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照亮整座白虹鎮的劍光,挾裹著雷霆萬鈞的氣勢,被謝春風緊緊握著手裡的劍柄,毫不猶豫地朝著井三三斬落!

那是何等令人歎絕的畫面。

謝寧冷笑著望向彷彿被嚇傻一般愣在原地的井三三,想著作死的人見過,但作的這般徹底的倒是少見,面對謝春風這足以斬開白虹鎮的一劍,若非像沈秋白和北藏鋒那樣的人物,都將死路一條。

但他就只是想想,因為謝春風不可能直接就拔劍殺人,這一劍只是氣勢充足,實際上並沒有那麼大的殺傷力,但尋常之輩也決計擋不住。

而那看似被嚇傻的井三三,此時卻用著微不可察的聲音呢喃道:“這玩意兒可真嚇唬人,我小心兒都快蹦出來了,我怎麼就沒想過拔刀時弄出這種陣勢呢,老師說得對,世間果然是人外有人,看來得好好學習,簡直太帥了有沒有。”

雖然驚歎於謝春風那豔絕一劍,但在劍氣臨身時,井三三卻有了最迅捷的反應,他立即橫刀在胸前,一聲震喝,雙腿如同灌了鉛般踏碎青石地板,杵立在原地,竟是打算硬接下謝春風這一劍。

莫說謝寧,就連那些本也是看熱鬧的不落山門弟子都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在他們想來,井三三偷襲的那一刀,被謝寧輕易攔下,最高也就是三境的修為,哪怕謝春風只動用了一成力道,也絕對夠那井三三受的。

除了像寧浩然那般跟謝春風同境的強者,也就只是李夢舟曾接下謝春風的一劍,而眼前這一劍雖然聲勢浩大,但他們心裡都很清楚,其實大師兄根本就沒有認真,可也絕非是區區跳樑小醜一般的井三三能夠抗下的。

這已然不是在作死,而是純粹來送死的。

但此時出劍的謝春風卻神情淡漠,沒有絲毫變化。

白虹鎮裡,劍光大盛。

隆隆地驚雷炸響。

對於普通百姓或是江湖武夫而言,當然只覺得是下雨天氣裡的正常現象,可白虹鎮裡有不少的修行者,他們能夠第一時間感知到那是有強大的修行者在出劍,而且是超出他們想象的存在。

在另外一條街道搜尋的陸九歌一行也及時止步,望著那處劍光閃爍,面色驚疑不定。

“是謝春風!”

南笙慌張的說道:“莫非是遭遇了山外人?”

陸九歌緊緊蹙著眉頭,說道:“那裡並沒有多少修行者的氣息,謝春風劍指的位置,貌似只有一個人,絕非是山外人那種繁雜的氣息。”

南笙意外的說道:“白虹鎮裡何人能夠讓得謝春風拔劍,難道是之前那暗中窺視之人?”

這是唯一能解釋的情況。

陸九歌沒有再說什麼,當即便領著一眾蒹葭苑女修朝著那處劍光大盛的地方奔去。

而同一時間,北藏鋒也與書院的弟子匯合在一塊,他默默感知著,語氣平淡道:“白虹鎮裡果然是臥虎藏龍。”

在陸九歌她們趕到時,看到的是以謝寧為首的那些不落山門弟子呆滯的面孔。

謝春風執劍站在風雨

中,神情漠然。

而在他的對面,是被劍斬出的恐怖溝壑,在那溝壑的盡頭是破碎的青石板,煙塵在雨簾裡飄揚,顯露出一道杵立的身影。

井三三齜牙咧嘴猙獰著臉龐,持刀的雙臂在輕微顫抖著,腿肚子也在發抖,他駭然的望著對面神情漠然的謝春風,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緩緩輕放下酸澀頭疼的手臂,長刀重重砸在破碎的青石板地裡,長吐了一口氣,忍痛咧嘴笑道:“原來不只是嚇唬人的玩意兒,差點讓我把手裡的刀丟出去,但我可沒有吐血,所以你也不算很厲害!”

這明顯是在嘴硬了。

但不能否認的是,在硬接下謝春風這一劍,卻還能站著,的確很不簡單。

這也是為何謝寧他們這些不落山門弟子滿臉呆滯了,因為這跟他們想象的結果完全不一樣。

謝春風的嘴角掛起一抹笑意,淡淡說道:“能夠接下我隨手斬出的一劍,你倒是有些本事。”

他早就看出來井三三絕非表面上那般廢柴,否則也不會斬出那樣的一劍,而他說的也是實話,剛才那一劍的確是隨手施為,但也是足夠斬殺四境以下修士的。

井三三能夠直接硬接下來,連血都沒吐一口,也證明著他的實力不弱。

而聞聽此言的井三三卻是臉龐漲成了醬紅色,羞惱的說道:“你可真會吹牛!打不贏我便打不贏我,別給自己臉上貼金!”

