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二月二十二日、申時、神王閣頂層、皓園】

徐恪好不容易爬到了神王閣的頂層,見到了閣主白無命,不想,面對白無命幾次三番的好言相勸,他卻依然不願修習這位閣主的精妙武功。

在白無命終於不再勉強,揮手讓他離去之時,他卻忽然俯身一禮,向白無命提出了一個請求:

“有一個人,此刻形體已廢,只元神尚留於虛空之中,還望閣主能夠施以援手,救他一救!”

“誰呀?”白無命漫不經心地問道。

“就是‘我自己’!”徐恪回道。

白無命上下打量了徐恪一眼,奇道:“你‘自己’?你這不是活得好好的麼?”

徐恪忙道:“如今站在這裡的我沒事,可還有另一個‘我’此刻身形已滅,只剩元神被困於天庭之中,還望白閣主無論如何也要出手,去搭救一下那個天庭中的‘我’!”

“你說的是他呀!”白無命嘆了一聲,道:

“咳!那個甲子十二線命輪中的‘你’,委實也太過大膽了些!他竟敢擅自改動命輪,以致那件上古神器玄黃劍落入魔族之手,天地因之遭逢大變,魔族群出,人類幾至滅絕……依照天庭的規矩,他犯了天條,而且是十惡不赦的重罪,理應受千刀萬剮而死,元神也當打散於天地之間,永不入輪五常輪迴啊!……”

徐恪情急道:“可他後來也已知道了自己的過錯啊!他為了拯救蒼生,明知必死,還要親赴天庭請罪。如今,他在天庭的誅仙臺上,已身受千刀,背挨萬箭,受盡痛楚而死,只剩一副元神尚且留存於玉清境紫雲閣中。求白閣主念在他一片拳拳赤子之心的份上,務必救他一救!”

“這個……”白無命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嘆息道:

“你大概也聽說了吧?我其實不過是一條龍而已,在人間還能到處騙幾口飯吃吃,可一旦到了天庭,咳!……根本就沒有我說話的地呀!你也知道,那一條命輪中的‘你’,所犯的可是大罪!玉帝能答應保留他的元神,已然是對他格外開恩啦!你還要我去向玉帝求情?我倒是願意,可玉帝的凌霄寶殿,我也得進得去呀!……就算我進得去,玉帝也未必肯聽我的話……”

徐恪道:“閣主可否求一下觀音大士幫忙?”

“觀音大士?”白無命站起身,在石室中走了幾步,他又凝神望向徐恪,問道:

“你怎會知曉我跟觀音大士有些交情?”

徐恪只得實話實說:“不瞞閣主,乃是一位故人告知……”

白無命道:“觀音大士麼,她若出面,玉帝不會不給她面子。你這主意好是好,不過,這位菩薩日常仙蹤縹緲不定,要找到她也非易事啊……”

徐恪懇切道:“無病懇請白閣主,無論如何也要想想法子,找到觀音大士,請她向玉帝求情……”

白無命卻不以為然道:“你這麼著急要救他作甚?你和他雖屬一體,但畢竟分屬不同的命輪,救了他對你又沒什麼好處!”

徐恪弓下腰來,便欲跪倒於地,他焦急說道:“白閣主若能救得甲子十二線命輪中的那個‘我’,讓他重生於人間,無病有生之年必當聽憑閣主差遣,為您做牛做馬也在所不辭!”

“做牛做馬?哈哈哈!”白無命聞聽此語,忽然朝天一陣大笑,聲音中滿是少年人的童真之態,他急忙扶住了徐

恪不讓他下跪,又擺了擺手,笑道:

“不用你為我做馬,你要是真變成了一匹馬,我可也不敢騎呀!”

頓了一頓,白無命又道:

“要我幫你也不難,你只需答應我一件事即可!”

“什麼事?”徐恪忙上前一步,問道。他心道,你若能救出甲子十二線命輪中的那個“我”,解得胡姐姐心中之憾,莫說是一件事,只要我力所能及,就算是一千件、一萬件也行啊!

白無命忽然凝眸盯住了徐恪,說了一句讓他意想不到的話:

“從今往後,你不要叫我‘閣主’,更不要叫我什麼‘老閣主’!你就呼我一聲‘小白龍’便是!”

“小白……龍?”徐恪不由得撓了撓自己的額頭,對這位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白老閣主”,他委實不知該如何去猜測對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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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本就是一條龍麼!你過來仔細看看我額頭……”白無命走到徐恪近前,微笑著言道。

徐恪凝神打量,只見白無命額頭上隱約可見兩處細微隆起,便如自己在太湖底初見的那位東海龍宮三公主敖瑩一般,長著一對肉角。不過,白無命的肉角顯然比東海三公主的那一對長得更為隱蔽一些,若不是近前細看,一般人都留意不到。

“你看啊……我是龍,我又姓白,我還比你年輕……你不叫我‘小白龍’,叫什麼?”白無命又笑嘻嘻地說道。

“可是……白閣主不是已活了不下一萬年麼?怎會還比無病年輕?”徐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一萬年也……也不算很長嘛!再者,我們今時不比年歲,只比長相,好不好?你看眼下咱們兩人的長相,到底是哪個年輕?”白無命不無調皮地言道。

其實他本欲說一句“一萬年也比不上你長啊!”可話到嘴邊還是改了回來。他心想比起你這與天地同齊的歲數,我這點年紀不要太年輕了好不好!

