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燭光映照著薛忘憂那張臉,他慢悠悠的倒酒,放下酒壺,拍打了幾下身上不存在的塵埃,舉起酒盞愜意的飲上一口。

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一下酒香,他看著面前的少年,笑道:“殺人是你的事情,你可以拿起手中的劍,或刺死那個人,或被那個人刺死,這不該是我考慮的事情,等到你被人殺死,才是我該考慮的。”

李夢舟覺得嘴裡有些乾澀,他望著薛忘憂手裡的酒,苦悶道:“我倒是很想,更想能夠快點破境,但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並非我想便可以的,平常時候倒是無所謂,反正我耐心很足。”

“但我想要殺死的那個人或許很快就會離開都城,對方可不會等著我變強之後去殺他,所以時間有些緊迫,老師難道就沒有點能幫到我的東西?”

他倒是沒有妄想請薛忘憂親自出手,雖然他並不介意這麼做,但明顯這種可能性是完全不存在的,他所謂的幫助自然是想要讓薛忘憂許可他去吞噬劍崖上的那些劍。

他也並沒有絕對的把握,依靠著吞噬那些劍意破境,但這確實是目前最快變強的方式。

莫說薛忘憂不知道李夢舟在想什麼,若是知道的話,怕是要直接趕人了。

劍崖屬於離宮的寶藏,上面不乏有五境大能遺留下的本命劍,若能有劍院弟子繼承那些劍,離宮劍院的整體實力都會上升很大的臺階,純粹只是培養一個人自然可以很快造就一個劍意飽滿的高手,但也不是有絕對的機率破境或是蘊養出劍心,若非如此,劍意再飽滿又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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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吞噬劍意能夠百分百破境,甚至劍心通明,那麼天下劍修都會這麼做了,誰還傻傻的刻苦修行?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也在於,自主維持劍意不消散的那些劍實在太少,整個天下以西晉劍山為首,也僅僅是寥寥幾個地方具備這樣的條件,所以也不是所有劍修都有那個資格領悟這些劍意。

領悟劍意不代表是要吞噬那些劍意,這兩者有本質的區別,前者就算領悟失敗,也不過是頹靡一段時間,後者一旦失敗,就會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甚至可能會被劍意反噬,變成一個毫無意識的行屍走肉。

薛忘憂不會主張自己門下弟子這麼做。

他默默望著滿是希冀,似乎希望他說些什麼的李夢舟,乾咳一聲,說道:“以你目前的修為還接觸不到我院的離宮劍藏,但既然已經入了內院修行,《離劍經》後面幾式便有資格去領悟,至於能夠領悟多少,就不管我什麼事了。”

就連劍院裡的寧四師兄也不過才領悟到第四式,李夢舟已經學會了前兩式,想著第三和第四已經很接近,便也沒有不滿意,雖然耗費時間領悟遠比走捷徑要慢得多,可捷徑也並不是那麼好走的。

想著當初吞噬劍崖上那三把劍煎熬的感覺,李夢舟還是果斷放棄了這個想法。

捷徑雖然很誘惑人,但稍有不慎也會落得個慘死的下場,這絕對不是李夢舟想要的。

在走出內院的時候,李夢舟途徑劍崖,遠遠的望了一眼。

何崢嶸和沈霽月仍舊在登山,他們

似乎並沒有找到真正契合自己的劍,而有些運氣比較好的,亦或者也沒有能力登上更高地方的弟子,已經拔出所見的最適合自己的劍下得劍崖。

李夢舟並沒有在這裡多逗留,下山之後,便回了朝泗巷。

時間已經很晚。

繁星點綴著夜空,明月如盤。

朝泗巷裡一如既往的清寂。

馮大娘的面館裡搖曳著燭火,可以透過窗戶清晰看到裡面走動的身影。

李夢舟摸了摸肚子,倒是有些餓了。

推開半掩著的門,馮大娘略顯臃腫的身形便映入了眼簾,她微微彎著腰,在一碗面上撒著胡椒粉。

李夢舟環視一圈,面館裡並沒有客人,不知道馮大娘這一碗面是給誰做的。

這個時辰早已過了馮大娘給她那臥病在床的丈夫送飯的時間,也過了馮大娘自己用餐的時間。

像是有所警覺,馮大娘直起身子,朝著李夢舟望了過來。

她的眼睛一亮,似乎有些興奮的一把拉住李夢舟,小聲的說道:“好小子,你能耐真不小啊,居然金屋藏嬌這麼久都沒有透露半點風聲。”

李夢舟頗顯錯愕,皺眉道:“馮大娘在說什麼?”

