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城城主府,門樓高大,遠遠看去,就是一座高仿的郡王府,三間一啟門的大門樓,門樓上是青色的琉璃瓦,顯得特別氣派。城主府門口站著四個手按腰刀的衛士,一個個身材魁梧,全都是一身黑衣,兩排銅鈕釦,十分威武雄壯。

城主府的後院主宅中,一個一身紫羅蘭色紗裙,面相有些刁蠻的老婦人正在哭天抹淚,手捶著床沿,大聲乾嚎道:“湯玉松,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連半點骨肉之情也不念,你明知道你妹妹被人給抓走了,你還不派人去把你妹妹給救回來!你這個畜牲啊!你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爹,你怎麼對得起我?”

天城城主湯玉松,正在屋中轉著圈,愁眉不展,不知要怎麼對付他這個不講理的娘。聽到老婦人的抱怨,一身腱子肉的天城城主湯玉松停下腳步,一臉無奈用手指著宅子後面,苦笑道:

“娘,我不是不派人去救她,我是想讓她吃些苦頭,早些改悔,不要再像過去那樣無法無天了!您瞧瞧,您瞧瞧!這後宅關了多少年輕男子?除了死掉的那些,現在還有四五十個關在後邊啊!您說說,您說說,她這像話嗎?像什麼樣子?她要是給您生個外孫子出來,連孩子他爹是誰都找不出來,您不覺得荒唐嗎?”

湯玉鬆氣的渾身發抖,又道:“爹活著的時候就寵著她,您也是一直寵著她,我也寵著她,她要星星不敢給月亮的,結果就造成她現在這個無法無天的樣子!您瞧瞧,這還有個姑娘家的樣子嗎?這樣的姑娘,一提要嫁人,想要找個婆家,全城的男人都給她嚇跑了!”

原來這老婦人就是天城城主湯玉松和四城主湯玉娥的親孃,江湖人送綽號辣手羅剎的南梓娟。南梓娟捶著床沿,大聲哭道:“我的老頭子啊,你怎麼就死的那麼早啊!留下我們這孤兒寡母的,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可是你睜開眼睛,瞧瞧你那個不孝順的兒子吧,他妹妹被人給捉走了,生死不明,他是一點兒都不顧念親情,還是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

湯玉松十分氣惱,拍著手辯解道:“我的娘啊,您老人家能不能講點兒理啊!我幾時不管妹妹了?隨時都有人跟在妹妹身後,暗中保護她!連南門清方都被我派出去保護她了,您還覺得我對她的關心不夠多?我只是想讓妹妹吃些苦頭,能夠明白江湖險惡,不是誰都是她哥,是她娘,是她爹,哪個都得慣著她!”

南梓娟拍著床板,大聲嚷道:“我不管!我不管!總之你還我的女兒來!湯玉松,你給我聽著,我女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老婆子絕對饒不了你!”

湯玉鬆氣的二目如燈,心臟都快跳出胸口了,湯玉松一臉悲憤道:“我的娘啊,您實在是太慣著小妹了!我這個當哥哥的,只希望她能回心轉意,好好的做個人,能找個好人家嫁了,那就是她的福份了!惡人自有惡人磨,她現在被人給抓起來了,您著急了,之前您怎麼不急呢?哦,只能你姑娘欺負別人,別人就欺負不得你姑娘了?”

南梓娟怒吼一聲,從床上跳起來,把小侍女手中端著的茶碗啪一聲摔在地下,茶碗摔了個粉碎,小侍女嚇的尖叫起來。南梓娟一把推倒小侍女,又把窗邊的花架上的青瓷大花瓶給一把推倒,青瓷大花瓶立刻摔了個粉碎,裡面插的花也掉在了地上。南梓娟大吼道:“我不聽那些,我只要我的女兒,你還我的女兒來!”

湯玉松又急又氣,那對青瓷大花瓶是炎漢國時的寶貝,就這樣給他娘砸碎了。湯玉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哀號起來,“天哪,天哪,天哪!我們湯家祖上是做了什麼孽啊?我的親姥姥啊,你怎麼給我生了一個這麼不講理的娘啊!”湯玉松對被推倒在床上的小侍女擺了擺手,示意她下去。小侍女如蒙大赦,一溜煙跑了出去。

湯玉松口乾舌燥的辯解道:“娘,我不是不管她!現在南門清方不知所蹤,妹妹也被人給擒走了,您用腦子想一想,有本事把妹妹劫走的,能是一般人嗎?就妹妹這次帶走的十六個兄弟,可以說個個都是高手,就是碰上尋常的一品境高手,也不會吃什麼虧,何況後邊還跟著一個南門清方護駕呢?”

