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仙凝三人被趕出登仙閣,正坐在殿前臺階上閒聊。

只聽身後有一人笑道:“幾位小仙師好好雅興呀!”

三人回頭,姜仙凝道:“原來是你?”

那人更加笑的開心了:“小仙師竟然還識得鄙人,鄙人真是三生有幸,幸哉幸哉!”

姜若清兩人疑惑的看著姜仙凝:“小師叔,這位是?”

姜仙凝道:“似是刑少主胞弟,刑家三少爺。”

姜若清悄悄對姜仙凝嘀咕,“這人怎得如此說話?”

只聽對面那人接道:“鄙人正是刑家排行老三之人,一向如此識禮。”

三人對望一眼,姜若清上前行了個禮道:“刑三公子有禮了,適才我三人在殿前打鬧,有失禮儀,還望莫怪。”

刑三公子一聽,忙還禮道:“小仙師誤會了,鄙人並不是指問仙師無禮,只是聞聽仙山上分外重注禮儀,才這般講話,還請諸位莫怪!”

姜若清道:“不敢,不敢。三公子怎不在裡面議事?”

刑嶽道:“這樣場合我從不愛來的。此次來仙山是為了他。”邊說邊抬手指著姜仙凝。

姜仙凝疑惑道:“為我何事?”

刑嶽道:“此前與姜小仙一別,刑嶽仔細想了想,嶽確實從未上過仙山,聽過道。此次刑嶽便是來仙山瞧瞧,往後路熟,好來聽道。”說完笑眯眯的看著姜仙凝。

姜仙凝笑笑,真心不喜這油嘴滑舌之人:“修不修得道法,能不能得圓滿,要看個人造化,三公子不必做給誰看。”語畢轉身對姜若清,“若清師侄,殿前嬉戲打鬧,去領罰!”

姜若清雖知小師叔是借他走人,但也苦著一張臉,去領罰就得去半山廟裡跪一炷香,心裡也不喜這刑嶽起來。

三人正待轉身,只見刑嶽抱拳躬身一禮:“鄙人宣武樓刑家老三,刑嶽刑岑凌。敢問小仙師名號。”

三人見刑嶽如此正式,也不好怠慢,都還了禮,報了名字。

三人再次想走,刑嶽卻追了上來,“知了名號,我們就算熟人了,各位要去哪裡?帶上刑嶽吧。”

姜仙凝見這人臉皮甚厚,懶怠理他,便任由他跟著。

刑嶽竟真的跟著三人領了罰,去中山太公廟一起跪香了。

三人加上刑嶽分兩邊跪在太公左右,刑嶽和姜仙凝跪在一邊。

刑嶽用手肘碰碰姜仙凝:“姜仙凝,我就這樣叫你,你也叫我刑嶽,怎樣?”

“刑三少,我們不熟。”

“名號都知曉了,還一起跪香,也算共患難,怎得不熟?”

姜仙凝翻個白眼,“不熟。”

刑嶽也不在乎,繼續道:“姜仙凝,聽說你九歲就能除屍拔?是真的嗎?如此厲害?講來聽聽。”

“無甚可講。”

“別這樣無情,想來刑嶽這樣傾慕於你,就隨便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刑嶽死皮賴臉的湊過來。

姜仙凝抬眼瞪著刑嶽,“你這樣厚顏,刑少主可知曉?”

刑嶽笑眯眯的道,“我有多識禮儀你又不是不曉得,我只在自己傾慕的人面前才厚顏。”

姜仙凝鼻子裡嗤了一下,“傾慕?”

刑嶽依然厚顏無恥的道,“對,傾慕,你若引我為知己,我便斷袖也無悔!”

