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野城,劍南道經略使衙門,不過現在已經改名叫做劍南王府了。牛滿地坐在臨時改建後,顯得不倫不類的王宮偏殿暖閣中飲酒,這座暖閣,以前叫做草樹堂。草樹堂裡沒有什麼變化,依然在各個角落裡堆著臘肉等食物,就算做了王爺,哪天將來做了皇帝,也休想讓牛滿地改掉儲存食物的習慣,小的時候,真的餓怕了。

牛滿面對面坐著一個人,這個人身上的傷還未痊癒,他叫成兒,剛從松山郡逃到鹿野城,成兒帶來了一個讓牛滿地感到絕望的訊息,松山郡易手,郡守蕭成已經自盡,他苦苦期盼的松山援兵這輩子也不會到來了。

十多天以前,牛滿地收到了劍州郡守衙門臥底飛鴿傳書來的訊息,知道劍州城外自己派去的兩萬兵馬已經被擊敗,林貫芹只帶了三千多軍馬逃走,西南道殷權部下郝正通的萬餘人也已經在劍州城下全軍覆沒,葉騰蛟等人已經伏法。牛滿地讀到這些訊息時,就像掉進了冰窟窿一樣,渾身發冷。

之前,他只能盼著林貫芹能夠帶著三千多兵馬回援,盼著松山郡的五千兵馬能夠奇蹟般的出現在鹿野城下,只要他能打敗江州校尉程如高的三千兵馬,就仍有很大希望翻盤,畢竟還有兩座大山寨願意聽他的號令,而這兩座山寨加起來仍有一萬餘人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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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滿地認為唐九生手頭那點兒可憐的軍隊經過劍州大戰後一定是疲憊之師,他仍然想和唐九生來一次轟轟烈烈的決戰。劍州郡守衙門的探子給他發了最後一份訊息後,從此就杳無音訊。牛滿地已經猜到,探子們肯定又是被唐九生的梟衛查出來之後幹掉了。綠兒就是前車之鑑。

但是今天成兒的到來之後,牛滿地就知道,他的底牌裡必須要減掉松山的五千兵馬了,牛滿地很焦躁,林貫芹怎麼還不回來?之前為了防止出現意外,牛滿地已經派人到臨近兩縣調兵,好說歹說,兩縣知縣又給牛滿地勉強湊了一千七百多人,連兩千都沒湊上,簡直是杯水車薪啊。

好不容易這一千七百多人進了城,牛滿地想著自己終於有資本和江州校尉程如高掰一下手腕了,可是他卻沒想到,湖州郡守蘇長林竟然又給程如高派來了兩千援兵,還給程如高帶來了極為缺乏的糧草,這下牛滿地還有什麼本事和程如高動手?他能守住鹿野的半邊城池就不錯了。

好在程如高並不急於進攻,這使牛滿地心裡松了一口氣。程如高並不傻,真的打起來,他也佔不到什麼便宜,雖然現在算起來他有近五千人馬,可牛滿地那邊也有近五千人,而且牛滿地的偽王府中還有一支數百人的衛隊,據稱那支衛隊的戰鬥力遠超普通士卒。

程如高在坐等劍州的訊息,同時也等安舒的訊息,只要安舒局勢平穩,衛王府知道了鹿野的情況後,就絕不會坐視。現在沒派兵來,是因為各處戰事都吃緊,各地都只有能力自保,誰還能分出兵來支援和牛滿地平分鹿野的他?程如高只是帶兵守住鹿野南城,能做到和牛滿地分庭抗禮就行了,他堅信衛王的軍隊可以擊敗前去進攻劍州的牛滿地手下兵馬。

自從王池碧隨著程如高奪了鹿野南城之後,王池碧就精神高度緊張起來,祁先生派他作為王府特使,協助程如高奪取鹿野,現在因為兵力的原因,只奪了半座城,各守半邊分庭抗禮的感覺使他感覺到既然驚險又刺激,搞的王池碧天天覺都睡不好,生怕牛滿地的援軍到來。

幾天前,王府梟衛送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王爺在劍州城外擊敗了牛滿地和西南道的三萬兵馬,王池碧長出了一口氣,這就不怕了,牛滿地的主力軍已經沒有了。王池

碧把這個訊息告訴程如高之後,程如高也喜出望外,笑罵道:“他娘的,牛滿地的末日到了!老子看他個龜兒子還能硬撐多久!”

