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很是迷茫。

關慕雲更是有些驚訝,好奇的說道:“難道這幅畫居然是方大家與另一位大家共同創作而成?”

方畫師點點頭,倒是很乾脆的承認了,他不想承認也不行,畢竟完成這幅畫的本人就站在這裡,他哪能一力盡佔。

想著這些,方畫師又是很愧疚的朝著李夢舟行了一禮,看向關慕雲和王川,說道:“完成這幅畫的人,便是李公子。”

“什麼?居然是他?!”

王川震驚莫名的看著李夢舟。

他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關慕雲也是精神一震,將目光放在李夢舟的身上,意味便有些難明了。

李夢舟的神情倒是很平靜,頗有些高深莫測的感覺。

他這副模樣倒是讓人很難相信會是一個丹青高手。

但事實擺在眼前,又是方畫師親口承認,便也容不得人不信。

關慕雲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王川錯愕的看著李夢舟,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轉頭看著方畫師略有些崇拜的樣子,他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

從走出茶樓開始已經過了一條街道,沈霽月的目光一直投注在李夢舟的身上,再又走出一段距離後,她終於忍不住說道:“莫非你真的是一個丹青高手?居然會讓方大家自愧不如,真沒想到你卻是真人不露相。”

李夢舟沒想到她還在糾結這個問題,轉過頭看著她好奇而又認真的眼神,微微一笑,說道:“我哪裡懂得這些,就算懂也只是皮毛罷了,塗鴉嘛,隨便一個小孩都會。”

聽到這話,沈霽月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她懷疑的看著李夢舟,說道:“你若不懂,怎能隨隨便便就讓那副畫活起來,而且你落筆的時候,氣勢頗有些高深,那認真的模樣很顯然不會是隨意塗鴉。”

李夢舟好笑的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我說的是實話啊,否則那方大家要向我討教時,我為何要找個藉口落荒而逃呢,說實話沒有人信,若真的計較起來,很容易便會露餡,到那時恐怕又要被人所編排,我也是很頭疼。你若實在想要個說法,便只能說我天賦異稟吧。”

沈霽月的眼睛裡仍舊是不相信的色彩,她思索著說道:“難道你真的只是靠絕對天賦?”

李夢舟理所當然的點點頭,絲毫沒有羞恥之心,說道:“我是個天才嘛,雖不懂丹青之道,但也是信手拈來,就如我從未接觸過修行,不也是半日觀想入天照,這世間何人能做得?也就只有我了。”

沈霽月翻了翻白眼,說道:“入了天照卻看不見氣海的人,算哪門子天才,還能讓你這般沾沾知得?”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李夢舟的心中微微一沉。

他微微蹙起了眉頭,知道沈霽月並非是在嘲笑或諷刺他,但想著王川說的話,似乎也並非是刻意,但既然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他當然也不會自責,想了想,說道:“修行......並非是每個人都能想的事情,沒有資質想也是白想。

我雖然一直跟自己說,我一定是有修行資質的,並且信以為真,但在石碑前第一次入觀想的時候,我的確有過可能自己根本沒有資質的念頭,一直以來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但又想到曾經遇見的吳先生,尤其是前不久聽了薛院長的話,我知道這種想法反而很可笑,若沒有資質又哪能入天照,看不見氣海不過是出現了某種問題,只要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就好,世間是沒有什麼問題無法解開的,所以我也只是暫時看不見氣海,不代表永遠看不見。

我既然來到都城,也成功考入了離宮,那麼我早晚有一天會站在這個世間的巔峰,讓所有人仰視我。過往的所有不被理解和嘲諷之能事,也終將不攻自破。”

沈霽月意外的看著李夢舟,深深的呼吸著,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你什麼時候見過院長的?”

“就在入門測試結束後。”

“所以院長一直都在關注著入門測試?”

李夢舟點點頭,平靜的說道:“院長畢竟是離宮的主人,關注入門測試也是正常的,正如四師兄所言,最終決定入選的人還是在於院長的態度。”

沈霽月頗有些調笑意味的說道:“難道是因為院長喜歡你,所以你才能最終入得離宮?”

李夢舟深以為然的說道:“這或許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只有像院長這樣的大人物才能看到我這顆璞玉,認定我是一個值得開發的天才,想著要是我就此被趕下山,絕對會是離宮抱憾終身的事情。”

沈霽月的呼吸都有些停頓了,她還真沒想到李夢舟原來是這般一個不要臉的人。

站在街道上,看著那些或行色匆匆,或閒逛遊玩的淡然,李夢舟眉眼間突然多了一些落寞,微微吸了一口氣,說道:“有些人修行,或許是為了榮華富貴,或許是為了追尋某些渴望的事物,但也同樣有一些人,則是因為修行便是他們的命。”

他想到

了那在與命運的坑爭中隕落的可人兒,也想到自己必須要成為修行者的理由,跟那些除了修行還能做出更多選擇的人完全不一樣,乃至與選擇修行的人也大有不同。

看著李夢舟的側臉,沈霽月久久不能言語,因為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此刻的李夢舟似乎陷入了某種過往裡。

