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舟回到了朝泗巷。

他默默地坐在屋簷下,回想著青一在離宮山門前對他低聲說的話。

那句話的意思很簡單,也很明確。

青一知道叢林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並未是他所看到,而是他所猜到。

而青一給他的叮囑,便是靜靜等待著漫長一夜的結束。

在明日朝陽升起的時候,都城會發生一些變化,會少很多人。

李夢舟能夠隱隱嗅到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

在青一隨著玄政司同時出現在那位譽王殿下身邊時,他便可以確信天樞院到底是一種什麼機構,而天樞院背後真正的靠山又是誰。

他曾經有過這種猜測,但卻不敢相信。

而在事實擺在面前時,便容不得他不信了。

他側轉過頭,看著院外朝泗巷上空漆黑的夜,覺得都城裡的每一個夜晚都很漫長,而今夜將會是最漫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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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已經成功破入了承意境界,便有了足夠的手段來蘊養本命劍了。

其實他本該在破入遠遊境界時,便開始蘊養本命劍,但出於各種考慮,他並沒有那麼做。

被深埋的那柄劍不到出鞘的時候。

而今夜開始,那柄劍便需要準備出鞘了。

他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重新從被掏空的牆壁內取出了那柄被黑布包裹著的劍。

當然,現在的黑布只是尋常的布料。

他不知道這是相隔了多久,再一次正視這柄劍。

劍鞘很普通。

劍柄也沒有太過花裡胡哨的裝飾紋刻。

這應是一柄第一眼看去,再尋常不過的劍。

但這柄劍一點也不普通。

只因為它的前任主人便不普通。

這柄劍有兩個名字。

因為它有兩個主人。

李夢舟不願回憶它的第一個名字。

這柄劍即將得到新生。

它會在新主子的手裡,再度煥發異彩,重鑄輝煌。

蘊養本命劍需要時間。

悟性不足的話,時間甚至會很長。

但李夢舟覺得自己的時間還是很充足的。

且他是一個天才。

......

琅琊東城門外十數裡,有著一座山。

名曰不落山。

此地乃不落山門所在。

山上是一片雪白。

雪色下點綴著數座殿宇。

謝寧緩步行走在長廊下。

他在一處門前停留片刻,隨即輕輕敲響房門,然後推門而入。

房間裡的裝飾很簡單。

有書架,有書案,有床榻。

書架上的書有很多,都是有關修行的。

只此一點,便足可見這房間的主人很痴於修行。

硬榻上盤腿坐著一個人。

那是一位青年男子。

相貌與謝寧頗有些相似,但更加成熟穩重。

身上經久不散的氣息波動,令得房間裡的溫度都有些低迷。

謝寧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問道結束了?表現如何?”

床榻上的青年男子並未睜開眼睛,但聲音卻已經響起。

離宮山門外發生的事情早已經傳到不落山門,但卻還未曾傳到青年男子的耳朵裡。

謝寧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低著腦袋,說道:“我敗給了一個叫何崢嶸的人。”

青年男子眼皮微顫,緩緩睜開眼睛。

“可有收穫?”

“我知曉自己為何而敗,一開始太過心高氣傲,低估對手,那何崢嶸在問道中破境入遠遊巔峰,更讓我深刻明白自己想法上的問題。我也不再氣惱,能夠認真看待這件事情。”

青年男子靜靜地看著謝寧,說道:“能夠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就好,針對自己的不足處努力修行,就會變得更好。”

謝寧緩緩抬頭,又連忙垂下,弱弱的說道:“哥,問道的結果......是我不落山門敗了。”

青年男子便是謝寧的兄長。

不落山門資質最高的弟子。

不落首席謝春風。

聽到謝寧的話,他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輕聲說道:“何崢嶸破入遠遊境巔峰,也並不具備能夠打贏唐天的實力,若最終唐天還是輸了,便是愚蠢之極,沒什麼好說的。”

謝寧說道:“打贏唐天的不是何崢嶸,而是一個叫李夢舟的人,就是都城裡曾盛傳的那個看不見氣海的少年。”

謝春風的眼眸裡微微起了些變化。

“那李夢舟半日觀想入天照,本就是資質極高的表現,可若看不見氣海,便入不了遠遊。”

“他已經入了遠遊境界,且在與唐天一戰中,破境......入了承意。”

謝寧這番話說的有些小心翼翼。

哪怕這件事情是他親眼所見,如今想來,仍舊有些不太真實。

謝春風陷入了沉默。

“離宮劍院裡有歐陽勝雪,有三先生和那寧浩然,其下還有江子畫和葉瑾瑜,如今又出了一個李夢舟,在這般年紀,如此短的時間,便破入承意,還真是有趣啊。”