鹿野城南門外,來了一支五百餘人左右的軍隊,這支軍隊構成駁雜,有騎兵也有步兵,步兵裡還分刀兵,盾兵,槍兵和弩兵。這支軍隊從城西繞行而來,在南城門外呼喊,請城上的開啟城門,城門樓上程如高手下執戟長陶大頭站在城頭,手按腰刀刀柄,大聲問道:“你們是哪裡來的兵馬?”

城下程子非高聲大叫,“我們是衛王府的兵馬,我叫程子非,是衛王的衛隊長,我們是來幫助程校尉的,請開啟城門,讓我們進城!”

這種開城門的大事可不是陶大頭一個執戟長能做主的,陶大頭馬上大聲答道:“你們得等著,我派人去通知程校尉,這事要程校尉才能做主!”陶大頭立刻讓手下小卒狂奔去南城團練公所通知程如高,自從打下鹿野南城之後,程如高就帶領親兵和王池碧等衛王府人馬駐紮在團練公所,萬一有事,互相也有個商量。

小卒騎著劣馬,慌里慌張的跑到團練公所,向門口的程如高親兵報告,說是要求見江州校尉大人,城外有一支衛王府的援兵到了。程如高和王池碧得報大喜,立刻騎上馬,帶領二十名親兵趕到南城門,王池碧站在城門樓上,大聲問道:“你們是王府哪個部分的?”

程子非摘下頭盔,昂起頭對城頭的程如高和王池碧大聲喊道:“我是衛王的衛隊長程子非,奉衛王令,帶五百人馬支援江州校尉的,請開門放我們進去!”

王池碧一臉為難道:“程護衛,抱歉,我不能就這樣放你們入城!雖然我也來自衛王府,可是我跟你不熟,現在戰事正在焦著,雙方勢均力敵,我們生恐敵人有詐,所以還請程護衛諒解!”聽到對方不敢開城門,程子非倒也沒有生氣,如果這支兵是他帶的,他在沒搞清對方身份的時候也不敢貿然開門,誰不怕敵人有詐,騙開城門後再裡應外合,那豈不是城門有失大勢已去了?

程子非又大聲問道:“那你要怎麼樣才能開城門呢?我們也不可能一直在城門外站著吧?你再耽誤了戰事,可怎麼是好?”

王池碧和程如高趕緊召集手下大小軍官商量了一下,決定只放兩個做代表的人先進來,確認身份無誤後再開啟城門也不遲。王池碧又在城樓上探出頭,“程護衛,不好意思,我們只能放兩三個人先進來,進了城,核實身份都無誤之後,再放其餘人進城,你覺得怎麼樣?”

程子非回頭,望向金盔金甲的唐九生,唐九生點了點頭,遠遠對程子非說道:“答應他吧,我和你一起進城好了!”唐九生又回頭對寧成剛說道:“寧將軍,你就在城外帶著五百兵馬稍等,等本王和程子非進了城,搞清楚狀況之後再放你們入城,馬上就要面對你的老東家了,不知道你心裡是否有些無奈啊?”

寧成剛苦笑了一下,拱手道:“王爺,現在我們已經是王爺的部下了,牛滿地是我舊主,我當然不願意面對他,沒有特殊情況我不打頭陣就是了!”唐九生笑了,點點頭,他也不想為難寧成剛,如果和寧成剛換個位置,他也難做,何不給寧成剛留點兒轉圜的餘地?

程子非得到王爺的准許,心裡放下心,對城頭上大聲喊道:“請開城門吧,我們兩個人先入城!”城上王池碧得到程子非的答覆,這才讓人放下吊橋,開啟城門。程子非和唐九生二人一前一後,進入了鹿野城。此時王池碧和程如高已經從城門樓上走了下來迎接程子非和唐九生。

王池碧和程如高見唐九生是

個金盔金甲的中年人,程子非如同護衛一樣緊跟在他的身後,心想這人一定是王府來的大官兒,不然何以解釋程子非如此緊張?王池碧和程如高一同拱手,王池碧笑道:“程護衛,在下是衛王府祁思遠先生門下王池碧,失禮了!這位是江州校尉程如高程大人!”

