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四月十六、午時、徐府後園】

諸樂耘將手中長劍往姚子貝脖子前略略一提,作勢就要往她脖頸前抹去,胡依依原本已頭髮散亂,衣衫破損,其狀狼狽不堪,此際更是如瘋魔了一般,大喊道:

“不要!”

忽然,空中金光一閃,一柄長劍不知從何處而起,劍鋒斜指,帶著破空之聲,直朝諸樂耘頭頂斫來!

諸樂耘正凝神對付胡依依,一見那一柄當空飛來的長劍,立時嚇得將身一矮,手中長劍棄了姚子貝,往上一橫,護住了頭頂。

孰料,那一柄飛來的長劍卻不與諸樂耘手中長劍相交,掠過了諸樂耘頭頂之後,倏地一個迴轉,又朝他後背刺來。諸樂耘立時往前縱躍了三步,右手揮劍往頭頂亂揮。

那柄飛劍好似在存心驅趕諸樂耘一般,並不與他纏鬥,也沒有殺招遞出,飛劍堪堪要到諸樂耘身前一尺之時,忽而又回到空中,一個迴旋之後,長劍下指,又望諸樂耘後背襲來,如此三四招之後,諸樂耘已被逼到了遠離姚子貝三丈開外。

很顯然,諸樂耘似乎從未遇到過能隔空御使飛劍的對手,他此刻身在地上,尚不知那御使飛劍之人,到底是誰?人在何處?為求自保,他只得揮劍朝上亂揮亂舞,一意護住頭頂周身,這一下,輪到了這位鑾儀司千戶狼狽不堪……

胡依依急忙趕到後門邊,扶住了幾欲倒地的姚子貝,她右手輕輕撫過姚子貝小腹“石門”“關元”“水道”等穴,一股混元真氣,緩緩從她手掌間滲入姚子貝任脈諸穴,總算讓姚子貝小腹間一陣陣急痛,暫時緩得一緩。

此時,諸樂耘兀自被那飛劍弄得暈頭轉向、不明所以。可胡依依卻看清了,那御使飛劍之人,正迎風俏立於牆頭之上,乃是一位一身雪白衣衫的妙齡女子。

胡依依只望了那女子一眼,便已認出了她正是昔日在榛苓居內與自己打鬥過的怡清。

胡依依遠遠地向怡清頷首為禮,目光中盡是感激之色,口裡還輕聲呼道:“多謝怡清妹妹!”不過,兩人隔得較遠,她這句話,恐怕也只有她與姚子貝才能聽見。

胡依依離了古材香之後,就只剩舒恨天一人苦苦支撐的局面,那舒恨天立時就迭遇險招,心中自是叫苦不堪。哪知道,那手拿大鐵錘的管塘,見諸樂耘竟去對付一個柔弱女子,還企圖挾持她作為人質,心中頓感老大不快,他不由分說,就只管自己跳出了戰團,任憑古材香一人與舒恨天力鬥。

“塘鐵頭,你搞什麼鬼?”古材香長槍往前用力攢刺,卻見管塘顧自躍出戰團,心下一慌,急忙問道。

“沒什麼,我看他們!”

管塘以手指了指前方,那裡有兩位當世武學高手,大戰正酣……

古材香忙也跟著一躍,閃身跳離了舒恨天,道:

“且住!舒掌旗,不如咱們也一道看他們!”

舒恨天嘿嘿一笑,心道你倒是乖巧,見一人鬥不過我,索性也一同觀戰。不過他畢竟力鬥了兩百餘招,此時也想暫且休憩一會兒。他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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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短刀,扭頭看去,只見身側六丈開外,他二哥陸火離與程萬里,已然殺得是難解難分。

此時的陸火離,偷眼一瞥,見身後的袁天罡,手中託著法器,似隨時都會施展出降妖伏魔的厲害法術。他自忖以今日之勢,若不能速戰而勝,難免還是要落敗。是以他心中焦急,手中流霜劍更是不停,長劍時而矯若蒼龍出海,時而猛如餓虎下山,招式大開大合、驟起驟落,端的是凌厲無比!

只是不到一刻辰光,兩人已鬥了不下七十餘招。陸火離自創立三十六式“流霜劍法”以來,平素絕少與人使完,然這一次,他與程萬里對戰,竟已將這一套劍法,連著出了兩遍!

他自前而後,又自後而前,將這一套劍法盡數使完之後,又再使一遍,只覺氣海中真氣源源而出,長劍揮舞,劍招越來越急,劍勢愈來愈猛,鬥到後來,他已忘了身旁到底還有何人,只覺胸中真氣鼓盪,長劍任憑揮灑,端的是酣暢淋漓!

程萬里則是憑著自己生平之絕技“藏風七式”,翻來覆去,就是這七招劍法,與陸火離鏖戰不休。

程萬里手中雖是一把薄刃長刀,然所使的卻是劍法。只因他自從入大乾軍中效力之後,頗覺長劍不夠威猛,是以訪尋制刀的名家,以精鐵所鑄,特為自己打造了一柄長約四尺半,寬約一寸半的長刀。然他自幼所習,卻是精妙的劍術。這“藏風七式”乃是他成名之後,融合前人的劍術名招,化繁為簡,自創而成。藏風七式前後雖只有七招劍法,然每一次出招,都有不同變化,臨場對敵之際,往往依據於對手出招的不同,又能生出相應的變招。是以,這藏風七式,看似樸拙簡單,實則變化萬端、後招無窮,雖攏共只有七招,但臨敵對戰,又能化簡出繁,生出無窮無盡的變化。

這一刻,程萬里以刀作劍,招式大巧若拙,對戰陸火離凌厲無儔又精妙絕倫的流霜長劍,竟絲毫不怯!

