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疼痛早已不能形容姜仙凝此時所受的苦楚,靈魂好似被生生自體內抽離,一點點一絲絲緩緩剝落。

姜仙凝全身顫抖著,聲音已經沙啞,嘴唇被牙齒磨破滿口腥甜,但意識卻是愈來愈清晰,越是鑽心的痛楚卻越發心如明鏡,此時毫無功法的自己在影大人面前自是毫無逃脫之望,想要求死亦是不能,師尊眾人也被困在煙碧倒結一蚌珠生死不明,想要等師尊來救似是也再無可能。

姜仙凝心中暗暗隱泣,許是果真如影大人所言,是天道要自己受此傷害,屢次被人殘害。一時竟是恨不起來,不過是一片絕望而已。影大人卻是笑意嫣然對自己所為甚是滿意。

“你可是絕望了?”影大人上下打量著姜仙凝,又抬頭細細檢視姜仙凝手中的鋼針,是不是撥弄一下,“這就絕望,也實是忒沒意思。你再多些鬥志,我也好再玩上一會。”言罷,舉起一把鋼針根根插入姜仙凝甲縫,一切做完之後影大人仰天大笑,一時詭異刺耳的笑聲充著耳膜,令人頭腦發脹。

姜仙凝此時刺目欲裂,全身抖動,一縷鮮血自嘴角淌至下頜,臉上淚水一片混亂模糊幾縷亂髮黏在臉上擋住半個臉頰,雙腿早已脫力卻是不敢放鬆下來,腿下氣力稍有鬆動便自手掌傳來一陣錐心之痛,只得拼盡全力勉強撐著雙腿。

影大人見姜仙凝雖是狼狽,但一切做完姜仙凝依舊一副不死不活之態,只管滿臉絕望卻是不嗔不怒,也無了適才伶俐的口舌。

又看了一時,影大人略略疑惑,獨自在房中轉了幾圈,口中似是自言自語:“因何他人若是受這等疼痛便會怨恨咒罵,甚至渴望變成更加惡毒之人,而姜仙凝卻一直似是絕望卻並不徹底死寂,只管強自忍耐卻是遲遲不墮魔心?莫不是缺了些什麼?恐懼,疼痛都有了,還需得些什麼?為何絕望卻不絕望?為何……”影大人自顧自嘮叨著,忽然抬起頭,冷冷等了姜仙凝一眼,又忽的笑了起來。

“你不絕望可是還對你師尊心存幻想?想著他們可以自我煙碧倒結一蚌珠之中逃出來救你?只可惜,並不會有人能夠自煙碧倒結一蚌珠之中逃走。”

細細觀察著姜仙凝的表情,影大人只覺姜仙凝好似並未聽見自己所言,只管沉浸於自己一絲渺茫的希望之中。想了想,便繼續說道:“你若是想看,倒也不難,我這佚城之中機擴甚多,只待我稍稍啟動機制,你便可在此屋之中看見你師尊的窘態。”

說著並不顧姜仙凝之意,便不知自何處摸出一隻鐵杵,鐵杵的一頭分外尖銳。影大人用尖刺刺破自己手掌,將血注入鐵杵之中,一時口中唸唸有詞。少傾,口訣聲閉,影大人一舉鐵杵,重重敲在牆壁之上,牆壁頓時有如水流一般軟軟流淌起來,形成一道水幕。水幕之中人影憧憧,似是有很多人在左右移動。

漸漸水幕不再晃動,穩穩停在牆壁之上,只見水幕中左右晃動的人影竟是姜問曦眾人。此時正被困在煙碧倒結一蚌珠之中,左衝右突與倒流的池水爭鬥。但那池水本就施了陰邪術法,碰到便化骨蝕髓,無論眾人如何拼殺皆是滿身損破遍體鱗傷。此時姜問曦更是一襲白色衣衫破爛不堪已被血水染溼了一片。

姜仙凝身體不住顫抖,此時心也開始不停抖動起來,口鼻中的氣息仿若熾熱的火舌不住舔舐自己的喉嚨口鼻,眼睛也如同被烈日灼燒一般,疼痛難忍卻流不出一絲眼淚。姜仙凝心中頓時恨意四起,恨不能立時掙脫這禁錮自己的繩索,飛奔道師尊身邊,便是不能逃脫,若能死在一處也算不枉此生。不知多少次想著同師尊死在一處便好,但今時今刻真的要死,卻連死在一時一處都成了奢望。

姜仙凝一時脫離的悲傷,滿眼狠戾憤恨的對影大人道:“你如此折磨我,到底是為何?便是讓我悲傷讓我絕望又能如何?你如今便是恨你入骨,又能如何?既是你要折磨我,為何卻要連累他人?便是只為了讓我恨你?”

