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正德朝之後,仍然對西洋與日本進行海禁,原因在於。

西洋人心懷叵測,難以揣度。

而日本當時處於戰國時代,時局混亂,海盜海商往往混淆夾雜。

因此到了隆慶朝方才開月港徹底馳禁。

然而從明代的海貿來看,東南亞、南亞才是海貿收入的大頭。

西洋與日本是否馳禁,在當時並不重要。

禮部官員對此做法予以肯定,認為“泛海客商及風泊番船”既非救書所招,又非舊例所載,不是朝貢船,不屬市舶司的職權範圍,應由鎮巡及三司官兼管。

古代的海貿,參與的商民可以分為三種,小商民,中等商民,有官方背景的鉅商。

如果海貿一旦由韋寶掌控,韋寶將成為一個新的種類,鉅商之上的鉅商,將會提前在封建制度中弄出壟斷資本出來。

因為此前還沒有哪一個人的權勢達到這種地步,能夠壟斷華夏這麼大的一個經濟體的所有海貿的。

在中國古代農業社會重農抑商的背景下,新產生的鉅商也往往會尋求官方背景,他們有的被拒絕並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比如嘉靖朝的汪直、徐海、麻葉、陳東等人,有的則因為為朝廷做出一定貢獻或其他的原因而得到許可,比如鄭芝龍。

