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我?跟我什麼關係!他是我侄子,我怎會害他!”

馬四爺臉色鐵青,一本正經回道。

吳大人想了想,搓著剛被勒痛的手背問道,

“難道是你想謀害那馬官兒?雖然沒了夕家作靠山,但馬家的家業也是不小,只歸了你一人,倒也不虧!”

馬四爺大怒起來,

“胡說胡說!現如今馬家就是由我作主,我何必多此一舉!”

吳大人又想了想,看向童陸,點頭道,

“嗯,他說的也是有理,你怎麼看!”

童陸嘆了口氣,故作深沉道,

“哎,馬四爺呀,你做事也做的太絕,現在還沒有一絲悔改之意麼!”

馬四爺大怒道,

“哪來的野小子,血口噴人!把他給我綁了!”

吳大人一聽這話,眉毛都要立了起來,

“本官還在,哪輪得到你來綁人!哼,我看你這人做賊心虛,來人,把他給我綁了!”

童陸見這吳大人雖然作威作福,貪財好強,倒也有趣得很,他跳下花臺,來到吳大人身邊,雙手作揖向他行禮,說道,

“吳大人!有您在呀,咱們百姓啊真是有福嘍!有您在,就有了主心骨,咱們呀,再也不用擔心被那惡人欺負了!”

吳大人心頭開花,喜上眉梢,回他道,

“好說好說!小兄弟,你倒說說,這馬老四怎麼個兇殘法!”

童陸回他道,

“容我慢慢說來!”

眾人目光全部集中在他處,那吳大人也沾了光,得意得很。童陸來到那被綁的二人身邊,笑道,

“這兩位就是殺人兇手,這點大川可以作證,我、蒜頭前輩,還有小辜炎,正好碰到他們追殺大川,這才沒讓二人得逞。”

那辜炎卻是插入一句話來,

“我比你大,你不能叫我小辜炎!”

童陸向他一翻白眼,極是無奈,轉頭又道,

“我之前已經審問過了,他們可全都招了!幕後的指使就是這馬四爺!你們說是不是!”

童陸正對著二人,好一番鬼臉,那二人嗚嗚嗚不住點起頭來。

眾人大譁,連同那馬家眾人也是不敢相信,齊齊看向馬四爺!馬四爺急得亂跳起來,大聲叫嚷,

“栽贓陷害栽贓陷害!分明是他買通了二人,要置我於死地!”

吳大人歡喜得很,來到童陸身邊,一把抱住他胳膊,

“小兄弟,多虧你了,不然我們兄弟不知還要忙到什麼時候!”

他大手一招,笑道,

“筆墨文書,抓人畫押!”

馬上有人置辦去了,馬四爺仍舊不服,大叫道,

“我根本不認識他們,怎會是我指使!可有證據!還有,我一點殺人動機也沒有,怎麼算也輪不到我頭上!”

吳大人斜眼看他,又轉頭望著童陸,

“殺人動機有那麼重要麼!”

童陸憋住笑來,回他道,

“回大人話,是很重要!”

他來到馬四爺身邊,長嘆一聲,道,

“讓我來說說這事情的來龍去脈。馬官兒本是要‘嫁’到夕家,做這大少爺的,馬老爺是夕老爺至交,又如何敢讓他胡作非為!想必也是每日有功課需要研習,哪來的時間尋歡作樂。可是不巧,馬老爺身體出了問題,不能執掌家務,他沒有其他子嗣,就只能託這‘能幹’的弟弟協助處理家事。慢慢的,這馬家就只四爺說了算了,我說的對麼,馬四爺!”

馬四爺沒了之前神氣,不過還是力爭道,

“我都是為馬家前途著想,絕沒做過對不起馬家之事。”

童陸笑笑,回他,

“這一點,倒是不假,否則你在馬家怎會有現在的威望。不過馬三老爺就只這一個獨子,你始終擔心有一天他會回來與你爭奪現在擁有的一切!”

馬四爺哼哼兩下,怒喝道,

“胡說八道,哪有的事!”

童陸搖搖頭道,

“我繼續我繼續!馬四爺當家,知道了馬官兒之事,於是心生歹念。他先討好馬官兒,除了不讓出門,滿足他一切的要求。馬官兒人小,哪能抵擋住如此多的誘惑,很快就迷失了自己。之後,他們開始算計夕家,心想,若是大婚之後,夕家人死得乾乾淨淨,自己不費吹灰之力便接手了夕家家業,好不痛快!所以,他們一定不能讓夕家發現二人有所圖謀,夕老爺安排在馬府中的那些人有沒有被收買我不知道,不過馬官兒的演技也算得上是一流!順利進入夕府,這是第一步,安排對頭,這是第二步。這大婚第二日便有人前來要人,喊打喊殺的,咱們有不少人還受了重傷!”

