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寶陪著笑,讓這十幾位兵爺把宅子從裡到外搜了一遍,當然,兵爺們肯定一無所獲。等終於打發走了這些難纏的兵爺,安德寶這才松了一口氣,趕緊來到後罩房,後罩房裡有一道由紅磚搭建的夾壁牆,夾壁牆裡面藏有暗道,而且暗道是直接通向偽劍南王府的草樹堂。暗道和夾壁牆都有機關,如果強行在外邊破壞,那麼這些東西就會自毀,絕對沒有機會從偽王府找到這裡的。

當初建造這些暗道的能工巧匠們在工程完工後,都被牛滿地秘密的處死了,這世界上,除了幾個絕對的心腹之外,已經沒有人知道這些秘道的存在了,就連牛夫人林北婷都不知道。安德寶伸出手,在夾壁牆外輕輕連敲了四下,咚咚咚咚,這是之前定的暗號。安德寶低聲道:“王爺!王爺!那些來搜查的兵都已經走了,外邊安全了,您可以出來了!”

可是夾壁牆裡並沒有任何回應,牛滿地也沒有開啟夾壁牆走出來,安德寶的心裡不安起來,又輕輕敲了四下,咚咚咚咚,“王爺,我是老安哪,現在外邊安全了,您可以出來了!”夾壁牆裡依然沒有任何回應。安德寶急了,又連敲了四下,提高了聲音問道:“烏超,你和王爺還在嗎?”

烏超是烏班的弟弟,牛滿地的兩個隨身護衛之一,他一直都在牛滿地的附近,只要牛滿地鑽出了地道,那麼烏超和烏班是一定在牛滿地身旁的。現在烏班帶著少爺牛志誠逃出了鹿野城,就只有烏超還在牛滿地身邊了。可是安德寶敲了幾次之後,不止牛滿地沒有回應,就連烏超也沒有任何回應。可王爺鑽到密道裡怎麼會沒有任何的回應呢?難道王爺出什麼事了?

安德寶慌了手腳,這密道只有王爺和自己還有幾個護衛知道,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這怎麼就沒有了動靜了?安德寶咬了咬牙,決定開啟密道。按照規矩,他是不能隨意進入密道的,除非有重大事情發生,必須要急著報告牛滿地的情況下,安德寶才能進入密道。安德寶撬動了夾壁牆根上最下面一排的第一塊、第四塊和第七塊磚,由紅磚建造成的夾壁牆吱扭扭響著,向右邊平移開去。

夾壁牆移開後,地面露出一個三尺見方的地道口來。安德寶壯著膽子道:“王爺,烏超,我是老安,我來了!”安德寶走到地道口,順著地道口的階梯走了下去,一邊走一邊自報名號,生怕烏超把他當成不速之客,再暴起突下殺手。密道的階梯緩緩向下延伸,密道兩旁掛著幾顆夜明石,將臺階照的清清楚楚。可等他來到一丈多深的密道底部時,卻發現密道裡空無一人。

安德寶完全懵了,王爺和烏超呢?安德寶啟動牆壁上的銅牛頭機關,把牛舌頭緩緩推回牛嘴裡,於是地面上的紅磚夾壁牆吱扭扭響著,又緩緩的移回原位。安德寶壯著膽子大聲道:“王爺,烏超,你們在嗎?”回答他的只有無聲的寂靜,地底的密道裡,只有安德寶自己不安的呼吸聲。

安德寶突然身子一震,瞪大了眼睛望向密道深處,呆若木雞,半晌後自言自語道:“王爺,難道你真的回去和唐九生面對面談一談了?可是這樣回去只有一條死路啊,唐九生不會放過你的!王爺啊,王爺,螻蟻尚且貪生,您為什麼不想辦法逃走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偽劍南王府門口的大匾已經被摘下燒掉了,大門小門到處都有人把守,也許過不了多久,朝廷就會下旨把這裡給拆除,大商對待反賊一樣是如此。

偽王府後宅的草樹堂,人跡皆無,冷冷清清,只有雕樑畫棟的宅子和天井裡的兩排盆景仍在向人們展示它昔日的奢華,掛在廊下的繡眼鳥籠裡,一隻紅色百靈鳥在孤獨的歌唱,因為這裡再也沒有了它的舊主人牛滿地。兵卒們還沒來得及抄東西,牛滿地存著那些食物也都還在。金成章吩咐手下校尉,在每個廳堂門口都派了人把守,後續會有人進來清點物品。

草樹堂正廳裡,那堵厚厚的牆忽然悄無聲息的滑開到一旁,地面露出一個地道口。很快,一個長著大三角眼,面容威嚴的中年男子從地道裡的臺階走了上來,這男人穿著青色文士服,身後跟著一個左手提著雁翎刀,豹頭環眼的高大護衛。三角眼的中年男人正是劍