“這個……好吧!”徐恪心想,只要你能答應幫忙搭救那一個命輪中的‘徐恪’,管你叫什麼“大白龍”還是“小白龍”,哪怕是叫什麼“白龍牛”抑或“白龍馬”,我也照單全收就是!

“哈哈!好啊!”白無命欣喜地繞著徐恪走了幾圈,又興致勃勃地盯住徐恪的後臀看了看,這才笑著說道:

“你這個請求我應下了!放心,我答應你的事就一定會做到!不管上天入地,我都會想法子救出甲子十二線命輪中的那個‘你’!託庇於元始天尊的護佑,‘你’的元神藏身於玉清境紫雲閣內,無絲毫之損,不日‘你’就能重獲新生,在人間復活……”

過得一會兒,白無命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你進神王閣之時,我從你身後踢了你一腳,如今我幫了你一個大忙,從此後咱兩就互不相欠,以後你可不許記仇哦!”

徐恪忙躬身向白無命行了一個大禮,誠摯言道:“多謝小白龍救命之恩!白閣主大恩大德,徐恪當永誌不忘!”

雖然白無命口中的那個“徐恪”並非眼前的徐恪自己,但徐恪心知若得這位白老閣主出手,那位甲子十二線命輪中的“自己”必然能夠獲救,如此一來,胡姐姐心中便能了無遺憾,他也算完成了那一位“胡姐姐”的重託。照此看來,白無命所救的“自己”雖非自己,亦形同救了自己,徐恪口裡所說的“救命之恩”並非虛言。

“嗯……另外,你還

需應承我三件事!”白無命袍袖一攏,回到石桌上落座,他忽然換了一副凜然於上的面孔,沉聲向徐恪吩咐道:

“其一,你既已入我神王閣之門,便是我白無命的弟子,今後,在外人面前,你當尊我一聲‘白老閣主’或是‘師傅’!”

“是!師傅!”徐恪急忙拱手為禮,點頭答應道。

“誒!算了算了!你還是叫我‘白老閣主’吧!這個‘師傅’從此都別叫了,我聽著彆扭!記住,沒人的時候,你就叫我‘小白龍’!”白無命想了一想,又擺手道。

“好!白老閣主!”徐恪應道。

“其二,日後無論你身處何時何地,必當以神王閣天字門人自居!時時刻刻不忘‘俠義’二字,日日夜夜當思‘家國’之志,以天下蒼生為念,以黎民百姓為求,切不可行不仁不義之事!尤其要記住,今後你萬萬不可隨意殺生,傷害那些無辜之人的性命!”

徐恪再次俯身作揖,懇切道:“弟子記下了!”

“其三、本閣主在大乾一朝,這三百年來,除你之外,只收過一個徒弟,他叫李義,今年大概已四十多歲。你出閣之後,需當認他這個師兄,今後,我不在之時,你見他就如見我,若遇上什麼要緊的事,多去跟你師兄商量商量!”

徐恪躬身應道:“弟子出閣之後,當儘快去找師兄躬聆教誨!”

“好!沒別的事了,你走吧!”白無命手指石室外瀑布的方向,向徐恪揮了揮手,言道。

徐恪本欲向白無命下跪行一個大禮,他知對方必不願自己下跪,只得俯身向這位白老閣主拜了三拜,轉身向瀑布邊走去。

“等一等!”待得徐恪走至瀑布邊,白無命又走到了徐恪的身前,溫言道:

“你既入我神王閣門,咱們好歹也算是師徒一場。你不想學我的功夫,本閣主也不會勉強。不過,我若再無片禮相贈,日後不免要被你笑我小氣!”

言罷,白無命伸手凌空一抓,徐恪懷裡的那一塊玄鐵神王令便已到了他的手中。

“這塊神王令嘛,也算得上是一件三星妙器,本閣主今日就將它贈與你了!以後你若遇著危難的時候,拿出這塊牌子,或能幫你抵擋一二,至少……能騙幾口飯吃,哈哈!”白無命一邊說著話,一邊將神王令又交還給了徐恪。

“這塊神王令,我不用交給師兄啦?”徐恪欣喜道。這塊玄鐵牌本是趙王李義相贈,他原以為,出閣之後便當將鐵牌物歸原主。

白無命點了點頭,又道:“這裡頭還關著一個小妖,日後這小妖的命運,也全憑你……”

“小妖?他是一個什麼妖?怎會被關在一塊鐵牌子裡面?”徐恪不解道。

“你就別問這麼多了,這些疑問就留待你自己日後慢慢破解吧……”言罷,白無命朝石室之外、瀑布之下揮了揮手,示意徐恪可以離開了。

徐恪臨走時,忽然想起一事,遂脫口問道:“白老閣主,您三百年來都只收了師兄這一個徒弟。趙王李義貴為七珠親王,又是神王閣的副閣主,閣主將他收為弟子亦屬情理之中。無病只是來自江南的區區一介布衣,出身孤窮,幼喪父母,一文不名,一無是處,閣主為何會將我也收入門中?”

“這個嘛……”白無命朝徐恪眨了眨眼,微笑道:“以後再告訴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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