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劍南王府,座落於鹿野城北部的年華街上,原是劍南經略使衙門,牛滿地自立為劍南王之後,將其改造為劍南王府。偽劍南王府高大的門樓前蹲著兩隻一人多高的石頭獅子,十分威嚴。經略使衙門變成王府後,門前已經禁止百姓行走了。

趕工修建而成的三間大門是按照郡王府府門的樣子建成,上面覆著綠色琉璃瓦,屋脊上蹲大小吻獸,有朱雀、鳳凰、孔雀、麒麟、天馬、龍和魚等等,平時在外面看起來十分威嚴,只是大門對面七丈長一丈高的五龍影壁已經被人給推倒了。

三間一啟門,中間的大門口有六名偽王府的護衛倒在血泊之中,其中一扇硃紅的大門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上面還有幾個腳印。據逃回偽王府後院的護衛稟報牛滿地說,門口死掉的六名護衛都是被衛王唐九生一擊殺死。

管事和護衛們牛滿地急匆匆帶著鬱夫子、成兒、谷安悅和牛成名從草樹堂趕往銀安殿,因為唐九生單槍匹馬闖進偽劍南王府後,就在這裡和護衛們廝殺。等牛滿地等人趕到原來由經略使大堂改建成的銀安殿時,唐九生已經在銀安殿前徒手打倒了二十多名護衛,其餘一百多名護衛正持盾持刀,緊張的和這位衛王爺對峙。

這座偽劍南王府是個七進的大四合院,銀安殿正是在第三進,銀安殿前是寬敞的小廣場,這座小廣場是由灰雲石鋪成,這種灰色,表面像雲朵飄浮的石頭價格極其昂貴,只有劍南道陷空山才有出產,像兩尺見方一寸厚的一塊就要賣一兩銀子,牛滿地用灰雲石鋪滿了銀安殿前六十丈長,四十丈寬的範圍,花了多少銀子就可想而知了。而這些灰雲石板也有好多塊都被戰鬥中的唐九生和衛士們給踩碎了。

此時,灰雲石廣場上橫七豎八躺著二十多名護衛的屍體,都是被氣機震傷而死,有的護衛手中雁翎刀刀已經被唐九生震斷,有的嘴角流血睜著驚恐的眼睛,胸前還留有手印,顯然是被氣機震死,卻死不瞑目的。

唐九生左手負後,傲然而立,身後七情劍並未出鞘。而牛滿地手下的護衛們卻一個個如臨大敵,誰也不敢上前。一名姓黃的護衛統領強自震懾心神,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大喝一聲撲向了唐九生。他就算不衝,待會兒牛滿地也饒不了他們,一幫人都沒打過個唐九生,牛滿地絕對會罵他們是廢物,然後宰了他們幾個統領。

金盔金甲的唐九生眼睛血紅殺的正興起,突然大喝一聲,一個歇步蓋打,右手拳將黃統領手中鋼鐵盾牌打的粉碎,黃統領大驚失色,刀還來不及砍出,就在那一瞬間,唐九生已經直起了身,又一拳打中了黃統領的胸口,牛滿地和成兒、鬱夫子等人都清清楚楚看到,黃統領的胸口被唐九生一拳打的凹了進去,後背卻凸出了一塊,黃統領的身體立刻被打飛出去,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

黃統領的死屍飛出去十餘丈遠,砰的一聲摔倒在剛站在銀安殿臺階上的牛滿地面前一丈遠處,黃統令嘴裡的鮮血像噴泉一樣狂噴而出,驚的牛滿地臉上失色,下意識倒退了兩步,幾乎踩到了身後成兒的腳,成兒不動聲色,像鬼魅一樣平移了兩尺,躲開了牛滿地的腳。

牛滿地先是心頭狂跳,隨後驚怒交加,當他想起自己手中還有高手,還有陣法,還有秘密武器在時,這才定住了心神,牛滿地的一雙大三角眼氣憤的幾乎努出眼眶外,牛滿地鬚髮皆張。

直到今天,唐九生和牛滿地兩個人還是第一次見面,兩個人互相打量對方。唐九生眼中的牛滿地,頭戴青色翼善冠,穿青色綿繡龍袍,身材中等,不胖不瘦,兩道濃眉加一雙大三角眼,高高的鼻樑,三綹髭鬚,面色焦黃。牛滿地眼裡的唐九生是一個俊朗的帥小夥,濃眉大眼,臉上稜角分明,金盔金甲不怒自威,只是兩眼血紅,殺氣十足。兩人對視,眼中擦出了極有敵意的火花。

牛滿地十分氣憤,因為這個姓唐的竟然如此囂張,一個人就敢闖進他的劍南王府,還殺了這麼多人,這不是擺明了對他牛滿地極其蔑視嗎?對一個自立為劍南王的人來說,這簡直是天大的侮辱!頭戴青色翼善冠身穿青色綿繡龍袍的牛滿地怒喝一聲,“唐九生!你竟然敢擅闖本王的王府,還打死本王手下這麼多衛士,你罪大惡極,罪不可恕,本王要你給我的衛士抵命

……”

牛滿地的話音還沒落,唐九生早已經大喝一聲,用手指著牛滿地的鼻子,一步一步向他走近,“你閉嘴!你這個欺君罔上的賊子,蠹國害民的敗類!你對大商有何功德,竟然敢自立為王?你辜負了皇上厚望,百姓的期盼,在劍南道賣官鬻爵,橫徵暴斂,刮地三尺,徇私枉法,草菅人命!”

