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江和唐九生一起吃過中飯,小酌了兩杯之後,又聊了足足三個時辰,商量了一些細節之後,天色就要黑了。殷江向唐九生告辭,唐九生親自送了出去。出了客棧之後,殷江一臉賤笑道:“老唐哥,將來有機會咱們哥倆可得到青樓去瀟灑瀟灑!水長郡的鴛鴦樓裡,可有好幾個漂亮的姑娘!”

唐九生笑道:“你這廝啊,先搞定你的位置,青樓急什麼?等你屁股下那把椅子能坐穩的時候,就是把整座青樓都搬你們家去,也沒人會過問的!”殷江哈哈大笑,擺擺手叫唐九生不要送了,牽著馬大搖大擺離去。

殷江先找了家客棧住下,準備第二天帶人趕往天昌城去殺殷濟。送走殷江之後,唐九生回了房,三個人都如釋重負,在屋中坐著聊天。水如月笑問道:“小師哥,你確定殷江可靠嗎?他說的話可信度有多少?”

唐九生揉了揉鼻子尖,笑道:“莫信直中直,須防仁不仁!他能混到如今的田地,身負殺母之仇,又被人凌辱卻隱忍不發,你還真相信他是一朵白蓮花,他連他爹和他哥都算計,外人又算個屁!再說可靠不可靠也都談了!而且靈玉也從影衛那裡得來了訊息,說是殷江和殷中、殷濟的感情不怎麼好,既然如此,咱們不如借力打力,還省了自己動手!”

夏侯靈玉在一旁搖頭道:“搞不懂你們這些男人,一天天爾虞我詐的!”

唐九生哈哈大笑道:“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是只人畜無害的小白兔嗎?你看,殷江都不信我把徐氏趕走是真的不管這件事了,殷中和殷濟也不完全相信我的表現,殷濟還不是帶人趕往天昌府去抓那對野鴛鴦了?跟你講吧,我必須在這個時候幫殷江一把,希望他能記住我今天的恩情,這也算是一種投資吧!”

水如月笑道:“殷濟身邊也有高手,不知殷江的手下能不能濟事?他說殷濟帶了兩名二品高手去天昌,我只怕殷濟背後還伏有一品高手在暗中不露面。”

唐九生不屑一顧道:“肯定會有一品高手的,不過咱也不管他,愛有什麼高手不高手的,咱們只在暗處,暗中幫殷江一把就行了。只要殷江能宰了殷濟,就算成功,殷中那老家夥知道又一個兒子死了,一驚一怒一嚇,還能活幾天?到時我們扶殷江上了位,至少初期他要聽話,他要是敢不聽話,辦了他還不容易?”

夏侯靈玉卻道:“我看殷江所說非虛,他倒是對唐大哥瞭解很多,肯定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以他現在這種情況,找唐大哥結盟就是最好的選擇。他雖然很有些吊兒郎當的,卻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好辦事,相信他會在利益面前,做出對他最有利的選擇。”

唐九生頷首道:“只要殷江能和楚子烈聯手,把江東道守好,對我們的形勢就大大有利,至少他們能拖住殷春一陣子就好。我們最大的優勢是背後靠著皇上,皇上加封什麼都是實在的,不像殷權只能用嘴許願,至於將來能不能真正實現,還要看天意。劍南道能不能擋住殷權父子,那就要聽天由命,畢竟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動手。”

水如月胸有成竹道:“小師哥你放心,依我看殷權這兩年是不會動手的,他的兵源吃緊,現在動手雖然初期他能佔些便宜,可是隨著戰線拉長,他就傻了,他分不出那麼多兵力守住佔領的城池。相信他和他手下的謀士也會算這筆賬的。”

唐九生笑道:“幸虧先帝把殷權他爹扔到了西南道,若是在中原地區的繁華地帶,還真不好說鹿死誰手,這位老平西王著實有兩下子。我看咱們乾脆撤出江東道吧,過一陣子江東王府鬧起來,咱們只要在後邊給加把力就行了,派些梟衛和影衛過來,再讓楚子烈派些兵馬暗中支援殷江,就足矣。不然咱們蹲在江東道,皇上怕真要疑心我們有別的企圖了!”

