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中臨時搭建的擂臺已經在純元子和嶽靈璧打鬥時毀掉了,化骨道人只有讓人在地上重新劃定了一個擂臺大小的範圍,白月亭和普玄老和尚站在其中,四目相對。白月亭陰森森的笑了,“老和尚,你已年老體衰,不是我的對手,勸你還是認輸吧,天下第七輸給天下第四又不丟人!”

普玄老和尚搖搖頭,一臉泰然的道,“老衲雖然是個出家的僧人,但畢竟也只是個出家的僧人,佛法讀了一些,卻沒修成佛,所以還有些執念未去,雖然不爭名利,卻放不下以武會武的勝負之心。白施主就不必多言了,請進招吧!”

白月亭拔出背後的寶劍,劍長三尺,劍身在燈籠火把的照耀下光彩流溢,白月亭面露得意之色,伸出中指彈了一下劍身,寶劍龍吟作響,“老和尚,你在江湖上遊歷多年,見多識廣,能說出我手中這把劍的名號嗎?”

慈眉善目的普玄老和尚微微一笑,“老衲在江湖上行走,只有一根竹禪杖,從不用兵器。不過聽說白施主新得寶劍,名曰出塵,乃是武器鑄造大師宋永庭生前所鑄,在武器排行榜中排名第四,白施主本就是劍士,得了寶劍自然心中歡喜,只可惜在老衲眼中,神兵利器又與尋常刀劍有何差異?”

白月亭仰天大笑,“老和尚果然是出家人,四大皆空,有趣的很,如此神兵利器竟然被你說的一錢不值,好,今晚白某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神兵利器!”

出塵寶劍在手中一揮,白月亭便向老和尚當胸刺去,這一劍平平無奇,看起來既無力道又無新意,就是一個剛練了兩天劍的菜鳥也能輕易使出,圍觀眾人都大惑不解,就憑這種劍法,也能做天下第四?

東看臺上的唐九生、水如月和西門玉霜可不這樣認為,一個多月前,唐九生和白月亭交手時,就曾吃過苦頭。

普玄老和尚對這輕描淡寫的一劍毫無輕視之意,向後連退幾步避開這一劍,順勢將手中竹禪杖向前一遞,速度奇快無比,竹禪杖帶有破風之聲,戳向白月亭的咽喉,白月亭狡黠一笑,並不躲閃,姿勢不變繼續前衝,出塵寶劍再次刺向老和尚的胸前。

兩人都不是那種江湖上的尋常武夫,老和尚已是武玄境中階,他手中竹禪杖的威力並不比刀劍小。竹禪杖六尺有餘,出塵劍不過三尺長短,兩邊如果不計生死同時發力,老和尚手中的竹禪杖必然會先戳穿白月亭的咽喉。

前衝的白月亭離竹禪杖已然不到兩寸,卻硬生生停住身形,前刺的出塵劍突然轉向,閃電般向上一擺,試圖削斷竹禪杖,老和尚眼明手快,手腕一抖,竹禪杖在空中偏轉,杖身彎曲,繞開這切來的一劍,再度襲向白月亭的咽喉。

白月亭的頭向左一偏,堪堪避開竹禪杖,手中寶劍如附骨之疽,又削向竹禪杖,擺明了就是要用寶劍削斷竹禪杖。老和尚苦笑了一下,搖搖頭,出塵劍是神兵利器,竹禪竹如何能相抗衡?這就是傳說中的憑實力耍流氓了。

老和尚再次晃動竹禪杖,繞開白月亭的劍,手中竹禪杖又戳向白月亭的咽喉。白月亭幾近無賴,手中寶劍又一次削向竹禪杖。圍觀的眾人一片譁然,這兩人是什麼打法?

哪知老和尚將手中竹禪杖突然撤回,將禪杖當做標槍,猛然向白月亭擲出,禪杖插向白月亭,禪杖呼嘯而去,勢沉力猛。

白月亭冷冷一笑,寶劍向前劈出,聲如裂帛,將竹禪杖從頭至尾劈成兩半,被劈成兩半的竹禪杖掉落在地上。

兩手空空的老和尚雙目精光暴射,縱身而起,跳在半空中,提起一口氣機,僧袍鼓漲大袖飄搖,右手向地上一抓,被毀掉的擂臺木屑便飛騰而起,在空中凝成一條長約兩丈的黃色木龍,懸浮在身前。

圍觀眾人鼓掌喝彩,歡聲震天,好一個凝木屑成木龍的老和尚!