轉眼間,又是一刻辰光過去,兩人不知不覺,已大戰了一百餘回合……

兩人各自於對方心生欽敬,又各自全力出招,盡展平生之絕學,竟都渾然未覺,此刻的徐府後園內,其餘諸人,均已紛紛停下打鬥,都在一齊望向他們。

非但是古材香、管塘、舒恨天早已各自罷鬥,一意觀戰,就連朱無能與張木燁,不知何時也已停下了打鬥,雙方各自退出了戰圈之外,都在凝神望著程、陸二人大戰不休。

而那位鑾儀司千戶諸樂耘,被怡清的飛劍一直逼到了後園牆角之處。怡清御使飛劍在他眼前繞來飛去,嚇得他連連頓首,似已在向天空中的“高人”不斷求饒,怡清這才收了御劍之術,權且放過了諸樂耘。諸千戶略略回過神來之後,也終於看清,那御使飛劍,差點要了他性命之人,竟然是一位俏立於牆頭的白衣女子。他見世間還有如此精妙的隔空御劍之術,心中既是豔羨,又是慚愧,是以再也不敢去找胡依依與姚子貝的麻煩,索性也與旁人一樣,躲在牆角之處,顧自觀戰。

南宮不語與毛嬌嬌本就鬥得難分勝負,甚感無趣,兩人見各自都傷不了對方,索性

也一起跳出了圈外,各自收起手中的兵刃,轉頭望向了程、陸二人。

胡依依扶著姚子貝在後門邊靠著,右掌帶著真力,緩緩為姚子貝輕撫脘腹之間,助姚子貝紓解病痛,同時雙眼又望向後園中諸人,她見兩邊的人已大多各自罷鬥,便也漸漸地凝神向陸火離與程萬里那邊望去……

這時候,眾人只見那陸火離與程萬里,一個身形頎長而清瘦,一個長相略矮而敦實,一個白髮隨風舞,一個短鬚若弩張,一個手握五尺流霜劍,一個手持四尺薄刃刀!流霜劍矯捷似神龍怒沖天,薄刃刀迅猛若烈風急飛揚!這邊廂,劍影重重又綽綽,劍氣揮灑漫天寒,那邊廂,刀光爍爍又離離,刀風鼓盪滿地散!劍影重重,只看得人影膽寒,刀光爍爍,直映得日光失色!

兩人鬥到兩百招之後,陸火離每一劍出,都帶著一股凜寒的冰霜劍氣,那劍氣越來越盛,越聚越濃,已然將自己與程萬里周身盡皆包裹。在漫天飛舞的冰霜劍氣之下,兩人腳下的土地,盡已披上了一層白色的冰霜。在凜寒的劍氣籠罩之下,兩人身畔的花草也已盡數冰凍枯萎……

四月十六,春光正好,大地一片風和日麗,四周盡是花草繁茂,可偏偏在這一處徐府後園之內,兩人身旁一丈之地,卻已是一番冰天雪地之象!

此時的程萬里,卻絲毫不懼陸火離凜寒刺骨的冰霜劍氣。他右手揮動長刀,藏風七式連番變招,驟起驟落、忽上忽下,與流霜劍纏鬥不休,左掌卻連運真氣,向著陸火離周身不斷出掌。他內力沉厚,出掌迅猛,掌風猶如一團烈焰,前掌接著後掌,真力所到之處,他眼前的一股冰霜觸之即潰……

這徐府後園中的諸人,大多均是武林中人,此刻見當世兩大劍術高手,各自妙招層出不窮,威力恍若驚天動地,殺的已是天昏地暗,卻仍然難分勝負。這一場酣鬥,直看得他們都不禁心馳神往、心醉莫名,到後來,他們都好似已忘了究竟是為何而來……

就連迎風佇立於牆頭的怡清,看到這兩人的精妙劍術,亦不禁暗自讚賞不已。

而那位一直站在眾人身後的欽天監正袁天罡,畢竟不是武林中人,對於陸火離與程萬里之間,那一場精彩的劍術對決,卻並無多大的興趣。

袁天罡暗用法術,凝神細看之下,便知場上至少已有狐、鼠、鹿、貓四隻大妖。他身為修道之人,原本就不能容妖物橫行於世,更何況此際還擔著捉妖的聖命。這一刻,他見連禁軍大總管都不能取勝妖人,豈能再袖手旁觀?

於是,袁天罡右手一拋,手中的法器“天雷伏妖塔”立時又躍入空中,忽然停住不動,他左掌掌心朝上,右手並指向著寶塔,口裡念動真訣,眼看著寶塔內就要射出一道金光。

這“天雷伏妖塔”融道家真力,一旦塔身金光射出,但凡是妖魔之體,觸之輕則修為大損,重則元神重創,當場就要現出原形!

胡依依遠遠地站立於後門邊,見袁天罡突然祭出了法器,心中頓時大急!暗道:

完了,吾輩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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