牆上術法不過維持了一瞬,影大人便長舒一口氣收了術法緩緩轉過頭來,眼見著姜仙凝此時憤怒絕望狠戾的表情,甚是滿意,竟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只是因何你卻還是如此清醒?你身上不是有魔氣?如今在哪裡?快些放魔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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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仙凝滿面疑惑,不知影大人所言何意,只莫名的回瞪這影大人:“我卻是有時能用魔功,但卻不是我能控制之事,你做了這許多就是為了讓我用魔功?”

“正是,反正你也難逃我手心,告訴你也無妨。那人皮書你們不是都看到了?因著缺了幾頁,害我研製了這許多年,也不過只能容顏不老,身子卻是依舊不中用,力量亦是會消失。但功夫不負有心人,終究還是被我參透其中奧妙,知曉了要用什麼東西煉丹才能得償所願,做成極品。”影大人繪聲繪色的講著,彷彿在炫耀一件了不得的作品。

“要用什麼?要用我的血?”姜仙凝趁機探問。

“你的血用處雖多,但並非最終丹藥所需,我這丹藥需得三件藥材,至陰之軀,至陽之軀和至魔之軀。初時我還以為這至魔之軀是魖魓,沒想到你的血卻是比他強多了。只是因何你卻不墮魔?快些墮魔,讓我做成藥材,你便能快些救了你師尊。”影大人緩緩靠近姜仙凝,一字一句的說著,聲音充滿蠱惑。

“若是能救師尊,我任你擺佈也無何不可,只是我有些疑問,不若你先給我解答解答,我想通了也好配合你墮魔。”

“說!”影大人答的飛快,似是心急火燎等待不得。

“你說你需得三個藥材,我且問你這至陽之軀是誰?可是我師尊?”

“本來我也以為是你師尊,害我籌謀了幾十年,暗中運作了十幾年,不過一番機關卻是並未白費,我已找到更合適的肉身,只要你乖乖墮魔,我便放了你師尊也未嘗不可,如今你誰找你於我已毫無用處,只管不要礙著我便好,任他能走多遠走多遠,我卻是十分開心。”

“我因何信你?”

“你可有不信的資本?”

姜仙凝輕哼一聲,此一句竟是如此熟悉,不知前時自己才對誰說過,如今卻輪到他人對自己說,真真是天道好輪迴。

“也罷,反正無論你說的是真是假,我也不知到底如何墮魔,你若知曉儘管隨意折磨我便好。”姜仙凝竟忽然心中通透起來,事已至此若是以為任由自己悲切憤怒便更加隨了影大人心願,無論何事既是無能為力,該面對的總要面對,只管順其自然,受著便好。

“你不知曉?卻因何同我講交易。你可知道騙我的下場?”言罷手中鐵杵狠狠奔姜仙凝後背敲來。

只聽深沉的一聲悶響,姜仙凝頓覺後背脊骨似是結界斷裂,一陣頓痛自骨髓深處忽的鋪陳開來,胸中氣息猛的向腹中一抽,竟是一時閉了氣。

一陣冰冷的寒意自頭頂傳至全身,姜仙凝一個激靈醒轉過來,此時卻是再難苦苦站立,雙腿軟綿綿拖在地上,手腕處的繩索深深嵌進肌膚之中,手指中的鋼針早已狠狠刺破手背,露出根根閃著精光的尖刺。

姜仙凝輕輕挪了挪腳步,想要勉強站立起來,但稍有所動手掌和後背便傳來陣陣刺痛,但若任由身體癱軟懸掛,只靠手腕受力怕是用不多時一雙手便會徹底廢掉。拼盡全身氣力忍著疼痛,姜仙凝緩緩站起身體,搖搖晃晃懸在祭壇之上,但神情依舊是一派坦然,並不嗔怒亦不怨恨。

影大人看慣了姜仙凝這一副嘴臉,心中倒也不甚著急,只左右踱著步伐,想著接下來如何做法才能令姜仙凝墮魔。此時姜仙凝已是半死之軀,卻是依舊雲淡風輕任由影大人折磨。若是再繼續下去,恐是會一不留神將姜仙凝弄死,便是渾濁之魔軀亦是不可得到。