白月亭仰面望著半空中馭著木龍的普玄禪師,將寶劍歸鞘,笑道,“老和尚,你這一手雜耍可真不賴!這要是在街邊賣藝,白某肯定捨出十兩銀子給你!要是白某憑著寶劍贏你,你心中肯定也是不服,且看我空手贏你!”

白月亭向兩側伸出雙手,掌心向上,體內氣機在掌心中凝成兩個西瓜大小的黑色火球,而後,雙手抱於胸前,將兩個黑色火球緩緩凝聚在一起,熔成一個西瓜大小顏色更黑的火球,只聽噼啪亂響,黑色的火球上火花亂迸。

老和尚微微一笑,並不答話,舞著木龍居高臨下直奔白月亭,那條木龍當空襲來,風聲呼嘯聲勢駭人。面對轉眼即至的木龍,白月亭仰起頭,雙掌向上用力一推,大喝一聲:“去!”閃著電光的黑色火球便脫手而出直直撞向木龍。

奔襲而來的木龍張開巨口將黑色火球強行吞了下去,片刻後,木龍腹中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大地為之顫抖,木龍被火球炸的粉碎,在空中起火燃燒,即刻化為飛灰,而破開龍腹的黑色火球顏色也瞬間黯淡了下去,變成了不起眼的灰色。

白月亭站在地上雙掌用力又是向上一推,由黑轉灰的火球帶著風聲撞向老和尚。

人在空中的普玄大喝一聲,氣機暴湧而出,迅速覆蓋在雙掌之上,形成兩寸左右的橙色薄膜,老和尚雙掌齊出,試圖抵住撞來的灰色火球,卻在空中被火球推向更遠處。

普玄老和尚咬著牙,拼盡全力雙手死死抵住火球,此時老和尚已經被火球頂出十丈開外,火球的來勢已弱,速度也終於緩了下來,老和尚掌上由氣機凝成的

薄膜卻是越來越薄,終於消失不見,連老和尚所穿僧袍的袖子也被火球燒了個精光。

白月亭不再出手,雙手負後,優哉遊哉看著狼狽不堪的老和尚發笑。

暴怒的老和尚用左手拼力抵住火球,右手已然高高舉起,橙色的氣機蔓延,迅速包裹住右手,老和尚右掌狠狠劈下,灰色火球在空中轟然爆裂,煙消雲散,爆裂的餘火將老和尚的僧袍又燒了兩個大洞。

老和尚翻身落地,人已在擂臺之外,根據規則,落於擂臺之外判負,坐在仲裁席的雷逸塵舉手示意老和尚輸掉決鬥,老和尚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轉回身來到東看臺之下,向唐九生雙手合十道,“唐少俠,實在對不住你,老衲已經盡力了!”

唐九生躍下看臺,攙著普玄的雙手,“老禪師,您可千萬不要自責,您一直都在幫我,晚輩實在感激不盡!面對天下第四的白月亭,您是雖敗猶榮。也幸虧是您來了,要是換了我們其他人上場,就得讓白月亭給活活打死!沒有關係的,就算最後輸了,大不了我給他道個歉唄,朱天霸都讓我打成那樣了!”

普玄爽朗大笑,“難得唐少俠看的開,老衲今天不服輸,卻當眾丟了個醜。”

胖子也從看臺上跳了下來,上前拉著普玄老和尚熱絡的道:“老禪師武藝高強,胖爺我深為佩服!剛才看老禪師和白月亭過招,胖爺也是受益匪淺,我就覺著我都快要摸著一品武成境的門坎了!走走走,老禪師,為表感謝胖爺我請你去吃雞大腿兒!”

老和尚臉上的肉抽動了兩下,合十當胸,“罪過!罪過!姜少俠真會說笑話,老衲是出家之人……”

胖子一愣,自己尷尬的摸了摸頭,“善了個哉,罪過罪過,老和尚你看,胖爺一高興就忘了你是和尚不吃肉了。沒法子,要不我請你去吃點兒棉花糖吧,那個就不算葷腥了。”老和尚被胖子鬧的哭笑不得。

唐九生輕輕踢了胖子一腳,“小胖別胡鬧!老禪師這身僧袍已經不能穿了,一身新僧袍倒是用得著的,快去找你嫂子她們商量一下,要一身新僧袍來!”胖子這才嬉皮笑臉的去了。

老和尚向唐九生告辭,起身要走,唐九生哪裡肯放,親自把老和尚讓上看臺,眾人都起身和老和尚見過禮,老和尚一一答禮,眾人落座。老和尚坐在唐九生身旁,低聲道:“白月亭要麼已經突破了武玄進入武聖,要麼就是服了什麼臨時漲境界的丹藥了。”

唐九生很是意外,疑惑的問道:“老禪師何出此言?”

