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仙凝三人被趕出登仙閣,正坐在殿前臺階上閒聊。

只聽身後有一人笑道:“幾位小仙師好好雅興呀!”

三人回頭,姜仙凝道:“原來是你?”

那人更加笑的開心了:“小仙師竟然還識得鄙人,鄙人真是三生有幸,幸哉幸哉!”

姜若清兩人疑惑的看著姜仙凝:“小師叔,這位是?”

姜仙凝道:“似是刑少主胞弟,刑家三少爺。”

姜若清悄悄對姜仙凝嘀咕,“這人怎得如此說話?”

只聽對面那人接道:“鄙人正是刑家排行老三之人,一向如此識禮。”

三人對望一眼,姜若清上前行了個禮道:“刑三公子有禮了,適才我三人在殿前打鬧,有失禮儀,還望莫怪。”

刑三公子一聽,忙還禮道:“小仙師誤會了,鄙人並不是指問仙師無禮,只是聞聽仙山上分外重注禮儀,才這般講話,還請諸位莫怪!”

姜若清道:“不敢,不敢。三公子怎不在裡面議事?”

刑嶽道:“這樣場合我從不愛來的。此次來仙山是為了他。”邊說邊抬手指著姜仙凝。

姜仙凝疑惑道:“為我何事?”

刑嶽道:“此前與姜小仙一別,刑嶽仔細想了想,嶽確實從未上過仙山,聽過道。此次我便是來仙山瞧瞧,往後路熟,好來聽道。”說完笑眯眯的看著姜仙凝。

姜仙凝笑笑,不喜這油嘴滑舌之人:“修不修得道法,能不能得圓滿,要看個人造化,三公子不必做給誰看。”語畢轉身對姜若清,“若清師侄,殿前嬉戲打鬧,去領罰!”

姜若清雖知小師叔是借他走人,但也苦著一張臉,去領罰就得去半山廟裡跪一炷香,心裡也不喜這刑嶽起來。

三人正待轉身,只見刑嶽抱拳躬身一禮:“鄙人宣武樓刑家老三,刑嶽刑岑凌。敢問小仙師名號。”

三人見刑嶽如此正式,也不好怠慢,都還了禮,報了名字。

三人再次想走,刑嶽卻追了上來,“知了名號,我們就算熟人了,各位要去哪裡?帶上刑嶽吧。”

姜仙凝見這人臉皮甚厚,懶怠理他,便任由他跟著。

刑嶽竟真的跟著三人領了罰,去中山太公廟跪香了。

三人加上刑嶽分兩邊跪在太公左右,刑嶽和姜仙凝跪在一邊。

刑嶽用手肘碰碰姜仙凝:“姜仙凝,我就這樣叫你,你也叫我刑嶽,怎樣?”

“刑三少,我們不熟。”

“名號都知曉了,還一起跪香,也算共患難,怎得不熟?”

姜仙凝翻個白眼,“不熟。”

刑嶽也不在乎,繼續道:“姜仙凝,聽說你九歲就能除屍拔?是真的嗎?如此厲害?講來聽聽。”

“無甚可講。”

“別這樣無情,想來刑嶽這樣傾慕於你,就隨便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刑嶽死皮賴臉的湊過來。

姜仙凝抬眼瞪著刑嶽,“你這樣厚顏,刑少主可知曉?”

刑嶽笑眯眯的道,“我有多識禮儀你又不是不曉得,我只在自己傾慕的人面前才厚顏。”

姜仙凝鼻子裡嗤了一下,“傾慕?”

刑嶽依然厚顏無恥的道,“對,傾慕,你若引我為知己,我便斷袖也無悔!”

“斷袖?”姜仙凝突然笑出聲,聲音有些大,對面姜若清兩人也看了過來。姜若清對姜仙凝比比手勢,要她噤聲。姜仙凝便又輕聲道,“我引你為知己,你就斷袖,這是何典故?難道我是妖王魔尊不成?把你嚇成斷袖了。”

刑嶽突然拉住姜仙凝的手腕,“你莫要言他,只說我與你。”

姜仙凝甩開刑嶽的手,“我與你初次相識,也不過知曉名諱,刑三少說得知己二字,未免輕佻了。”

刑嶽眨眨眼,想了一下,“也是,姜仙凝,日久見人心,我們來日方長。”

兩人來來回回,言言語語,一炷香時間轉瞬即逝,四人一起回得山上,刑嶽一路談笑風生,竟也熟絡起來。姜若清竟然邀刑嶽來日到山中切磋武藝,研習道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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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山門,幾人相互道別。姜仙凝奔回青雲峰向師尊回稟鎮壓陰脈一事。

