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韋總裁對於朱延禧,周如磐和丁紹軾三人的印象也不錯。

並沒有想象中的頂級大臣那種肥頭大耳,官威十足的樣子,反而給人的感覺都挺樸素,親和。

三位東林黨大員都有一些學院派氣質,大學裡面的老教授的氣質。

反觀閹黨幾位閣臣,顧秉謙和魏廣微還稍微好一些,算是有頂級大臣的氣場,有模有樣,談吐穩健。

黃立極和馮銓是真的不行,不是說兩個相貌差,兩個人都是不胖不瘦,儀表堂堂,算得上是老帥哥一類,但行為舉止,尤其是在魏忠賢面前都恨不得把頭低到魏忠賢腰部以下去的樣子,真心讓韋總裁厭煩不已。

“有九千歲親自來,自然是極好的,九千歲日理萬機,為大明國事操勞,真是辛苦。”顧秉謙一副誠心實意的模樣。

立時引來許多贊同聲音。

官員們當中有一大半人大聲稱是,向魏忠賢拱手作禮。

進士們也一樣,不過他們的人數比例顯然趕不上官員中閹黨的比例,只有大約三分之一的人出言附和。

韋寶折了個中,只拱手,並沒有開口。

韋寶暗忖,這就是大明官場的現狀吧?東林黨在後備力量方面顯然更加充足。

而閹黨因為魏忠賢這兩年得勢,換了很多人上來,所以佔的比重會稍微大一點點,但總的來說,閹黨與東林黨還是屬於勢均力敵的局面,更何況兩者加起來也只是與中立派大臣差不多。

大明朝局在魏忠賢這個時期,真可謂三駕馬車局面,這對於整個帝國來說,並無壞處。

韋寶直到目前為止,對於大明朝廷的事情,都知之甚少,除非是與遼西遼東有關。

而遼西遼東,他也僅僅只關心軍事和經濟方面的問題。

就大明朝現在在遼東的武備大炮,韋總裁是知道一點點的。

有十幾門西洋大炮,此外還有十門傳統中國炮,本來是泰昌元年(1620)到天津訓練新軍的徐光啟,委託他的朋友鄉居官員李之藻、楊廷筠(其實是三個天主教徒,所以這方面的資訊比較靈通)在澳門買來的四門大鐵炮之一,準備裝備他的新軍的。據說李之藻、楊廷筠都出了錢。買到之後,徐光啟已罷職了,他不捨得把炮交出去,這四門炮就暫時擱置在江西廣信府城(上饒)。

很快,李之藻被起用,以光祿寺少卿銜管工部郎中事,負責監督軍需、排程京師城樓軍器。他除了新購大炮26門之外,也請求朝廷將這四門大炮運來,終於在天啟元年(1621)十二月全部運抵北京,存放在京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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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二年(1622)八月,樞輔孫承宗出鎮山海關,期間把十一門大炮運到了山海關。

孫承宗的幕僚茅元儀,在京營向請來做教練的葡萄牙人學習了火器操作法,並將調到山海關的原來徐光啟主持購入的一門大炮又運到了寧遠,與明軍將領滿桂一起製造炮車,準備用於攻城。

總而言之,完成採購的是萬曆末年方從哲內閣選派的練兵官員徐光啟,和天啟初年劉一內閣選任的軍需後勤官員李之藻。

司禮監太監有行政上的功勞。

魏公公“執政”大約是從天啟三年初的癸亥京察開始,是閹黨驅除異己佔據要津、權勢達到頂峰的標誌。

鑑於某些民科常常把公知式的東林黨放在魏公公的對立面上,韋總裁倒是覺得,魏公公面對著滿朝跟他對立的東林黨,怎麼也不能算是“執政”的。

因為可以看看當時的內閣,首輔還是跟東林關係友好的葉向高,下一個跟他有點關係的顧秉謙剛和跟東林關係友好的朱國楨在會推裡一起摻沙子混進來,另一個跟東林友好的閣臣孫承宗正在山海關督師。

吏部尚書是一般算作東林的張問達,左都御史是東林大佬趙南星。

明朝中後期決策的常規,是皇帝(和他的私人秘書機構司禮監)把反應政務動態的奏疏下發給內閣,內閣批示:請有關部門提出意見,皇帝再把奏疏轉給六部之一,六部拿出意見,上疏到皇帝,皇帝再轉給內閣,內閣表示可否,皇帝表示照準或是令六部改議、內閣改擬。

重大問題則召集各種級別的朝議、廷議來討論。

光是皇帝和司禮太監們,怎麼瞭解偌大帝國上上下下的法規、慣例、細節、情弊?