沈霽月之所以踏上修行路,除了她自小便覺得修行是一件很奇特的事情外,她更不願意成為那些只知繡花,出嫁後便相夫教子的普通女子。

大部分人修行的目的都不太一樣,但也很難不抱著修行能夠使人身份更尊貴,在令人仰望羨慕的目光中,得到的莫大虛榮心。

沈霽月自然也有這種想法,她雖然是沈家的大小姐,自小便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被所有人小心愛護著,但卻很難受人尊敬,只是因為她是沈家大小姐,所以她才擁有那樣的地位,可若她只是普通的女孩子,誰又會看得起她,甚至以她的容貌,很可能落得個悽慘的下場。

自己的命運終究還是要掌握在自己手裡,而她成為劍院弟子,成為了修行之人,那些因為她的家世而對她客氣的人,也會變得是真正尊敬她,乃至懼怕她,再也跟她沈家大小姐的身份不存在關係。

兩人繼續前行,很快便站在了一個鐵匠鋪前。

揮舞著大錘的匠人並未理會面前的客人,他赤膊著上身,肌肉橫呈,汗水劃過每一寸皮膚,饒是在這逐漸寒冷的初冬時節,他也彷彿身處炎炎夏日。

碳爐裡燃著旺盛的火焰,火星四濺,一股股熱風撲面而來。

沈霽月站在李夢舟身後,打量了鐵匠鋪幾眼,說道:“你來這做什麼,是想要鍛造一柄劍?劍院裡不是有很多長輩留下來的名劍嘛,等我們修行到承意境界,便有機會繼承了。”

李夢舟搖搖頭,說道:“我連遠遊都未入,晉入承意境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而且劍院裡那些名劍,很多都是有主之物,想要得到認可繼承下來,本來也不是什麼易事,要是得不到名劍認可,豈非很是丟人。況且我只是想要一柄劍防身,並非是想要把它蘊養成本命劍。”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對於本命劍他早有選擇,只是不便說與沈霽月聽罷了,在尚且沒有自保之力前,又放棄了朴刀這種兵器,自然也需要一柄劍,不需要多麼名貴,趁手就行。

隨著他們說話的空隙,那打鐵的匠人也終於從工作中回過神來,注意到了面前的兩位年輕客人。

拿起一旁的抹布隨意的抹了把臉,也不在意髒不髒,微微挑眉,說道:“想要什麼樣的劍?”

他聽到了李夢舟之前說的話,自然也是很簡潔的並沒有再多客套。

李夢舟微微拱手,說道:“老闆,有沒有現成的?”

匠人伸手指向放置在牆角的幾個大箱子,說道:“那裡面都是,你自己去挑吧。”

李夢舟道了聲謝,便和沈霽月一起走進鐵匠鋪,來到了那幾個大箱子前。

這幾個大木箱子頗有些髒兮兮的,給人一種無處下手的感覺。

沈霽月有些嫌棄的說道:“被這麼隨意放起來的劍哪能是什麼好劍,咱們還是再轉轉吧。”

那匠人也聽到了沈霽月的話,但並沒有什麼反應,繼續揮汗如雨的打著鐵。

而李夢舟只是搖搖頭,毫不介意的開啟了箱子,彷彿是很長時間沒有被開啟過,鐵質的轉軸都有些生鏽了,發出難澀聲音的同時,裡面雜亂堆積在一起的各種樣的劍便呈現在眼前。

李夢舟觀那箱子裡堆積的劍,原本隨意的表情,不免微微有些驚訝。

箱子裡的劍差不多有幾十柄,長劍,短劍,重劍,軟劍,雙刃劍,單刃劍,有的劍已是鏽跡斑斑,還有不少只有劍沒有劍鞘的,更有個別通體散著碧幽幽冷光的一眼便知不凡的劍。

伸手撥弄著那些劍,李夢舟又開啟其餘的大木箱子,每一個箱子裡都有幾十柄劍,一時間倒是有些眼花繚亂。

回頭看著打鐵的匠人,李夢舟高聲說道:“這些劍,價值幾何?”

匠人頭也沒回的隨口說道:“若是你全買,自然可以算你便宜些,若只買單個,價格相等,全部都是三十五兩。”

李夢舟暗暗咂舌,一把劍要三十五兩銀子?

尋常鐵劍也就是幾兩銀子最高不過十兩,若好一點的差不多也能賣出幾十兩銀,甚至那些精緻的好劍,賣出百兩的價格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若是名劍,本身便不能以銀子來計算,但箱子裡的劍雖然的確有著幾柄不凡的劍,可也算不上什麼名劍,三十五兩的確是不貴,但也絕對不算便宜。

何況他身上也沒有銀子,本來想著是先到溫柔鄉裡朝嫿兒姑娘或是虞大家借些銀子的,但因為沈霽月也跟他一起下了山,又意外的循著柳琴師的琴聲到了茶樓,耽誤了不少時間,便先一步到了鐵匠鋪,奈何這些劍賣得稍微有點貴,這便讓李夢舟有些為難了。