若水閣,師尊一如既往在窗前看書。姜仙凝手中一抖,一顆丹丸落入掌中。丹田提氣,手腕輕送,丹丸飛射而出,奔向姜問曦坐的視窗,在視窗處炸開,一片煙霧瀰漫,這是姜仙凝自制的霧丹,起了個好聽的名字——霧裡觀花。姜仙凝順勢飛落窗前,煙霧消散,師尊竟不在窗前。本想捉弄一下師尊,卻不見了師尊蹤影。姜仙凝悄悄閃在門口,向門內張望,並無師尊身影。

姜仙凝在門口輕輕叫道,“師尊。”

門內靜寂無聲。

姜仙凝有些擔心,又叫道,“師尊。凝兒亂玩的,凝兒知錯了。”

依然靜寂無聲。

姜仙凝緩緩步入房間,微微探頭,緩緩挪入身軀。

身子才一進門的剎那,一隻手臂從眼前略過,瞬間封了姜仙凝六門大穴。姜仙凝定在門口。

姜問曦的臉出現在眼前,依然清冷肅穆,“凝兒大意了!”語畢,水袖一揮,解了姜仙凝的穴。

姜仙凝揉揉手臂,樂呵呵的道,“只是對師尊大意。”

說完,跳出若水閣,跑到後山搭爐灶去了。

晚間,姜仙凝做了些飯食,與師尊對坐,回稟白日之事,姜問曦並不吃飯,只是看姜仙凝吃,與徒兒閒聊。

第一次做的飯,並不好吃。姜仙凝夾了一顆青菜放在師尊碗裡。吃完收拾碗筷時,竟沒了那顆菜。姜仙凝心裡竊喜,一蹦一跳的抱著殘羹剩飯跑開去了。

姜仙凝跑了幾步,突然發現峰門入口的小林處,幾個人在那探頭探腦,悄悄繞過去。竟然是姜若清帶著三個師弟在那畏手畏腳的摸索著。

姜仙凝跳到幾人身後,輕喝一聲:“何人大膽,竟擅闖青雲峰?”

姜若清嚇了一跳,飛轉身發現是姜仙凝,放心的呼了一口氣:“小師叔呀,莫要嚇人,我們找你玩的。”

姜仙凝道:“你們找我玩什麼?竟然找到青雲峰來了?說來聽聽,是什麼大好玩的事?”

姜若清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姜若誠從後面走出來,拉著衣襟給姜仙凝看,原來衣襟裡兜著不少紅薯。

姜仙凝不解:“紅薯嘛?有什麼可玩的?”

姜若清笑笑,“聽聞小師叔在這山上搭了爐灶,小師叔下山少,若清可知道一個好法子,做好吃的紅薯,只是要用小師叔的爐灶。”

姜仙凝道:“你山下沒爐灶嗎?竟然追到這來,”然後指指其他三人,“你們三個竟然也敢來青雲峰了?”

姜若清把三人擠到身後,“山下爐灶有司膳師兄把守呢,這整個雲隱除了小師叔,誰敢自己搭個爐灶呀,小師叔休要貧嘴了,到底吃不吃?若不好吃,隨小師叔懲罰。”

姜仙凝自然只是鬥嘴玩,有好吃的還是不能放過的,悄悄帶幾人去了後山。

生了火,姜若清把紅薯扔進火裡烤著。幾人又制了些竹桌竹椅。不多時,紅薯烤好了,大家搶著分食,竟真是人間美味。

吃飽之後,幾人圍坐在竹桌前喝姜仙凝自制的花茶,自是靈氣濃郁,口味清香。

姜若清道,“小師叔制的茶,真是人間難求。”

姜仙凝也誇道:“若清師侄烤的紅薯也真是人間美味。”

嘻哈了一會,姜若靜突然問:“小師叔,三日後鎮壓陰脈一事可跟師祖講了?”

姜仙凝道:“講了。”

“那……師祖可一同去?”

“不知,許是不去的。”

“殿上說的仙丹作引一事,師祖若是知曉了,這……”

姜仙凝突然打斷姜若靜,“莫要談論此事。不是各族派都要試試自家陣陰之法嗎?興許哪派的陣法就很好。”姜仙凝停了一下,繼續說,“實在不行,那個老道不是說了,還有我呢,我不是還能吸納陰氣化為修煉所用嘛!”