“斷袖?”姜仙凝突然笑出聲,聲音有些大,對面姜若清兩人也看了過來。姜若清對姜仙凝比比手勢,要她噤聲。姜仙凝便又輕聲道,“我引你為知己,你就斷袖,這是何典故?難道我是妖王魔尊不成?把你嚇成斷袖了。”

刑嶽突然拉住姜仙凝的手腕,“你莫要言他,只說我與你。”

姜仙凝甩開刑嶽的手,“我與你初次相識,也不過知曉名諱,刑三少說得知己二字,未免輕佻了。”

刑嶽眨眨眼,想了一下,“也是,姜仙凝,日久見人心,我們來日方長。”

兩人來來回回,言言語語,一炷香時間轉瞬即逝,四人一起回得山上,刑嶽一路談笑風生,竟也熟絡起來。姜若清竟然邀刑嶽來日到山中切磋武藝,研習道法了。

到得山門,幾人相互道別。姜仙凝奔回青雲峰向師尊回稟鎮壓陰脈一事。

若水閣,師尊一如既往在窗前看書。姜仙凝手中一抖,一顆丹丸落入掌中。丹田提氣,手腕輕送,丹丸飛射而出,奔向姜問曦坐的視窗,在視窗處炸開,一片煙霧瀰漫,這是姜仙凝自制的霧丹,起了個好聽的名字——霧裡觀花。姜仙凝順勢飛落窗前,煙霧消散,師尊竟不在窗前。本想捉弄一下師尊,卻不見了師尊蹤影。姜仙凝悄悄閃在門口,向門內張望,並無師尊身影。

姜仙凝在門口輕輕叫道,“師尊。”

門內靜寂無聲。

姜仙凝有些擔心,又叫道,“師尊。凝兒亂玩的,凝兒知錯了。”

依然靜寂無聲。

姜仙凝緩緩步入房間,微微探頭,緩緩挪入身軀。

身子才一進門的剎那,一隻手臂從眼前略過,瞬間封了姜仙凝六門大穴。姜仙凝定在門口。

姜問曦的臉出現在眼前,依然清冷肅穆,“凝兒大意了!”語畢,水袖一揮,解了姜仙凝的穴。

姜仙凝揉揉手臂,樂呵呵的道,“只是對師尊大意。”

說完,跳出若水閣,跑到後山搭爐灶去了。

晚間,姜仙凝做了些飯食,與師尊對坐,回稟白日之事,姜問曦並不吃飯,只是看姜仙凝吃,與徒兒閒聊。

第一次做的飯,並不好吃。姜仙凝夾了一顆青菜放在師尊碗裡。吃完收拾碗筷時,竟沒了那顆菜。姜仙凝心裡竊喜,一蹦一跳的抱著殘羹剩飯跑開去了。

姜仙凝跑了幾步,突然發現峰門入口的小林處,幾個人在那探頭探腦,悄悄繞過去。竟然是姜若清帶著三個師弟在那畏手畏腳的摸索著。

姜仙凝跳到幾人身後,輕喝一聲:“何人大膽,竟擅闖青雲峰?”

姜若清嚇了一跳,飛轉身發現是姜仙凝,放心的呼了一口氣:“小師叔呀,莫要嚇人,我們找你玩的。”

姜仙凝道:“你們找我玩什麼?竟然找到青雲峰來了?說來聽聽,是什麼大好玩的事?”

姜若清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姜若誠從後面走出來,拉著衣襟給姜仙凝看,原來衣襟裡兜著不少紅薯。

姜仙凝不解:“紅薯嘛?有什麼可玩的?”

姜若清笑笑,“聽聞小師叔在這山上搭了爐灶,小師叔下山少,若清可知道一個好法子,做好吃的紅薯,只是要用小師叔的爐灶。”

姜仙凝道:“你山下沒爐灶嗎?竟然追到這來,”然後指指其他三人,“你們三個竟然也敢來青雲峰了?”

