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浩浩蕩蕩全都奔了縹緲。一路無話,奔波了大概半月有餘才輾轉回了仙山。眾人皆是疲勞至極。姜天雲命山中弟子早就打掃了半山一片竹屋客房,安排眾人一一入住。

又把姜問曦安放在若水閣中,布了法壇,令洪息大師不要著急,儘管休息調養之後再行開壇。又將姜仙凝放在暖閣之中,令姜若清在旁看守,若是醒了立時綁了送到正堂。

一切安排妥當,姜天雲也頓感脫力,隨意洗洗便奔臥房,睡了個昏天黑地。

不知過了多久,忽的有人扣響了姜天雲的大門。扣扣之聲如同腰間小鼓,咕咚咕咚不絕於耳。

姜天雲終於於夢中驚醒,倏的拉開大門,門外站得是姜若懷。

姜天雲打量了一眼姜若懷,率先問道:“你師兄弟們如何了?”

姜若懷頓了一頓,微微垂眸,不敢直視姜天雲:“師弟廢了一隻手,二師兄的疤痕,許是在小師叔那還算有些希望。”

“哼,”姜天雲冷冷哼了一聲,“你們便如此無能?凡事都要依靠他人?”

姜若懷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

“你此來何事?”姜天雲見姜若懷不敢搭言,也不做辯駁,便懶怠再做責罵。

“眾仙門皆派了弟子上來,請開五峰六族大會,要追個責任。”

“追個責任?難不成要追我縹緲責任?師叔為了仙門傷至如此,他們不知感恩,倒是來追責任了嗎?”姜天雲瞬間立起眉毛,擰著眉頭,心中一股惡氣湧上腦門。

“若懷並不知情,他們只說要追個責任,討個說法,並未說要追誰的責任。”姜若懷見師尊生氣,只敢小聲回答。

姜天雲冷哼一聲,回轉身批了衣裳,隨姜若懷出門,一邊狠狠的道:“真是無一處消停,只因師叔生死未卜,想來他們便不把我縹緲放在眼中了,偏還有個冤孽落人話柄。你那小師叔現在何處?”

“依著師尊所囑,適才小師叔醒了,綁了押在正堂了。”姜若懷半弓著身,偷眼看著姜天雲,欲言又止。

誰知姜天雲竟忽的轉過頭,同姜若懷看了個對眼。姜若懷嚇得趕忙低頭,本來還猶豫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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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得?你可是想要替她求情?”

“若懷不敢!”姜若懷更加弓了身子,低著頭,惴惴不敢再言語。

“哼,看誰敢替她說話,若不是她,我縹緲卻便能落得如此境地?萬年仙山,人間仙境,如今到了我手中卻成了人人皆可問責的笑柄。都怪她,若不是她……哼!自她來到山上就從未消停過。”

姜天雲越說越氣,眼見到了前殿正堂,差姜若懷去叫眾仙門中人去登仙閣齊聚,自己則手一揮抽出了判辭。

姜天雲拎著判辭一腳踢開大門,忽的闖入。只見姜若清一臉疲態的站在堂邊,姜仙凝上身捆著繩子,坐在下手一個椅子上。此時也沒了往日飛揚的氣焰,只剩一片木然。

姜天雲咳了一聲,將判辭繞在手上,稍稍放緩了腳步:“姜仙凝,你可知罪了?”

姜仙凝懵懵懂懂似是並不明白姜天雲所言:“凝兒何罪之有?大師兄因何要綁凝兒?”

“你不知你有何罪?今日縹緲之禍,你竟認為你無錯處嗎?”

姜仙凝苦笑一聲:“大師兄若說我有罪,我便有罪吧。只是大師兄要如何處置我?凝兒願意領罰。”

“領罰?”姜天雲也笑了幾聲,慢慢踱上主座,有些頹然的坐了下去,“如今,以你在異魔山所為,你以為我還能留你在山上嗎?”

“大師兄,你要趕凝兒下山嗎?你竟真的如此厭惡凝兒?容不得凝兒嗎?”姜仙凝此時再無一絲平日的傲氣,滿眼只有悲切。

“並非我容不得你,你以為這各仙門都跟著一起上縹緲是要作何?難道是來探望你師尊的嗎?亦或是恭祝你得了妖法陰功?他們要來討個說法,你以為是什麼說法?”