南梓娟摔完了東西,心情似乎好受一些了,這才一屁股又坐回床上,氣惱道:“你說那些都沒用!我只要我好好的女兒!我不管你

想什麼辦法,都得把你妹妹給救回來!你要是救不回來她,老身親自帶人去救她!在這大漠之中,你就是無冕之王,雖然那沙城的程思小子被賜國姓,可是他見了你,依然連個屁也不敢放!你手下的弟兄都能橫行大漠,你說你沒本事救出你妹妹?你放屁!”

湯玉松用手捂住胸口,靠在椅背上,仰起頭望著天花板,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喃喃道:“我的娘啊,我的娘!我的妹妹被不明身份的人給擒走了,我那一幫高手弟兄全都下落不明,我不急嗎?我急的頭上都冒煙了!可是我那妹妹,你不叫她吃些苦頭,她能長記性嗎?她現在都以為突回國她最大,誰都不敢惹她了!”

安撫不下母親情緒的湯玉松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艱難道:“娘,我懷疑是我們的什麼大仇人把妹妹給劫持了,不然什麼人有理由在大漠之中劫走我的妹妹?在這大漠之中,花太歲是我爹的朋友,沙城城主鐵程思雖然對我陽奉陰違,可是他也不敢公然違逆我,其餘幾個城主也是大同小異,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南梓娟終於平靜了下來,老淚縱橫道:“我這一輩子就這麼一個女兒,我不能容忍她出半點兒差錯!我不管你去想什麼辦法,總之你得救回你的妹妹!”

湯玉松雙手抱頭,一臉痛苦道:“我的娘,我什麼時候說不救妹妹了?我只是說,讓她吃點兒苦頭,她這些年,也就是太順風順水,過得已經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她什麼不敢幹?連老國王鐵庫的兒子鐵靈,她都打過人家的主意!就算咱們的勢力再大再厲害,咱們終歸只是沙漠中的馬賊,咱們別的沒有,自知之明總該有些吧?”

南梓娟怒目橫眉道:“你爹給你留下這樣大的一份家業,現在咱們也算是走上了正軌,和朝廷合作,有一半都洗白了,也不完全像是那些馬賊一樣了,你怎麼能讓你妹妹出現這樣的危險?如果那些劫持你妹妹的人,要金子要銀子,要什麼寶貝,就只管給他們,咱們家大業大,不缺那點兒銀錢,我只要我完好的女兒!湯玉松,你聽到沒有?”

湯玉松連連點頭,一臉真誠道:“孩兒聽到了!我的娘啊,我心裡比您還急啊!我湯玉松好歹也算大漠之王,人家欺負人都欺負到我頭上了,您覺得我不要面子的嗎?我要是能抓住這個劫持我妹妹的人,我非把他給剁了包餃子不可!從來只有我們天城欺負別人,哪有別人欺負我們的道理?可是您得給我時間哪!對不對?”

南梓娟氣憤憤站起身道:“好!你既然答應我了,我倒要盯著看你怎麼做!要是你妹妹真有個三長兩短,我非和你拼命不可!”南梓娟一甩袖子,走出正宅的門去,門口的兩名綵衣侍女一路跟在南梓娟的身後,揚長而去。

屋簷下遠遠站著的幾名侍女見老夫人走了,一起躬身道:“奴婢恭送老夫人!”

正在湯玉松煩惱之際,一名美豔的紅衣女子端著托盤走進屋來,把托盤放在湯玉松旁邊的桌上,紅衣女子給湯玉松倒了一杯茶,湯玉松端起茶碗,也不管燙不燙,仰頭一飲而盡,剛才和他娘爭的面紅耳赤,嗓子都要冒煙了。

紅衣女子環視屋內,只見一片狼藉,連湯玉松最愛的炎漢國大花瓶也碎成了渣,紅衣女子一陣肉痛,那對大花瓶可是她從孃家帶來的嫁妝,那對花瓶足足價值五千兩銀子,是朱窯的孤品,這世界上再也沒有第二對了,結果今天全毀了。為了尋找一個湯玉娥,母子都要反目,城主府都亂成一鍋粥了。

湯玉松靠在椅背上,閉著眼,一臉疲憊,半晌後喃喃道:“這他娘的到底是誰啊?打主意敢打到我天城湯玉松的頭上!在大漠中劫持我妹妹?這是不想活了嗎?可是這人劫持我妹妹總得有所圖吧?為何一連七八天了,半點兒訊息也沒有?他到底在哪裡,到底是想要我用什麼贖回妹妹呢?”

紅衣女子柔聲道:“老爺,你就別想那麼多了!既然小娥給人綁走了,那早晚人家會來提出贖人所需要的財物。以前都是我們綁票別人,這次輪到我們被人家綁票,那我們也只能在這裡坐等人家派人來談判嘍?俗話說的好,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就是愁白了頭髮也沒有用!”