姜若清把三人擠到身後,“山下爐灶有司膳師兄把守呢,這整個雲隱除了小師叔,誰敢自己搭個爐灶呀,小師叔休要貧嘴了,到底吃不吃?若不好吃,隨小師叔懲罰。”

姜仙凝自然只是鬥嘴玩,有好吃的還是不能放過的,悄悄帶幾人去了後山。

生了火,姜若清把紅薯扔進火裡烤著。幾人又制了些竹桌竹椅。不多時,紅薯烤好了,大家搶著分食,竟真是人間美味。

吃飽之後,幾人圍坐在竹桌前喝姜仙凝自制的花茶,自是靈氣濃郁,口味清香。

姜若清道,“小師叔制的茶,真是人間難求。”

姜仙凝也誇道:“若清師侄烤的紅薯也真是人間美味。”

嘻哈了一會,姜若靜突然問:“小師叔,三日後鎮壓陰脈一事可跟師祖講了?”

姜仙凝道:“講了。”

“那……師祖可一同去?”

“不知,許是不去的。”

“殿上說的仙丹作引一事,師祖若是知曉了,這……”

姜仙凝突然打斷姜若靜,“莫要談論此事。不是各族派都要試試自家陣陰之法嗎?興許哪派的陣法就很好。”姜仙凝停了一下,繼續說,“實在不行,那個老道不是說了,還有我呢,我不是還能吸納陰氣化為修煉所用嘛!”

姜若清道:“小師叔莫要如此說,這話如若被那群道人聽了,真要用你去吸陰氣可使不得。上次一個屍拔,就差點去了一條命,師祖身上好像還有陰毒沒除乾淨。這陰脈豈止是千個萬個屍拔。縱有九條命也是不夠用的。”

“車到山前必有路,五峰六族這麼多能人異士還怕一個陰脈嘛。此事不可為我師尊知曉,剖丹什麼的斷不可行。提及當年之事恐怕也會惹師尊痛心。仙凝說過,此後由仙凝護著師尊,斷不會讓那些人折辱了師尊!”

眾人都點頭。

姜若清岔開話題,聊起人間好玩好吃的,說再下山要找刑三公子一起玩耍。姜仙凝也說起洋城的湯圓分外好吃。

幾人聊的開心。卻不知不遠處一個白衣身影慢慢轉身,回了若水閣。

三天後,眾族派都收拾各家法器,在青陽道小君觀林外集合。姜天雲帶著四個弟子並姜仙凝和一眾外門弟子在林前發昭路符。

姜天雲道:“此符貼在胸前萬萬不可遺失,一但走散便在原地等候,發信燈聯絡,切不可追逐林內黑影,也不要追殺陰屍魈鬼。”

眾人皆點頭謹記,姜天雲便帶頭入了楊樹林。林中依然迷霧重重,但不甚凝重,偶有黑影飄過也是不太成型。想是姜問曦的化陰陣起了些作用,化去不少陰氣。

眾人戰戰兢兢,緩緩行來,約摸兩柱香的工夫,便到得小君觀門前。破敗的廟門依然歪歪斜斜。眾人入得門內,果見地上陰脈,黑氣湧動,似要翻湧而出。之前姜問曦貼的嗤陰符,也都黑氣四溢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這陰脈果真厲害,待我族先來試一試吧。”說話的是四象門掌門。

語畢,四象門幾個弟子抬了幾個竹枝過來,掌門口中唸唸有詞,忽的一抬手,左右兩邊的竹枝化作兩個竹人,都拿著武器和符篆。掌門再一抬手,指向陰脈,口中喝聲“去”,兩個竹人便拿著符篆和竹劍奔陰脈而去。一邊刺破陰脈一邊捻了符篆封在破口處。但陰脈太過濃郁,不多時,兩個竹人便黑氣繚繞已現頹勢。

四象門掌門見此情形,示意弟子,又招了兩個竹人,不久又黑氣瀰漫,以此招了五六次,實在破費真氣,而且那陰脈依然蓬勃洶湧。

四象門掌門退下來,悶聲道:“四象門不才,還請諸位有高法便試吧。”語畢退到一旁歇息去了。

眾人相互看看,不知下一位誰願意出力。

濟雲仙姑站出來:“小尼來試試看吧。”

