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吹拂著鬼頭坡。

烏鴉的叫聲不絕於耳。

李夢舟放緩了腳步,注視著那名野修抽搐著倒下,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連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來。

那背對著他的身影,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緩緩轉過了身子。

他的膚色很白,慘白,眼眸卻很明亮,但露出來的牙齒卻有些泛黃。

“我注視你很久了。”

他望著李夢舟,咧嘴笑著。

李夢舟面色平靜,緊緊握著手裡的烏青劍,說道:“作為山外人,你能夠想到利用幫助修行者破境的所謂靈物來引誘那些資質很差,渴望變強的野修來送死,我真的對你有些佩服,有腦子的山外人,當真很可怕。”

“在你們的認知裡,山外人的確都是一些蠢貨,但他們卻擁有著強大的力量,這是最讓你們忌憚的事情,但不論是這座山河裡的你們,還是山外的我們,都屬於人間。”

“我們山外人只是尋找到了一種新的修行方法,雖然這種方法存在著一些問題,但也是很偉大的壯舉。”

“因為資質很差的那些可憐傢伙都有資格踏上更高的山峰,這將開創修行盛世,但你們不願接受新時代的降臨,把山外人驅逐,這是何等愚蠢的事情?”

那名山外人對著李夢舟露出嘲諷的嘴臉。

李夢舟神情平靜的說道:“我很不想跟你說這些廢話,雖然我沒有經歷過蕩魔時期,但也對那段時期的事情刻意有過瞭解,山外人誕生之初,源於山海清幽之地,那裡的修行強者或許的確可能存在想要改善修行世界的想法,讓得每個人都可踏上修行之道,不再受天賦的限制。”

“但所謂依靠掠奪氣海靈元來變強的道路,就算世間沒有了普通人,可修行者之間相互掠奪,最終是不是就會只剩下一個人?”

“只有一個人的世界,又怎能稱之為世界?在沒有修行者的氣海靈元可以掠奪的情況下,唯一剩下的那個人就會被慾望吞噬,自取滅亡,那並非創造新時代,而是在毀滅這個世界。”

山海清幽之地裡的某些修行者或許因想要改變修行世界而走錯了道路,但這只是一種可能性,第一位出現的山外人是誰,沒有人清楚,就算是當年的蕩魔時期,創造出山外人的幕後黑手也未曾真正現身。

山外人誕生的原因依舊成謎,若真的有人想要改變修行世界,那麼在他有了這種念頭時,在他的理智尚存的時候,這件事情是不可能隱瞞的,他必然想要告知天下,得到世間修士的幫助,因為一個人不可能成事。

但沒有人提出這種構思,也沒有人去反駁這種妄想,山外人就好像是憑空出現的。

就算那個人沒有打算告知天下,但他肯定也會向身邊的人描述這種想法,那麼這件事情終究會被世人知曉,但很可惜,並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山外人的誕生必然會有某種因果,而現在沒有因,只有果,便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李夢舟有過大膽的猜測,在當年的蕩魔時期,很可能還有著一雙眼睛在注視著,山河裡的修士和山外修士都只不過是棋子罷了。

而蕩魔時期的那些山外人被封印在天棄荒原和天棄雪山裡,可偏偏現如今又有新的山外人出現,除了鎮魔屏障出現了問題,便也意味著在這座山河裡本身就還潛伏著沒有被封印的山外人,現在他終於開始漸漸有所動作了。

能夠計劃出讓山外人潛伏在姜國皇宮裡多年不露馬腳,顯然不是尋常的山外人,幕後之人的強大是不可想象的。

然而在山外人的陰謀沒有被揭露之前,所有猜測都沒有意義,因為很可能最終的真相和世人的猜測完全不同。

況且山外人的目的為何,也沒有那麼重要,世間修士只需要把所有山外人殺盡就好,這是一場戰爭,戰爭只有輸贏,結果自有勝利者來書寫。

那名山外人雖然並非頭腦簡單,但他顯然也不能理解李夢舟的話,他只知道自己可以不斷變強,至於未來世界是什麼樣的,他從來沒有想過。

他嗅著鬼頭坡裡飄蕩著的鮮血氣味,咧嘴說道:“這裡數以百計的修行者,足夠讓我破境,而你的氣味很特殊,那是很熟悉的味道,在你剛剛來到鬼頭坡的時候,我便嗅到了你的氣息,在那一刻,我的腦海裡便浮現出了一個想法,只要能夠把你的氣海靈元掠奪過來,我就能夠變得更強,比掠奪這裡所有的修行者都要強!”