但得到官方最高許可是非常困難的,絕大部分的鉅商尋求的是與地方官僚勢力勾結,官商互利。

如海瑞的養孫海述祖,其父海中適憑藉海瑞侄女婿,歷任貴州鄉試、兵部副使、湖廣巡撫、兵部左侍郎等職的高官梁雲龍及其家族的庇護,就成為了海南的海貿鉅富。

到了海述祖一代更上一層樓,富可敵國,據說海述祖曾經將38名上其大船的走私商人殺死在海上,奪取其貨物資財,然後謊報說狂風敗舟,幸憑擎天柱,遇救得免。

海述祖是否是走私,實際上頗有爭議,海述祖出海一事,時人皆知,或許是得到官方許可並納稅之後的正常出海。

且海述祖出海的位置,似正是瓊州。

若是如此,則明代後期允許商民合法出海的位置,恐非止漳州月港一處。

明代的海禁政策,一直為無力買舟出海的小商民留下了足夠的生存空間。

即便是海禁最嚴格的永樂朝,小商民也可以選擇參與官營貿易。

到了正德朝開放異國與明朝的私人貿易,小商民更是可以在外國船上門交易時,與其進行貿易。

而這種貿易形式容易管理,在洋人為大清管理海關用火輪船打擊走私之前,一直是唐宋元明清各朝貿易收入絕大部分的來源。

但是中等商民在明朝生活似乎不如在大清。

明朝限制商民出海,後來隆慶開海,亦不過開月港,每年發放船引88引,後來增加到110引。

當然,110引船引實際上不少。

《乾隆十七年(1752年)三月一日阿里袞奏摺》寫有:粵海一關,內河外海,口岸繁多,商舶番船,貨物紛雜……海關稅銀,全賴洋船出入,歷年多寡不一。

大概每年內地商船出入海口者,約自二十餘只至三十餘只不等,外夷洋船,約自十餘隻至二十餘只不等。

這說明那個時候的廣州海關每年交稅給清廷的船隻,在乾隆十七年僅有20艘到30艘之間。

這對於華夏這麼大的國家,這麼一點點船隻往來的貿易量,可以說等於沒有海貿。

二三十艘船能運來多少東西,和一個縣城做貿易都不夠。

影響非常小。

康熙曾經說過,以蘇州船廠每年造船出海貿易多至千餘艘,回來者不過十之五六,二十六日,命出海船隻不許多帶口糧,於海壇截留出南洋船隻。

並渝:海外如西洋等國,千百年後,中國恐受其累。此朕逆料之言。

即便不限制,出海商民願意納稅的也是少之又少,絕大部分選擇走私。

這也是為什麼重商的宋元仍然收不到多少商稅的緣故。

南宋初期算上擺地攤等人上門,總共收到的也只是是100萬兩,據說佔南宋歲入20%。

即便考慮到我宋時候銀子比較值錢,也是有夠磕磣的。

至於宋為什麼歲入經常出現幾千萬貫、上億貫之類的奇葩資料,那是紙幣本位下通貨膨脹鬧的。

據說大元還曾經歲入幾十億貫過。

而赫德打理大清海關用火輪船抓走私之後,一年能收上2000萬兩更說明了這點。

但是比起大清的對於商民出海,除了年限之外不做限制。

限制年限是因為大清很畏懼漢人在南洋建立勢力,深惡痛絕,見到漢人勢力擴張就恨得牙癢癢。

大明這110船引好像還是少了點,之前更是連110船引都沒有。

聯絡嘉靖朝朱紈嚴厲打擊走私,被浙江福建士紳發動在中樞的勢力攻訐,被迫自殺。

就能發現,閩浙士紳似乎並不願意開海。

在海禁的前提下,有官僚支援的走私商人沒有被朝廷打擊的風險。

除非碰上朱紈這種愣頭青,而沒有官面背景的走私商人有這個風險。

雖然很小,明代海禁絕大部分時候執行上很寬鬆,這樣的情況,對於缺乏背景的中等商民是不利的。

一旦開海,中等商民就能和官商勾結的鉅商進行相對公平的競爭了。

閩浙地區以富庶著稱,在宋元兩朝,其富民長期逃避稅役,勾結官僚,使得國庫空虛。

明初開國,朱元璋曾經對閩浙地區的富民進行打擊,但治標不治本,其地的士紳勢力很快又崛起,影響朝堂。

所以明朝開海程序的緩慢,以及隆慶開海的有限性,與這些閩浙富民的操縱,是分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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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不是很給閩浙富民面子,是否證明大清能夠更好地打擊豪強,保護平民利益。

並不是如此。

清朝土地兼併,能排在歷朝歷代第一。

而晉商也在清朝過得猶為滋潤。

明代平民出身進士約佔總數50%,清代則減至百分之三十幾。

而父祖三代有生員以上功名者,則由明代的50%升至清代的百分之六十。

可見平民向上流動機會漸減。

清代,尤其清代後期,大行捐納制度,富與貴密結合,影響力量趨強;遂使平民向上流動機會大減。

可見閩浙士紳在清朝影響力下降,乾隆皇帝寧願給廣東士紳面子,改四口通商為一口通商,這與打擊豪強什麼的沒有半點關係。

由於閩浙是清軍南下中所經過的最富庶地區,而開國時清軍基本上是沒有軍餉的,軍紀極劣,在閩浙地區進行了極為殘酷的大屠殺,康熙朝為了對抗明鄭,又實施了遷界禁海,造成巨大的破壞。

