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太可惜啦!不然這雪豹肉也能讓我們吃個半飽的!”

童陸大感惋惜,白青不喜他這模樣,回他道,

“陸陸,你看這雪豹多麼漂亮,你怎麼忍心吃它的肉!”

她始終盯著雪豹,童陸哼哼一聲,回她,

“你還不是看中了它那毛皮!還好意思說我!”

白青被他說中心事,輕輕低下頭來,玩著手指。小乙知道她早就想要一條漂亮圍脖,這雪豹毛皮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青青,它中的那毒,用這皮毛做件服飾,應該不會有甚問題吧!”

白青搖搖頭道,

“毒未入口,應該沒甚大礙的!”

她看童陸奸笑看他,轉過頭去。小乙動手,把那毛皮整塊剝了下來,趁毛皮未乾,取了些麻線縫上。白青在一旁幫忙,樂得合不攏嘴。除了小和尚和辜炎,其餘眾人看他二人這般,也都拉下了臉來。

“這雪蓮真是好看啊!”

蒜頭終於進來,他拿著雪蓮,在外邊玩耍好一陣子。童陸看他手中之物,貪心大起,對蒜頭道,

“蒜頭前輩,給我也玩一玩呀!”

蒜頭趕忙收了起來,回他,

“不行不行!這是小乙送給我的!”

小乙笑笑,

“蒜頭前輩,這支雪蓮好大,若是大家分了吃下,沒準還真能有些用處!你看!”

蒜頭瘋狂搖頭,道,

“不行不行!我還沒玩夠呢!”

童陸哎呀一聲叫喊出來,

“蒜頭前輩,你再玩,就把它給玩蔫啦,快些拿來大家一同吃了才是!”

蒜頭還是不肯,回道,

“等我玩夠再說!”

童陸啊了一聲,癱倒在地上,大喊道,

“哎呀,現在若是有酒,喝醉之後,就再沒這煩心之事!”

小乙聽他這一說,也是突然想到些事,

“陸陸,你倒提醒我了!我之前檢視這些石縫,發現有酒罈,莫非這裡還藏有酒?”

童陸翻騰起來,又慢慢躺了下去,嘆道,

“白說白說,哪裡有酒,沒什麼事啊,我就先睡啦。”

他假裝打著呼嚕,也是久久不能入睡。

午後天氣不錯,小乙到那洞外舒展筋骨,只覺風勢見大,若是吹上幾日,定然能將這大部分雪吹化。他有些興奮,緊了緊衣領,抬頭看那不遠處的雪峰。他忽然覺得那兒有些不同,於是自己一人前往檢視。

這一路竟然還有些好走,小乙大為興奮,應該曾經有人經常過來。只是最後一段比較艱辛,倒也難不倒小乙。他翻身上來,卻見一處小小洞穴,往裡看去,他心頭火熱起來,自言自語道,

“哈哈,果然有酒!這可太好了!”

洞有兩丈深,入口不大,裡邊稍寬一些,越往裡,酒擺得越多。小乙仔細分辨壇口,越往外邊,酒齡越短,最裡兩壇老酒,也不知放了多少年,他饞得很,卻又不忍馬上開啟喝掉。最後還是只抱一罈新酒下來。

小乙帶回了酒,倒是讓眾人大感意外,童陸一個勁的說些好話,小乙也痛快賞了他幾口。如今有了酒,多少也能帶些熱量過來,眾人也同意把那剩餘蔬果全部留給小和尚,他吃不了多少,挨個五六日應該沒甚問題。

“嘖嘖,這酒還真不錯!初時聞著淡,越往後越是濃香!”

童陸品著酒,大發感慨。小乙笑笑,

“那處藏酒的洞穴,正是極寒之處,更重要的是,那兒沒有一絲風氣,只怕也因這點,才讓這酒如此特別。”

童陸又道,

“小乙哥,你說還有兩壇老酒,不如咱們!嘿嘿嘿!”