李夢舟皺眉說道:“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山外修士的氣息很渾濁,雖然已經面對面站著,但是李夢舟依然不能清楚的感知到對方的修為境界,想要弄明白,就只有打過才知道了。

“我叫白落,現在,我要開始吃你了。”

......

......

都城,離宮劍院。

寧浩然默默看著正在下棋的兩個人,心裡想著這真是很枯燥的一件事情。

薛忘憂顯然也不是很會下棋,他時不時抓耳撓腮,最終一氣之下直接拍碎了棋盤,拿起酒壺灌了幾口,哼哼道:“老夫跟你下棋,頗有些勝之不武,畢竟比你多吃了幾十年的米,不下也罷。”

江聽雨微笑著搖搖頭,說道:“我自然下不過薛院長,這盤棋確實也沒意思。”

薛忘憂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說道:“你來找我做什麼?”

江聽雨說道:“他們離開都城也有小半月了,但第一個遇到山外人的卻是李夢舟,山河鎮曾來信,那裡出現了很多修行者,而在山河鎮裡的暗探也送回了訊息,貌似是那裡的山外人懂得利用野修最需要的東西來引誘他們自投羅網,想來絕不是尋常角色,雖然蕭知南也在山河鎮,但如果那裡的山外人很強的話,恐怕他們也會遇到一些麻煩。”

天樞院的暗探自有特殊的方式能夠在最快的時間裡把來自各地的訊息送回都城,在非必要的情況下,也無非就是快馬加鞭,但如果有比較嚴重的事情,僅僅只需一個時辰就能送達,當然,如果跨越了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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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王朝的距離,時間會相對久一些。

劍修可以透過飛劍的方式傳信,但天樞院裡可沒有劍修,這便需要用一種特殊的法門,消耗大量的靈元才能及時把訊息傳回天樞院,而這種法門是天樞院獨有,這也是為何天樞院的情報能力超越其他各大王朝。

但因為耗費的靈元太過龐大,雖然不至於有性命之危,但也會精神萎靡,大半月都得臥病在床,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便沒必要施展這種法門,而且距離越遠,危險性也會越大,也可能會丟掉性命。

所以在很遠的距離下,又是特別重要的事情需要傳回來,便只能在最大限度的距離裡進行多次傳送,在姜國比較主要的城鎮裡都有天樞院的隱藏驛站,除了蒐集各地出現的資訊外,也在於能夠遠距離接力傳送訊息。

薛忘憂渾不在意的說道:“孩子們的事情,由他們自己來解決,我不可能永遠站在他們身後,李夢舟既然已經是離宮劍院的七先生,那麼他便應該有獨當一面的實力,如果連區區一個山外修士都解決不了,那死了便死了,省得丟人現眼。”

江聽雨望著薛忘憂,想要知道他的真實想法,但薛忘憂的面色很平靜,他有些無奈的說道:“目前在山河鎮的暗探無法得知那裡的山外人有多少,具備怎樣的實力,如果相差太大,超出了李夢舟的能力範圍,就只是眼睜睜看著,薛院長真能坐得住?”

到了五境的修行者,神遊可觀距離當然會變得很廣闊,但也不可能看到整個世間,或許只有勘破五境壁壘的大物才能做到。

山河小鎮和都城的距離雖然不近,但也不算很遙遠,江聽雨和薛忘憂當然都能夠看見鬼頭坡的情況,然而前者並沒有去看,後者終歸年紀有些大了,在夜晚的時候,視線變得有些模糊,不如白晝那般清晰。

薛忘憂冷哼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你很關心李夢舟,因為你依然在懷疑他的身份,可我不管李夢舟到底是誰,他是我的徒弟,我當然不會看著他被人殺死,如果真的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老夫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只要他沒有走出姜國,在任何地方,我都能夠在他被人殺死之前救下他。”

到了薛忘憂這個級別的劍修,飛劍跨越千里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江聽雨微笑著說道:“我此來便是告知薛院長這件事情,我知道薛院長很關心自己的徒弟,但離宮劍院有不少弟子走出去,就算薛院長一直在看著,恐怕也有些看不過來,總會有顧慮不到的地方,天樞院的暗探會時刻關注他們。”

這是一場針對山外修士的行動,但也是一場實修,長輩能夠做的也就是保證他們的安全,除此之外,無論遇到任何事情,都只能靠他們自己。

但正如江聽雨所言,薛忘憂就算每日都在看著他們,但也只能一個一個看,而且總會有打盹的時候,而就算有天樞院暗探在注視著,把訊息傳回都城也需要時間,很可能在這過程裡,就會有人死去。

可這也是沒有辦法避免的事情。

世間不存在絕對二字,哪怕是薛忘憂和江聽雨也不能做到萬事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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