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舟不懂得這些規矩,只是很懵的望著那小二。

何崢嶸顯然也沒有來過太清樓,他有些躊躇的張了張嘴,最終說道:“我來找人的,他應該安排好了。”

小二滿臉堆笑的說道:“不知可否告知那位貴客的姓名,我好去查詢。”

何崢嶸點點頭,說道:“倪真淳。”

小二當即愣了一下,接著好似受到某種驚嚇一般,雙手抱胸道:“上仙,我知道我很純,至今都是童子身,但我真的不接受那種服務啊!”

李夢舟也是拿怪異的眼神望著何崢嶸,他沒想到原來這傢伙有這種特殊癖好,那小二長得確實白嫩了些,可你也不能這般直接的說出如此引人深思的話語吧?

何崢嶸臉色很難看,羞惱的解釋道:“我找的那個人姓倪,名真淳,不是說你真純啊!”

小二恍然大悟的樣子,他也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想著這個名字確實很熟悉,畢竟這三個字作為名字給人很是印象深刻,他連忙前面帶路,說道:“上仙說的那位貴客就在七層樓!”

七層樓已經不是尋常人能夠上去的地方,當初關慕雲帶著他的好友王川憑藉書院弟子的身份最高也只能登上八層樓,在姜國裡應該沒有比書院更深的背景了,哪怕是皇室子弟,甚至是太子也上不得九層樓,那位叫做倪真淳的人能夠登上七層樓,僅次於書院和皇室子弟的地位,其身份必定也很不簡單。

但就連摘星府和離宮劍院這般五境上宗的山門弟子,底線也僅在五層樓,想來倪真淳登上七層樓也是花費了數不盡的銀兩。

李夢舟因不知道這些規矩,倒是沒有多麼驚訝,只是默默想著世上居然會有叫你真純的人,這還當真是一位妙人。

小二將得他們兩人領到七層樓,便躬身告退。

何崢嶸左右打量一眼,在看到某個廂房門前掛著‘倪’字木牌後,微微沉吟,朝李夢舟說道:“你為何跟著我?”

李夢舟有些錯愕,無語的說道:“我都跟到這裡了,你現在問我是幾個意思?”

何崢嶸沉默了一下,說道:“我雖然和倪真淳是小時候的玩伴,但在他舉家搬離都城時,我們之間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這次他因為要參加蟠龍宴而回到都城,並且特地到何府裡尋我,絕不單單只是要和我敘舊。”

李夢舟思忖著這番話裡存在的玄機,淡淡的說道:“這樣似乎便很有意思了。”

何崢嶸蹙眉道:“你何必非要湊這個熱鬧?”

李夢舟笑道:“我只是今日心情有些煩悶,所以才在街上閒逛想要找些樂趣,現在明顯碰見了很有趣的事情,哪裡有轉身就走的道理?”

何崢嶸很認真的看著他,想著要勸他離開是很難的事情,便也沒有再多言,輕吐一口氣,便猛地推開了廂房的門。

......

李夢舟望著推門步入廂房的何崢嶸,想著這裡可是太清樓,縱使他不清楚這裡的規矩,但也知曉太清樓是都城第一大酒樓,想必這裡的酒也必定是最為上乘的。

正巧有小二端著酒壺和菜餚走來,李夢舟便順手將酒壺拿了過來,徑直飲上一口,暗自點頭,雖然比起老師藏起來的那些酒差了幾分,但也是他喝過的酒裡排在前十的了。

那小二一臉無措的看著李夢舟,渾然忘記了做出反應。

李夢舟晃了晃手裡的酒壺,說道:“你是往這廂房裡送的?”

小二下意識點了點頭。

李夢舟微笑道:“那便正好,我也是這廂房裡的,你繼續送菜。”

小二表情呆滯的端著幾盤精緻的完全看不出是用什麼食材做出來的菜,下意識的跟隨著何崢嶸的腳步跨入了廂房。

廂房裡有著不少人。

多是年輕公子或是勁裝束腰打扮的年輕姑娘。

他們毫無疑問都是山門修士。

少年模樣俊朗,姑娘淡雅嬌俏。

太清樓裡很肅靜,不像尋常酒樓那般吵雜,房門被猛地推開,自然驚擾了廂房裡的人,紛紛轉頭望去。

坐在對門首位的大約十六七歲的白衣少年,先是露出不悅的神色,待看清那推門而入的人時,有些吃驚的說道:“多年不見,險些沒有認出何老弟來,我巳時便去你家尋你,怎麼現在才來,快快罰酒三杯!”