馮大娘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他,說道:“我都已經知道了,繼續瞞著就沒意思了,怎麼說我也是你在朝泗巷相處的不錯的長輩,這種事情瞞著別人就算了,怎麼連我也要瞞著,要不是那姑娘肚子餓了,找來麵館,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找了這麼一個好看的媳婦兒。”

李夢舟極其費解,正要再詢問些什麼,腦子裡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朝泗巷的小院裡唯一會出現的姑娘,也就是那個古詩嫣了,先前雖然在朝泗巷住了幾天,但基本上沒怎麼出門,縱然是作為鄰居的馮大娘也不曾見過。

在年後,古詩嫣便不知道跑去了哪兒,已經不在朝泗巷裡。

馮大娘突然有這般舉動,莫非古詩嫣回來了?

看著李夢舟沉默不語,馮大娘便心中篤定,繼續笑道:“你那媳婦兒長得跟仙女兒似的,沒想到飯量還真不小,連吃了兩碗面還不夠,這不,我又給她做了一碗,正要送過去呢。既然你回來了,我便再做一碗面,你一起帶回去吧。”

馮大娘不給李夢舟說話的機會,好像李夢舟找到媳婦兒,她比誰都高興,很開心的就跑去了廚房。

李夢舟雖然很無語,但還是安心坐下來,默默等待著。

他不知道古詩嫣見到馮大娘都說了什麼,這不是平白佔他便宜嘛。

在馮大娘端著一碗面從廚房裡走出來的時候,李夢舟很認真的辯解道:“她不是我媳婦兒。”

馮大娘笑著點頭,在她眼裡,李夢舟也只不過是一個少年,雖然按風俗來講,的確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不過少年面子薄,許是不好意思,她便也不能再多調侃。

......

雙手端著兩碗

熱氣騰騰的面,李夢舟在馮大娘意味深長的眼神裡,逃出了麵館,幾步路便跨進了自家小院。

院子裡果然燈火通明。

客堂空蕩蕩的,並沒有古詩嫣的蹤影。

將兩碗面放在桌子上,二樓階梯便走下了一道曼妙的身影。

白衣飄飄,青絲如瀑,清冷的面容上略帶一絲疲憊,她隨意的掃了一眼李夢舟,便坐在了凳子上,拿起筷子,淡雅的吃起了面。

李夢舟沒有詢問古詩嫣這段時間去了哪裡,也坐下來吃麵。

沉默不語,相對而坐的吃麵,氛圍顯得頗有些怪異,就像是吵架的夫妻相互堵著氣,誰也不願意先開口打破平靜。

眼看半碗面下肚,最終李夢舟還是先一步打破了僵局,緩緩放下筷子,一臉正經的看著古詩嫣,說道:“澹臺無病娘倆兒在這個時間或許已經抵達燕國,澹臺璟的案子也沒有進一步的發展,趁著平靜,也該做些什麼了。”

古詩嫣仰起清冷的臉蛋,說道:“這段時間裡你在都城又查到了什麼?”

李夢舟當然什麼都沒有查出來,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查,除了因為忌憚玄政司不敢有什麼行動外,修行上的事情也充斥了他太多的時間,分散了他不少的精力。

但這種事情是不能直接說給古詩嫣聽的。

他微微沉吟了片刻,說道:“最近在都城裡發生了一件事情,也就在今日,有位野修出現在都城裡,且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古詩嫣蹙起繡眉,問道:“這名野修和澹臺璟有關係?”

李夢舟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具體有什麼關係我還沒有查出來,畢竟時間太短,不過我的確有懷疑。”

古詩嫣想了想,說道:“既然懷疑,便需要好好查查。”

李夢舟苦著張臉說道:“但那個野修在都城裡待的時間很短,或許在今晚就會離開都城。”

彭德非是在今晚會離開都城,而是已經離開了都城,李夢舟沒有那個時間去監視彭德的去向,但也曾神遊看見彭德離開烏冬山後所走的反向,如果不出意外,或許能夠追得上。

古詩嫣放下筷子,緩緩說道:“那就先不吃了,不論那個野修和澹臺璟有沒有關係,找到他便是。”

李夢舟擔憂的說道:“可是那個野修是入了四境的大修士。”

古詩嫣平淡的說道:“也可殺之。”

聽著這話,李夢舟憂愁的神色消失不見,很是認真而又諂媚的說道:“不愧是古仙子,這般氣度令我萬分佩服。”

古詩嫣皺著眉頭,仔細的看了一眼李夢舟,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不過想著澹臺璟的事情,她便也不願耽誤時間,拿起劍便走出了屋子。

李夢舟看著她的背影,搖頭輕嘆一聲,心裡頓覺有些美滋滋。

但很快他的神情就變得有些陰冷,走出屋子,抬頭看著夜空上的星辰,心想今晚又是一個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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