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蟠龍宴開宴的期間,很多注意力都被轉移,對於何府裡曾經發生過什麼,就如小溪中落下的一顆石子,僅僅是蕩起了一些漣漪,便再也找尋不到。

而在皇宮大殿內,皇帝陛下站在書案後,凝眉持筆,寫下一幅幅被皇后娘娘所讚美的字帖。

皇帝陛下很愛寫字,但他確實寫得不是很好,不過皇后娘娘很喜歡,所以皇帝陛下便也更加樂此不疲的寫字。

有內侍快步行來。

彎腰拱手,腦袋垂低,尖細的聲音儘量放低,“啟稟陛下,沈秋白沈公子正候在殿外。”

皇帝陛下劍眉微挑,笑道:“朕許久未見那小子了,讓他進來。”

“諾。”內侍躬身倒退,很快步出了大殿。

不消片刻,清脆的腳步聲傳來。

自殿外走來一個年輕人。

一身純白潔淨的衣衫,高束起的長髮被一頂銀冠扶正,眉宇之間透著睥睨天下的英氣,眸子深邃而又清明,眼底隱約可見一抹寒冷的精芒。

長衫隨著殿外微風輕擺,清雅而俊逸,豐神俊朗中好似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吸引天下少女的傾心,倒也不為過,尤其他那俊逸至極的臉龐掛起一抹笑意時,便是任何光彩都會失了顏色。

沈秋白踏著輕盈的步伐,揖手為禮,朗聲說道:“秋白見過陛下。”

殿外的星光灑在碧玉般的地板上,好似覆蓋了一層白雪。

白衣勝雪的沈秋白,站在那處,尤為顯眼。

皇帝陛下靜靜地看著他,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爽朗的說道:“秋白,不必多禮。”

沈秋白乃是姜國境內修士年輕一輩裡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亦是天下間修行資質最高的妖孽之一,且為人謙和,性格堅韌冷靜,很是讓皇帝陛下欣賞和喜愛。

他看著沈秋白的目光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微笑道:“修行五境,越往上越艱難,你現在已經迫近五境門檻,若能跨過去,這個世間便沒有你去不得的地方。”

沈秋白沉默了一下,說道:“修行世界的聖地乃是山海清幽,就算是五境上宗,面對山海清幽之地的那些修士,也是低人一等,山海清幽之地有很多跨入五境的強大存在,雖然年輕一輩的人物也不多見,但終究在那裡面有比我更早跨過五境門檻的天才。”

皇帝陛下說道:“那只是很特殊的個例,以你的資質,就算是山海清幽之地的修士,很多也比不過你,莫要妄自菲薄,只需一個念頭往前,你終將會站在這個世間的巔峰。”

沈秋白最大的志願便是把摘星府帶進山海清幽之地,雖然摘星府已經是姜國境內最大的修行山門,但入不了山海清幽,便也算不上真正強大的宗門。

更何況姜國境內還有梨花書院存在,雖然只是一座書院,在嚴格意義上而言都算不上是修行山門,但終究是儒教正統,且也身處山海清幽之地內。

雖然沈秋白有著姜國修士年輕一輩裡最強的讚譽,但事實上能夠與他比肩的人並非沒有,除了書院的北藏鋒和離宮劍院的歐陽勝雪外,世間諸國,也有很多即將跨過五境門檻的年輕修士,若要做到最強,便要率先考慮比這些人更早一步跨過那道門檻。

皇帝陛下大概清楚沈秋白心裡的想法,說道:“天下大朝會的期限也在不斷迫近,而我國千海境開啟的日子也沒剩下幾年,屆時,我姜國會有更多跨過四境門檻的年輕修士

浮出水面,甚至處在你這種層面的那些天之驕子也有望跨過五境門檻。”

“朕很相信,你能跨過瓶頸,帶領我姜國年輕修士進軍大朝會,真正讓我姜國站立在世間之巔。”

沈秋白平靜地望著皇帝陛下,輕聲說道:“秋白定不負陛下厚望,讓姜國的劍,插在世間最高的山峰上。”

皇帝陛下笑道:“今晚的蟠龍宴,聚集的都是我姜國境內具備潛力的年輕修士,朕有許多奏摺需要批閱,便不去湊熱鬧了,你便替朕好好審閱那些年輕修士,畢竟這些人都是我姜國的棟梁之才,若有出現幾名潛力出眾者,也好分配更多資源來培養。”

沈秋白點點頭,躬身道:“秋白告退。”

......

陸長歌出現在蟠龍宴上並沒有受到多少人注意,畢竟在整個不落山門裡,真正被人瞧得上眼,甚至主動攀談的也就只是謝春風一人罷了。

這種現象自然是讓得陸長歌心中鬱結,很是不忿,但他卻也不願去做些什麼,因為同樣的道理,在這蟠龍宴上,唯一會被陸長歌在意的也就只是一個人罷了。

赴宴的各座山門修士基本上都到齊了,唯獨剩下離宮劍院的人未到。

書院裡的人早早便到了。

北藏鋒沒有出現。

領隊的人是關慕雲。

書院裡並沒有派出很強的弟子,因為是書院,強大是公認的,不需要在蟠龍宴上確定,而之所以依然有書院弟子出現,除了書院本身也是蟠龍宴規則的制定者,便也是要讓新入書院的弟子露個臉。