湯玉松煩惱到極點,輕聲斥道:“你一個婦道人家,哪懂得那麼多江湖上的道

理!這次把我妹妹劫走的絕不是一般人,絕對是什麼江湖大盜!這次要是操作不當,我這臉就丟大了!丟臉還在事小,妹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找我拼命也還在其次,我只怕我這沙漠之王的地位都要不保了!一個連妹妹都照顧不好的城主,如何能統率沙漠裡的群雄?”

雖然湯玉松很煩惱,可是他也不願意得罪他這位美嬌娘的小媳婦,說話聲音都低了許多。一身紅衣,閨名伊宏蘭靜的女子,是湯玉松的嬌妻,乃是提爐城將軍伊宏博的女兒,嫁來湯家已經有十年了。

當年還是姑娘的伊宏蘭靜,隨著送親的車隊從大漠中經過,要去嫁給圖昌國一位年老的侯爺,結果竟然被沙漠裡最大的賊湯玉松給截了來,湯玉松見伊宏蘭靜年輕貌美,一見傾心,於是就把她強行扣留,自己娶了,伊宏蘭靜就這樣成了湯玉松的妻子。

湯玉松當時也是年輕氣盛,公開揚言道:“老子不管他是什麼侯,哪怕他是王,老子就是搶了他的女人!他要是不服,大可以來大漠中找我決鬥!我湯玉松要是怕了他,就不算好漢!”

那位圖昌國年老的侯爺是圖昌國王的堂弟,一生養尊處優,忽然聽說自己相中的美人被別人給截了胡,一氣之下,急火攻心,竟然就此嗝屁了。圖昌老國王阿布素大怒,命大將嚴可盧青率兩萬兵馬討伐突回國,卻被早有準備的突回國設伏擊敗。圖昌老國王阿布素怒氣不息,要親率兵馬前來找突回國王鐵庫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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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一怒為紅顏。後來還是大商國的徽宗皇帝派出使者,進入圖昌國,為雙方調停,讓雙方講和。最後雙方坐在桌前談判,突回國賠了許多銀兩給圖昌國,兩國這才休兵。因為公然搶了圖昌國侯爺的女人,湯玉松一下就在突回出了名,從此後在大漠中都沒人敢再惹他了。

老國王鐵庫處理好了外患,又想調兵攻打天城,還是提爐城將軍伊宏博心疼女兒,又顧及自己的面子,出面為湯玉松求情,好歹這湯玉松也是他的女婿了。伊宏博在朝中廣有人脈,眾人紛紛從各個渠道找人為伊宏博講情,最後都託人說請都託到了鐵頓的老孃瑩紅氏身上。

見身邊的人都為湯玉松求情,鐵庫也很無奈,只好下旨赦免了湯玉松,還加封他為天城的城主。湯玉松也算因禍得福,從此名揚突回,天城更是一躍成為大漠諸城的首領。湯玉松倒也知趣,知道沒有岳父家的勢力,沒有小媳婦的助力,他也難以有今天的地位,所以很疼愛妻子。夫婦兩個感情不錯。

伊宏蘭靜坐在湯玉松身邊,微笑道:“老爺,我看這事恐怕有蹊蹺!”湯玉松知道自己的妻子不是那種不懂事的女子,她一定是對這事有自己的看法。

湯玉松嘆了口氣,無奈道:“夫人,你說說,這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手下調查了七八天,半點兒頭緒也沒有!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那些弟兄也像平空蒸發了一樣!你說在這大漠之中,哪個不知道我湯玉松的名聲?哪個敢來捋虎鬚?從各城反饋回來的訊息都是,沒有人打過我妹妹的主意!咱們在大漠裡,到處都是朋友,哪個仇家也不敢打我妹妹的主意,那不是找死嗎?”

湯玉松想了想,又嘆氣道:“再說咱家那妹妹,你也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也沒有什麼傾城之貌,名聲又不好,誰搶她回去做什麼?又不是說當年我見了你,那花容月貌,一見傾心,一見鍾情,非要搶回來做老婆!我妹妹哪有那樣漂亮的臉蛋,能讓人爭奪起來?可是誰要是綁架了她,想要問我們要贖金,卻為何半點兒音訊也沒有?”

伊宏蘭靜見湯玉松一籌莫展,忍不住笑了起來。“老爺,你怎麼就糊塗了?既然咱們的仇家絕不敢在這大漠中動手,那麼也許就不是什麼仇家呢?你當年把我搶來天城,難道是和那位圖昌國的侯爺有仇嗎?你能保證不是咱們的妹妹囂張跋扈,惹到了什麼不知深淺的‘國際友人’嗎?也許人家根本就沒想要什麼呢!”

湯玉松呆了一呆,半晌後嘆氣道:“夫人所言不無道理!可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可就如大海撈針一樣了!人家既不為了銀子,也不為了別的什麼東西,咱們上哪裡去找人啊?能動用的手段,能動用的關係,我都已經動用了,都過去七八天了,卻半點兒訊息也沒有,你說我能不愁嗎?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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