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辦法?”

一旁的陳幕僚看著田幕僚說。

田幕僚笑著說道:“這事不難,卻要得罪兩個人。”

“是誰?”林炳元問道。

田幕僚說道:“大同巡撫和總兵。”

“這……”柳炳元遲疑了一下,說道,“既然把虎字旗的事情挑破,本官自然會得罪大同這兩位文武大員,你只管說如何才能讓本官借此事外放地方。”

陳幕僚說道:“大人,總所周知,大同劉巡撫和方首輔交往密切,真要是得罪了,是不是不太好,何況大人您現在正謀求外放地方,方首輔若是說一句為難的話,就算吏部那邊也不敢給大人您外放。”

“無妨。”柳炳元擺了擺手,說道,“方首輔自萬曆四十二年便入內閣首輔,如今已有六載,可我大明朝局卻屢見敗壞,朝中已有不少人對首輔頗有微詞,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上書彈劾,到時首輔必將換人。”

田幕僚詢問道:“大人可知將來誰最有可能接任首輔一職?”

“自然是從內閣裡挑選。”柳炳元說道,“首輔空缺,最有希望接任的是次輔劉季晦,光宗時他便是禮部尚書兼職東閣大學士,如今也只有他最適合做這個首輔。”

季晦是劉一的字,曾與方從哲和韓用為光宗是的顧命大臣,後光宗駕崩,李選侍和李進忠挾持皇太子於乾清宮,企圖挾皇太子以自重,劉一與英國公楊漣等人帶領群臣搶出皇太子,移駕慈慶宮,才讓天啟得以順利登基。

本身他又是東林黨人,立下如此大功,首輔空缺,從哪一方面上看,他這個次輔都是最合適的接替人選。

田幕僚說道:“大人有時間不妨去劉大人府中多走動走動,說不定大人您外放的事情就此有了著落。”

聽到這話的柳炳元微微一搖頭,苦笑道:“本官何嘗不想提前走動一番,如今劉大人府外,早已是車水馬龍,許多緋色紅袍大員都被攔在門外,本官一襲青色袍服,去了也進不了劉府大門,就不去獻那個醜了。”

他是三甲進士出身,原本應該外放偏遠地方做一任縣令,卻因為有一個東林黨的身份,被安排進了都察院,做了一名御史,苦熬了快十年才得一個巡按地方的機會。

像他這樣的三甲進士,又在都察院蹉跎這麼久,能在六部謀求一個郎中就已經是極限,外放說不定將來還有機會謀求一下封疆大吏。

當然,這一切都要他外放地方才行,留在京中,他也只能繼續在都察院蹉跎下去,甚至連一任僉都御史都沒有機會。

“可惜了。”陳幕僚惋惜的說了一句。

柳炳元苦笑一聲。

知道劉一將會出任首輔的不止他一個人,幾乎朝廷上下都已經知曉此事,就連方從哲自己都知道他的首輔做不長久,接替他的人將會是劉一。

這個時候,稍微有點路子的京官和地方大員,都會想辦法來拜訪劉一,就算人來不了,禮也一定會送到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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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這些京中要員和地方大員比起來,他這個小小的都察院御史太不起眼了。

“大人莫急。”田幕僚說道,“大人只需在關於虎字旗的奏本上,提到大同巡撫和總兵的名字,相信等虎字旗一倒,大人您外放的機會就來了。”

柳炳元眉頭一皺,說道:“這麼做本官豈不是把大同巡撫和總兵全都給得罪了。”

“大人,您剛剛可是說不怕得罪大同那兩位文武大員。”田幕僚提醒道。

“我是說不怕。”柳炳元說道,“單單是一個虎字旗,最多是失察之過,可要是牽扯到了巡撫和總兵,那就是相互勾結,縱容匪禍,甚至可以說成是養寇自重,這個罪名可就嚴重了,等於本官往死裡得罪那兩位地方大員。”

“這個主意不好。”陳幕僚也不贊成田幕僚的主意。

柳炳元不禁有些失望。

原以為是什麼好主意,現在看來根本不能用。

他這個七品巡撫真要同時彈劾一鎮總兵和大同巡撫,等於在動亂九邊重鎮,不等虎字旗的事情辦成,他這個御史一定會被罷免,弄不好還會下獄。

“老爺,外面有一位自稱是宣府的人送上拜帖。”

一名柳府下人來到書房,雙手恭敬的把拜帖遞了上去。

“會不會是范家的人來了。”陳幕僚開口說道。

柳炳元拿起拜帖,開啟看了一眼,隨後便放在一旁,對自己的兩位幕僚說道:“是一個叫範永成的人,應該和虎字旗的事情有關。”

邊上的田幕僚說道:“範家人來的到是挺快,大人剛從王大人那裡回來,這馬上就找上門了。”

“大人,還是見見吧,看看范家怎麼說。”陳幕僚開口說道。

“嗯,那就見見。”柳炳元點了下頭,轉而對一旁的下人說道,“把人帶到書房。”

下人退了出去。

柳炳元一個人走到桌案後面坐下,喝了一口已經晾的差不多的茶水。

時間不長,柳府下人身後跟著一位頭戴方巾的讀書人。

“學生範永成,見過劉大人,還有二位先生。”

範永成一進書房,率先朝坐在上首的柳炳元和左右兩邊的兩位幕僚分別施禮。

站在柳炳元右邊的陳幕僚低聲說道:“大人,這個範永成是範永鬥的族弟,是位秀才。”

柳炳元點點頭,旋即說道:“起來吧!”

“謝大人。”範永成直起身。

柳炳元開口說道:“本官與你們範家素無來往,這一次你來見本官,應該是為了虎字旗的事情吧!”

“不敢期滿大人,學生正是奉了家兄之命,略帶薄禮,送與大人,同時希望大人能夠主持公道。”範永成恭敬的說。

陳幕僚走過去,從範永成裡面接過一份禮單,拿給了柳炳元。

拿起禮單的柳炳元翻看了一眼,隨即眼角就是一跳。

禮單裡面夾著一張千兩銀子的會票。

範永成笑著說道:“這是家兄的一點心意,還望大人收下。”

柳炳元合上禮單,說道:“東西我收下了,但你要是為了虎字旗來的,那本官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本官要虎字旗三成好處,答應,本官立即就會上書。”

範永成眉頭一皺。

他沒想到自己又送來了一千兩,這位大人還是不肯鬆口,這胃口未免太大了一些。

對於虎字旗被剿後留下的產業,早已經劃分好,不可能在分出一部分給這位已經離任的大同巡按。

如若不是對方剛剛卸任大同巡按,今天他也根本不會來見這位大人,更不會前前後後打點了兩千多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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