濟雲仙姑招呼小弟子們把法器抬上來,幾個小仙姑抬了幾面大旗進來。濟雲仙姑把旗子抖開,旗面上畫著粗大的符篆。

“這是本門密門法器,滅祟鎮陰旗。專門剋制陰鬼邪祟之物。”語畢,濟雲仙姑把大旗按照八卦方位鎮在八方卦眼處。仙姑站在陣中,口中唸唸有詞,催動陣法。陣旗間隱隱結出些迷濛的白霧。陰陣中的黑霧被吸引而出,在陣旗上方凝結成薄薄的黑雲,黑雲的中心位置如旋風般結成雲柱,被陣法吸入其中。

眾人不禁嘖嘖稱歎,道濟雲仙姑好法力。如此兩個時辰,黑雲越發濃重,絲毫不減。濟雲仙姑卻有些微微顫抖起來。絲絲薄汗也從額頭溢位。

仙姑的大弟子首先發現端倪,上前給師傅輸送靈氣,沒想到卻被彈開到三尺開外,一口鮮血沒忍住,噴了出來。

眾人皆是一驚,七手八腳上前相助,算是頂住了陰氣。濟雲仙姑也緩過一口氣,虛弱的對弟子道,“把兌位陣旗拔掉。”

弟子不敢怠慢,急忙跑過去一起拔了兌位陣旗,陣頂黑雲瞬間消散。濟雲仙姑彷彿一下解掉了全身束縛,瞬間癱坐在地上,弟子紛紛上前攙扶。

濟雲仙姑半靠在弟子手臂上緩緩站起身,道:“此陰脈甚是深厚,我這陣旗並不一般。以陰陽八卦為陣法,真仙大成伏魔化陰符為陣威,加之小道真氣為依託。此陣可於彈指間誅殺大魔,陰氣更是須臾便消散。可是這陰脈小道化了一兩個時辰,只覺濃厚難以見其尾,險些害小道陰氣噬體了。”

這話是對著姜天雲說的,姜天雲卻不知如何接,縹緲也是用著仙家化陰陣,緩緩化些陰氣,卻不知化到幾時。

姜天雲微微搖頭,讓濟雲仙姑先下去休息。問眾人誰繼續試一試。

眾門派都拿出各自法器,法陣一一試過,雖都威力不小,卻不能動搖陰脈根本。陰脈依舊是一條陰脈,也依舊翻翻滾滾。

眾人都有些愁眉苦臉,恐怕這五峰六族人數雖眾多,卻都拿這陰脈無甚良方。

此時趙老道站了出來:“貧道來從內部化一化看。”語畢,乾坤褡褳裡摸出一把丹藥,順著陰脈的破洞塞了進去。這丹藥紅彤彤的,看似是至陽之物,一入陰脈便噼啪炸開。地上陰脈頓時好像一條被刺了一劍的蛇,忽然滾滾翻騰起來,一團團的陰氣混合著灼燒的味道,從破口處擠出。這些陰氣自是不能放到外面去,眾人各拿起符篆,寶劍,八卦乾坤鏡等武器,吸納化解這些要逃走的陰氣。趙老道還在不斷的塞些丹藥進去,那陰脈扭動更甚,眾人也殺得更起勁了。

姜仙凝站在觀門口,心想:“假如這陰脈可從內部化解,我打個陣法進去,催出一些陰脈,外面的人也能化解了,如此多來幾次,許是能把陰脈消滅了。”

想到此,心中便開始盤算如何出手。

姜仙凝對姜若清道,“若清師侄,你看這老道能堅持多久?”

姜若清道:“看似動靜不小,想是能堅持不少時候吧,不過要想除掉陰脈怕還是不行的。”

姜仙凝點點頭,“等下老道要是堅持不住了,我就打個陣法進到陰脈,逼些陰氣出來,你叫大師兄帶你們佈陣困住陰氣,現在人多,一起發力應該可以控制陰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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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若清點頭,卻又有些擔心:“小師叔,你可有把握。”

姜仙凝看著姜若清,指指其他人,“他們也都是初次試,若清師侄是不信我?”