童陸停頓了一下,眾人聽得著急,他四下點頭表示馬上就好,這才繼續道來,

“所謂人算不如天算,我們的出現徹底打亂了一切!蔥頭前輩綁了馬官兒,小乙哥成了‘新娘’,這第一步就沒走對!大家想想,這送親人,怎會全府的護衛僕人全部出動,而且還是扮作尋常百姓!難道不是為了以防萬一,怕這大婚出了問題?”

馬家眾人被童陸說中,也都低下頭來,吳大人再傻也能猜到一切,口中不停出聲,

“哼哼,哼哼!”

童陸又道,

“我從昨日蔥頭前輩帶回馬官兒後,便一直仔細觀察,你們這許多人,待在夕家門外久久不願散去,又怎會逃過我的法眼!哈哈!嗯,嗯,說偏了,對不住對不住。第二日,那群江湖中人未能傷到夕家,四爺心中也是有數的,於是他又安排了下招,土匪!嗯,這兩人便是土匪中的兩個!眾護衛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傷,那些土匪若是上門尋事,夕家人哪有還手之力,也就只有任人宰割了!哎,馬四爺,你運氣真的不好!這土匪在哪議事不好,非得聚在那艘棄船之上。這也就罷了,咱們兩位絕世高手過招,他們又去湊個什麼熱鬧,這不,一個個的

,不是殘了這兒就是缺了那兒,真的好慘好慘!我也是尋他二人,這才遇到這群土匪。對了馬四爺,他們正是你從雙龍山上請來的,聽說那匪首還與你有過命交情,不知是與不是!”

馬四爺答不出來,吳大人開懷大笑起來,

“哎呀我說童陸老弟,可真有你的!”

童陸向他抱拳道,

“這裡還要恭喜吳大人,您這不僅斷了案,還一併除了那雙龍山的眾匪,真是大大的功勞,大大的功勞!”

吳大人大喜,也抱拳還禮,

“還是要多謝小兄弟!今日我作東,請諸位一齊慶功,可千萬不要推辭!”

童陸送他這麼一個大禮,他當然也要表示表示。說完,他向童陸問那棄船位置,轉過頭來,長袖一揮,安排半數官兵前去捉拿匪徒。

童陸哎了一聲,繼續說話,

“接下來嘛,大家都一清二楚了。夕月身份明了,馬官兒被關,土匪呢,也沒趕來,只這二人候著做些傳令事宜。馬四爺沒法,只有硬著頭皮來了。他花了錢請這二人出手,將那馬官兒殺死,想要嫁禍給夕家。馬家眾人來府上鬧事,也是為了殺人而爭取時間。可是這兩人雖是土匪,殺人手段確著實不高,連那藤下乘涼的大川都沒發現!哎,不過馬四爺已經做得夠好,只是運氣不佳罷了!”

吳大人不住點頭,又問,

“這還是沒說為何要殺馬官兒,難道只為嫁禍給夕家,他這一點好處也得不到啊!”

童陸拍手稱讚道,

“大人聽得仔細,也當真是心細如髮!馬四爺無路可走,那馬官兒可不是嘴牢之人,若是被夕家知道二人乃是共謀,夕家又怎會放過他呢,更何況,馬官兒恢復了男兒身,回到馬家之後,馬四爺又當如何自處?”

吳大人被童陸馬屁拍得舒服,不住點頭,接話道,

“所以呢,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殺掉了事,自己在這鬧事,沒準還能多得些好處!哎呀呀!看不出來啊,馬老四,你可真是有一套!就連我都不得不佩服你了!”

馬四爺癱倒在地上,眼中再無一絲神氣,吳大人笑笑,

“哎,你雖然厲害,可是遇到了我,哼哼,還有這位小兄弟,嗯,還有我們這許多善良正直的好漢!來人,把他抓起來,關入大牢!馬家眾人先審,若是清白,放回了事!”

馬家人倒也配合,跟著官兵走了,馬四爺被吳大人親自綁好,正是用的剛才蒜頭治他的方法。

夕老爺從童陸過來,便一句也沒說過,直到此時,方才拍手大笑,

“精彩!精彩!真是比那說書人講得還要精彩!這小哥,你是和小乙一起的吧?”

“我叫童陸,夕老爺!這不算什麼!還有更精彩的!您可不知,這二人早被我堵住了耳朵,剛才不斷點頭也是我故意逗弄他們的!”

“哎呀,小兄弟,真是有你的!”

