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仙凝獨自坐在床上,想剝紅薯吃,但雙臂疼痛,右手還有些不聽使喚。便翻個身,趴在床上,直接用嘴剝起皮來。

正叼著一塊皮左右難下其嘴之時,姜仙凝忽覺身旁有些異樣。抬眼看去,竟是師尊站在床頭,眼中似是有些笑意。

“凝兒這是作甚?”

姜仙凝有些臉紅,這趴在床上咬紅薯皮的姿勢,實在有礙觀瞻。

姜仙凝翻身坐起,嘴裡哼哼了幾聲,“徒兒如此,疏導氣息,調養筋脈。”

姜問曦聞聽此言,淡淡的道,“那徒兒便繼續調養。”轉身似是要走。

姜仙凝一看急了,“師尊,師尊別走。師尊走了,凝兒便吃不到紅薯了。”

姜問曦回轉身,臉上竟真的掛了一絲笑意。

“凝兒竟如此貪嘴。”

邊說,邊輕輕走到床邊坐下,幫姜仙凝剝紅薯皮。

姜仙凝看著師尊幫自己剝紅薯皮,然後喂自己吃,此時師尊眼中盡是寵溺,姜仙凝心裡一片溫軟。若此刻便是一世多好。

“師尊,你也嚐嚐,若清師侄這烤紅薯的手藝,真的是人間至尊了。”姜仙凝見師尊又剝了一個,便用肩膀碰碰姜問曦的手,要姜問曦也一起吃。

本是隨便說說,想師尊會說不貪口腹之慾什麼的。沒想到師尊竟然低頭看了看手中剝好的紅薯,真的送入口中,吃了起來。

姜仙凝嘴裡的紅薯突然噎在喉嚨裡,彷彿半山的太公神像突然伸手拿起供桌上的貢品吃了起來。姜仙凝怕自己太驚訝,師尊便不吃了。強行移開目光,繼續嚼嘴裡的紅薯,然後問姜問曦。

“師尊,如何,這紅薯可還好吃?”

姜問曦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嘴裡卻回了一句,“尚可。”

姜仙凝一陣開心,抬手自己剝了一個也吃起來。

“凝兒手臂好些了?”姜問曦也吃的自然了起來。

姜仙凝動動手臂,苦著臉道,“到是想起來疼了……”

姜問曦搖搖頭,拿過姜仙凝手中的紅薯,剝了起來。

姜仙凝坐在對面看著師尊,心想,這陰氣噬體也是很值得的。轉念又想,莫不是師尊也陰氣噬體,這是要墮魔了嗎?偷眼看看師尊,眼神清明,印堂光亮,一派仙氣,並無特別異樣。姜仙凝放下心來,安心看著師尊,一起吃起紅薯來。

窗外夕陽透過窗欞灑在師尊身上,彷彿散發著光暈的神尊。姜仙凝時而偷眼望望師尊,頓覺歲月如此靜好。

三日之期,轉眼即到。姜仙凝為了跟師尊一起下山,每日吃,睡,打坐調息,樣樣努力盡心,三日後,竟好得七七八八了。

姜問曦下山之時本不打算帶著姜仙凝,怎奈姜仙凝軟磨硬泡,定要跟師尊一起下山,當做歷練。姜問曦磨不過她,便同意帶姜仙凝一起下山,只是只得站在自己身後,不得亂來,不得亂碰陰氣。姜仙凝一一應允,開心的跟著姜問曦下山奔烏木山林方向去了。

此時正是春天。姜問曦並未駕雲,而是一路走下山去。仙山上一派鳥語花香,不時有幾隻蝴蝶翩然飛過。姜仙凝跟在師尊身後,兩人疾步而行。衣襟輕飄,一派灑沓仙姿。

姜仙凝三歲上山,如今已是二八之年。想來這些年卻從未仔細瞧過這仙山景色。之前和姜若清只知在後山胡鬧。那些個竹屋竹椅如今還在後山靜靜佇立。也不知許久未見主人們前去嬉鬧,竹椅們可會寂寞。眼前,山中朵朵梨花開的正盛,如漫山碎雪掛滿枝頭。

姜仙凝跟在師尊身後,輕聲叫道:“師尊!”

姜問曦放慢了些腳步,“如何?”

“師尊看這梨花可好看?”

“尚可。”

姜仙凝撅著小嘴,道:“師尊看什麼都尚可。凝兒覺得這梨花好看。哪天折些回去種在後山,花朵可拿來做茶,若結了梨子,凝兒給師尊做梨子羹。如今這花只結在這半山,空自美豔,卻無人欣賞。”

姜仙凝自顧自的嘮叨著,卻聽姜問曦在前面淡淡的道,“這樹並不能結果。”

姜仙凝滿臉疑惑道,“為何不能結果?”