唐九生越說越激動,簡直要生吞了牛滿地,“你這個衣冠禽獸,把好好的一座劍南道搞的烏煙瘴氣,貪腐橫行,老百姓被你搞的傾家蕩產,投河的投河,上吊的上吊,賣兒鬻女尚且不能活命,只能含恨落草為寇,本王來時,這劍南道大大小小的山寨已有兩百餘座!幾乎到了有山之處必有山寨的地步!老百姓恨你入骨,恨不能生寢你皮,生食你肉!你有什麼資格自封劍南王?”

牛滿地聽到唐九生的指斥,氣的頭上青色翼善冠直顫,翼善冠上兩條金色行龍簡直如同要飛起來一樣。牛滿地怒極反笑,在仰天大笑過後,才擺出了一副無賴的嘴臉,大聲問道:“唐九生,你既然這樣說,我這可是跟著咱們那位先帝爺學的!咱們的徽宗爺,縱情聲色犬馬,逛青樓,煉金丹,就是不理朝政,有這樣的荒唐的皇帝,自然就有我這樣臣子,怎麼了?”

牛滿地一臉戲謔道:“要是沒有先帝的風流,你那叫做杜若的公主老婆又是怎麼來的?啊?哈哈哈……上樑不正下樑歪,這事就不能怨我!再說當今那位雖然是皇帝,可是卻連個太監都可以欺負他,我牛滿地怎麼就不能自立為王了?我憑自己的本事從一個放牛娃到今天的劍南王,這是憑本事掙來的,可不是像你和那個連太監都怕的廢物一樣,只能靠著自己的爹才有今天!”

唐九生聽到牛滿地這話,更是怒不可遏,罵道:“先帝縱情聲色,逛青樓煉金丹,這是人所皆知的事實,就因為如此,朝中文武百官才多次進諫,以盡人臣的本分!當今陛下即位之後,我爹和朝中幾位元老大臣更是以天下百姓為念,接連進諫,以致於被貶往各地任職,仍然無怨無悔,盡自己人臣的本份!像你這種試圖謀反的無恥逆賊又怎麼能懂!你這樣的人要是擁有天下,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悲劇!”

牛滿地不耐煩的把手一揮,大聲道:“夠了!唐九生,你闖進我的王府,不會是做這些口舌之爭的吧?如果是做這些口舌之爭,我相信爭到明年的今天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你說的對,我這種人就是無恥,我不止無恥,我還是個流氓,還是個無賴!那又怎麼樣呢?我花金銀打點朝中重臣,就有人保薦我做到經略使,我他娘現在願意當王爺,我就自封為王爺,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呢?許你姓唐的小屁孩封王,難道就不許我稱王?這是什麼道理!”

牛滿地身後的管家牛成名向前跨出一步,朗聲道:“我家王爺早就說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們原來就在劍南道經營,經營了這麼多年,你卻突然闖了進來,你才是奪了我家王爺基業的罪人!不止我家王爺恨你,我們都恨你!天下憑什麼只能姓殷,憑什麼不能姓牛?天下以前還姓過陳,姓過劉,姓過李,憑什麼殷家一直做皇帝?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這才合理嘛!哈哈哈……”

牛成名正張著嘴大笑,嘴卻被一隻飛來的靴子堵上了。原來是唐九生馭起氣機,將一名護衛摔脫的靴子投擲了出去,剛好堵住了牛成名的嘴。這只臭靴子差點兒沒把牛成名給噁心死,牛成名把臭靴子從嘴裡扯了出來,乾嘔了半天,才用氣的發抖的手指指著唐九生道:“唐九生,你,你……”

唐九生根本就不看他,只是盯著牛滿地,“本王和你家主子說話,你個做奴才的插什麼嘴?滾!”牛成名幾乎氣了個倒仰,用手指著唐九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不停的“你,你,你……”

牛滿地身邊一身青衫負手而立氣態出塵的鬱夫子,卻一直盯著唐九生身上的金色盔甲,半晌後皺起了眉頭。因為只有他發現唐九生的盔甲上刻著一些奇形怪狀的符號。那些符號在普通人眼裡,就如同鬼畫符一樣,可是見多識廣的鬱夫子卻發現那些符號是用於鎮壓邪氣的。

這位衛王身上有什麼東西需要鎮壓嗎?鬱夫子抬起頭,盯著唐九生血紅的眼睛,似有所悟,這位年輕的衛王好像中了什麼邪,這身盔甲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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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的,為了壓制體內的暴戾之氣。鬱夫子的嘴角翹起,他隱約猜到這位衛王為什麼這麼年輕就能名動江湖了,原來這位衛王為了快速增長自己的武境,走了邪道。

鬱夫子冷冷一笑,武境一途,只有依靠堂堂正正的法門修行,在日積月累中才能夠逐漸穩步提升自己的武境。而依靠這種旁門左道雖然能在短時間內提升武境,可是卻後患無窮,這位衛王顯然就是後一種情況,鬱夫子不由憐憫起唐九生來,這個小子看起來根骨相當不錯,只可惜為了強入一品而誤入歧途!