姜若清有點悶悶的道:“那到不是,小師叔的法力自是不能小噓。只是……你看濟雲仙姑都差點陰氣噬體。若清只是擔心小師叔,若是有些什麼,怎麼跟師祖交待呢。”

姜仙凝微微笑著:“我還以為若清師侄還是有情有義的,原來是怕跟我師尊交代不了……”

姜若清忙擺手:“若清不是這個意思,哎!”

姜仙凝拍拍姜若清的肩膀,“沒關係,不用擔心我,如今這麼功力深厚的掌門長老都在,不會有什麼事的,我還想吃你烤的紅薯呢!”姜仙凝眼神慢慢暗淡了些,又道:“何況他們若都試過,還是不能對付這陰脈的話,怕是也會叫我去吸陰氣的。我若不去他們便會要我師尊獻丹。仙凝說過,從此後仙凝要護著師尊,絕不能容他們去逼迫師尊。與其他們來對付我,不如我自己先去對付陰脈。”

“小師叔,若是師祖知曉,是絕不會讓小師叔犯險的。師祖最疼的就是小師叔了。”姜若清有些著急。

“不能讓師尊知曉,若是師尊不準我去吸陰氣,他們便會說師尊護短,如若今後真有什麼大事,全要怪到師尊頭上。你還記得刑少主說當年的事,你嫡師祖不準我師尊獻丹,獻了自己的丹,這些人不但不欽佩不感激,還要罵你嫡師祖護短,不捨的犧牲師弟,拿自己的丹來用,不曉得能堅持幾時。今日陰脈逸漏一事,也恐怕是要怪你嫡師祖沒舍得用我師尊的丹呢。”

姜若清幾人也心情黯然起來。姜若靜走上前來,道,“小師叔,你儘管去,師尊雖嚴厲,但大事定不會偷懶糊弄,我們也會竭盡全力,若真敵不過那陰氣,我們也同進同退,絕不給縹緲丟臉。”

幾人也都附和。

幾人說話間,趙老道扔完了乾坤褡褳裡的丹丸,口中依然唸唸有詞。漸漸的,陰脈翻滾弱了一些。趙老道還在高聲念著各種法令,聲音越來越大,越念越快。

姜天雲驚呼一聲:“不好!”

話音未落,破口處衝出一大股黑氣擊中趙老道胸口,趙老道被黑氣打出一丈遠,飛向門口,門口眾人接住趙老道,趙老道一口鮮血噴出,昏死過去,人事不省。

姜仙凝覺得還有陰氣要擠出來,飛身上前,說了句,“我來。”

落地時一把小陣旗已經從懷中拿出,幾下便在陰脈前插了個陣出來。姜仙凝又摸出幾粒丹藥塞進嘴裡,這是無極烈陽丹,姜仙凝瞬間原陽爆發,口中輕聲念道:“天地法門,烈火無極,乾坤純陽,五體噴放,急急如律令……”邊念便雙手捂眼,待手再放開之時便是原陽噴發之時。姜仙凝準備催動原陽極限,自己鑽進陰脈裡,跟陰氣大戰八百合。

手才一拿開,還未睜眼時,手臂突然被一人攥住,此人力道非常大,攥的姜仙凝手腕隱隱作痛。

姜仙凝此時閉住五識把陽氣封在體內,體內陽氣翻湧,偏被人攥住卻動彈不得。姜仙凝心裡罵姜若清,“剛才說的好好的,怎麼又抓住我,從前沒見你這樣大的力氣,如今倒是長本事了,看一會出來怎麼收拾你。”

姜仙凝如今陽氣爆體,也顧不得許多,睜開眼瞪向姜若清。沒想到入眼卻是師尊的臉。

姜問曦神色凝重,明顯很生氣。姜仙凝一個慌神,陽氣衝到頭頂,深思有些恍惚起來。強行壓了壓陽氣,只聽師尊的聲音遙遠的傳來,“凝兒!收神!凝兒……收神!”

