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蒙天賜與杜秉謙已經交談了三個時辰,菜已換過一輪,他們卻好像還沒有結束的意思,就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他們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麼奇妙,有的人相識多年卻始終無法走進對方的內心,有人初次相見,卻一見如故。

忽地,一道紅色的身影從窗子衝了進來,一下就到了跟前,就勢就坐了下來,順手拿起桌上的酒壺高高舉起傾斜,頭配合昂起,瀟灑的喝了幾口才利落的放下。

蒙天賜靜靜的看著她。

杜秉謙似有默契一般,也一言未發,靜靜看著她。

紅衣女子似被看的有點尷尬,短暫停頓後對著蒙天賜陪笑道:獨酌不如對飲,如此美景,小女子願意陪公子同飲。”

紅衣女子不笑的時候已經是個很美的女孩子,一種活色生香、生機勃勃的美,尤其是她眼波流轉的時候,彷彿有千萬個鬼主意,看的人只有予取予求的份了。

這一笑起來,她的眼睛好像在發著光,實際上她整個人都好像在發光,映襯著她紅色的披風,有一種讓人心跳加速的光芒。

蒙天賜此時的心有一種春風吹皺了池水的感覺,又像夏天吃到了冰鎮的西瓜。

杜秉謙倒是看起來冷靜的很,道:“我們本身就是對飲。”

紅衣女子也不看他,還是盯著蒙天賜,回答道:“喝水的不算。”

杜秉謙:“你……”

蒙天賜忙打圓場道:“相逢即是緣分,姑娘好眼力”。

遂讓小二加了一副餐具,另加了幾道招牌菜。

紅衣女子看了酒杯一眼,道:“喝竹葉青就應該用碧玉展,沒想到這麼大的酒樓還犯這樣的錯誤。”

說著自斟自飲了一杯。

接著很自覺的拿起了筷子,伸向了新加的燒鵝腿。就像個在家挑食的小孩,美味的燒鵝腿被她把油亮焦嫩的皮一圈撕掉消滅後就被拋棄了,道:“燒鵝腿還不錯,只是這只是右腿,差了點。”

“菜心倒是新鮮,也夠嫩,只是蒜蓉多了一些,蓋過了菜的清甜。”

“獅子頭肥肉比例少了一點,入口就差了。”

……

紅衣女子像個食評家一樣逐個點評了一番,小二的臉已經逐漸難看起來。

蒙天賜倒是覺得有意思的很。

他其實對食物也挑剔的很,很喜歡吃好吃的。

只是他本性隨和,加上家教的緣故,倒是甚少批評菜餚的口感。

這時候聽這個漂亮的女孩子堂而皇之的把他的感受說出來,倒是有種遇到知己的感覺。

“到二樓看看,給我把這個酒樓給我包圍,今天一定要把那個臭丫頭抓到”,聲音很大,人很多,就像是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在找人要鬧事一樣。

“他們要找的人是你?”,杜秉謙問。

紅衣女子道:“自是不錯。”

杜秉謙道:“你打算怎麼辦?逃走?”

紅衣女子道:“我為什麼要逃走?”

杜秉謙:“那你是準備束手就擒?”

紅衣女子道:“我為什麼要束手就擒?”

杜秉謙:“那你能對付他們?”

紅衣女子道:“現在還不能。”

杜秉謙道:“那你準備怎麼辦?”

紅衣女子道:“你們去對付啊!”

杜秉謙道:“為什麼是我們?”

紅衣女子道:“我們不是我朋友嗎,朋友有難你們難道能袖手旁觀?”

杜秉謙道:“我們何時是朋友?”

紅衣女子道:“就剛剛啊,我們不是一起吃飯喝酒了,這都不算朋友?”