小乙搖頭道,

“那兩壇,只怕已經藏了許多年,喝了真是有些可惜,不如再讓它放上幾十載,這百年老酒,嘖嘖,也不知是何滋味。”

童陸又繼續小口品酒,再不提這茬。蒜頭平日極難喝酒,可這酒量卻是深不可測,小乙可不敢讓他多喝。他喝掉半壇,又去玩那雪蓮去了。眾小孩雖然年紀小,卻也人人來上了一口,酒太嗆喉,幾人不住咳嗽起來,卻仍是要強,還要再喝。酒是糧食所造,也算有了些食物來源,眾人也都安下不少心來。

如此這般,眾人被困在洞穴之中已有五日。單靠喝酒度日,酒再好,多喝也是不行,眾人身體日漸消瘦下來。小乙找了處崖洞,拉著蒜頭一齊,將那三五十屍體放了進去,算是報了他們的酒食之恩。來到高處,向下望去,只見這山上雪白一片,沒有一點其他顏色。太陽終於出來,照在雪上,晃得人眼睛生疼。小乙大喜,這夏季烈日當頭,雪又如何經得住暴曬,不時聽得雪塊滑落,應該用不了多久,便能下山。

小乙回來,眾人也都出了洞穴,看這四周雪落,蔚為壯觀!小乙此時才真正看清這一片雪場,它三面環山,一片靠崖,坡度不大,卻是異常寬廣。這洞穴前邊有巨巖遮擋,上邊碎雪不時落下,也是沒有太大影響。小乙看那峰上雪層漸薄,露出千年萬年積攢起來的堅冰,想來這日頭再猛,也是奈何它不得,更何況又時常有雪再來將其覆蓋添補,因而峰頂四季都被白色包裹,萬年不變。

“小乙哥,你說我們這裡美是不美?”

那“雪裡行”十分激動,對小乙說道。小乙點點頭道,

“確實是美!難得還有此處能夠避險,真是妙極

妙極!”

“雪裡行”哈哈大笑起來,模樣倒真與他年紀有些不符,他笑完又道,

“小乙哥,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把這裡當做我們的大本營,裡邊這般暖和,也不用生那許多火了。我們就在這裡邊議事,那些石縫正好能夠住人,哈哈!”

小乙疑惑問他,

“你們住在此處,想做什麼?”

“雪裡行”回道,

“以後,這雪山之上,便多了一個門派!”

“什麼門派?”

“雪山派!”

小乙乾笑起來,又道,

“而你,就是這雪山派掌門?”

“雪裡行”把胸脯拍得極響,道,

“那是自然,哈哈!小乙哥,你就是咱們雪山派的長老了!”

小乙呵呵笑了兩聲,回他道,

“這麼隨便?然後我就成長老了?”

“雪裡行”點點頭,來到崖邊向下指點,

“這一大片雪場,便是我們將來要去耕耘的地方了!我們要把這裡打造成為舉世聞名的滑雪聖地!嘿嘿,厲害不厲害!”

小乙點點頭,明白他的意思,

“我還以為是個江湖門派,照你這麼說來,應該只是一個經營雪場的民間組織?”

“雪裡行”又道,

“我們哪有這實力,做這些,也是為了鄉里多些收入,富足一些罷了!不過我們都愛雪,所以也是有樂子的!小乙哥,我看明日便可下山!我們的雪板全在長繩底下,一人兩副,也勻些給你們,咱們滑雪下山!”

小乙看著這雪場,十分神往,

“不如讓幾人先回去報個平安,咱們耍會雪再走?”

“雪裡行”點頭道,

“這是自然,我還沒有和這蒜頭前輩比試呢!”

蒜頭耳力倒好,把雪蓮藏到身後,慢慢移了過來,躬起身子,笑眯眯道,

“嘿嘿,小子,你這幾日沒見我身手?還不服氣呢!”

“雪裡行”笑道,

“前輩功夫了得,我自是比不過的!”

蒜頭嘿嘿笑了起來,道,

“算你還有些自知之明!”

“雪裡行”又道,

“不過若是用這雪板比試,前輩也只能跟在我身後吃風啦!”

蒜頭咦了一聲,瞪大雙眼,

“胡說胡說!你小子怎會是我對手!”

“雪裡行”倒極自信,

“前輩不服,那咱們可以試上一試,今日晚了些,咱們明日再來,前輩你看?”