朝堂上沒人,魏公公怎麼執政?

“顧大人太客氣了,老奴雖然每日做一些事情,但都是開心的,能為聖上分憂,是我的福氣。再者說,我也未必是大明朝廷最忙的人。”魏忠賢淡然一笑,然後道:“今科的一甲前三呢?我想看一看幾位進士。”

酒席尚未開始,魏忠賢就要見一甲進士,這讓在場不少人都感到興奮。

閹黨的官員們興奮,是因為又要起紛爭,只要有紛爭,就會有東林黨的人倒臺,有東林黨的人倒臺,就會有位置空出來,不管是自己上位,還是引薦朋友上位,都將來機會啊。

閹黨的進士們興奮,則更加不必說,今科進士一甲前三名都是東林黨的學子,本來就讓他們很不滿,只要有人下來,肯定是魏黨的人補上去,不管自己有沒有機會,他們都會覺得興奮。

顧秉謙聞言點頭,對眾人道:“今科進士前三甲出來見過九千歲!”

今科進士前三名的餘煌、華琪芳和翁鴻業當即出列。

三人先是拜見了魏忠賢,然後各自做自我介紹。

其實不用他們介紹,魏忠賢也早已經知道了三個人都是東林門下。

魏忠賢看了三人一眼,慢悠悠的道:“好,果然一個個都是一表人才,我大明朝又要多許多棟梁之才啊。不過,三甲非浙江,就是南直隸,都出於一處,難道我大明的人才,全部集中在江浙?”

餘煌,字武貞,浙江會稽人,天啟五年進士第一。

華琪芳字方侯,號末,南直隸無錫人。

翁鴻業字一桓,號永固,明錢塘(今杭州)人。

大家本來以為魏忠賢要怎麼樣拿這三甲開刀,會怎麼樣挑刺呢,卻沒有想到魏忠賢走的路線是地域路線。

這是很穩健的一個說法,也是不太站得住腳的一個說法。

因為也沒有哪一條規定不準一個地方出三甲吧?

“九千歲,整個會試期間和改卷期間,都是嚴格按照朝廷章程在做,沒有絲毫營私舞弊,偶爾巧合,也很正常。再者說,江浙一帶多出才子,歷年會試,都以江浙考生為主。”周如磐見朱延禧不方便說話,自己率先說話,保護起東林學生來了。

周如磐的確沒說錯,歷年會試,都是南方學子佔了多數,江浙一帶更是優勢明顯,但是很少有人詬病這一點。

尤其是不太誇張的時候,今科就不算誇張,雖然前三甲都是江浙學子,但是整體比例上,北方學子也佔到了至少三成以上。

所以,一眾東林黨大臣和學子們,萬沒有想到魏忠賢會從地域這一點挑毛病。

魏忠賢微微一笑:“沒有什麼,我是好奇,為什麼前三甲都出自一個地方,這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過,洪武朝就好像發生過,不知道你們還記得不記得?”

朱元璋剛當上皇帝之後,為了讓天下所有的能人為己所用,也為了安撫戰亂多年最後的民心,很快就恢復了科舉考試。幾年之後,朱元璋又明確了可決考試的章程,規定了考官人數和成績標準。科舉考試每三年舉行一次,全國的舉子都在那個時候趕赴京城,參加統考,最後根據文章評出成績,逐一頒給學位。

這種考試方法非常公平公正,但是在洪武三十年的考試中,朱元璋卻另創了一個南北榜的考試模式,這又是為什麼呢?

