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這時,最讓尹夕曦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她本還在堅持著抵抗一次次幽冥的攻擊,卻也緊接著便感受到又是一股恐怖的意志降臨在了她的身上。

那是聖心教會的意志,終於,在發現自己無法抵抗幽冥的力量之後,它找上了許越和尹夕曦。

二者相似的精神力,成了聖心教會力量如今的儲備糧。

剛剛還幾乎被極快,就在尹夕曦警覺的一瞬間,她便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之上又浮現出了另一股強大的力量。

這力量正在不停地撕扯著她的靈魂,沒有許越強行剝奪精神力的手段,它竟是試圖直接吞噬掉尹夕曦的靈魂。

尹夕曦驚恐萬分,可是,剛剛發生的事情又讓她不敢去抵抗。

她在害怕,害怕自己的精神力一旦再次提起,就又會遭受幽冥更加猛烈的攻擊。

“許越,你到底在等什麼。”尹夕曦心中大聲吶喊著,靈魂之上的痛苦幾乎已經快要讓尹夕曦無法承受,她知道許越肯定有著應對的方法,可是為什麼到現在,許越都一點動作都沒有。

靈魂漸漸地被撕裂,尹夕曦甚至都已經要失去了意識。

只是讓尹夕曦沒有想到的是,許越在這時自是動了,卻並非做了什麼有用的舉動。

與尹夕曦截然不同,即便是身體都快要被幽冥的力量所壓碎,許越也沒有要放棄抵抗的念頭。

只見許越猛然咬緊牙關,力量衝擊之時精神力赫然被他提在了手心。

大量的精神力被灌注到了天空中聖心教會的力量之中,聖心教會的力量彷彿找到了機會一般,更加瘋狂地撕扯起許越和尹夕曦的靈魂。

卻在這時,許越又將自己的精神力將尹夕曦團團包裹起來,防止尹夕曦受到致命的傷害。

可也緊接著,許越的精神力又再次從聖心教會的意志之中脫離,令人驚訝的是,隨著許越力量的離開,居然又有其他的精神力從聖心教會的力量中被抽離了出來。

不遠處的季穎有了輕微的動作,被許越抽離的精神力,居然是剛剛許越從季穎的靈魂中抽取的力量。

終究這裡是幽冥的第十七層裡世界,即便是許越的身體也快要不堪重負。他一口一口地向外吐著鮮血,若不是靠著重塑的力量,怕是也早已經失去了抵抗能力。

可許越的動作卻依舊堅韌。

聖心教會的力量已經被從鬼物中分離了出來,幽冥的攻擊也快要到了頂點,他斷然不需要再擔心聖心教會的意志會重新隱藏到瘋人院的主人之中。

距離計劃的完成,只剩下了最後的兩步。

身體在逐漸崩壞,許越卻猛地揮動自己的右手將季穎的精神力重新送回到了季穎的靈魂之中。

而他的另一只手,也直接抓住了一旁的空間裂縫。

季穎的動作再次加大,她輕哼一聲,正是甦醒的前兆。不過如今,許越的視線卻全都盯在了任柒文的身上。

呼吸都開始漸漸衰竭,許越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逐漸被拽離開自己這打造的軀體,終於,不知等了多久,他終於看到了任柒文甦醒的前

兆。

“不需要再等下去了。”許越內心堅定,猛地,他的手就再次上揚,空間裂縫被他直接掙大,而下一刻,許越竟是竟自己的手抓在了玩偶靈魂爆發出的紫黑色繩索之上。

雖然,那繩索之上並未連線著任何的巖壁與空間裂痕。

“尹夕曦,還記得我說過瘋人院之中的實驗已經失去了意義麼,我騙了你,幫我!”