程子非笑著點了點頭,忽然提高聲音道:“衛王千歲駕到!”王池碧和程如高一下就愣住了,誰也想不到衛王會只帶五百兵馬親來鹿野。但是衛王是個十五六歲的年輕人,這個金盔金甲的中年人雖然很有氣勢,但絕不可能是衛王啊!

程如高大怒,拔出腰刀在手,喝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敢冒充王駕千歲!必須是牛滿地派來的奸細,來人哪,給我綁起來,綁回團練公所,再慢慢拷問!”程如高手下的二十名親兵一起答應一聲,就要上前拿人。王池碧慌忙攔住他們,他怕程如高莽撞了。如果真是牛滿地派來的奸細,這倆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兩個人就敢入城?

程子非大怒,一伸手從懷中掏出衛王府衛隊的腰牌,丟給了程如高,怒喝一聲,“瞎了你的狗眼,見了王爺還敢不跪!”程如高被程子非罵了一句,接過腰牌就是一愣,他不認識衛王府的腰牌,只好把腰牌遞給了王池碧,然後狐疑的望著王池碧。王池碧是王府的人,不可能不認識王府的腰牌。

王池碧拿過腰牌來,看看檀木材質和上面鎏著的金字,絕對錯不了,而且腰牌上還有程子非的職務和名字,他知道王爺的衛隊長是程子非,只是不大熟悉,只遠遠的見過一兩回而已。王池碧點頭道:“腰牌是真的,可是……”

唐九生見他們爭吵,只好伸手從臉上揭下那張麵皮,笑道:“現在可能認出來了嗎?”王池碧在王府的時候,倒是見過幾回王爺,雖然離的不近,但是王爺這個年輕英俊形象是錯不了的。

王池碧趕緊跪倒磕頭,“學生王池碧見過衛王千歲,千歲,千千歲!”程如高見王池碧如此,頭嗡的一下就大了,這下完蛋了,當著衛王的面把衛王給得罪了,還讓手下把這兩個人捆起來,衛王一怒之下還不得把我給宰了啊?程如高雖然做到了江州校尉,可他見過最大的官就是郡守大人,哪見過王爺?

程如高趕緊把刀還鞘,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不住的磕頭,“王爺恕罪,卑職江州校尉程如高,參見王爺!”程如高回過頭,看著那些還傻愣的親兵,厲聲喝道:“你們這些笨蛋,還不快給王爺磕頭!”那些親兵這下終於反應過來了,趕緊一起跪倒,給王爺磕頭,異口同聲的參見王爺。

程子非苦笑道:“你們這是不見到王爺的真面目不死心啊?王爺這是怕在路上被人認出來走漏風聲,所以才戴了張麵皮,咱們的主力部隊已經押運金銀寶貝回安舒去了!”唐九生回頭瞪了一眼程子非,嫌他話多了。程子非嚇的一吐舌頭,趕緊閉了嘴。

唐九生彎下腰,攙起了王池碧和程如高,笑道:“別跪了,都起來吧!本王一路晝夜兼程趕來,就是怕走漏了訊息,所以才戴了麵皮,這也怪不得你們。你們能把鹿野南城打下,堅守了這麼長時間,已經是勞苦功高了,本王會嘉獎你們的!給本王說說城裡現在的形勢吧!”

程如高見唐九生並不責怪他們,激動道:“王爺,我們盼星星盼月亮,哎呀我的媽呀,王爺,可算把您給盼來了!哎呀媽呀,你們還傻站著幹啥!趕緊開啟城門,把王爺的兵馬迎接進城來呀!”旁邊的親兵答應一聲,趕緊去喊城門戍卒開門。程如高興高采烈在前邊引路,“王爺,快隨卑職到團練公所去,卑職向您詳細彙報城裡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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