這些活動,造成了民間對於清廷的仇恨。

所以後來,清廷對閩浙地區的士紳並不信任也是情理之中。

廣東士紳取得清廷信任,是否就證明廣東人在明末不如閩浙士紳有骨氣,抵抗少呢。

不然,廣東民風彪悍,在明末表現得尤其有骨氣,李定國與清廷便多次拉鋸於廣東。

於是在明末清初遭到的破壞,更加驚人,如尚可喜屠廣州,據說一次就屠殺了八十萬人。

但是因此,廣東士紳在明末清初幾乎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

新產生的士紳階層,許多都是尚氏集團的殘餘,是由尚可喜集團及清廷扶持起來的。

這無疑也是廣州十三行能夠得到清廷信任的理由。

值得一提的是,明朝限制商民出海,是損害了中等商民的利益。

而廣東十三行的存在,證明在清代,官商勾結的鉅商已經不滿足於和中等商民爭利。

他們更是將手伸向了陸上與外國商船的貿易,透過尋求代理官營形成壟斷,使得無力出海的小商民之生計,也遭到了致命的打擊。

這個情況在乾隆改四口通商為一口通商之後更加明顯。

廣州貿易的繁榮,是以犧牲沿海各港口的貿易作為代價取得的。

中國各地的產品不能就近運往便捷的港口,而必須遠途跋涉運來廣州,增加了商品的運輸費用。

從全域性看,顯然有損於中國經濟的發展。

明代汪直、徐海等人是有追求的海商,而指清代蔡牽、張保仔等人為窮兇極惡的海盜,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為什麼清代海盜中出身底層者多,因為乾隆改四口通商為一口通商之後,底層商民無力從各地轉運貨物到廣州港與外國人貿易,無以為生,不得不出海為盜。

乾隆的一口通商政策,只是把歐美來華商船限制在粵海關,其他東南亞國家商船限制在其他三海關,三海關從來沒裁撤過,似乎認為有東南亞等地商船在三海關貿易,底層商民的生計不會受到影響。

然而到了清朝,全世界都進入了殖民時代,南洋貿易份額也逐步被歐洲殖民者控制,自然與歐美國家的海貿就成為了海貿的大頭,四口通商變為一口通商,對於底層商民的生計沒有影響,絕對是不可能的。

在底層商民的保護方面,明代比清代好得多。

“朕不愛看奏本,愛聽人說,怎麼?既然是首輔與魏愛卿,黃愛卿共同具名上奏的奏本,你們三人就沒有一個人能說清楚的嗎?”朱由校問道。

顧秉謙知道躲不過去了,皺了皺眉頭,硬著頭皮道:“那還是由微臣給陛下讀一遍吧?我這奏本寫的挺簡單的,一聽就明白。”

“好。”朱由校手一揮,“那就由首輔讀一遍吧。”

韋寶暗暗點頭,顧秉謙既然承認是他寫的,就等於將這件事完全攬過去了。

魏忠賢則暗暗皺眉頭,魏忠賢還不知道韋寶去找過顧秉謙、黃立極、魏廣微等人的事情,沒有想到這三個人會和韋寶站在一起。

其實這當中,幾方面的勢力情況是很微妙的。

顧秉謙、魏廣微和黃立極都認為韋寶與魏忠賢是一起的,所以贊同韋寶的策略,應該不會得罪魏忠賢。

而顧秉謙、魏廣微和黃立極同時又認為他們與魏忠賢也是一起的,他們都是鐵桿的魏公公的人啊,既然韋寶也是自己人,自己人贊成自己人,就更加沒有問題了。

而魏忠賢從來沒有完全將這些大臣當成自己人,只是將他們當成工具。

至於韋寶,在魏忠賢眼裡從來就都是需要防備的物件之一。

韋寶之所以能取得魏忠賢的支援,主要是韋寶能搞錢,韋寶還能幫助他打壓東林黨。

雖然韋寶在打壓東林黨的過程中,也沒有少對閹黨下手。

但魏忠賢是長期在宮中的人,實際上對於閹黨大臣被打擊,他感覺不深。

因為韋寶今年一年幫他搞到的錢,他底下所有人加在一起,搞三五年,也不見得有韋寶搞來的多。

韋寶既沒有動搖閹黨的核心集團,又搞來一大堆銀子,魏忠賢自然喜歡,也自然不會在意韋寶動了閹黨的許多人了。

但是今天,幾個內閣大臣,並且還是閹黨的大臣一起站隊支援韋寶,並且,幾個人還主動攬上身,幫韋寶寫奏本,不用韋寶出頭。

魏忠賢便覺得事情不簡單了,第一次起了廢掉韋寶的心思,因為韋寶如果連內閣大臣都有本事籠絡到他身邊,韋寶就有本事與自己抗衡。

再加上,魏忠賢知道皇帝一向很喜歡韋寶,有時候他想在皇帝面前打壓韋寶,說一些韋寶的壞話,可苗頭剛剛露出來,皇帝就將魏忠賢一通訓斥,搞的魏忠賢已經不敢在皇帝面前說韋寶的壞話了,只能順著皇帝的話,每次都對韋寶讚賞有加。