鬱夫子眼中有了一絲輕視,放著良好的根骨不自愛,卻搞這些歪門邪道,雖然武境比同齡人高了太多,卻給自己埋下了隱患,以致於要靠刻了玄符的盔甲來壓制身體內的戾氣,難道不可悲嗎?以這小子的天賦,若能穩紮穩打,二十年後極有可能是英雄排行榜前三的存在。可惜啊!

唐九生的眼神忽然從牛滿地身上移開,因為他感覺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這是一個一品高手所能帶來的武境壓力,此時唐九生並沒有開啟氣機儲能丹,他從上次和葉知秋決鬥後,已經重返了一品武成境。唐九生望向面容清癯的青衫老者,他已經確認,這種武境的壓制就來自這位青衫老者,這老者至少有武玄境。

兩人目光交匯,唐九生一字一頓的問道:“你是誰?”

鬱夫子微微一笑,“老夫姓鬱,是江湖上的一個無名小卒,人送綽號鬱夫子,比不得你衛王千歲,年紀輕輕就名動江湖。只是可惜衛王千歲練武誤入歧途,恐怕不得善終了!也罷,既然牛王爺相請,老夫今日也就行一行善,送衛王千歲一程,免得你因修習邪術而承受暴戾之氣的困擾!”

話音剛落,鬱夫子一個箭步躥向唐九生,右手手臂瞬間被黑色氣機完全覆蓋,一股陰寒之氣從手臂上傳出,周圍五丈範圍內寒氣凜然,站在臺階上的牛滿地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鬱夫子手起掌落,手臂上氣機所凝成那把寒光閃閃的黑刀上,彷彿有黑色的火焰在跳動一般,當頭劈向唐九生,速度奇快無比,刀帶風聲,刀氣凜冽。

唐九生之所以用刻著玄符的金盔金甲將自己包裹起來,正是前幾個月吃了那顆被人投毒後的還魂丹所帶來的後遺症。這些天,暴戾之氣在唐九生體內和唐九生的氣機產生了衝突,唐九生幾乎壓制不住這股暴戾之氣,只想殺人放火。還是陳成樹看出情形不對,在一套金甲上刻了玄符,讓唐九生穿上這身玄符金甲,才勉強壓制住體內的暴戾之氣。

唐九生今天單槍匹馬來到劍南王府,正是要用殺戮的方式來緩解自己體力的暴戾之氣。唐九生感覺再這樣憋下去,自己就要暴體而亡了,他需要一個能發洩的環境,而牛滿地的劍南王府再合適不過了。今天遇到這個姓鬱的老夫子,實在是天賜的敗火良藥,所以唐九生看到辛老夫子的眼神,簡直比看到絕世美女還要激動。

鬱夫子的寒冰落焰刀已經要落到唐九生的頭上了,唐九生卻大喝一聲,“來的好!”猛的向上一躥,以頭硬撞了上去,鬱夫子一記落焰刀結結實實砍中唐九生的頭頂,咔嚓一聲響,那頂金盔被落焰刀的氣機給劈了個粉碎。唐九生體內的暴戾之氣在落焰刀的碰撞之下,略有了輕微的緩解。

唐九生被鬱夫子的一記落焰刀劈落在地,雙腳下墜,將地面的灰雲石地磚踩碎了兩塊,又向地面陷下去一尺多深,站在臺階上觀望的牛滿地心臟一擰,就像有人在用手揪他的心一樣,牛滿地心中暗罵,娘的,這個姓唐的孫子,真是崽賣爺田不心疼,一腳下去二兩銀子就這樣沒了!

唐九生並不急著從坑裡跳出來,只是扭了扭脖子,用右手輕輕擦去嘴角的血跡,嘿嘿獰笑起來,“老家夥,你有兩下子嘛,本王很爽!你這個老家夥今天不許走,必須讓本王爽個夠!”

滿以為可以一擊必殺的鬱夫子面目更色,自己這一記氣機十足的落焰刀,足以把一個一品武成境的高手給砍成重傷,可這姓唐的小子除了嘴角流些血之外,仍然安然無恙的站在自己面前,這小子還是人嗎?而且,這小子居然敢在自己面前不出劍,他是得有多狂妄?

鬱夫子怒氣填胸的大喝一聲,“唐九生,你為何還不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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