夏侯靈玉瞪眼道:“你這麼忠心於他,他要是還敢亂想,我去永安割了他的頭!”

唐九生趕緊上前捂住夏侯靈玉的嘴,苦笑道:“我的小姑奶奶,你說話小點兒聲,這要是給人聽見,傳到皇上的耳朵裡,那可不得了!到時真懷疑咱們想奪了他的江山了,我給殷江解釋了半天,他還半信半疑呢!搞了半天很多人都認為我惦記著殷家的江山呢,又有幾個人知道我對殷家的江山沒興趣?”

水如月笑道:“你看,一堆人見了你這衛王就要跪,你不讓他跪,他還以為你對他有什麼看法呢!做王爺就已經很爽了,做皇帝豈不是更爽?要說權力這東西,連我一個女子都覺得很有誘惑力,那麼很多人都惦記著更進一步呢!權力能讓一堆人圍著你轉,因為你不能決定他的生,卻能決定他的死,還能決定他活的好不好,誰不喜歡這樣的能力?”

唐九生躺倒在床上,輕聲道:“其實我早就看透了,你

看一個江東王的位置,就能讓殷江起了殺掉他爹和他哥的心!所以我才不喜歡爭權奪利,可是這世上的人活在世間,不能爭權奪利他們反倒覺得活得不痛快。可憐我生在國師府,擺脫不了這東西的影響,也就只能勉為其難的好好用一用了。我的想法更簡單,既然我的權力來自皇帝,我就對他負責,幫他搞好劍南道。”

夏侯靈玉坐在床邊摟著水如月的腰笑道:“殷江和你不一樣,你再強也是外姓,殷江可是正宗的帝子龍孫,不知他將來強大了之後還會不會甘願受你控制。”

唐九生盯著天花板,根本不去想這些事情,半晌才迷迷糊糊道:“我控制他幹嘛?他也是個大活人,將來也要當王爺的,當王爺的不能獨當一面還叫什麼王爺?我沒有那種控制欲,隨便他在江東道怎麼折騰,哪怕他背後罵我也沒關係,只要他能把他那一畝三分地弄好,老百姓能誇他幾句賢王,那也就算是我的功勞了!”

夏侯靈玉嘲笑道:“沒看出來,我們這位衛王千歲還有這麼高尚的理想呢!”

唐九生大言不慚道:“那是!將來我的封地上,老百姓都會以衛王為榮!”

水如月笑道:“你們也別閒聊了,我這瞌睡也上來了,咱們洗洗先睡了吧!是不是明天咱們也走了?”

可半天都沒聽到唐九生回答,水如月和夏侯靈玉正在詫異,忽然聽到唐九生已經鼾聲如雷,夏侯靈玉哈哈大笑起來,“咱們的衛王睡著了!”水如月也笑。

她們倒是睡了個好覺,殷江卻是半宿都沒睡著,和幾個隨後趕來的手下一起研究到天昌府之後怎麼對殷濟下手。畢竟殷濟手下明面上就已經有兩名二品高手。一個侍從嘆道:“三公子,要是落雨閣還在的話,咱們花些銀子就能搞定這件事,又何必自己動手?”

殷江卻搖頭道:“這事最好咱們自己動手,指望別人可不好,指望別人更容易走漏風聲。這事兒要是給誰傳出去,那熱鬧可就大了!老頭子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把我給剝皮了?他那心思可都在老二身上呢!”