“夕老爺你看,我這表現怎樣,是否滿意呢!”

“滿意滿意,大大的滿意!”

“那,……”

童陸抬頭看著天上,雙手交叉在一起,揉搓起來。夕老爺馬上會意,大笑道,

“賞,大大有賞!咱們這裡,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大大有賞!”

童陸也大笑起來,道,

“有錢就是好呀!痛快痛快!多謝夕老爺!”

眾人跟著道,

“多謝夕老爺!”

那兩個匪徒竟然也一齊說出了口,惹得眾人再次大笑起來,吳大人這才想起二人,又令人帶回牢中去了。馬官兒屍體被抬走,眾人移步到了大堂之中,臉上盡是歡喜之色。可是還是有人面容悽苦,與那死去的馬官兒一樣僵住了表情。童陸拉過他來,道,

“小辜炎,你這般年紀,怎麼像個七老八十的,自然一點,開心一點,多好!”

“我比你……”

“得得,你比我年長好吧!真是死腦筋!你學武不會也是這般吧,難怪有這麼好的師傅,武功還這麼差!”

“是我笨,師父……”

“好好好!我知道啦,是你自己不好,不是師傅教的不好!”

夕老爺聽這二人對話有趣,剛想問他,怎知門外有人叫他,

“爹爹!爹爹!”

夕月小跑著進來,

“聽說吳大人已經把案子調查清楚了!”

吳大人聽到這話,美得不像樣子,還是謙虛了一番,

“多虧這童陸老弟,才辦得如此順利。嘖嘖,夕老爺,你這閨女長得如此標緻,你怎捨得讓她女扮男裝這麼些年呀!”

夕老爺招夕月過去,夕月乖乖陪在身邊,他拉著夕月小手,憐愛至極,

“月兒吃了這麼多年苦,爹爹以後再也不為難你了!”

小乙與童陸正在接耳說話,夕家父女望向自己,他心頭一驚,聽那夕老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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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乙,你也過來!”

童陸笑著推他,道,

“快過去呀!”

小乙手摸後腦,慢慢走了過去,來到夕月身邊,夕老爺拉住他手,向眾人道,

“吳大人在此作個見證,我要跟大家宣佈個事。咱們夕家以後就交給月兒和小乙了,我呢,用上三五年為你們引導指正,再往後嘛,就每日釣魚閒樂了!我相信他二人定會與大家同心,為我夕家開闢新的天地!”

夕家眾人也見識過小乙的正義勇敢,對他的人品讚不絕口。更何況他又有一身的武藝,與夕月一齊,一文一武,十分相配。夕月伸長了脖子盯著小乙,小乙卻是臉色鐵青,眼神求助童陸,童陸卻是大笑起來,

“哎呀呀,小乙哥,你可真是厲害,剛到這雅州城沒幾天就成了婚,關鍵是這夕月長得還這麼漂亮,家裡還這般有錢!嘖嘖,你這可是多少輩子積的德,才有如此好命!”

小乙咬牙喝道,

“陸陸,別再胡說八道了!”

轉身看著夕老爺,道,

“夕老爺,我和月兒只是作戲,算不得真的!更何況,我心中已經有青青了,再裝不下他人了。”

夕月面色微微一動,卻又瞬間恢復了笑顏,夕老爺卻是接上話來,

“讓那位姑娘做個妾室,倒也可以,月兒你看……”

夕月甜甜笑道,

“我才不要呢!爹爹,我和小乙哥真的只是演戲,我也只是把他當做哥哥看待!您呀,就不用再操心月兒的事了!月兒現在恢復了女兒身,要找個好夫婿還不容易麼!”

童陸不住搖頭,哎呀哎呀的叫個不停,

“我說小乙哥,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錯過了這大好的姻緣!真是太可惜了!”

夕老爺疑惑說道,

“我看之前表現,還以為你是真心……”

“爹爹,你就別再為難我們了!再說了,成不了夫妻,小乙哥也是可以幫助月兒的呀!小乙哥,你說是麼?”

小乙趕忙回道,

“是啊,是啊!”

小乙心中知曉,夕月這是不想勉強自己,才這般說話。從那晚一起喝酒賞月之後,她便一直叫他“哥哥”,現如今跟別人一樣,也叫他‘小乙哥’時,心中也是有些酸楚。他不敢再說什麼,甚至不敢再在夕府多待片刻,他不敢再看夕月,她如此單純美好,怎麼忍心再去傷害她。小乙在心中盤算,欲要找個由頭就此離去,以免傷她更深。

“嘿嘿,小月!小月!你看我這麼快就解開了!厲害不厲害!”

