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嬌嬌畢竟輕功卓絕,腿上雖還殘留著徐恪的劍氣,然縱躍之間,兀自疾速如飛,只過了不到兩刻辰光,她便飛也似的來到了金頂山下,香湖之畔。

她走到了香湖邊一處巨大的山石前,右手施法,只往前輕輕一推,那重逾萬鈞的巨石,竟觸手而開!

她隨即縱步一躍,便已跨入一處山洞之內。

原來,這一個多月來,毛嬌嬌就一直住在金頂山的這一處山洞中。

那山洞口原本沒有巨石,所謂“巨石”卻只是毛嬌嬌的“障眼之術”。她在十二個兄弟姐妹中,最擅長的便是隱身之技,這“障眼之術”也是隱身之技的一種。

毛嬌嬌與陸火離來到長安之後,為了便於行事,便沒有在客棧中落腳。他們兄妹二人找來找去,就找到了金頂山腳下的這一處天然山洞。

山洞之內異常開闊,非但通風採光俱佳,而且內裡有天然的石床、石臺等物, 比之尋常客棧,呆著更為舒服。

山洞邊就是香湖,那香湖四周,到處都是撲鼻的芬芳、馥郁的香氣,正好將毛嬌嬌與陸火離兩人一身的妖氣盡皆遮掩。

毛嬌嬌更是以她拿手的“障眼之術”,將洞門化作一塊巨石的模樣,是以,他們在山洞內住了有一月之久,卻沒讓任何人發現。

就算是慕容桓與李義兩次親臨,也未能識破毛嬌嬌的“障眼之術”,當時,他們騎著快馬如風而過,任誰都沒有親自動手,去觸控一下那塊異常突兀的“山石”。

而李義卻反而將目標對準了香湖之底,自然,他費心勞神地忙碌了半天,到最後,也只能是無功而返。

毛嬌嬌剛剛走入山洞的內裡,就見陸火離已朝她迎面走了過來。

“九妹,你上哪兒去了呀?這三天,讓二哥好找!”

“二哥,我不是回來了嘛!”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

陸火離見毛嬌嬌平安歸來,心下總算放心,於是,兩人各回石室,各自找了一張石床,和衣臥倒。

毛嬌嬌原本已極其疲倦,然而她躺在石床上,兀自睡不著覺,於是,翻身起床,又來找陸火離。

“二哥,九妹同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陸火離翻身坐起,笑看著毛嬌嬌。

“就是我先前同你說過的那位明月姐姐,我想把她接到這裡來!”

“她不是因為刺殺韓王,被皇帝下旨給凌遲處死了麼?”

“她沒有死,被人救了出來!”

毛嬌嬌又將徐恪冒險救出明月的前後經過,大致也與她二哥簡略地說了一說。

“你要把一個人類的女子,接到這裡來?”

“對!”

“不行!”

“為何不行?”

“二哥在這裡還有事沒做完,此時還需隱藏行蹤!”

“二哥,九妹向你保證!明月姐姐絕不會將咱們的行蹤,說給別人知道!”

“那也不行!”

“為何還是不行?”

“她畢竟是人類女子,你讓她終日與我們呆在一起,二哥還是不放心!”

“二哥,人類也有好人啊!象明月這樣花容月貌、冰清玉潔的姐姐,二哥見了,想必也會喜歡得緊呢!”

……

見毛嬌嬌一再苦求,陸火離不禁有些心軟,他又道:

“這山

洞可不比客棧,畢竟有些寒冷,明月可不是你我,她未必能住得慣這裡?”

“那有什麼打緊?九妹明日就去買一些傢俱與被褥進來,將石室佈置一番,管保讓明月姐姐住得比客棧還要舒服!”

陸火離只得笑了笑,道:

“隨你吧!不過,咱們在這裡的行蹤,你萬不可讓別人知道!”

“二哥放心吧!我這位明月姐姐,人長得可跟天仙似的!二哥,你什麼時候能將這裡的事辦完呀?等你事情完了,我要和明月姐姐一同去往蕭國!”

“你還要帶她去蕭國?”

“當然啊!二哥,小妹早就有一句話要說了,你如今已貴為國師,卻還是孑然一身。小妹知道二哥眼光高,尋常女人都看不上!我這位明月姐姐,雖是出自風塵,卻絕非一位尋常的人間女子,二哥若是見了她就知道了,在咱蕭國,再也找不出比明月還要好看的女人了……”

陸火離不禁呵呵笑道:

“九妹,你還幫你二哥做起媒人來啦?”

“二哥,小妹只是見你老是孤身一人,身邊也沒一個體己的人照料,小妹總不放心吶!”

“九妹,二哥身邊,不是有你麼?”

“咳!二哥,我只是你的妹妹,總不能,在你身邊呆一輩子呀!”

“呆一輩子又怎樣?難道,二哥還養不起你麼?”

“咳!二哥!”

……

兩人說說笑笑間,轉眼又過去了一個時辰。陸火離原本三天沒見著毛嬌嬌,正心急如焚,可他找遍了長安城各個角落,也沒能查知毛嬌嬌的半點訊息。此刻,他見毛嬌嬌終於能平安完好地回到洞中,他心裡自是比誰都高興。他聽九妹一再對明月誇口,心下也不禁起了一絲好奇,依照他的性子,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毛嬌嬌,讓她往山洞內帶回凡人。只是,今日他心中喜悅,一時間,只要是九妹歡喜之事,他都無不應允!