謝春風說道:“你只是接下我一劍,尚且沒有開始打,怎麼就變成打不贏你了?”

井三三羞怒的說道:“你別給我講這些屁話,有能耐接我一刀!”

謝春風淡淡笑道:“那你便出刀吧。”

井三三羞怒的臉龐漸漸回色,反而很快有了一抹凝重,他反覆握緊手裡的刀,大腦在飛快的運轉著,雖然他對自己很有信心,但對面那個愛吹牛的傢伙貌似也不弱,若是一刀不能贏了對方,將會是很沒面子的事情。

在旁圍觀的陸九歌和南笙面面相覷,一時間沒有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南笙看向謝寧,出聲問道:“那家夥是從哪冒出來的,謝春風怎麼和他打起來了?”

謝寧的臉色很陰沉,井三三能夠接下那一劍已經完全足夠證明對方比自己強,他心情怎麼能好得了,聽到南笙的問詢,他很是惱恨的說道:“不知道從哪蹦出來的跳樑小醜,直接便出言挑釁,我哥只是給他一個教訓,那一劍根本沒有發力,這白痴還沾沾自得,以為自己多厲害,十足的蠢貨!”

南笙自然不能理解謝寧為何發這麼大的火,但也沒有再說什麼。

而此時的井三三已經準備出刀,雜亂的風雨裡面卻忽然有氣機浮動,謝春風的眉毛微挑,有穿著青袍的老者,頭戴斗笠,穿雨而至。

他伸手敲打了一下井三三的腦袋,“劣徒,盡給為師惹麻煩!”

井三三很委屈的抱著腦袋,看著那青袍老者,撇嘴說道:“死老頭兒,你寶貝徒弟可是被人欺負了,你怎麼還打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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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袍老者卻沒有理會井三三,而是

目視著謝春風,輕聲說道:“閣下便是不落山門的謝首席?”

謝春風皺起眉頭,微微拱手,言道:“晚輩謝春風。”

青袍老者說道:“我這劣徒腦袋裡有坑,還望謝首席莫要見怪,莫跟他一般見識,此事便如此揭過吧。”

謝春風默然不語。

井三三很是委屈。

謝寧卻忍不住開口說道:“那一二三出言挑釁,還暗地裡偷襲我等,怎地輕易便揭過!你們未免想得太好了些!”

井三三也是瞬間便反唇相譏,“那瘦竹竿真會放屁!我就挑釁了如何?我就偷襲了如何?有能耐你來跟我打一架啊!還有!我不叫一二三,你這個瘦竹竿!”

謝寧怒火攻心,憋紅了臉龐,豁然拔劍,“打便打!我管你一二三,三四五的,我今日便好好教訓教訓你!”

他們相互叫罵,直接便開打,也是相當乾脆,在眾人都未回過神來,謝寧便已經提劍攻了上去。

井三三不甘示弱,提刀便反衝而上。

謝寧看似氣勢磅礴,但面對井三三完全不按常理的出刀方式,一瞬間便被打得手忙腳亂,那井三三也是憋著一口怒氣,刀勢大開大合,毫無顧慮,當真有一番悍勇,若是在軍中為將,必然也是一位猛將。

謝寧的氣勢與之相比,便穩穩地落於下籌,被井三三狠狠壓制。

此時井三三腳尖輕點,竟是瞬息間跨越了大段距離,那爆裂的一刀,直朝著謝寧面門砸落,若是砸中,必然是腦袋迸裂,慘死當場!

謝寧慌了神,面色變得煞白。

他有些後悔跟井三三打了,在他眼裡的跳樑小醜可是硬接下過謝春風的劍,雖然那只是謝春風隨手斬出的,但畢竟境界在那裡擺著,就如螞蟻跺腳和大象跺腳,雖然它們各自用的是同樣的力道,但又怎能相提並論?

可饒是如此,他心裡依舊很難相信,自己居然完全沒有反擊的能力。

可謂是被井三三一路碾壓,這哪裡是一場戰鬥,分明就是在單純的捱揍。

但現在後悔也遲了,那井三三顯然沒有停手的想法。

“三三,還不住手!”

便在這時,那青袍老者忽然開口。

而井三三手裡的刀也在謝寧的腦門前頓然而止,不差分毫,但凡他收不住力,此刻謝寧已然命喪黃泉,他煞白的臉,冷汗止不住的狂湧,渾身哆嗦著,大腦已然一片空白。

井三三雖然很不願意,但他還是收刀回到了青袍老者身邊。

望著謝寧那不堪的模樣,很是鄙夷的呸了一口。

謝春風握緊劍柄的手也漸漸鬆緩,他蹙眉看著自己的弟弟,輕嘆一口氣,朝著青袍老者說道:“本來也只是一個誤會,井兄弟也只是想要切磋,雖然方法有些不妥,但也並未有什麼大過,此事便揭過吧。”

青袍老者微笑著說道:“那我便領著劣徒告辭了。”

謝春風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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