來來回回踱了多時,影大人忽的靈光一現,轉頭盯著姜仙凝:“我倒是忘了,你可是天法得道,九歲結丹的天資仙體。雖是被姜藍封了仙丹,但仙丹依舊在你體內,想必亦會阻你成為至聖魔君,如今我便幫一幫你,你且休要感謝我。”

影大人盯著姜仙凝,嘀嘀咕咕嘮叨了一通,轉身自牆邊又拿起了那把刻滿符文的尖刀,緩緩行至姜仙凝面前,抬手自姜仙凝下腹微微摸了幾下,眼中狠厲之色忽的閃了一瞬,姜仙凝只覺下腹處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瞬間傳來,一陣如潮的混沌席捲全身,瞬間便失了神智。在姜仙凝意識模糊的一瞬,只見影大人獰笑著輕輕捧起一個微微泛著金色光芒的物體,手中微一用力那光芒便再也找尋不見。

不知混沌迷茫了多久,姜仙凝被一陣輕微的敲門聲緩緩驚醒,下腹部的疼痛,令姜仙凝頭腦混沌,思維並不甚清晰。敲門聲次粗不斷的輕輕扣響,忽的吱呀一聲,似是門被什麼人用力拉了開來。

“你來作什麼?”影大人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大人,你……可否能留她性命?”一個輕巧細膩的聲音自門外輕輕傳入耳中,但因著頭腦不甚清楚,只覺這聲音有些熟悉,卻是一時想不出是誰的的聲音。

“我做什麼,可由得你來指正?”影大人越發不耐煩起來,“若是無事便去汲水獄盯著點吧。”

“大人,我做了這許多,只求你放過她性命,便是取了她記憶亦是無妨,只是不要害她才好。”門外的聲音滿是哀求,似是馬上便要哭了出來。

“自你歸順之後,我便十分器重於你,你且休要再我面前算計,除了她的記憶,不過於你有意而已,我卻根本不在乎她有沒有記憶,只要她活著能為我煉丹即可。若是你不願再做些雜役,便來替她受苦。只是你並未有她的軀體,故此也得不到她的待遇,你若想在那牢獄中度過餘生,便繼續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樣,看我如何收拾你。”

外面的聲音被影大人已威懾,果真靜了下來,輕聲道:“影大人答應過我不去傷人,若是影大人不要她了,還請大人將她賜給我。影大人不是答應過我,不為難他,因何卻將她弄成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影大人冷冷的自鼻中哼了一聲,厲聲道:“此事與你無關,若是你再要多事便叫你同你那同寨同宗之人一個下場。況且你做了這許多事,因何還能輕輕鬆鬆過著日子?不過是來我這裡聊以慰藉,躲避罵名而已。你要想好,該是何去何從。此事,你還是休要管裡面人的死活,自去汲水洞檢視一番便可。

影大人一番華說的鏗鏘有力了並不似玩鬧直言,外面那女人似是得了命令,再沒說出一句話,不多時只聽嘎達一聲,大門好似被什麼鎖上了,想來正是那不知名的丫頭除了院門。

姜仙凝意識慢慢迴轉而來,輕輕睜開陣中的雙眼,有些米粒的盯著影大人:“你可是想要我死?”

“並未,並未,”影大人忽的皆是起來,“不過是見你立時就要死了,心中有些感慨而已。你來仔細想上一想,你是喜歡清蒸還是紅燒。便是你身死魂勻了一時可以造福他人。”

姜仙凝低著頭並不言語。

影大人見姜仙凝一時失了銳氣,便更加欣喜起來,正待要上前再用些不思議的刑罰,卻是忽的聽見門外遠處不知是何人,紛紛擾擾的靠了過來。

影大人亦是發現門外異狀,忽的停下手中動作,轉身奔門外走去,不過一個門縫影大人便閃了出去,雖是一片黑暗,但姜仙凝藉著佚城街道上的月光,竟是清清楚楚看見這是一間屋舍的二樓。難怪自己喊破喉嚨亦是無人聽見。

影大人前腳才走出屋門,後腳便有一人悄悄走進屋來。這人眉目清秀身材羸弱,輕手輕腳自門邊走來,這人正是失蹤了幾個時辰的阿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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