“師尊,我吃了無極烈陽丹,收不住神了,快放開我吧。”姜仙凝想著,卻說不出話。只是瞪著師尊。

姜仙凝眼中彷彿燃燒著兩團烈火,直勾勾盯著姜問曦,姜仙凝嘴唇在動,聽不清說了什麼。姜問曦拉住姜仙凝的手臂,另一只手點著姜仙凝神識六脈,但手指觸碰之處皆被體內陽氣彈出,姜問曦從未見過如此強大的陽脈。猶豫瞬間,姜仙凝一股火熱的力道襲來,竟然彈開了姜問曦的手,身邊數人被震的摔在地上。姜仙凝則一頭鑽進陰脈中去了,只留下姜問曦抬起的手,兀自抓了一下,卻只用指尖碰到姜仙凝一點衣角。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這種自我毀滅式打法,眾人皆做不到。原本想要抱怨的一些話也都說不出口。

姜問曦抬起的手,緊緊握成拳,緩緩放下。姜問曦臉色更加難看了,姜天雲等人上前行禮,姜問曦卻沒理會,走到陰脈前察看。

姜仙凝以烈陽之體鑽進陰脈中,本以為會天翻地覆。誰知卻平靜如水,久久沒有動靜。姜仙凝彷彿是一條魚,跳進了小溪,擺擺尾遊走了。

漸漸眾人也都緩過神思,圍攏上前。

時間如龜行般慢慢爬動,一炷香,兩柱香,依然毫無動靜。

“這陰脈豈是能進去的,站在旁邊都能感覺寒冷刺骨,這進去恐怕性命難保呀!”眾人不知誰先開了頭,便都議論起來。

“是呀,時間這麼久了,肯定沒命了,往後可不要被陰氣餵養成了屍呀魃的。”

“還是年紀太小,自不量力呀。”

“唉,聽說這小仙號稱天法得道,道行倒是高深,就是行事過於魯莽,才惹上如此禍事……”

“他自己死了也就算了,不要以後真變個什麼出來,禍害百姓,還要我們再來除……”

“是呀是呀,陰脈裡突然進去個人,也不知道有沒有後果……”

……

眾人一言我一語,聽的姜若清火冒三丈,“你們自己膽小也就罷了,我小師叔跳進陰脈,為的是救大家性命。你們怎得不知感激,卻在這品評他!”

大廳裡突然靜了幾秒鐘,猛然間有人說道:“你兇什麼兇,他自己進去的,誰也沒有逼他。”

“他自己進去的,你們就可以在這裡說風涼話,冷嘲熱諷嗎?”

眾人都不以為然,姜若清氣鼓鼓的站到師祖身後,踮著腳向陰脈裡張望。

又過了不少時候,姜若清脖子都有些酸了。突然,陰脈的破口處噴出大量黑氣,奔著姜問曦這邊飛撲而來,姜問曦正英早拿在手裡,身體略微後退,拂塵一抖同黑氣麻花一樣扭在一起。真氣順著拂塵流轉,被正英扭住的黑氣卻如同化形的鳥一般,從正英的扭絞中逃開,忽的一轉向右側飛去,剛一轉身,正英已到,一擺塵尾堪堪蓋在黑氣之上,姜問曦一抖手,拉回正英,再一迴轉,拂塵上的黑氣已經消散,只剩些薄薄黑霧星星點點飄落。

說時遲,那時快,姜問曦的幾招也只在一瞬之間。待姜問曦回轉身,眾人看清發生了什麼時,更多的黑氣翻湧著噴了出來,團團簇簇,彷彿都已化了形,奔跑著四處逃竄。

姜仙凝的小陣,旗子雖小威力卻不小,亂竄的黑氣被擋在陣內橫衝直撞。姜天雲率先跳進陣中,判辭左抽右打阻止黑氣衝破小陣。其餘人也都看明形式,紛紛跳進來加入戰鬥。

眾人正在酣戰,只聽轟隆隆如雷鳴之聲從地下傳來,姜問曦低頭探尋,突然急行幾步,正英倒轉,插入地下,彷彿插住了什麼東西。地下的雷聲停住了。正英的手柄一半沒入地下,塵尾灑在地上,一切安靜下來。