南道前經略使牛滿地,他身後的護衛就是烏超。

牛滿地從密道裡走了出來,環視草樹堂,只見大廳中所有陳設依舊,他的那些臘肉、火腿、糕點之類的食物都在,幾具宴客用的案几也都在,書架、書桌、屏風,都好好的站在原位,看來唐九生的手下還沒有查抄到這裡。牛滿地向草樹堂的正門走去,他回來,正是想要和唐九生談一談。

在草樹堂門口把守的兩個小卒王龍和李吉正手裡扶著長槍,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比王龍矮了半個頭的李吉打了個哈欠,一臉倦意的問道:“誒,王龍,你說這牛滿地人都跑了,金將軍還讓咱們在這裡守著做什麼?完全是浪費嘛!”

小卒王龍一臉不耐煩道:“金大將軍讓咱們在這裡守著,那就得在這裡守著,有什麼好懷疑的?萬一牛滿地藏在這府裡的什麼地方,餓的受不了出來找吃的呢?要是咱們抓到他,那可就發達了!他娘的,賞千金呢,夠你小子逛多少次窯子?啊?你小子不是一直跟我唸叨,逛了很多次窯子,連花魁的手都沒摸過嗎?要是有了千兩黃金,咱們對半分,你就可以摸花魁摸個夠了!”

李吉聽到花魁兩個字,瞌睡立刻醒了,眼中放光,先是猥瑣的笑了一陣子,咂咂嘴巴,“哎呀,滿月樓那個薛花魁聽說特別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聽說人長的又白又嫩,要是能讓我摟一下,那可就美了!”李吉想了想,又洩氣了,嘆息道:“算了吧,兄弟,也就做夢想一想吧,就是有了大把的金子,有的花魁還不是要擺譜?到時又要嫌咱們目不識丁,連個詩文也不會做了!”

小卒王龍用手裡的長槍柄重重的戳了一下地面,一臉不屑道:“瞧瞧你那出息!我他娘的就不信,你抱著大錠的金子銀子,那老鴇子她會往外邊推你!誰他娘會和錢過不去啊?再說有了金子銀子,娶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婆娘回家,關起門來好好的過日子,誰他娘還逛窯子啊!真是的!”

兩人正在閒聊,忽然身後的門被推開了,有人笑道:“看來我牛滿地還是有些用的,在臨死前還能成全二位的夢想,不錯,不錯!你們兩個小子快去叫唐九生來,就說本王牛滿地要在草樹堂見他,讓他速度來見我,我有話要和他談一談!”

小卒王龍和李吉嚇了一大跳,因為昨天就有兄弟進來搜查過了,草樹堂已經沒有人,唯一的活物大概就是籠子裡那只百靈鳥了。兩個小卒慌忙回過身,只見從草樹堂中走出來兩個人,一個人穿著文士服,大三角眼,正是城中四門貼著告示,畫影圖形上的反賊牛滿地,牛滿地身後還跟著一個帶刀的護衛。

小卒李吉又驚又喜,幾乎跳了起來,用手裡的長槍指向牛滿地,興奮的大叫道:“兄弟,是牛滿地啊!哈哈哈哈,這下我們發達了!一千兩金子到手了,快,快,快去叫校尉大人,叫他快帶人來,牛滿地在草樹堂出現了!”

王龍答應一聲,剛想提著大槍跑去叫人,牛滿地大喝了一聲,“叫什麼校尉叫什麼兵?去叫衛王唐九生來,我要見唐九生,就在這草樹堂見他!他如果不來,我哪裡也不去,任何人也休想我會走出草樹堂半步!”

小卒王龍提著大槍沿著草樹堂前的石頭小徑,慌里慌張的往外跑,卻一頭撞在剛走到月亮門的校尉柏長順身上,帶著二十來個小卒正在巡邏的柏長順大怒,掄圓了手臂就抽了王龍一個大嘴巴,“你個混賬東西!不在草樹堂那裡把守,四處亂跑什麼?要是讓金將軍撞到了,一頓軍棍下去,屎都給你打出來!”