姜仙凝默默不語,姜天雲嘆了口氣,難得沒了平日裡臉上的怒意。

“我縹緲一向只在雲隱修煉不問世事,眾人能夠封我縹緲為第一仙門,只因這山中清淨,靈脈豐裕。但其他門派不同,眾多人間門派都是依附於皇權,得了權勢便可稱得第一。

從前是刑家宣武樓,為皇帝江山立下汗馬功勞,族中多人為朝廷效力,故此為人間第一大武修世家。刑家族長各個為人剛正不阿,一身正氣且殺戮及重。其他各門派均不敢與之對抗。故此,前朝時,無論仙山亦或人間,皆是井井有條,一派平和。

但如今不同了,始皇帝是篡位而來,因怕他人謀反,故此重文輕武,刑家還為前朝皇帝效過力,便漸漸不受重用。當朝皇帝更是一心只求長生不老,故此滋生了一派諂媚的小人,竟然還能在朝廷謀上大官。

如今整個仙門早已不如從前,說是自掃門前雪都太過謙虛,相互構陷相互踐踏均算不得什麼。

說是魖魓想一統三界,有些個仙門中人未必不想。

刑家如今境況,想必你也知曉,曾經我縹緲無人來犯,是因著有你師尊坐鎮,若要與縹緲為敵,必要先掂量掂量自身有無如此分量。但如今你師尊受此重傷又跌了修為。還有幾人會忌憚我縹緲。若是還有一絲敬意,就不會逼我在此時開五峰六族會。”

姜天雲自言自語的嘮叨了許久,手邊姜若清安排的茶早已經涼透。姜天雲顧不得許多,端起蓋碗狠狠啜了一口,茶水冰冷,順著食管滑入胃中。混沌的大腦似是透入一絲光亮。

“姜仙凝,”姜天雲丟開蓋碗,茶水搖搖晃晃撒了一手,“你若真心愛戴你師尊,還顧及著你師尊,此時便自行下山去吧。不要連累縹緲一起被討伐。”

姜仙凝抬起一雙淚眼凝視著姜天雲:“下山?大師兄,你讓凝兒下山去哪裡呢?凝兒除了縹緲,還能去哪裡?”

“天大地大,哪裡去不得?別人家的弟子,學有所成自己就下山去了,怎得你還趕不走嗎?”姜天雲略略有些惱怒。

“大師兄,此時師尊魂魄還未尋得,生死還是未定之數,縹緲又遭眾仙門排擠。大師兄不要趕凝兒下山,凝兒還要照看師尊。況若是凝兒留在山上,其他仙門不是還需忌憚幾分嗎?大師兄,只要你不趕凝兒走,凝兒自去與眾仙門理論。”

“你以為你是誰?你去理論?你去理論更加被其他仙門說縹緲容留妖女,說你師尊心術不正。你還是速速走了,不要拖累縹緲和你師尊。我只說你自己跑了,也算同門一場,給你留一條後路,你便自生自滅去吧。”

“大師兄,凝兒不走,凝兒與師尊同生死,與縹緲共存亡。凝兒是縹緲的人,大師兄到底要凝兒去哪呀?”姜仙凝說著,淚水早已打溼了前胸。此時抽噎著跪在姜天雲面前,不肯起身。

姜若清見狀也一同跪下求情:“師尊,不要趕小師叔下山啊,小師叔雖是體質有些特殊,但一心只為師祖,只為縹緲,當日用了陰功也是為救仙門眾人。又怎能因此而趕她下山呢?”

姜若清邊說邊以膝蓋向前挪了幾步,扯著姜天雲衣襟下襬,一同苦苦哀求。

姜天雲見二人如此,一瞪眼,一腳踢開姜若清,怒道:“你懂個屁!誰會管她為了何事。魔族就是魔族,讓他修仙便能成仙嗎?用了陰功便是邪物,還有何解釋!你若不想繼續害死你師尊,就速速下山,休要再與縹緲有一絲聯絡,這才算是你功德一件!”

“大師兄何出此言?凝兒因何就能害死師尊?此前屍拔,陰脈之事凝兒卻是有錯,但凝兒不知師尊竟一同吸了陰氣,還淤結體內,若是知曉凝兒吸回來便好,又怎會留在師尊體內成了今日之患呢?”

“哼,你只知你自己。別說陰氣攻心吸不出來,便是能吸出來,以師叔脾性又怎會讓徒兒犯險為自己療傷?師叔一向只會自己擔著一切,從不叫任何人與之分憂,更何況是他偏愛的徒弟。”

姜天雲似是說到氣頭,倏的自座椅上站起,一把抓起桌上判辭,橫眉立目指著姜仙凝:“你……你當真不知你師尊是因何掉的修為?”

