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通常意味著,這座古墓已經被盜墓者洗劫一空。

不過依然封閉著的主墓室似乎又推翻了這個常識,已經挖穿墓穴的盜墓者,沒有理由放過堆滿隨葬品的主墓室,除非他們全都死了。

可他們死在了哪裡?墓室裡並沒有發現屍骸。

“我想起來了,我的兩名同事,就是在這個側室裡昏迷的。”方圓突然說道。

“莫非這個側室有什麼古怪?”姒月如立刻衝著黃秋定吩咐道:“秋定,放蠱。”

幾個微小的破空聲隨即響起,雖然在黑暗中看不到蠱蟲的樣子,但卻可以想象到,那幾隻五彩甲蟲正撲哧著翅膀,飛向側室的每一個角落。

很快,黃秋定收回蠱蟲,拉了拉姒月如的衣角,將她手裡的手電筒照向了側室的一個角落。

很快所有人的手電筒也一起照了過去。

四個光圈疊在一起,將那個角落照得清清楚楚,只見那裡有一塊地面顯得有些彆扭,與周圍的磚石地面並不協調。

仔細一看,哪裡是什麼青磚地面,而是一個被整塊石頭填滿的洞口。

墓穴的地面上竟然還有一個盜洞,姒月如和方圓對視了一眼,都有些難以理解。

如果是為了避開封門的巨石,想要打洞進入主墓室,也不因該選擇這個離主墓室最遠的側室,而且從隔壁側室的牆上直接挖個洞,也要比從地下再挖過去方便得多。

從墓頂盜洞被泥土填充的程度來看,這並不是一夥近代的盜墓賊,盜洞的年代至少在幾百年前。

“放著堆滿隨葬品的主墓室不動,還要挖穿墓穴的地面向下挖洞,難道我們遇到的並不是一夥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盜墓者,而是穿越了時代的地質勘探隊員?”姒月如作為考古隊中的特聘隊員,憑著超凡的經驗卻也一時間手足無措。

“這簡直聞所未聞。”

“除非......除非在這背後還隱藏著什麼東西。”姒月如的腦海裡產生了這樣一種假設,“難道是因為他......”

姒月如之前曾入龍陵一探,結果卻無功而返,因為早在她來到龍陵之前,龍陵所藏的帛書便已經被盜取,而這始作俑者正是當地的土司。

而此時令她深感懷疑的,卻是在古墓中遇到的另一個人,這個人也是之後我在龍陵遇到的那個魙。

我印象很深刻,那個魙確實承認過,在我們到達那裡之前,姒月如便已經來過。而他前後闡述中出現的漏洞,至今令我百思不得其解,這恐怕就是姒月如當時所想到的吧。

“龍陵的護陵氏族世代守護龍陵,結果龍陵帛書卻還是被盜走,怨念不散,鬼死為魙,想必,他的族人應該多年來都未曾放棄尋找帛書的下落吧,那麼這個盜洞極有可能......”

他們四個人走過去,圍著蹲了下來,仔細檢視這個出現得非常突兀的盜洞。

“屍毒,反應,很小。”耳邊傳來了黃秋定特有的簡短話語。

黃秋定突然冒出來的話把方圓和馬偉光嚇了一跳,兩個人都忍不住把身體往後縮了縮。

尤其是方圓臉刷的一下白了。

“沒事,不用害怕,這裡殘留的屍毒非常少,只有蠱蟲才能嗅到氣味,感染不了人。”

聽到所有人的話,方圓勉強松了口氣。所有人把注意力放回到盜洞上,很顯然,石頭

是有人故意放進洞口的,目的就是為了封堵盜洞。

一個不合時宜出現的盜洞,給探墓之行帶來了一個接著一個的謎團。姒月如隱約覺得,這個充滿謎團的盜洞,將會把他們帶入一個完全無法預料的方向。

“馬隊長,你給我搭把手,我們把這塊石頭抬出來,方圓、秋定,你們倆退開一些。”姒月如站起身來,對旁邊三人說道。

“好的。”馬偉光自然一口應到。

“一二三,起。”

隨著姒月如和馬偉光一起用力,石塊被抬了起來,放在洞口邊上。

一個深不見底的幽深洞口,出現在四人面前。

在四支手電筒的照射下,盜洞口現出了它的全貌。

盜洞的入口很小,勉強可以容納一名成年男人彎著腰屈膝進入。

它以一個大約六十度的斜角深入地面,不知道有多深,手電筒的光只能照進去十幾米遠,之後是無盡的黑暗,彷彿永遠都探不到盡頭。

四個人彼此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發怵,這哪裡是一個盜洞,這簡直就是一個直入九幽的通道,根本不應該出現在世上。

然而這個時候,對未知事物的好奇顯然戰勝了對它的恐懼,四個人再次交換了一下眼神,讀懂了各自的念頭,無論如何,這個盜洞一定要下。

“我先下,馬隊長跟在我後面,接著是方圓,秋定你斷後。”姒月如成為了這個團隊裡絕對的核心,三言兩語就安排好了進入的順序。

她和黃秋定是懂行的,黃秋定是五脈黃門黃家家長黃明達的一個侄女,自幼參加考古,她們一人探路,一人斷後,可以確保首尾照應,萬一有個什麼意外情況,另外一個人也有時間做出反應,讓馬偉光跟在我後面,是怕萬一前面有個不小心滑下去,他可以及時拉住。