何崢嶸默默的看了一眼那白衣少年,說道:“我不會喝酒。”

白衣少年伸手拿酒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重新坐回椅子上,挑眉笑道:“我差點忘了這件事,還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偷我爹的酒喝,你只是淺嘗一口,臉蛋便紅潤的像個猴屁股,別提多可愛了。”

何崢嶸也輕輕笑了一聲,說道:“是啊,被你爹發現你偷酒喝,趴了褲子吊起來打,那哭嚎的模樣也很可愛。”

廂房裡寂靜了一瞬。

那些年輕的修行者皆是很詫異的望著何崢嶸,再瞧上一眼臉色難看的彷彿鍋底一般黑的白衣少年,很快察覺到這裡面有故事。

那專心上菜的小二也察覺到了包廂裡變得詭異的氛圍,但能夠上得七層樓吃飯的貴客不是他能得罪起的,默默將菜餚擺上桌,便逃似的離開了包廂。

這時,坐在白衣少年左手邊最近的一位年輕公子啪地一聲開啟摺扇,說道:“想必這位就是倪師兄常常提起的都城名門望族何家的小少爺吧,像我們這種富貴子弟又是山門修士,哪有不會喝酒的道理,莫不是不給面子?”

他把‘名門望族’四個字咬的很重,其意思不言而喻。

遺憾的是,若何崢嶸心向何家,或許容不得外人這般羞辱自己的家族,然而除了不能否認的血緣關係外,何崢嶸對何家沒有任何感情,自是懶得理會那手持摺扇的年輕公子的話。

那白衣少年則想著小時候無意中碰見穿著粗布麻衣的何崢嶸被幾名同齡的男童欺負,他要比何崢嶸大兩歲,懂得自然也多一些,而且家世也不差,當時也是因一時興趣使然,便幫何崢嶸趕走了那幾名男童。

後來他才知曉,原來何崢嶸居然是何家的子

弟,不過只是沒有身份沒有地位的庶子而已。

所謂母憑子貴,但何崢嶸的母親只是賣身在何家的丫鬟,本身便不可能有什麼名分,大家族裡也向來不缺少陰暗爭鬥,哪怕何崢嶸身上流淌著家主的血液,也沒有人會在意,有主母的威嚴在,何崢嶸母子在何家的地位連下人都不如,可以隨意打罵。

原本倪真淳是不可能和這種賤民玩到一起的,但富族家裡的少爺想法清奇,他故意和何崢嶸交朋友,足足半年時間,讓得何崢嶸誤以為和倪真淳就是最好的朋友,在他為朋友付出,甘願跟在倪真淳身後做跟班,半年裡被其當做僕人一般使喚,他也很開心的混不在意。

而倪真淳卻背地裡在他的圈子裡談及他隨意指使何家小少爺,讓其幹嘛就幹嘛,在身邊小夥伴提出不信的話時,倪真淳便大張旗鼓的故意將何崢嶸騙來,對其拳打腳踢,甚至讓何崢嶸跪在地上爬。

看到身邊小夥伴驚詫的表情,他便自鳴得意,並且直接說出侮辱何崢嶸的話來,說明這半年來只是戲耍他罷了,還真以為想和他做朋友,區區何家庶子,憑什麼?

或許這只是小孩子的玩鬧,但做得太過分,便不是因為對方是小孩子,就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小孩子是學習能力最強也是最脆弱的時候,在遭遇心裡不能承受的壓迫和打擊時,便會埋下一顆種子,甚至造成一生陰影,在未來某個時刻終究會爆發。

何崢嶸自此後變得沉默了許多,倪真淳也在不久舉家搬離了都城,據說是拜入了某個修行山門,而經歷這次打擊和成長環境的影響下,何崢嶸的內心也狠毒了起來,更加懂得隱忍,若說他今時考入離宮劍院,獲得一些成就,除了何家外,倪真淳的影響也很重。

那顆深埋在何崢嶸內心深處的種子並沒有將他擊垮,反而現在整個何家都得依仗他,他同樣也不會忘記倪真淳曾經對他做過的事情。

在倪真淳的眼裡,何崢嶸還是跟以前一樣,只是被他隨意打罵的小跟班罷了,而此刻多年不見,再次相遇,何崢嶸居然敢嘲諷他,便是倪真淳不能容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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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剛才說話的那位手搖摺扇的年輕公子,陰陽怪氣的說道:“既然人家不想喝這杯酒,方師弟便不要強逼了,畢竟他可不單單是何家的少爺,還是堂堂離宮劍院的弟子呢。離宮坐落都城,哪是我們蒼南山可比的,瞧不起咱們也是正常的。”

拿摺扇的年輕公子名為方長盛,乃是蒼南山的天才弟子,與何崢嶸同歲,包廂裡的人也皆是蒼南山修士,以倪真淳為長。

蒼南山也是五境宗門,僅次於蒹葭苑和不落山,但不同的是,蒼南山是近兩年裡才榮升至五境的,是因為山門裡的那位柯宗主破入了五境,所以在五境宗門裡也只是墊底的存在。

但就算是在五境宗門裡墊底,亦是很強大的修行山門,畢竟五境宗門的數量還是很少的,除了更加稀少的那些五境上宗外,但凡升入五境的宗門都是能夠獨霸一方的。

而在蒼南山裡,四境修為以下的弟子中倪真淳當為佼佼者,方長盛雖然略有不如,也是極具潛力的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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