眾人全都盯著地上的拂塵正英。突然,正英倏地一聲,憑空自地上彈飛,姜問曦一個翻身,在空中抓住正英。剛一落地,一個龐然大物破土而出,竟是一隻黑氣凝結的虎。黑老虎飛身上竄,姜問曦起身,正英已送了出去。

此時地下又飛出一物,是黑氣凝結的一人,細看竟是被黑氣繚繞的姜仙凝。

姜問曦本已追上黑虎,低頭見姜仙凝也飛了出來,一晃神,黑虎竟然躲開拂塵,撞開小陣,跑出去了。眾人皆無防備,被它左突右撞,跑到觀外,轉眼不見了。

姜問曦收了正英,一把抱住姜仙凝,落回地面。姜仙凝滿身黑氣纏繞,真真正正像個魔物,裡裡外外黑了個透徹。

眾人一看紛紛搖頭,陰氣噬體,恐怕沒得救了。能回來個全屍就不錯了。

姜若清一看小師叔成了這幅模樣,瞬間哭了起來,“小師叔,誰都不去,你偏要走這招險棋,如今這弄成這個樣子,別人還說沒逼迫你,是你自願的。你何苦來?救不救人與你何幹,這麼多大派門的掌門長老都沒去賣命,你幹嘛逞英雄,如今弄成這個樣子,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姜若清邊哭邊說,想去拉姜仙凝,卻被姜問曦擋開了。

“不要碰,她陰氣慎重!”

姜若清一聽,更哭的厲害了,“師祖,如今小師叔黑了個透心涼,可如何是好呀!”

其他幾人也都暗自垂淚。

眾人聽姜若清如此說,也都不好意思再議論,全都默默垂首,不好再說什麼。

再看陰脈已翻著紅浪漸漸消散開了。看來,除了那只化形的黑虎,其他陰氣盡數除了乾淨。但是他們在外面殺得陰氣和化形的黑虎,並不能撐得一整條陰脈,其餘大半陰氣去向何方呢?難道被姜仙凝斬了?或者……都在他體內?

倘若都在他體內,細思極恐。

有幾位掌門,悄悄交流一下,道:“姜真人,此次之事,我等深感痛心,姜真人痛失愛徒還望節哀,只是愛徒這體內,恐怕有這陰脈大半的陰氣,姜真人看,是不是還得用仙家真火燒了才得保險?”

姜問曦單腿跪在地上,抱著姜仙凝,聞得此言,身軀微微一僵,緩緩的,姜問曦抬頭,盯著說話的人。眼神極其陰冷,瘟怒。彷彿萬把冰刀飛射而出。說話的人全身一凜,感覺脖頸微涼,恐怕再多說一句便人頭不保。縮縮脖子,閃到人後去了。

姜問曦抱起姜仙凝,向觀外走去。眾人不敢攔截。走到觀門處,姜問曦轉身道:“我徒兒如今金丹堅實,尚需時日對抗陰氣,並不須用真火焚燒。此時,陰脈已暫除,姜衍便帶徒兒先失陪了。待他日探得陰虎行蹤再另行通知諸位吧,告辭。”語畢,也不行禮,轉身駕雲便去了。

姜天雲帶眾弟子行個禮也御劍追姜問曦去了。

姜問曦一向清冷,高高在上,卻從不失禮儀。面上永遠淡淡的表情,心中所想不得而知,就連當年被逼剖丹之時也未見其有一絲慌張恐懼之情。如今眼中竟似透了——殺氣!也絲毫不顧禮儀。眾人在原地僵了一會,從未見過如此姜問曦。緩了緩,不敢議論,也都攙攙扶扶御劍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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