環視一圈,見他們幾個都點點頭,明確各自的順序,姒月如也沒有再耽誤時間,率先鑽進了盜洞。

其他人隨後跟上。

盜洞又小又陡,姒月如將手電筒咬在嘴裡,兩隻手使勁撐在洞壁上,彎著腰,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下挪動。

盜洞裡分外幽靜,只有腳底下帶起的沙石,沿著斜坡滾落,發出悉悉索索的微小聲響。

在這種近似幽閉的空間裡,呼吸和心跳的聲音都被放下了無數倍,砰次、砰次,撞擊在耳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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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幽閉黑暗的空間裡,時間過的似乎格外漫長,無盡的盜洞幾乎讓人產生了永遠走不到盡頭的幻覺。

要不是馬偉光時不時會碰到姒月如的後背,她幾乎懷疑自己的身後,究竟還有沒有人。

就在姒月如有些忍不住,想要說些什麼來打破這個讓人窒息的寂靜時,手電筒忽然照到了一片青磚地面。

盜洞的盡頭,終於到了。

她伸手攀住洞口兩側,探頭向下面看去。

盜洞的下方是一個磚石結構的甬道,高約兩米,寬約四米,這樣規格的甬道,在地下墓葬當中,絕對可以稱得上寬敞。

甬道的盡頭消失在一片黑暗當中,看不到它通往何處。

攀著盜洞的側壁,姒月如垂下身體,輕輕地落在甬道上,等馬偉光也跳下來後,她們又幫著方圓和黃秋定安全落到地面。

“下面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這裡還是上面那個古墓嗎?”馬偉光拿著手電筒照了一下

四周,好奇地問道。

“肯定跟上面那個土司墓有關係,這個兩個古墓的年代間隔相差較遠,但是承重結構卻是非常對稱的,就像是一座塔,下面的這個古墓是上面古墓的基座,這種墓葬結構在苗疆地區有所流傳,這個地方應該是一個家族墓地,他們族人在同一個地方下葬,最早的祖先就埋在最下方,然後依次往上疊加建造。”姒月如觀察了一下甬道的結構回道。

“單一個墓道就有這樣的規格,那麼整個墓葬的規模該有多大?”作為文物部門的研究員,方圓現在的心情十分震撼,眼前這個尚未露出真容的墓穴,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一般來說,墓葬的規模取決於墓主人生前的地位與權勢。這不僅僅是有沒有逾矩的問題,也關係到修造地下墓葬的鉅額開銷,在封建等級社會,地位的高低同時也決定著掌握著的財富的多寡。”姒月如說道。

“沒有足夠的財力,自然沒有能力修建更大規模的墓葬。”

“尤其是行宮級別的地下墓葬群,甚至已經不能用金錢去衡量,光是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工程量,往往就要動用幾十萬的民夫,這在歷史上,也不過寥寥幾位帝王可以做到。”

最為人們所熟知的,自然就是那位史無前例的始皇帝,在兩千多年前建造的,那座位於驪山腳下的秦始皇陵。

四個人稍作休整後,沿著甬道,進入了更深處。

走了大概幾十米距離,手電筒無意間晃到到了一片白花花,他們的腳步頓時又停了下來,四支手電一起照了過去。

映入眼簾的是四五具早已經化成白骨的屍骸。

這幾具屍骸或坐或仰,彼此交疊在一起,四周還散落著一些鏽得不成樣子的鐵器。

難怪上面沒有屍骸,原來這些幾百年前的盜墓者,最終死在了這裡。

馬偉光走到白骨邊上,蹲下來觀察了一陣:“骨架基本完整,骨頭上面沒有外力作用的痕跡,從各自倒地的位置來看,這些人要麼是死後被扔在一起,要麼是在極短的時間內,一起被殺死的。”

“至於死亡原因,沒辦法確認,不過可以排除外力擊打致死的可能性。”馬偉光補充道。

“怎麼得出這樣的判斷的?”方圓有些懷疑。

“呵呵,這個不難推斷。假如你是這其中的一員,當有人死去後,你會不會和屍體呆得這麼近?”馬偉光指了指地上的白骨,“這幾具屍體幾乎都交錯在一起,我想總不會有人抱著屍體等死吧。”

“其實這幾個人是怎麼死得並不重要,問題的關鍵是,他們來這裡做什麼?”

姒月如打斷了馬偉光和方圓的小爭論,繼續說道:“盜墓者無非是求財而已,沒有理由放過上面那個墓,即使他們知道這個墓中墓的存在,先把上面的盜走,下次再來挖這個墓不是更好?”

“沒錯,”方圓點了點頭,“月如說的才是正常盜墓者會採取的行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挖了兩個盜洞到了這裡,最後把命都留下了。”

“那只能說明,這夥人並不是普通的盜墓者,他們的目的就是這裡,這個墓裡面一定藏著什麼足夠吸引他們的東西。”馬偉光總結道。

但是究竟是什麼東西呢?

強烈的好奇心促使他們加快了探查甬道的速度,然而這種熱情只持續了幾分鐘很快就宣告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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