普玄笑道:“你們剛到湖州那天,我在城外的湖邊和白月亭大戰過一回,打了整整一個晚上,白月亭才略佔上風,這才過去多久?只怕白月亭突破到武聖境沒有那麼快,多半是服了藥的。”

唐九生沒說話,只是點點頭,不意外,萬德言這種人,什麼事兒都可能幹得出來的!

此時,西看臺的化骨道人和大嗔和尚等人狂喜,化骨道人讚道:“白先生果然武功蓋世!普玄那老禿驢不是白先生的對手,交手才兩個回合就敗下陣來。什麼天下第七,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大嗔和尚聽化骨道人罵普玄是老禿驢,他也是個和尚,因此感覺很不自在。化骨道人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快過來給大嗔賠禮,“大嗔禪師千萬不要生氣,我只是針對普玄那老家夥,禪師你是有道高僧,普玄怎麼配和禪師你相提並論?”

白月亭微微一笑,“那老和尚也還是有兩下子的,不過我和他無怨無仇,因此沒有痛下殺手。對了,下一場你們誰下場決鬥?”

化骨道人陪著笑問大嗔和尚,“禪師,要不這場由您親自出馬?”

大嗔和尚點了點頭,不可一世的道,“好,這一場就交給貧僧去打吧!管保把他們打死!”

萬德言站起身來到大嗔面前,親自給大嗔倒了一杯茶,然後自己也端起茶杯,“大嗔禪師,那萬某就先敬禪師一杯茶,祝禪師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大嗔和尚洋洋得意端起茶杯,“多謝萬樓主!借萬樓主吉言,貧僧先幹為敬!”大嗔和尚仰起頭,把一杯茶直接倒進喉嚨裡,一口吞了下去。頓時覺得胃中如火燒一般,四肢百骸有使不盡的力量。

大嗔正在詫異,化骨道人已經站起身,對仲裁席前坐著的雷逸塵大聲道:“雷先生,我方這一局下場的決鬥士,是千魔山毒龍寺大嗔禪師!”

圍觀的人群傳來陣陣驚呼之聲,毒龍寺首座大嗔和尚兇名在外,出家人不守戒律,喝酒吃肉殺人放火逛青樓,什麼戒律都不守,什麼壞事都敢做,化骨道人連這種人渣都給請了來?很多人竊竊私語,看來這一夥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大嗔和尚跳下看臺,赤手空拳進入剛劃出來的擂臺裡,對著東看臺大喝一聲,“這局你們誰下場來送死?”原來大嗔和尚所用的方便鏟被唐九生用斷月寶刀砍斷之後,沒有什麼趁手的兵器,所以乾脆就空著手,準備肉搏。

胖子站起身,就想下臺去斗大嗔和尚。唐九生一把拉住胖子,看看胖子和左右眾兄弟,笑道,“胖子老弟你先在此觀敵掠陣,昨天晚上哥哥我沒打痛快,這局就由我去會一會大嗔這個兇僧!他既然兇名在外,我就看看他究竟有什麼本事!”

宇龍行空在一旁對雷逸塵高喊一聲,“這局我方由唐九生出戰!”臺下四周的觀眾一片歡呼之聲!

水如月和西門玉霜關切的道:“相公小心一些!”

唐九生微微一笑,“不用擔心,料也無妨,大嗔不過是個武成境而已。”

老和尚搖搖頭,“唐少俠一定要小心,不要輕敵。這個大嗔可不是普通的武成境,他在江湖上號稱是武成境裡無對手,一般剛入武成境的人在他手裡根本走不過十個回合。加上剛才白月亭可能吃了什麼丹藥,你更要多加小心才是,可不要陰溝裡翻了船,對面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唐九生點點頭,謝過普玄禪師,摘下鳴龍刀丟給西門玉霜,“霜兒,你幫我拿一下刀,大嗔和尚空手下場,我也不好拿著兵器,不然有欺負人的嫌疑。”

唐九生跳下東看臺,躍入擂臺,四周歡聲雷動,尤其女子的聲音更多,“唐九生加油!”

“唐九生一定要打敗這個和尚,加油!”

“唐九生加油!你好帥!我要嫁給你!”……

唐九生尷尬的笑笑,轉身向四周的人群鞠躬致意,大嗔和尚果然陰險,見唐九生正轉過身向人群鞠躬致意,猛然提起氣機,縱身用頭撞向唐九生後心!