杜秉謙有些無語。

蒙天賜倒是更覺得這女子有意思了。

說話間,幾個身體健壯、手拿大刀的壯漢已經衝了上來,為首的是個紫紅臉的胖子。

咻,還沒有看清怎麼回事,為首的胖子已經咕嚕嚕從樓梯摔了下去。

紅衣女子的筷子只剩下一隻。

那群人一看,老大被摔下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道怎麼辦。

只聽下面傳來怒吼:“還愣子著幹什麼,給我一起上。”

杜秉謙本來沒有打算多管閒事,現在也無法置身事外。

而蒙天賜本來就覺得這群人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毫無羞恥感的欺負一個弱女子,簡直就是強盜所為。

這種事情如果他都不出手,還談什麼行走江湖鋤強扶弱。

他只覺一股熱血上湧,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隨身攜帶的短刀,登時就衝了出去。

杜秉謙見狀,也拿起紙扇,加入了戰局。

蒙天賜跟杜秉謙學的都不是殺人的功夫,也沒存著殺人的心,只是想儘快把這幫人打趴下,讓他們趕緊走。

好在來的人倒是沒有多少練家子,都是皮毛功夫,他們兩個起初應付起來還算容易,但是架不住對方人多,所謂三拳難敵四手,車輪戰耗時耗力,他們已經快用盡耐心了。

“小心你身後”,“踢他下盤”,“哎喲,看不出來你們兩個武功不弱嘛”……紅衣女子坐在一開始的位置上,連位置都沒有挪,時不時往嘴裡倒口酒,左右躲一下飛過來的碗碟,指揮他們兩個打這個打那個,小心這裡,躲著那邊,偶爾丟根筷子扔個盤子幫他們打幾下,就差抓把瓜子看大戲了。

蒙天賜跟杜秉謙真是哭笑不得。

“住手”,聲音不大,卻低沉而有力,自帶一種不容拒絕的威嚴。

打鬧現場瞬間安靜下來。

蒙天賜把目光轉到來的人身上。

只見這人披著黑色的披風,戴著寬邊的斗笠,佩戴一把長劍。

他的右邊眉骨處有一長條顯眼的傷疤,說不出的恐怖;他好像不會笑,嘴巴下垂,眉頭緊鎖;他目光銳利而惡毒,彷彿帶著無盡的怨恨;

“兩位兄臺,我們只是想帶走這位姑娘,這本與你們無關”,斗笠男道。

蒙天賜道:“確實無關”

斗笠男道:“既然無關,二位又何必多管閒事,自尋煩惱?不如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蒙天賜道:“路遇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這閒事我為何不能管?”

斗笠男道:“沒有人告訴過你,多管閒事命不長嗎?”

蒙天賜道:“實不相瞞,家父確實經常這樣說,特別是女人的閒事。”

斗笠男道:“那你為何還要管?”

蒙天賜道:“你們一群大男人如此欺負一個女人,我看不得。”

斗笠男似是被氣著呢,反問道:“一個女人?你可知她是什麼女人,一個普通的女人能把我幾十個兄弟耍得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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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天賜道:“不知,我只知她是女人,而我是男人,還有比男人保護女人更天經地義的事情嗎?更何況,她已經與我們坐在了一起,成為了我的朋友,我豈有眼看著朋友被欺負不出手的道理?”

斗笠男似已經失去了耐心,厲聲道:“那出手吧!”

話剛落,就一個長身躥出欄杆,從窗子飛了出去。

窗子外就是一片江水,斗笠男找準幾個落腳點借力,幾個騰身已經到了江面上的一條大船上。

隨著幾聲驚呼,大家還沒有看清,蒙天賜也站到了大船上,似是比斗笠男還來得輕巧、漂亮。

斗笠男心中一驚,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毛頭小子有如此好的輕功。

他簡直沒有見過任何一個年輕人有如此好的輕功。

不同於之前的群毆,蒙天賜這次很有耐心,靜靜的對峙著,並不急於出手。

風在吹,船在動。

不知過了多久,斗笠男終於失去耐心,反手拔劍,劍光一閃,劍刃出鞘,劍光如同一道閃電,亮的人眼花繚亂。

只是,蒙天賜已看不到這劍光,在斗笠男手剛想要觸到劍柄時,他已經如同一隻離弦的箭衝了出去,“砰”的一聲,斗笠男就掉進了水裡。

蒙天賜就這樣一拳把一個絕頂的劍術高手擊倒了,他自己也有點不敢相信。

他只是跟著直覺出拳而已。他甚至都沒有用家傳的刀。

他真是覺得今天的自己運氣好極了。

直覺與運氣,往往都是建立在對環境細緻的觀察,對實事準確判斷的基礎上,這一點又有多少人願意承認呢?

高手過招,勝負往往只在一念之間。

無論多強大的人,如果心亂了,著急了,被人看出了弱點,找到了破綻,一招就夠致命了,用不了第二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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