姜仙凝心中一驚,姜天雲如此問,必定是與自己相關。當時師尊死活不讓自己去無極洞,定是怕自己看出端倪,而為此擔了自責。

姜仙凝滿目疑惑卻有些悲愴:“凝兒並不知曉,還望師兄明言。”

“明言?你這法寶可是你師尊給你煉的?”

“黑噬?正是師尊親手所煉!”

“你……你竟看不出?”

“看不出什麼?”

“你可知你這法寶是你師尊斬筋劈肋所煉製而成。師叔修為跌落,都是因為你。我只道是師叔騙你,說用別人的軟肋製成,沒想到你竟看不出。”姜天雲越發的生氣起來

姜仙凝怔怔的盯著姜天雲,更是如同一道驚雷劈中天靈:“師兄卻是因何得知?”

“因何得知?但凡你爭氣一點,用些心在修煉上,稍稍配得起你這地仙之稱,你便看得出這法寶是何物而制,有誰會抽根肋骨切塊筋肉給你煉製法寶?這法寶又因何能吸納陰氣?還不是因了師叔的地仙之骨?師叔抽根軟肋給你做劍,我看,你才是那根軟肋,只要碰到你,師叔便要倒黴。師叔一心護著你,你卻只會拖累他,毀他清譽。如今更是生死未卜,吉凶難測。你若還有一絲感恩之心,便放過師叔,離了縹緲,自生自滅去吧。”

姜仙凝一時心情難以言喻,仿若姜若清當年拿的那只野雞,被人扔進火裡,反覆烘烤。此時似是已被燒的外焦裡嫩,恨不得立時抬上桌臺,被人剖心挖腹,生吞活剝才算解氣。

“大師兄,你莫不是為了讓凝兒下山,故意騙凝兒……”姜仙凝用力向胸中塞著空氣,卻依舊有氣無力。

“哼,若不是念著同門之誼,我倒巴不得把你交給前面那群阿諛小人。用得著編藉口騙你下山?”

兩人正寒暄著,只見一個小弟子不顧禮儀,匆匆忙忙闖了進來,喘著粗氣對姜天雲施了一禮:“師尊,前面仙門眾人堵了門口,要師尊出去給個交代。三師兄此時正攔著,不然只怕他們就闖進正殿來了。”

“不是讓若懷帶他們去登仙閣嗎?怎麼卻堵了大門?還要跑到後面來?難不成還想搜山嗎?”

“有些門派的仙師,說是怕縹緲護短,不肯交出魔頭,便堵了大門,還要四處檢視。濟雲仙姑和刑少主本想攔著,但也都被罵的難聽,還說刑少主是仙門敗類。”

姜天雲聞言大怒,一抖判辭,怒道:“師叔還沒死,他們便不把我縹緲放在眼中了嗎?走,隨為師去瞧一瞧,我倒要看看誰敢搜山!”語罷,抬腳便奔登仙閣走去。

姜仙凝聽小弟子所言,知道眾仙門口中的魔頭指的是自己。若是自己此時躲了,便更加令縹緲蒙羞。想到此,姜仙凝自地上一躍而起,緊跑幾步,攔住姜天雲。

“大師兄,他們要的是凝兒,凝兒這就出去。”

姜天雲一把拉住正要跑開的姜仙凝,一臉嫌棄的道:“你去是要給縹緲更加難堪嗎?一邊去,休要來添亂。”邊說邊把姜仙凝一把推倒在一旁,自顧自走了。

姜天雲本登仙閣走去,還未到前殿大門,便見不少灰黃衣色的道士擠在門前推推搡搡,姜若懷和幾個小弟子正左右攔著,不讓他們跑進正院。

“縹緲一向乃清淨之地,今日何人在二門前吵鬧?若壞了山中靈氣,誰能來負責?”

姜天雲滿臉怒意,言語不善。幾在門口的一眾人等頓時安靜下來。一個穿著姜黃色道士袍,前後以鎮魂金線刺繡八卦圖的道士走上前來,呼了聲道號。

“福生無量天尊!姜掌門也是道家半仙之軀,因何窩藏一個魔化之人?我等並不想折辱縹緲繞了仙山清淨。只是姜掌門斷不能留那魔頭在山上。還是交她出來,趁她此時不能做亂,速速除了為好。”此人正是歸元派又一門主,與此前趙老道同級,想是趙老道傷重未愈,便換了一個門主前來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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