江南道天昌府,不愧是江南道最繁華的地市,真正是車如流水馬如龍,路上行人如潮,街兩邊店鋪鱗次櫛比。城中最好玩的幾個去處之一,就有城南的天橋。天橋下雜耍藝人很多,耍猴的打把式賣藝的賣大力丸狗皮膏藥的,當然也有賣棉花糖和糖稀、糖人的,什麼棗糕,肉包子,大餅……賣什麼吃食的都有。

一個穿文士服,有三十多歲的書生挽著一個其貌不揚的女人,雜在人群中看人賣藝,一個車軸一樣的漢子站在場地中間把一柄四五十斤重的銅錘丟到半空中又接住,又耍了起來,直耍的風雨不透,人群中傳來陣陣喝彩之聲,不斷有人往場地中間的銅盆裡扔銀錢和銅錢,打的叮叮噹噹響。

那名其貌不揚的女子身份卻好,前凸後翹,在人群中甚是醒目,有兩個混混在後邊瞧到那女子身材如此之好,湊過去剛想伸手摸一把佔佔便宜,誰知那女子一回頭,好大一張麻子臉,把兩個混混嚇了一跳。其中一個混混搖頭道:“媽喲,長了這樣一張麻皮的醜臉,就不要出來嚇人了嘛!”那女人喃喃罵了一句什麼,大概是什麼砍腦殼之類的話。

兩個混混大怒,瞪著眼睛擼胳膊挽袖子就要過來動手,那麻子臉的女人更氣了,回頭望著那穿文士服的男人道:“你不是一向說你家傳的刀法很強麼,怎麼到了這裡連兩個混混都敢欺負你嘍?”

中年書生很顯然並不想和混混發生衝突,見不是事,趕緊彎腰鞠躬,臉上堆笑道:“二位爺,拙荊是隨我從鄉下來,初到貴寶地,她個婦道人家,不懂事,也不會說話,還請二位爺高抬貴手,別和她一般見識!”

混混見他說話和氣,聽口音又是外鄉人,也不把他放在眼裡,一個混混罵道:“你們這些外地佬一個個的都該死!娶個老婆這麼醜,還好意思帶出來嚇人!”嘴裡罵著,一抬腳就踹了過來。

哪知那穿文士服的中年書生笑著一抬手,那混混就噗通摔倒在地上,另一個混混大怒道:“好小子,敢和你盧八爺動手!”上來掄拳就打。那中年書生又是一揚手,輕輕往懷裡一帶,動作卻是奇快,這個混混也摔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哎喲哎喲叫個不停,顯然受了傷。

中年書生對那麻子臉婆娘搖了搖頭,嘆氣道:“唉,我畢竟是個讀書人,和人動手打架也是不得已的!”那婆娘見書生把兩個混混打倒在地,顯然很滿意。

圍觀的百姓見有人打架,都過來瞧熱鬧,有人就讚道:“都說人不可以貌相,這位相公果然好武藝!”那中年書生見老百姓都不看熱鬧,改成看他們兩口子了,有些慌,拉著那麻子臉的醜婆娘趕緊跑路了。

號稱盧八爺的混混從地上爬了起來,捂著腰哼哼唧唧道:“這小子好大的力氣!七哥,在咱們的地頭上讓人欺負忒沒面子,乾脆咱們找大哥去吧!就算一個人打不過,咱們大家一起上總有勝算!他娘的,在天橋這地方還能讓人給欺負了!”盧八說著話,把鄭七也從地上扶了起來。

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說話了,“盧八爺,那醜婆娘和她男人就住在隔條街的連升客棧,你要找人打他,就往連升客棧去就對了!”

兩個混混聽了,忍著腰疼,撒腳如飛的去搬援兵了。旁邊有人埋怨道:“你跟那兩口子無怨無仇的,說那個幹啥?唉,這下這兩個外鄉人算是慘了!”那位也有些後悔,不過話已經出口了,後悔也沒用。有好事的人就往連升客棧方向去了,要看打架,那書生的武功似乎不算低,和混混的頭頭有一拼。

那兩個挨了打的混混跑回了城南關帝廟去搬援兵。剛進了關帝廟,就見十七八個混混擁在那裡,在看一張像是榜文的紙張,湊過去一瞧,是畫影圖形,圖上是兩個人,一個是身材窈窕的貌美女子,另一個是位中年書生。混混頭頭何大力嚷道:“兄弟們,這兩天招子放亮些,要是看見圖中這對男女,趕緊報來,抓住了有一千兩銀子的賞錢呢!”