眾人的驚呼還沒來得及出口,唐九生就覺得身後惡風不善,知道是大嗔這禿驢偷襲,唐九生也不回頭,閃電般將氣機儲能丹開啟,猛然一個翻身,用盡全力一腳倒踢紫金冠,正中大嗔和尚腦門,將大嗔和尚踢出去兩丈多遠,摔倒在地。

圍觀人群掌聲如雷,“唐少俠踢的好!”

“不要臉的和尚,竟然偷襲!”

“這一腳好帥!”

大嗔和尚狼狽從地上爬了起來,晃了晃腦袋,咧開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黃色的大板牙,“好一個唐九生,果然名不虛傳,這一下也沒撞到你,真有兩下子!今天晚上貧僧就要把你打成廢人,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英年什麼逝?哦,英年早逝,唐九生,今晚你就要英年早逝了!”

這個憨貨!唐九生被大嗔和尚給氣樂了,“禿驢,今天晚上風大,小心說大話時閃了你的舌頭!你儘管放馬過來,有什麼本事都使出來,今晚本公子要給江湖上除去一個禍害!”

大嗔獰笑道:“娃娃,可惜了你這一身本事,遇到貧僧你也就完了!不過能死在貧僧手裡是你的福氣!記著,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讓你家人多給你燒點紙錢!”話音未落,大嗔已經騰空而起,帶著風聲的一拳惡狠狠砸向唐九生前胸。

唐九生見大嗔一拳砸出,拳風帶動四周的空氣都有些扭曲了,也是頗為驚訝,這一拳可不像武成境,更像是武靈境的實力,還真得多加小心才行。

原來剛才萬德言給大嗔和尚倒茶時,偷偷在茶裡放了一顆提元丹,這提元丹可以讓人的實力暴漲一層境界,比如二品境的人,吃了這顆丹藥,能暫時升為一品武成境,不過只能支援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藥效過了,會有七天的虛弱期。

唐九生將氣機強行提到武玄,氣機滿溢包裹住拳頭,一拳揮出,與大嗔和尚的一拳狠狠撞在一起,砰一聲悶響,大嗔和尚被唐九生一拳擊退到兩丈開外,唐九生也退了一丈五尺有餘,兩人幾乎旗鼓相當。

大嗔和尚甩了甩已經生疼的拳頭,倒吸了一口冷氣,“哎呀?這個娃娃真有兩下子!竟然能接住我如此力猛勢沉的一拳?”

大嗔和尚和胖子一樣,是天生的武成肉身,尋常的刀劍都傷不了他。一般和別人一刀換一刀的時候,都是大嗔佔便宜,所以同為武成境,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唐九生也是驚駭異常,兩人對了一拳,他確定大嗔和尚絕對是武靈境而不是武成境,從氣機和內力的流轉方式上也看得出來,不是武成是武靈啊。難道真被普玄禪師給說中了,這廝服了什麼能短暫提升境界的丹藥?那今晚還真得加點兒小心才行!

儲能丹每天能提供的超強氣機時間太有限,唐九生來不及多想,便縱身而起,顧不上手還有些發麻,掄起右拳對大嗔和尚當頭轟下,今天就算硬碰硬本公子也要碰死你!

大嗔和尚面目猙獰,想和老子拼拳頭?老子是天生的武成肉身,一拳換一拳也是老子佔便宜,懼你何來?大嗔和尚也不躲閃,一拳錘向唐九生的小腹,他要一拳換一拳,打爛唐九生的五臟六腑!

兩人互毆,拳風呼嘯,唐九生留了個心眼兒,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唐九生人在空中,猛然左手變掌,按住大嗔的右拳,自己的右拳卻狠狠砸在大嗔頭頂!

大嗔右拳錘出,卻被唐九生左手按住,有力使不上,頭被唐九生一拳砸中,真是疼痛難忍,倒退了幾步,馬上前撲,扭曲著臉把左拳打出,正中剛剛落地的唐九生左肩。唐九生也是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咬著牙,心中暗叫,痛痛痛痛痛!

大嗔咧了咧嘴,扭了扭嘎嘎響的脖子,陰森森的笑了,“姓唐的小子,舒服嗎?”

唐九生見如此威勢的一拳,竟然沒把大嗔打倒,心中當即明白,大嗔這個貨的抗擊打能力不是一般的強,這應該是天生的武成肉身吧?今晚得小心又小心,這個對手不一般啊!幸虧沒讓胖子下來,不然非得讓大嗔給打到吐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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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生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天生武成肉身是吧?吃藥的武靈境是吧?看我如何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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