原來,這年的考試本來進行得很順利,但是發榜後卻引起了騷動。因為上榜的所有舉子都是南方人,北方人卻全部落榜了。北方的舉子非常不滿,他們認為,考官也是南方人,於是便偏頗南方人,以至於一個北方舉子都沒有上榜。於是,大批憤憤不平的北方舉子湧到了負責科舉考試的吏部衙門,要求考官們給一個說法。這一鬧,南京城裡便亂成一鍋粥了,南方人與北方人本來是和睦相處的,但是這事一出之後,關係便分外敏感,常常一言不合就大吵大鬧。

為了平復這場騷亂,負責維護京城治安的軍隊迅速來到了南京城,打算用武力解決這種行為。但是,軍隊的到來不但沒有緩解雙方的情緒,反而加劇了騷亂。這件事很快傳到了朱元璋的耳朵裡,他馬上派人前去安撫那些情緒激動的北方舉子們,而且告訴他們,皇帝正在調查這件事,讓他們稍安勿躁。這樣一來,衝突才緩解了下來。

朱元璋找來了負責考試的主考官劉三吾,問他到底怎麼一回事。劉三吾說自己並沒有在卷子上或者評分上做什麼不公的事情,實在是南方舉子的成績比北方舉子的要好。朱元璋也清楚劉三吾的為人,但是為了平復北方舉子的情緒,他還是要求劉三吾從北方舉子中挑出幾個來一併上榜。誰知道,這個劉三吾是個正直又倔強的人,他怎麼也不肯這樣做,堅持自己原來的判斷。

朱元璋大發雷霆,把劉三吾趕了出去,還把其他幾個考官一併撤了職。

北方舉子知道後,紛紛歡呼。

不久之後,朱元璋又讓其他官員去重新審定這次考試的成績。但是,還是有幾個不肯屈服的大臣堅持認為北方舉子的成績確實不如南方的,他們最後的結局居然和劉三吾的一模一樣。朱元璋勃然大怒,他覺得這是官員們互相包庇、矇蔽自己,於是叭這些官員全都收監,嚴加拷問。

最後這件事越弄越過火,竟然把這些無辜的官員們牽連到多年前的胡惟庸案去,全部處了死刑。

後來,朱元璋親自重辦了一次考試,這次的考試結果和上次的截然相反,上榜的全是北方的舉子。

從此之後,為了防止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朱元璋規定,以後的科舉考試,南北分卷考試,以求透過這種考試形式使南北方上榜的舉子大致相同。

所以,此後的科舉考試不再單單以成績取人了,還得看你來自哪兒,而且形成了一種制度。

雖然朱元璋對那些官員的手段過分了,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因為其實當時明朝建國時間已經不短了,但是因為朱元璋是在南方起兵的,於是北方的才人很長時間都不相信這個王朝。為了消除這種疑慮,選拔北方的舉子進入朝廷的確是一種最好的方法。朱元璋知道,南方經濟要比北方發達,舉子的文化水平也要比北方高,但是為了國家的統一和穩定,他必須要讓南北兩地的官員人數平衡下來。在這次的事件中,朱元璋和那些正直的大臣都沒有錯,因為他們遵循的原則不一樣。

一眾東林黨官員和東林學子們都覺得這是故意找茬,那是洪武年間的事情,離現在二百多年了,情況能一樣嗎?

再者說,現在是各省舉人都來赴考,會試開始之前,參加會試的各省學子的比例是相當的。

江浙一帶的學子還覺得委屈呢,因為高手太多,以至於很多有才能的人,在南直隸想考個舉人都費勁的很。

可以說,南直隸許多秀才的水平都要比別處進士的水平高的多,這又怎麼說?

“九千歲,萬曆朝有一科,進士中過半都是江浙學子,前三甲也都是江浙學子,也沒事啊?”周如磐不甘示弱的舉例道。

“什麼叫沒事?我也沒有說有什麼事情啊?你心虛什麼?”魏忠賢微微皺眉。

“我哪裡有心虛?”周如磐梗著脖子,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似乎鬍鬚都氣的翹起來了。

周如磐並不後悔當面頂撞魏忠賢。若是沒有這點膽量,他也進不了內閣,也沒有辦法在魏忠賢當權的時候做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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