不過想到沈霽月,李夢舟眼前一亮,偷偷的瞧了一眼也正在看著箱子裡的劍的沈霽月,想著堂堂的沈家大小姐,身上應該帶著很多錢。

自以為銀子的事

情解決了,李夢舟便也認真的挑選起了劍。

即是統一三十五兩銀一把,李夢舟當然要選好一些的劍。

可他很快又發現情況有些不太對。

那些初看起來很不凡的劍,入手後的感覺便大相徑庭,外表雖然很華麗,卻是完全不適用,主要是對他來說,算不得趁手,也與他的路子不太相符。

又挑出一把劍握在手中,李夢舟輕輕拔動,便是一陣很難聽的聲音,劍身彷彿和劍鞘完全長在了一起,他甚至懷疑自己稍微用力,劍身就會斷在裡面,讓他不得不停止了動作。

第一柄,第二柄,接著是第三柄,第四柄......可惜,目中所及沒有一柄是能讓他心動的。

就算有心動的,也是如第一柄和第二柄那般,不是感覺不對,便是徹底生鏽,根本無法與劍鞘分離。

他不免有些失望。

他倒是可以選擇直接讓匠人打造一把,但那勢必要花費一些時間,他並不想浪費這些時間,於是只能繼續認真的選著劍,看看有沒有被遺漏的。

沈霽月百無聊賴的看著李夢舟在那裡挑選著劍,因為那箱子上或是劍身上髒髒的痕跡,導致李夢舟的手上也是變得黑乎乎的。

李夢舟彷彿犟上了,不挑出一把適合的劍就覺得似乎對不起自己。

而很快的,他掃視的目光終於停住了。

他發現在更無人問津的角落裡,還擺放著一個箱子,這是一個小小的長形箱子,頂多能夠存放一柄劍的樣子。

他立即便來了興趣。

開啟箱子呈現在眼前的依舊是帶著鞘的劍,這柄劍通體狹長,劍柄烏青,也不知是本來就是這個顏色,還是因為受髒的緣故,而劍鞘的形式也比較樸質。

李夢舟將那柄劍從箱子裡拿了出來,握在手中的剎那便只覺一股沁涼冷意自劍柄傳遞而來,令他忍不住身子一抖。

“錚!”

劍身出鞘,一道清悅劍吟驀然生起,如珠落玉盤,久久不絕。

霎時,劍身已全然出鞘,狹長近乎四尺,寬約有兩指,與劍柄通體如一,最神異的便是那散發著的森冷寒意。

劍雖狹長,卻並不輕盈,頗有一些重量。

李夢舟沒有特別滿意,但相比於其他的劍,這應是最合他心意的了。

仔仔細細看著手中這柄劍,李夢舟轉而看向那打鐵的匠人,問道:“這劍有名字麼?”

“挑好了?”

匠人先是疑問了一句,然後才看向李夢舟手中的那柄劍,眼眸只是微微抬了抬,便隨意的說道:“或許以前有名字,但也早已被遺忘了,這並非是我親手打造的劍,只是以前有個人放在這裡的,不過......一直沒有回來取罷了。”

李夢舟皺著眉頭,說道:“即是別人的劍,那我倒是不好奪人所愛了。”

匠人愣了一下,說道:“這倒是無礙,那個人把劍放在這裡的時候便說過,若他沒有回來取,這柄劍便任我處置,自然也包括將它賣出去。”

李夢舟倒是沒有多慮,隨即問道:“這柄劍也是三十五兩?”

匠人點點頭,說道:“每一柄劍都是這個價格,概不賒賬。”

“好。”

李夢舟答應一聲,將劍緩緩歸鞘,猶豫了一下,說道:“依我看來,這柄劍的主人應該是一名刺客吧?除了更適用的短劍,這樣狹長的劍,倒也常被刺客喜歡。只是刺客應該更喜歡輕盈一些的劍,有利於瞬間出手,這劍倒是頗有些重量,說明那刺客的力量也是不凡。”

匠人很是意外的看著李夢舟。

他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說道:“你猜得不錯,這柄劍的主人的確是一名刺客,也是因為執行某個任務,自認不可能活著回來,便將這柄他所珍愛的劍留在了這裡。”

李夢舟本沒有覺得匠人會說出關於這柄劍主人的故事,倒是頗有些詫異。

而沈霽月則很是好奇的說道:“既然是要執行很危險的任務,何以不帶著最趁手的兵器?”

李夢舟替匠人回答了沈霽月這個問題,說道:“即是必死的任務,那個人當是心知肚明,就算帶著這柄劍,也同樣回不來,他不忍心讓這柄劍隨他一起隕落,才很艱難的做出這樣的決定。”

匠人沒有說話,顯然是認可李夢舟的猜測。

沈霽月很怪異的看著李夢舟,不明白他怎麼這麼清楚這裡面的事情,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李夢舟朝著沈霽月微微一笑,自以為如沐春風,十分和善可親。

沈霽月忍不住身子抖了一下,驚恐莫名的說道:“你幹什麼?”

李夢舟皺了皺眉頭,說道:“你這是什麼表情?算了,既然劍已經選好了,你便掏銀子吧。”

說著,李夢舟拿著劍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鐵匠鋪。

獨留下在風中凌亂的沈霽月。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