許越一聲厲喝,聲音傳出,籠罩在尹夕曦身上精神力也直接被許越撤走。

尹夕曦何嘗不明白許越的意思,種種線索連線到一起,她早已經猜出了瘋人院之中一直進行的實驗到底是什麼。

靈魂被拼接,軀體也隨之進化,若拋去那些鬼屍的模樣,任柒文不正好符合這所有的條件。

實驗的真正目的,就是靈魂的拼接、融合與進化。

同時,任海文死前的話也浮現在了尹夕曦的腦海之中,他讓任柒文幫許越,至少是這一次。

許越的眼睛一直在盯著天空中的青色極光,任柒文的能力是利用與影響既生成的規則,如今幽冥的通道被完全開啟,規則之力再次被適用,許越等的就是任柒文甦醒的這一刻。

精神力再次尹夕曦被提起,時刻等待。甦醒的季穎看出了眼前的境況,她不由分說地便直接強化了許越破碎的身軀,成敗就在這一瞬之間。

許越自是不可能有半刻的耽誤,他的手臂再次用力,本就被挖出了一大塊血肉的胳膊更是在這巨大的力量之下從許越的肩膀處直接斷開。

許越的眼睛通紅,越是強化的身體這痛苦便也是越強烈,可是,如今的許越卻露出了一抹笑容。

繩索的末端並不是什麼都沒有連線,而是另一道空間的裂縫。

而現在,這道裂縫被開啟了。

它連線的不多麼特殊的地方,僅僅是這幽冥的上空而已。不過透過這裂縫,許越還依稀能夠看到那還沒有完全暗淡下去的青色極光。

任海文的話不停地在許越的耳邊迴盪,他說的沒錯,時間的確是不多了,救韓璃的時間不多了。

一個人在黑暗裡活了整整七千年,堅持了七千年,這種意志,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心中的方向也斷然不會輕易的改變。

許越的那一聲聲祈求,不也同樣是希望能夠給任海文一次機會。

三十年前,韓璃還沒有出生,任海文他們不也是還沒有踏入這幽冥,這瘋人院?

許越是瘋了,可即便是瘋了,他也是想要救人,救的不止是韓璃。

但任海文的話也讓許越明白,曾經那個膽小如鼠,眾人都跟在他身後的任海文,如今卻是已經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終究,許越倒了下去,力量被耗盡、精神被反噬的感覺,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體驗過了。

只是,許越也還是將自己的眼睛對準了任柒文的方向,他看著任柒文一點點地從地上爬起來,現在,到了任柒文該選擇的時候了。

無數的哀嚎聲還響徹在深淵,卻在這一刻,安靜地彷彿令人可怕。

任柒文就這樣從地上站起,那些傷痕啊,痛苦啊,似乎都不

知道在什麼時候從任柒文的身上消失了,只是他心底的痛苦,卻也是每一個人都知曉的模樣。

任柒文慢慢轉身,眼睛逐漸與許越對視,良久,他開了口。

“如果,你們能救韓璃的話,為什麼我父親不能回來。”他問著,臉上的表情裡似乎印著執念二字。

他的聲音很輕,卻已經足夠在這哀嚎聲裡傳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

許越笑了笑,他沒有說話。

“回答我,為什麼。”任柒文繼續問,只是看他的樣子,他似乎已經知曉了答案。

倒是尹夕曦這時在任柒文的身後毫不留情地撕開了任柒文心底最後的一道偽裝。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他的靈魂是破碎的,破碎的靈魂已經不能夠再符合實驗的標準。

你親身體驗過,你應該知道。”

聲音悄然在眾人之間傳開,放任那還在不斷攻擊著自己的恐怖力量,尹夕曦的聲音卻在這一刻顯得是那般堅韌。

然後,任柒文沉默了,或者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只剩下強大的力量一次次在深淵之中碰撞,卻也自是無法影響到在場的任何一個人。

良久,任柒文終於給出了他的答案。

“我只不過是答應了我父親囑咐我的事。”

他說著,那力量便儼然擴散開來,不多時,終於伸入到了裂縫之中。

青色的極光彷彿變成了實物,在任柒文的牽引之下,原本已然暗淡的光芒在這時竟又隱隱明亮了些許,然後,又拉到了裂縫之外。

裂縫消失,極光卻破碎,緊接著,青色的光就好像成了畫筆之上的顏料一般,破碎的光線被一筆筆勾勒出一個極美女子的模樣。

這場景,就彷彿之前許越在時空的表面將韓璃的輪廓一指指的拼合。

末了,待到韓璃的模樣終於被勾勒的完整,任柒文的聲音也再次傳到了尹夕曦的耳中。

“到你了。”

就算是沒有任柒文的話,尹夕曦也知道此時自己應該做什麼。

她沒有猶豫,早已經準備好的力量就這樣湧入極光繪製的韓璃的畫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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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白了任海文的那句話:“儲存你的力量吧,一會就會起作用的。”任海文早已經為她們謀劃好了每一個人的分工。

一場維持了數百年的實驗到最終也不過塑造出了任柒文這一個鮮活的靈魂,尹夕曦知道,自己此時已經不能夠再有任何的保留。

全部的精神力都被她釋放了出去,她皺著眉頭,嘴角卻是期待的笑容。

那畫像也好像永遠都不知道滿足,不管尹夕曦還擁有著多少力量,在湧入到韓璃身邊的那一刻也都被統統吸入到了畫像之中。

尹夕曦的臉上卻是滿足與期許,她看得到,那青色極光繪成的畫像正在慢慢充盈。

她也感受得到,那是熟悉的韓璃的氣息。

當然,或許她更開心的,是此時許越那艱難卻又堅持著從地上站起的模樣吧。

他正走著,一步步向那畫像走去,向韓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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