蒹葭苑的陸九歌和南笙等女修雖然是暫住在離宮劍院裡的,但她們卻沒有和劍院弟子同行,而是比不落山弟子更早一步來到了蟠龍宴上。

陸長歌徑直朝著陸九歌走了過去。

南笙臉蛋上露出了一絲鄙夷之色,她想著自己幸好是獨生女,若是有這樣一個兄長,怕是會過得極為悽慘。

陸九歌也注意到了陸長歌,但她並未理會。

而陸長歌貌似也不在意這些,望著妹妹清冷的面容,說道:“我和葉瑾瑜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吧,想來他也不敢來赴宴,他只是一個廢柴而已。”

陸九歌沉默不語。

她回想著葉師兄很平淡的樣子,沒必要為此多說什麼,只要她自己清楚葉師兄不是廢柴就好。

陸長歌見此也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沈秋白沈公子也會出現在蟠龍宴上,這是你和他結識的好機會,奉勸你還是儘早把葉瑾瑜那個廢柴忘掉,配得上你的也只有像沈公子這樣的天之驕子。”

“待日後你繼承蒹葭苑山主之位,摘星府和蒹葭苑便是一家,勢必也會成就姜國第一修行山門。”

這是陸長歌的想法。

沈秋白雖然是姜國境內修士年輕一輩裡的佼佼者,但在摘星府裡終究沒有絕對的話語權,一旦沈秋白繼承星主之位,陸九歌也繼承了蒹葭苑山主之位,那麼作為陸九歌唯一親兄長的陸長歌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能。

就算這輩子註定跨不過五境門檻,他也能享受世間所有資源,俯瞰天下修士。

聞聽得這樣一番話,陸九歌不能再繼續保持沉默,有些羞惱的看著陸長歌,“你喜歡沈秋白,便自己嫁給他,不要拿我說事!我可是你親妹妹,你不覺得從你這個做哥哥的嘴裡說出

來這番話,很噁心麼!”

沈秋白身上有著很多殊榮和讚譽,就算會有人不喜歡,也不至於會厭惡,以往的陸九歌也的確很崇拜像沈秋白這樣的強者。

但在沈秋白的名字多次從陸長歌嘴裡說出來,並且往往富含著令人作嘔的話,便也導致了陸九歌對沈秋白再沒有半點好感。

哪怕錯不在沈秋白,只是陸長歌一廂情願的對自己妹妹的壓迫,但也促使了這種厭惡心理對陸九歌而言,變得無比真實。

“你這是說得什麼混賬話!”陸長歌陰沉著臉呵斥,心裡想著若我是女兒身,或者沈秋白就喜歡我這樣兒的,哪還輪得到你?

在南笙也忍不住要幫陸九歌拿話懟陸長歌的時候,蟠龍宴樓閣外,離宮劍院的弟子姍姍來遲。

自此,赴宴的各座山門修士,除了沈秋白和尚未歸來的李夢舟外,便全部到齊了。

江子畫和沈霽月等劍院弟子,剛剛趕至蟠龍宴,便一眼注意到了陸家兄妹,江子畫當即二話不說,擼起袖子便跑了過去。

而沈霽月則是搖搖頭,看向站在一旁的何崢嶸,說道:“你知道李夢舟去哪了麼?”

何崢嶸淡淡地開口說道:“不知道。”

他視線掃著在場的人,很快也看到了倪真淳和陶葉等蒼南山的弟子,眸子裡浮現出一抹冷厲。

沈霽月回首望向樓閣外,在那裡站著兩個人。

寧浩然和謝春風。

像他們這種早就跨過四境門檻的人,當然也可以選擇赴宴,但卻不會參與蟠龍宴任何事宜。

寧浩然和謝春風都是陪同各自門下的師弟師妹而來。

但很顯然,至少謝春風不僅只是有這一種目的。

謝春風已經在樓外等候多時。

皎月的銀輝灑向人間,遍地雪白。

映照出的是寧浩然同謝春風平靜的臉龐。

謝春風打破平靜,冷淡的說道:“在萬里平原上,我已經見識到了你的手段,確實比之從前強了很多,但也僅僅是如此罷了。”

寧浩然笑了笑,說道:“蕭姑娘終究是選擇和我一戰,但你連讓她出劍的資格都沒有,說起來,我倒是比你強不少。”

謝春風的嘴角下意識抽搐了一下,握起的拳頭上也爆起了青筋,他默默看著寧浩然,良久,輕吐一口氣,冷聲道:“只是因為你是劍修而已,結果不是被打得很慘麼,堂堂劍院的四先生,莫非還把此事當做一種殊榮不成?”

寧浩然微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能夠在戰敗中吸取一些經驗,也不算什麼壞事。你曾經敗在我的劍下,現在便是想要找回面子麼?想來你也變強了很多,恰好,我在萬里平原被蕭姑娘打傷,如今也已痊癒,若你要打,我便和你打一場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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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等謝春風開口,突然拍了拍腦門,又說道:“在萬里平原經歷一場慘敗,現如今倒正好需要一場勝利來穩定我的心境,謝兄果然是個大好人。”

謝春風沉默不語。

但額頭上平白又爆起了一條青筋。

白日下起的那場微雨,依舊稀稀拉拉的下著。

此時吹拂的涼風有加劇的跡象。

冰涼的雨滴拍打在身上,樓外的空間驟然生出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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