眾人只見那蒜頭蹦蹦跳跳跑了進來,手中還拿著好長一條繩子。夕月一見他,嘻笑著迎了上去,

“蒜頭前輩,您可太神了!要知道師傅讓我解這結,我可是花了好幾天才把它拆開的呢!”

夕月取過繩來,仔細看了看,掩嘴偷笑,然後附耳上去,不知說了些什麼,蒜頭竟然紅了臉,讓小乙好生意外。童陸比老鼠還精,馬上發現了破綻,

“我說蒜頭前輩,您這不太合規矩啊!說好只能拆解,你可倒好,一下子就把它給崩斷了,可不能做數啊!”

蒜頭口中也打上了結,只道,

“我,我氣力大,是不小心扯斷的!”

眾人哈哈笑出聲來,蒜頭失了臉面,捲起身子,把頭低下,躲到夕月後邊去了。夕月咯咯笑個不停,她身子一動,蒜頭也跟著一動,讓她看不著自己,更是把眾人逗得大笑,倒是把剛才之事忘了個乾淨!

“前輩!前輩!你怎麼跑這麼快!”

那辜炎帶著小和尚一齊進來,小和尚氣喘吁吁叫喊道。那辜炎滿頭是汗,陪在小和尚身邊,倒真是一位稱職的配角,一點不曾影響那主角光環。小和尚向夕月投訴,

“月兒姐姐,蒜頭前輩耍賴!他一時半會解不開來,一下就把那繩結弄斷了!那邊還有一條一模一樣的繩子,他抓起繩子就跑出了院子!”

蒜頭被他當眾戳穿,只在夕月後邊大喊,

“臭和尚!臭和尚!看我一會不把你屁股打爛!”

小和尚摸著光頭,十分可愛,傻傻看著夕月。夕月伸出手來,要把他拉過去,他卻害怕蒜頭趁機教訓他,不敢上前。小乙看夕月人緣這般好,想必以後也會有很多人心甘情願幫助於她,自己若是走了,也多少放下點心。

那辜炎憋紅了眼,道,

“世叔,蔥頭前輩哪裡去了,咱們還要去找他麼!”

蒜頭突然站起,從夕月身後冒出頭來,

“哎呀,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他指著小乙和童陸,笑眯眯對夕月說道,

“小月呀,他倆需要跟我走一趟,你先忙著,我呢一會再過來找你玩呀!”

夕月笑著說好,童陸來到小乙身邊,在他耳邊叨叨,

“說正經的,所謂長痛不如短痛,你若真不想留下,還是快些離開雅州吧。咱們待會去了,也不一定會回來,你趕緊跟夕月告個別,咱們以後只能有緣再見了。對了,記得求他想辦法救救掌櫃,她應該不會拒絕。”

小乙聽得明白,雖然早就想要離去,心頭卻仍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依戀,他想了想白青,狠下心來,將夕月單獨請到一邊,低聲對她言語,

“月兒,我求你個事!”

夕月不停眨眼,小乙繼續說道,

“今日被抓的那掌櫃,是陸陸家的遠房親戚,求你想想辦法救救他,他應該也是被人利用,並無什麼罪責!還有,給他帶個話,陸陸家住在西南方向大理城外,冬暖夏涼,偶有微風,極是舒爽,若有閒時,來住上倆月,保準不願再走了。”

夕月點頭,思索一番,似懂非懂,輕聲回道,

“我定一字不差告知於他。至於救人,他為我們家出力多年,我們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哥……小乙哥,你們這是要走了吧?”

小乙輕輕點頭,夕月微微一笑,又道,

“那祝你們一路順風囉!”

“嗯,我也會記得去尋你師傅的!”

“……”

聲音極小,也就他二人聽得清楚。

童陸看二人說得差不多了,轉身向夕老爺道,

“夕老爺,我們還有些緊急事務需要處理,就先失陪了,不過您這答應過的東西,可別忘了喲!”

“小兄弟隨意,至於那東西嘛,那是定然忘不了的!”

童陸嘿嘿笑個不停,又轉向那吳大人,還未說話,吳大人便開了口,道,

“怎麼能少得了我!一會回來,我做東,請諸位好好吃喝一頓!你們有什麼事儘管跟哥哥說來,在這雅州地界,還沒有我辦不成的事!”

蒜頭有些著急,趕緊上來拉住二人,還沒好生道個別,便被他生拉硬拽趕出了門。辜炎挽著小和尚跟在後邊,小和尚不時回頭看夕月,夕月變換著鬼臉,把他逗得呵呵直樂,可他不知,夕月眼中噙著淚,在幾人出門之後,便掉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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