姜問曦仍舊淡淡的:“此花皆為雄花,可開放並不能結果,只為佈陣而用,並不為欣賞,吃食。”

姜仙凝撇撇嘴道:“唉,我早知不聽師尊解釋,這好好的一片梨花,開的如此姣美,被師尊一說卻毫無雅緻了。如今我在看去,這一樹一樹的梨花倒是真像我們山上這一片一片的師兄師弟,看起來好看,卻毫無樂趣。”語畢,一臉無奈的連連搖頭。

“凝兒休要胡言亂語。”

姜仙凝歪頭偷偷瞧瞧師尊。師尊雖是責怪自己,嘴角卻似掛著一絲笑意。姜仙凝便也跟著笑起來。

兩人不徐不疾的行至山腳,姜問曦便駕起雲奔烏木山林同刑風匯合去了。

到得烏木山林前,刑風早已帶著弟子恭候多時。幾人相互施了禮,刑風便引兩人去看才剛捉住的殭屍。

那殭屍臉上貼著定身符,直挺挺的立在樹蔭裡。殭屍身旁有一人正在探看。轉身,竟是刑嶽。

刑嶽本在逗弄那殭屍,見幾人過來,忙上前,躬身施禮道:“見過姜真人!”又偷偷朝姜仙凝擠擠眼,“仙凝小仙!”

姜仙凝抱拳回禮,卻在姜問曦身後,用嘴型罵刑嶽,“什麼仙凝小仙,閉嘴。”

刑嶽卻假裝看不見,繼續道:“姜真人,剛剛刑嶽檢查了這個殭屍。家兄說這殭屍是當年養屍地跑出來的。但這殭屍身上並無多少陰氣屍氣。倒更像一個乾屍做的木偶在林中胡亂行走。”

姜問曦也上前檢視。果真如刑嶽所言,這殭屍幹乾癟癟,一絲屍氣若有似無,說是殭屍,倒不如說是有些屍變的乾屍。

刑風上前道:“姜真人,這乾屍卻是從那屍坑裡出來的。但養屍地陰氣聚集厚重,怎能養出如此乾癟的殭屍呢?”

姜問曦幽幽道,“到似是被人吸乾了陰氣。”

聞聽姜問曦此言,其餘人等俱轉頭看向姜仙凝。

姜仙凝愣了一愣,才連忙擺手:“你們休的亂想,可不是我吸的。那陰脈如今還在我體內胡亂遊走。難不成我還怕體內陰氣太弱,還要吸乾這烏木林裡的殭屍嗎?”

刑嶽突然笑了起來:“姜仙凝,你竟如此膽小。前幾日你雙臂都斷了,如何來吸殭屍。不過是覺得有人同你一樣亦可吸殭屍陰氣而已。作何心虛?”

姜仙凝有些惱,但當著師尊也不好發作,只訕訕的道:“何人心虛,怕你們誤會而已!”

刑風忙道:“阿凌不得無禮。”隨後轉身對姜問曦,“姜真人,可要進去探看一番?”

姜問曦點頭,眾人皆入林中。

才入得林中,便聽得身後樹枝有細微響動。聲音細緻,如清風拂過樹葉。

眾人皆不可聞,唯姜問曦六識通透,可捕捉千里外樹葉落地之聲。這細小的動靜自是逃不過姜問曦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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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正英自袖中而出,奔身後樹梢飛去。倏忽間,一襲紫紗飄飛而起,輕飄飄落在眾人面前。

一張魅惑笑臉,一雙桃花鳳眼,一襲紫衫襯得此人媚態叢生,眉目含情,不是女人更勝女人。

來人正是清月君魑離。

“果真還是逃不過姜真人的耳朵。我已是收斂了氣息了。”魑離一雙媚眼掃過姜問曦,卻看向了姜仙凝。

刑嶽見狀,擋在姜仙凝身前,與魑離對視。魑離嘴角微微一撇,一雙媚眼竟翻了刑嶽一個白眼。

姜仙凝心中卻暗暗想道:“翻個白眼都如此媚態橫生,若是哪家姑娘尋了他,還不得自卑一輩子。”

刑風見來人是魑離,便上前道:“清月君此時到此地,可是有話說?”

魑離一把拉住刑風,向烏木山林中走去,道:“隨我來!”

前面兩人拉著手,眾人皆跟隨其後。

行得甚遠,前方隱隱有些繚繞霧氣。眾人已走到烏木林正中,此地終年不見陽光,陰冷潮溼,騰著薄薄一層水霧。水霧中立著一大片乾癟的殭屍。

眾人皆感心驚,這林中竟然有如此眾多的乾屍,若這乾屍的陰氣都被一人吸了,也是可抵得上半條陰脈的。

姜問曦隱隱覺得小君觀,烏木山林,這種種事件均有聯絡,卻無甚證據。

只聽魑離輕聲道:“戰炎君可知曉這乾癟殭屍作何用處?”

刑風答到:“刑風並不知曉,還請清月君明示。”

魑離喉嚨裡哼了一聲,有些怒道“你竟還是如此生分!”

刑風並不言語,卻不敢看魑離,眼神躲躲閃閃。

魑離的魅臉難得收了笑意,盯了盯刑風,便恢復如初,繼續道:“這許多乾屍並不會自動害人,諸位也探查過了,這些乾屍陰屍之氣甚微。若要害人時,到像你們人間一物。”

刑嶽道,“何物?”

魑離依然不緊不慢的說道:“四象門的傀儡。”

刑嶽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原來如此,於我想的無二,只是不敢相信。”

刑風道:“如此眾多的傀儡,是何人所制?欲作何用?”

魑離卻搖搖頭,“為誰所用我也是不清楚的。不過欲作何用嘛。恐怕是山雨欲來呀!”

此話一出,眾人皆暗暗吸口涼氣。難不成真的要來一場三界大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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