鄭七和盧八一瞧,眼前一亮,那圖中男子似乎和剛才打他們的男子有些相像,另一個女人身材有八分相似,就是臉遠沒有這個好看。鄭七嚷道:“老大,我們剛在天橋那裡讓人給打了,打我們的那個書生和這圖中的人很像,只是臉略方了些,那女人沒有圖裡這個好看,一張大麻子腰,不過那身材是八九不離十!”

何大力又驚又喜,“這兩個人在哪裡,快帶我去!”

鄭七道:“剛才聽人說,這兩個人住在連升客棧,咱們到連升客棧去找,管保能找到!”

連升客棧是個分號,總號在劍南道,也算是客棧裡有名的了,老闆叫陳二貴,本地人,極有勢力,不好惹。混混裡的軍師宋二狗轉了轉眼珠道:“咱們都去,不要和掌櫃的鬧翻了,只說這兩個人得罪了我們,查實他們在客棧就行,咱們就守在客棧外邊不遠處,他們不可能不出來,只要一出來,咱們就……嗯?”宋二狗做了個掐脖子的動作,一群混混轟然叫好。

盧八瞧著圖上的兩個人,笑問道:“老大,這兩個人是誰啊?值一千兩銀子?”

何大力笑道:“聽說是他娘從什麼江東王府裡私奔出來的,男的是什麼先生,女的是個小妾,人家王府裡派人過來拿他們回去,連升客棧裡的兩個男女要真是這兩個人,嘿,那咱們可就發達嘍!”

鄭七問道:“那他們叫什麼名字啊?”

這群混混裡唯一識字的宋二狗道:“男的叫孫德民,女的叫什麼何文娘,哥幾個,還愣著幹什麼?走啊!”二十來個混混叫嚷著,一擁往連升客棧方向去了,到了連升客棧附近,混混們分成三隊,守住附近的路口,等著拿人。宋二狗一個人大搖大擺的往連升客棧門口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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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升客棧是座四合院,門口左邊是馬廄,裡邊拴著至少二十幾匹馬,外邊大幌子上面寫著斗大的連升客棧四個字。一個小二正提著茶壺急匆匆的從耳房走出來,一抬頭見了宋二狗,趕緊站住了,皮笑肉不笑的問道:“喲,這不是宋二哥嗎?今兒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小二也怕這群混混來找麻煩,影響生意。雖然說大老闆有實力,可是混混這種東西,能不招惹儘量不招惹。

宋二狗笑道:“我有兩個朋友住在你們客棧,一男一女,兩口子,男的姓孫,女的姓何,男的三十多歲,女的年輕,最多有二十歲,要不你幫我找一找?找到了請你喝酒”

小二皺了皺眉頭,“一個姓孫,一個姓何?怕是沒有這麼樣的兩口子!”小二心想,這八成不是什麼朋友,是冤家吧?

宋二狗笑道:“沒事,我自己站在櫃檯這瞧瞧,萬一遇到了呢,是不是?你放心,保證不影響你生意!”小二無奈,提著茶壺自己去了。宋二狗進了客棧,就站在櫃檯邊上,和掌櫃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兩個人正說著話,剛好那中年書生從一間屋子裡出來,和宋二狗打了個照面,宋二狗感覺這個人和畫形圖形上的孫德民很像,就是臉方了些。宋二狗只做不認識,繼續和掌櫃的說話。那中年書生和掌櫃的說起,中午要四個小菜,一壺酒,掌櫃的連聲答應。

中年書生轉身走了,宋二狗忽然在後邊大喊一聲,“孫德民!”中年書生下意識的答應了一聲,卻猛地回頭,望向宋二狗,面如土色。宋二狗大喜,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白撿來的!宋二狗撒腳如飛就跑出了連升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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