王龍見是自己的校尉,趕緊叉手施禮,興奮道:“哎喲,我的柏校尉啊,快去叫人來守住草樹堂,快去稟報金大將軍和衛王,牛滿地在草樹堂出現了!他說他要見衛王,不見衛王他就哪裡也不去,也不會出草樹堂半步!快,快,快,快去叫人請王爺來啊!哎呀我的天哪,這可是一千兩金子的賞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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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長順身子一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拉著王龍的胳膊急忙問道:“你說啥?!牛滿地在草樹堂?他要見王爺?”柏長順還有些不太相信,用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的他倒吸了一

口涼氣,掐自己挺疼的,看來不是在做夢。

王龍也急了,大聲道:“柏校尉,你不是在做夢,牛滿地確實出現在草樹堂了!李吉正在那裡看著他,您不信就跟我去看,順便叫人去通知金大將軍和王爺,這下咱們可發達啦,哈哈哈哈……”柏長順看著王龍欣喜若狂的神情,確定這件事絕對是真的。

柏長順激動的聲音顫抖,自己手下的弟兄發現了牛滿地,這下立功了!他趕緊回頭對一個挎著腰刀的小卒說道:“孫二,快去偏殿通知金大將軍,告訴他,就說牛滿地在草樹堂,他要求見我們王爺!”

小卒孫二答應一聲,如飛似的跑去報告金成章,柏長順帶著這二十來個小卒跟在王龍屁股後面,一路小跑直奔草樹堂,可不能讓牛滿地給跑了!

牛滿地一臉泰然的站在草樹堂門口的臺階上,望了一眼天井裡把自己和烏超圍在當中,刀槍出鞘如臨大敵的二十來個小卒和他們的校尉柏長順,冷笑一聲,抬頭望向天空,他現在只想見唐九生,根本就不會把這些小雜魚放在眼裡。柏長順見烏超左手中握著刀鞘,用手戟指對方,厲聲喝道:“你,趕快把刀放下!”

烏超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就憑你,也配讓我把刀放下?你們王爺沒來之前,誰來了我也不會把刀放下的!我家王爺說了,他要見唐九生,那就得等唐九生到了這裡再說!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校尉,有什麼資格衝老子發號施令?”

柏長順大怒,拔刀在手,緩緩向前,指著烏超聲色俱厲道:“牛滿地是朝廷欽犯!你竟然敢庇護欽犯,按律當誅!弟兄們,給我拿下這廝!”

烏超黑色的臉膛上浮現一絲輕蔑的笑意,他的身體忽然動了,就如同一隻獵豹襲擊獵物一樣,掠向了柏長順,抬腿一腳把柏長順的雁翎刀踢飛到半空,隨後人就縱身而起,一把抓住了還在向上飛的雁翎刀,運起氣機,右手輕輕一捏,雁翎刀在他手裡脆的就像一根黃瓜,應聲而斷。

烏超把斷成兩截的雁翎刀丟下地面,插在了柏長順面前。烏超輕輕掠回牛滿地身旁,臉色平靜,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整個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牛滿地見狀,只是呵呵了一聲,笑聲中有無盡的嘲諷。

柏長順的臉騰一下就漲紅了,他經常在手下士兵們面前吹噓自己的武功有多麼高強,五品的武境又有多麼的出神入化,可是現在卻當眾被人重重的打了臉,如何能忍?柏長順愣了一下,隨即就撲了上來,掄拳來打烏超。柏長順的舉動,在二品境的烏超眼裡,就如同慢動作一樣,根本就沒有殺傷力。

烏超冷笑,抬腿,後發先至,一腳踢在了柏長順的胸口。柏長順頓時就被一腳踢飛,摔出了三丈多遠,嘴角流血,頭盔摔飛,護心鏡也被踹癟了,柏長順的四肢百骸都像要斷了一樣,渾身生疼。柏長順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的不服氣,再度撲向烏超,掄拳再戰。

這一次他飛的更遠,摔出了四丈多遠,口中吐血,再也爬不起來了。王龍、李吉等小卒見柏校尉被這人打了,大怒,一擁而上,隨後卻被人像丟沙包一樣都給丟了出去,一個個摔在天井裡,摔的齜牙咧嘴,哭爹叫娘,捂腰的捂腰,捂屁股的捂屁股。烏超左手握著刀鞘,冷笑道:“什麼衛王的手下,不過是一群廢物!”

有個機靈的小卒從地上爬起來,飛奔著去給金成章送信,烏超站在臺階上,傲然望著摔在地上的這些小卒,頗有一種唯我獨尊的感覺。忽然聽到草樹堂院外有人大聲問道:“是誰打了我金成章的兵?”牛滿地和烏超都一起望向院外,只見一個身材高大,濃眉大眼紅臉膛的大漢走進院來,身後跟著寧成剛和一隊親兵。

烏超望向金成章,雙臂抱在胸前,一臉傲氣,冷冷道:“是我打的,不過是一群廢物罷了!你叫金成章?烏二爺可沒聽說過!”

金成章大步向前,來到臺階下兩丈外,這才停住了腳步,扭了扭脖子,表情猙獰,陰森森的答道:“好,你有種,敢打我金成章的兵!放心,你馬上就能記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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