離宮劍院應當是姜國境內所有修行山門裡,弟子數量最少的了,甚至那些很弱小的修行山門,其下門徒也能與離宮劍院相比較。

但這並不能證明離宮劍院就真的越來越不堪。

弟子數量雖然不多,但優異者卻很多。

恰似不落山門弟子數量遠超離宮劍院好幾倍,但真正能夠說得上名字的天才弟子卻寥寥無幾。

像唐天和謝寧這種剛入門不久的,未來要走的路還很長,若不能早早破入承意,便基本上起不到什麼作用。

除了作為首席的謝春風之外。

不落山門裡能夠稍微撐撐門面的,也就只有以陸長歌為首的個別人而已。

看著兄長臉上的神情變化,眼底的那抹冷色,謝寧沉默不語。

房間裡很安靜。

兩個人都不說話的時候,更是死一般的寂靜。

今年的冬天有些冷。

謝春風的房間裡便更冷。

就算有燃著碳爐,但謝寧仍舊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冰天雪地裡。

他身上有傷。

便很忌寒氣入體。

所以他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身子也開始微微顫抖。

謝春風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眸子裡浮現一絲疼惜,但稍縱即逝。

他平靜的開口說道:“既是受傷了,便回去好好養傷,莫要被戰敗的情緒所影響,那對你的傷勢痊

愈很不利。等你日後破入承意境界,自當可去找何崢嶸尋仇。”

“但你更要切記,你在進步的時候,對方同樣也在進步,況且他如今本身便境界高過你,所以你便需要付出更多倍的努力,否則永遠也不可能超越對手。”

謝寧深吸一口氣,認真的看著兄長,鼓足勇氣說道:“我不想一直被護佑在哥哥的名字下,我想要在世間留下我謝寧的名字,而非只是謝春風的弟弟。”

謝春風似乎有些意外,但更多還是欣慰。

但這種欣慰他並沒有被謝寧所察覺到。

表面依舊是很嚴厲的樣子,淡淡的說道:“有這種想法很好,但究竟能不能做到,就算你現在說也沒用,這種事情是需要用事實來證明的。”

謝寧緊緊握著拳頭,沒有說話。

謝春風沉默了一下,說道:“我聽聞寧浩然離開了離宮劍院,不知去向,但我懷疑他的目的地是遠在西晉的劍閣,不論他去劍閣想要做什麼,待他回來的時候,便是我打敗他的時候。”

聞聽此言,謝寧頗有些吃驚的說道:“莫非哥哥即將破境?”

謝春風微微一笑,笑容如其名般仿若春風拂過,連帶著房間裡的溫度都明顯有了升溫的跡象。

“確實有了些苗頭,在無彰境界內,若不能踏入上境,便也算不上什麼大物,我的目標又豈是區區上境?閉關多年,外界人或許對我有多番談論,但這些我並不在意,待我將寧浩然踩在腳下時,整個姜國都會記住我謝春風的名字。”

......

都城的夜色很是暗沉。

但那一輪明月高照,卻透著一股異常的清麗。

有些地方熱鬧喧譁。

有些地方平淡無奇。

月明湖畔有著許多小販吆喝和行人穿梭。

相比於此,某些地方便寂靜的可怕。

有黑衣裝扮手持佩劍的人,穿梭於內城各個街道。

他們的行動很迅捷,竟是沒有被任何人所察覺。

熱鬧的地方依舊熱鬧,就如往常的都城夜景。

這些黑衣裝扮的人分離出了很多隊伍,朝著不同的方向進發。

他們皆是修行之人。

只是從奔襲中微散的氣息來看,全是處於承意境界。

而為首的人大多入了四境無彰。

甚至各自隊伍裡不止一位無彰境界的大修士。

在都城不為人知的角落裡,發生著一場場血腥的屠殺。

而在內城的水鏡司首府外,同樣也出現了一批黑衣裝扮的人。

為首的便是玄政司的司首,徐鶴賢。

在他的身邊還跟隨著一個年輕人。

水鏡司司首家的府門緊閉。

門外站立著數十位氣勢凌厲的黑衣人。

徐鶴賢背負著雙手,抬頭看了看夜色,輕聲呢喃道:“按照這個時辰,該死的人應該都死的差不多了。”

一身玄衣,手中有劍的那名年輕人微微蹙了蹙眉頭,說道:“水鏡司的戚司首在朝中地位很高,怎會也與這件事情有所牽扯?”

徐鶴賢淡淡的說道:“掌管著錢財的人若非淡薄,便是極其愛財。水鏡司有著很強的生財之道,但凡有些歪念頭,想要從中囊括大筆錢財便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譽王要養兵,便需要花費很多財力,如果順便能從水鏡司裡拿錢,便也可以分擔很多壓力。但膽子不可謂不大,相當於是偷取陛下的錢來養兵攻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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