蒜頭哪裡能夠服氣,馬上就要與他見分曉,小乙好說歹說,再加上確實晚了,他這才作罷。

轉過天來,眾人收拾妥當,回家心切。小乙幾人第一次來,雖然腹中空空,當然也不能放過這大好的耍雪機會。“雪裡行”的雪板都是自制,雖然醜些,倒也堅固實用。雪場早被孩子們清理過,應該沒甚危險。小乙滑了不遠,便適應下來,繞了一個大圈回來,這才拉著白青一齊下去。

“小乙哥,你真是有滑雪天賦哦,若是再勤加練習,我也會多個對手哦!”

“不是哪裡都有這麼好的雪場哦!”

小乙大聲回他,拉著白青已經滑得遠了。

蒜頭踏上雪板,躍躍欲試,

“嘿嘿,小子,你看怎麼個比法!”

“雪裡行”指了指前方,道,

“從此處到那邊巖壁,手觸到巖壁才算,一來一回,誰先到,算誰贏,蒜頭前輩,你敢不敢比?”

蒜頭把衣服扎好,大笑道,

“你說開始便來!”

“雪裡行”慢悠悠整理完畢,乾脆道,

“開始!”

蒜頭一馬當先衝下雪坡,“雪裡行”卻又待了片刻,想來也是太過自信,要讓蒜頭幾步。眾人起鬨,大聲助威,就連小和尚也取下頭巾揮舞起來,也不知他那小小光頭會不會著涼。蒜頭心裡來氣,哇哇叫喊起來。

小乙白青停在中間,看他二人比試,童陸跌跌撞撞滑了過來,長喘一大口氣,道,

“滑雪還挺累人的啊!”

白青笑笑,

“陸陸,這剛滑幾步,你就累了呀!真是太差勁了!”

童陸白她一眼,道,

“這麼多天只喝些酒水,哪裡來的氣力!”

白青笑笑,

“別多話了,你看他們滑得多好!”

小乙也附和道,

“是啊,看他二人比試,也是一種享受啊!嘖嘖,真沒看出來,蒜頭前輩滑雪功夫如此了得!我還道他只會在雪中鑽來鑽去呢!”

三人大笑起來,比試的兩位一前一後,極快極穩,一路下行,竟是沒有濺起太多雪來。由於速度過快,蒜頭那一頭長髮直直向後飄去,看起來十分獨特有趣,“雪裡行”不慌不忙跟在不遠後,伺機從側方超越。蒜頭也不是省油的燈,哪裡能讓開最近的路線,二人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到了“雪裡行”指定的回程點,蒜頭一頭向前撲倒,雙手撐地,呈倒立姿勢旋轉半周,那雪板就似黏在了腳底一般,在空中打了一個圈,藉著來勢,碰到巖壁之上,他雙腿用力,雪板帶著人又折返回去,在空中劃了一道圈,然後穩穩的落到雪上。他這飛旋折回,竟是沒有減上太多速度,引來一片喝彩之聲!“雪裡行”本來跟上蒜頭已然不

易,蒜頭使上這招,一下把他落下好遠。他還不甘心,只是轉身這下就差了好多,要想再追,直比登天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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蒜頭毫無懸念獲得了勝利,除了“雪裡行”,其他人都大聲叫喚,為他慶祝。蒜頭抱拳向眾人道謝,也是笑得合不攏嘴。他來到一臉沮喪的“雪裡行”面前,拍拍他肩頭,安慰他道,

“小娃娃,你也是好樣的,只是比我稍稍差那麼一點啦!哈哈,我可是玩了幾十年雪了,你輸給我也是正常!”

小乙也上前說道,

“蒜頭前輩這體質也不是人人都有,而且你年紀還小,等再長大一些,他又哪會是你對手!”

蒜頭有些著惱,

“怎麼可能,他再練幾十年也不是我的對手!”

小乙又道,

“你們不如約好,每隔幾年來比試一次,他才知道能不能勝你啊!”

蒜頭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道,

“不比不比,這裡玩過一次,就沒勁了,我啊,還要去其他地方玩耍啦!”

“雪裡行”看他這模樣,以後只怕沒有機會再翻盤,他咬了咬牙,道,

“蒜頭前輩,這局是我輸了!不過你用了絕妙功夫,我不太服氣!能不能再來一局!”

蒜頭想了想,摸摸頭道,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啊!嘿嘿,那好那好!咱們再來比過!”

“雪裡行”指著雪坡一側,道,

“這次咱們換種比法,你看那邊,盡是懸崖,前輩是否敢和我一齊,從這崖邊繞上一週!”