……

……

時日匆匆,很快就是一夜過去。

次日天明之後,徐恪吃過早膳,就照例來到了青衣衛上值。

只不過,他這次上值與平常有些不同,他隨身還帶著一個大包袱,裡面除了胡依依為他準備的吃穿所用之物外,還有就是他平常愛讀的古書。

這一日已是四月初四,距離天子所限定的三日捉妖之期,已然是到了期限。

於是,徐恪話不多說,進了青衣衛之後,也不去自己南署的公事房,而是徑自走進了詔獄的大門。

守門的衛卒見是千戶大人,自然問也不敢多問,就開啟大門,朝千戶大人不住地弓腰施禮。

徐恪依次穿過丙字號、乙字號牢房的大鐵門,走到甲字號牢房的大鐵門外。

守衛甲字號牢房的是一位小佐領,這裡畢竟是天牢,就算是青衣衛中人,平常也不能輕易走入,那名小佐領在開啟大鐵門之時,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千戶大人,這次進去是要審什麼人犯麼?”

“審我自己!”

徐恪白了那小佐領一眼,昂然跨步而入。

小佐領望著徐恪遠去的背影,心中惶恐道,我也不過是隨口一問,難道,就因此得罪了千戶大人麼?

徐恪找來衛卒,命他開啟了那間甲字十一號牢房,自己就住了進去。

先前,那些衛卒們還以為千戶大人只是來詔獄內巡查

衛務,直到看見徐千戶躺在在牢房的木床上看起了書,就彷彿將這間牢房當作是他家的內室一般。衛卒們頓覺反常,忙將這事稟報給了小佐領。

佐領當即不敢怠慢,立時又將此事上報給了掌旗,掌旗忙又上報了校尉,那名校尉恰正是丁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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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春秋也算是徐恪的老部下了,他當時就匆匆趕到甲字十一號牢房內,恭恭敬敬地向徐恪請示道,千戶大人這是要幹嘛?就算是巡查衛務,也無需將牢房當作是自家一般麼?若對於詔獄中一幹衛卒有何不滿,直接懲罰就是,何必還要這樣苦著自己?

徐恪見了丁春秋過來,卻哈哈一笑道,丁大頭你來得正好!這牢房內還未曾打掃,你趕緊叫人灑掃一番,另外,再沖泡一壺“花雨”過來!至於本千戶緣何要呆在這裡,那是我自己要住進牢房,與兄弟們無關,你不必怪責他們!

丁春秋大約也知曉天子給徐恪限定三日捉妖之事,此時他掰著手指一算,可不整好過了三天麼!

於是,丁春秋忙領命而出,他一邊命人趕緊打掃牢房,立即添置各項房中陳設,同時又叫那名小佐領去千戶公事房內,為徐千戶沖泡了一壺好茶過來。他自己則急匆匆地跑進了首席百戶古材香的公事房。

古材香聞聽此事,心下略一思忖,便已知曉了徐恪的用意。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忙也匆匆走進了南宮千戶的公事房內……

就這樣,一個時辰之後,巡查千戶徐恪自己將自己“關”進天牢之事,就已傳遍了整個青衣衛。

兩個時辰之後,徐恪無需天子詔命,主動住進詔獄甲字號牢房一事,便已傳到了大乾朝廷的各個衙門。

當然,這一訊息也很快傳進了大明宮內。

在紫宸殿內,高良士親口將這件事告知了李重盛之後,皇帝有些不信,卻反問道:

“你是說,小恪自己將自己關入了天牢之內?”

“回陛下,是沈都督派人,親口同老奴說的!”

“這可是有趣啊!”李重盛端起身前的那只鑲金琉璃盞,呷了一口暖茶,笑道:

“朕那一日早朝,雖說過讓他三日拿住貓妖,可朕今日畢竟還沒下旨將他奪職下獄,他竟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去坐牢!高良士,你且說說,這個小恪,到底是怎麼想的?”

高良士低著頭,略作思忖後,便軟聲回道:

“陛下,定是小恪未能捉住貓妖,是以心中有愧,加之那一日早朝,他也自知御前無狀,是以,今日他不等陛下旨意,就著急住進了詔獄天牢之內,他這是向陛下請罪呢!”

“嗯!”李重盛點了點頭道:

“古有‘負荊請罪’,今者,小恪也算是‘入獄請罪’,還算他有點自知之明!”

“那……陛下,要不要老奴去青衣衛關照一聲?讓他們不要虐待了小恪,莫要真把他當作了一個犯人?”

李重盛擺手笑道:

“還用得著你去關照,朕又沒下旨將他貶官,他堂堂一個千戶,誰敢去虐待他?”

“陛下,這次小恪主動入獄,也算是向陛下誠懇認錯!他畢竟還擔著‘查案副使’之責,眼下,貓妖還在外頭肆虐,趙王殿下的身邊也少不了小恪,是不是……?”

高良士見皇帝今日心情頗佳,似已原諒了徐恪當日的過錯,於是便趁機向皇帝進言,不如就免了徐恪失職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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