他有獨門良方?

徐恪笑了笑,還是擺手道,李道長於測命卜卦一途,自然是無人能出其右,可這天音樂坊的事畢竟有些棘手,到底黑漆大門後藏著哪一個“魔頭”?此事還是不要去勞動李觀主為好。

李君羨自然聽出了徐恪迴護玄都觀之意,他有心固爭,但也沒有出口。

當下,兩人便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此時的千戶小院中,陽光已是分外耀眼,那一盤石制的日晷上,指標的陰影,已然指向午時一刻。

“賢弟,午時已到,不如咱們先去吃飯?”還是李君羨率先開口。

見徐恪兀自沉思不言,君羨只得接著言道:

“不如,咱們藉著午膳的時機,就去天音樂坊裡坐坐?橫豎都是吃飯,順道查一查案子也好,說不定,從那裡的歌女中,還能找出些線索?”

“有了!”徐恪忽然一拍桌子,說道:“君羨兄,抓捕落霜的法子,小弟已經想到!”

“哦……說來聽聽。”

“就是君羨兄方才所言的‘歌女’二字!”

“‘歌女’?歌女怎麼了?……賢弟的意思,這落霜的藏身之處,要著落在某一位歌女的身上?可這落霜……也沒聽說跟哪一位歌女……哦!……”李君羨畢竟多年帶兵,於陣前謀劃之事,何等敏捷,當此際,他順著徐恪所指只約略一想,立時便已明了徐恪之所圖,“賢弟,你說的是那個天音樂坊中的頭牌歌女——無花?!”

“知我者,君羨兄也!”徐恪笑著言道。

“嗯……賢弟之所想,讓愚兄且先猜上一猜……”於是,李君羨便順著徐恪的思路,侃侃而言道:

“其一、最早落霜刺死北境候世子羅人鳳,便是因無花而起,就因那羅人鳳對無花多看了幾眼,右手搭了幾下無花的肩膀,就慘遭落霜削斷雙臂,並割喉而亡,由此可見,落霜對於無花,定是愛之成瘋,是以不許任何男子對無花行不軌之舉,若有男子敢對無花近身,興許就要遭遇不測。”

“其二、賢弟於數日前曾在長安城某一處小巷中遭遇蒙面人偷襲,那蒙面青年多半就是落霜,而落霜那一日為何要行刺賢弟,自然也是因無花跟賢弟多說了幾句話而已,以賢弟目下青衣衛千戶的身份,落霜竟還敢半路行刺,此亦足見落霜對無花妒念之盛。”

“其三、如今落霜不知躲在何處,青鏡司上下又多方打探不著,設若那落霜就躲藏在黑漆大門之內,那麼一時半會兒咱們也逮他不住,如此一來,要想讓落霜現身,倒不如,從無花的身上入手,只因此人因妒成瘋,已跟個喪心入魔之人一般,任誰都碰不得無花!只是……”

說到此處,李君羨當即問道:“賢弟,你打算如何透過無花之手,引落霜出洞?”

“君羨兄,你剛才不是說得已很明了麼?那落霜因妒成瘋,已跟個喪心入魔之人一般,既如此,咱們就學學那羅人鳳,也對無花動以手腳,逼得他現身!”

“可是……”李君羨不無擔憂道:“你說對無花動以手腳,如此浮浪之舉,若是被人傳了出去,怕是於賢弟名聲有毀,這樣……待會兒‘調戲’無花之事,還是由愚兄一力為之即可!愚兄已然三十多歲,平常也不在乎這些小節……”

“不可不可!”徐恪立時連連擺手道:“大哥剛剛蒙天子信任,被重新起復為官,朝中上下,多少言官耳目,都盯著大哥呢!此時大哥萬萬不可出錯,無花這件事,怎麼著也輪不到大哥啊!”

兩人又為此爭執了一番,外人若是不明此理,還道這兩人就是長安城內的兩個浮浪子弟,為爭一頭牌歌女而吵鬧不休呢!到後來,李君羨拗不過徐恪,只得答應一會兒對無花行“調戲”之舉時,君羨只可一旁觀看,切不可擅自“動手”……

“不過……”李君羨又擔心道:“賢弟,萬一那落霜一直躲在黑漆大門之後,賢弟無論對無花如何動手,他都視而不見,那該如何?”

“大哥放心吧!前兩日,有一個人就因看了無花幾眼,就險遭落霜一劍刺死,幸虧我當時恰巧在場,這才將那落霜趕走了事,是以大哥不必擔心,只要今日我對無花稍稍放肆一些,那落霜定然會忍不住現身……”徐恪說的自然是幾天前他無心救下裴才保之舉,當時裴才保因何會被落霜追殺,他其實並不知情,只是偶然想起,便想當然地以為,落霜拼命要殺裴才保,定然就是為了無花。

“前兩日,你也見到了落霜?”

“那件事容後再講,大哥,已過了午時,事不宜遲,咱們還是趕去天音樂坊吧?”

“那好!”李君羨再無多話,兩人隨即進入內室,盡皆換了一身青色布衣,出了青衣衛大門,便直往長安城正中的天音樂坊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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