既能籠絡大臣,又取得了皇帝的信任,這對於魏忠賢來說是很可怕的,意味著韋寶甚至能替代他的地位了。

在天啟皇帝朱由校的角度,的確是這麼看的。

其實朱由校心裡沒有閹黨這個概念。

在皇帝的視野看,只有能幫自己做事的人,老老實實做事的人,和不做事,盡是瞎搗亂的人。

顯然,魏忠賢只是一個做事的人而已,皇帝不可能將自己看成是與魏忠賢一起的,一個太監,不配!

雖然皇帝並不知道昨天韋寶在酒桌上丟擲了什麼言論。

但是天啟皇帝朱由校聽完顧秉謙朗讀的奏本,什麼都明白了。

這奏本就算不是韋寶本人寫的,至少也是韋寶授意的啊。

朱由校沒有想到韋寶這麼厲害,能讓魏忠賢這麼支援他韋寶?

朱由校其實對於魏忠賢的一舉一動,大概都是清楚的,魏忠賢的所有動作都不會威脅到皇權的安全,所以朱由校會放心讓魏忠賢把持朝政,放心讓魏忠賢辦事。

魏忠賢充其量就是皇帝養的一條狗子罷了。

如果真的要說誰很皇帝是一條心的。

客巴巴比魏忠賢更加與皇帝一條心。

不管有沒有什麼不可描述的關係,客巴巴的身體該碰的地方都被皇帝碰過了。

她是皇帝的奶媽,皇帝早已經成年,還把奶媽留在身邊,這本來就很誇張。

所以,客巴巴對皇帝的感情,就算是以前在宮外的老公,或者親生兒子都不見得趕得上,更何況是魏忠賢?

客巴巴的耳目沒有魏忠賢那麼多,但是客巴巴也有自己的消息來源渠道,客巴巴自然已經知道韋寶昨晚上宴請一眾大臣的時候,在酒桌上就丟擲這番言論了。

卻沒有想到,韋寶的動作這麼快,昨天一眾大臣還反對韋寶來著,今天居然全部改向支援韋寶了?

於是,客巴巴疑惑的看向魏忠賢,還以為是韋寶與魏忠賢私下達成了什麼協議,而魏忠賢沒有讓自己知道。

魏忠賢明白客巴巴詢問的眼神,本來當著皇帝的面,魏忠賢不好與客巴巴眉來眼去的,但是事關重大,還是忍不住微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與韋寶這件事沒有關係。

天啟皇帝朱由校只是一瞥,便將客巴巴與魏忠賢的細微表情交流都看在眼裡了。

朱由校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閱歷不豐富,天賦也不算高,只能說比普通人稍微厲害一些。

讀的書不多,受到的教育程度很淺,但並不妨礙他什麼事情都知道一點。

朱由校會對宮裡宮外的事情有一個自己的判斷能力。

並且,朱由校對於身邊的這些熟悉的人,是非常有話語權的,牢牢控制身邊的人,並且能夠很敏銳的觀察到這些人是怎麼想的。

這當中,魏忠賢和客巴巴便是首當其衝的,皇帝對這兩個人都很瞭解,尤其是對客巴巴。

朱由校見客巴巴都不知道這件事,知道這事很有可能,連魏忠賢事先都不知道,不由有點佩服韋寶的才幹,一個才十五歲的人,怎麼就能這麼快拉攏幾個內閣大臣支援他呢?

更何況,顧秉謙、魏廣微和黃立極還是魏忠賢的人。

朱由校甚至在一瞬間想到,如果魏忠賢不好用,讓韋寶取代魏忠賢幫自己打理朝政,似乎都可以啊。

但朱由校轉念又立刻打消了這樣的念頭,朱由校不傻,知道韋寶是外臣,不如長期在宮中的魏忠賢好控制,一旦韋寶這樣的人有了實力,又有了異心,將會非常麻煩。

而且韋寶還那麼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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