姜若清道:“小師叔莫要如此說,這話如若被那群道人聽了,真要用你去吸陰氣可使不得。上次一個屍拔,就差點去了一條命,師祖身上好像還有陰毒沒除乾淨。這陰脈豈止是千個萬個屍拔。縱有九條命也是不夠用的。”

“車到山前必有路,五峰六族這麼多能人異士還怕一個陰脈嘛。此事不可為我師尊知曉,剖丹什麼的斷不可行。提及當年之事恐怕也會惹師尊痛心。仙凝說過,此後由仙凝護著師尊,斷不會讓那些人折辱了師尊!”

眾人都點頭。

姜若清岔開話題,聊起人間好玩好吃的,說再下山要找刑三公子一起玩耍。姜仙凝也說起洋城的湯圓分外好吃。

幾人聊的開心。卻不知不遠處一個白衣身影慢慢轉身,回了若水閣。

三天後,眾族派都收拾各家法器,在青陽道小君觀林外集合。姜天雲帶著四個弟子並姜仙凝和一眾外門弟子在林前發昭路符。

姜天雲道:“此符貼在胸前萬萬不可遺失,一但走散便在原地等候,發信燈聯絡,切不可追逐林內黑影,也不要追殺陰屍魈鬼。”

眾人皆點頭謹記,姜天雲便帶頭入了楊樹林。林中依然迷霧重重,但不甚凝重,偶有黑影飄過也是不太成型。想是姜問曦的化陰陣起了些作用,化去不少陰氣。

眾人戰戰兢兢,緩緩行來,約摸兩柱香的工夫,便到得小君觀門前。破敗的廟門依然歪歪斜斜。眾人入得門內,果見地上陰脈,黑氣湧動,似要翻湧而出。之前姜問曦貼的嗤陰符,也都黑氣四溢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這陰脈果真厲害,待我族先來試一試吧。”說話的是四象宗掌門。

語畢,四象宗幾個弟子抬了幾個竹枝過來,掌門口中唸唸有詞,忽的一抬手,左右兩邊的竹枝化作兩個竹人,都拿著武器和符篆。掌門再一抬手,指向陰脈,口中喝聲“去”,兩個竹人便拿著符篆和竹劍奔陰脈而去。一邊刺破陰脈一邊捻了符篆封在破口處。但陰脈太過濃郁,不多時,兩個竹人便黑氣繚繞已現頹勢。

四象宗掌門見此情形,示意弟子,又招了兩個竹人,不久又黑氣瀰漫,以此招了五六次,實在破費真氣,而且那陰脈依然蓬勃洶湧。

四象宗掌門退下來,悶聲道:“四象宗不才,還請諸位有高法便試吧。”語畢退到一旁歇息去了。

眾人相互看看,不知下一位誰願意出力。

濟雲仙姑站出來:“小尼來試試看吧。”

濟雲仙姑招呼小弟子們把法器抬上來,幾個小仙姑抬了幾面大旗進來。濟雲仙姑把旗子抖開,旗面上畫著粗大的符篆。

“這是本門密門法器,滅祟鎮陰旗。專門剋制陰鬼邪祟之物。”語畢,濟雲仙姑把大旗按照八卦方位鎮在八方卦眼處。仙姑站在陣中,口中唸唸有詞,催動陣法。陣旗間隱隱結出些迷濛的白霧。陰陣中的黑霧被吸引而出,在陣旗上方凝結成薄薄的黑雲,黑雲的中心位置如旋風般結成雲柱,被陣法吸入其中。

眾人不禁嘖嘖稱歎,道濟雲仙姑好法力。如此兩個時辰,黑雲越發濃重,絲毫不減。濟雲仙姑卻有些微微顫抖起來。絲絲薄汗也從額頭溢位。

仙姑的大弟子首先發現端倪,上前給師傅輸送靈氣,沒想到卻被彈開到三尺開外,一口鮮血沒忍住,噴了出來。

眾人皆是一驚,七手八腳上前相助,算是頂住了陰氣。濟雲仙姑也緩過一口氣,虛弱的對弟子道,“把兌位陣旗拔掉。”

弟子不敢怠慢,急忙跑過去一起拔了兌位陣旗,陣頂黑雲瞬間消散。濟雲仙姑彷彿一下解掉了全身束縛,瞬間癱坐在地上,弟子紛紛上前攙扶。

濟雲仙姑半靠在弟子手臂上緩緩站起身,道:“此陰脈甚是深厚,我這陣旗並不一般。以陰陽八卦為陣法,真仙大成伏魔化陰符為陣威,加之小道真氣為依託。此陣可於彈指間誅殺大魔,陰氣更是須臾便消散。可是這陰脈小道化了一兩個時辰,只覺濃厚難以見其尾,險些害小道陰氣噬體了。”

這話是對著姜天雲說的,姜天雲卻不知如何接,縹緲也是用著仙家化陰陣,緩緩化些陰氣,卻不知化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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