蒜頭眯眼看了看,回道,

“有何不敢的!隨時可以出發!”

小乙趕忙攔阻,說道,

“比試就比試,可別拿小命開玩笑,若是誰一個不小心,掉下崖去,那也只有等著我們下山為他收屍啦!”

“雪裡行”盯著蒜頭,蒜頭哪能說不,

“小乙你別管啦,我和他都是高手高高手,哪裡會出事!嘿嘿,等我們先比個高低,再一齊下山大吃一頓!”

眾人阻攔不住,只得眼睜睜看他二人再比一次。這一次“雪裡行”再不敢小看蒜頭,一聲令下,二人一同出發,沒有人佔到一丁點的便宜。

小乙看他二人都是憋足了勁,要讓對方徹底服氣。二人速度極快,眾人只能遠遠跟在後頭,勉強能夠看到比試過程。他倆不時互換位置,這滑雪的技術倒還真有個一比。二人越走越遠,慢慢只剩下一個小黑點,蒜頭若沒那一頭硬發,又哪能分得清誰是誰來。

眾人還未下到一半,兩人已然往回走了,小乙心道,這“雪裡行”果然有些能耐,竟然能跟蒜頭鬥個旗鼓相當,這一次,即便輸了,也一點也不丟人!童陸嘿嘿從上邊滑下來,卻沒剎住,整個人飛了起來,砸到雪中,雪板又向下滑出老遠。眾人轉而看向童陸,大笑起來。童陸也笑了起來,在雪中亂滾起來,把身上弄得全是雪粉。小和尚歡騰起來,躥到他身邊與他一同玩雪。

童陸趴在地上,把雪塊塞進自己嘴中,又吐將出來,小和尚歡喜得很,也學他模樣,把眾人逗得直樂。童陸突然臉色一變,大聲叫喊,

“哎呀,哎呀!小心啦!”

小乙心頭一緊,看向那比試的二人,只見“雪裡行”稍稍在前,腳下有些不穩,搖搖晃晃,腳下雪板折斷開來,變了方向,他根本無法控制,斜斜朝那崖下飛去,若是無人相救,便要摔個粉身碎骨。

眾人大驚,可離得太遠,什麼都幹不了。小乙知道一點沒用,但還是奮力往那邊滑去,他心頭明白,能救“雪裡行”的,也就只有蒜頭一人了!

蒜頭出手了,他飛身出去,撲向“雪裡行”。小乙心頭撲騰撲騰,看這架勢,真是不要自己的命了!眾人暫緩下來,只盼他二人好運。只見蒜頭在“雪裡行”掉落山崖那一刻拉住了他,可二人速度過快,竟是一起掉了下去!

“啊!不!啊!”

小乙大聲叫喊,瘋狂朝那邊滑去。眾人跟在後頭,人人臉色慘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小乙率先來到二人掉落之處,他絕望的向下叫喊,正要朝下看去,只見一隻手伸了上來,他大喜過望,一把將那手抓住,使勁提了起來。

這人正是“雪裡行”,他被嚇懵了,縮在地上一聲不吭。小乙朝他大喊,

“蒜頭前輩在哪?”

“雪裡行”抽泣起來,仍舊不發一言。童陸趕了過來,抓住他雙肩不住搖晃,大哭道,

“這下滿意了吧!滿意了吧!算你贏了好不好!好不好!”

小乙與蒜頭一路行來,也是一路的歡樂,這人一下沒了,任誰都不會好受。再看這崖,豈止數百丈高,他飛將下去,又如何能活!小乙不由滴下淚來,再看白青,早已與小和尚一抱在一處,哭得停歇不下,就連一向傻愣的辜炎也是大哭大喊起來,若是沒小乙拉住,只怕也要隨蒜頭一同下去。

小乙過來將童陸拉開,說道,

“多說無益,他也只是要強些,想多掙點面子。咱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說雪生,你是要待在這裡哭,還是跟我一齊去尋他!”

“雪裡行”聽了這話,慢慢坐起身來,他抹了一把淚,回話道,

“我,我跟小乙哥一起去!”

小乙點點頭,吩咐眾人慢慢行來,眾人心氣不高,也沒了主意,因而也只好聽他安排。小乙與“雪裡行”先行一步,滑雪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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