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庾方才在花園裡四處走動，現在轉了回來。
“衛師妹，你家這個池子……”
衛書瑤一見姜庾的表情，不自覺正了正神色。
“姜師兄何意？”
“東北角有一堆山石，池子正對面種著兩棵柳樹，相距三尺。還有這池子的形狀，以及附近的擺設。”姜庾開口指點著兩人觀察。
雲辭湧起一種不妙的感覺，這個描述太教科書了。
書上說的是哪種陣來著？
衛書瑤面色一變再變。顧不上說話飛躍池子對面，一路查探。
不是不信姜庾，而是她要親眼看看。
衛書黎聽到動靜，彈弓也不玩了，滿面崇拜的看著姐姐。
他也想擁有那樣的能力。
生下來就不愁吃不愁穿，他也想擁有這樣常人沒有的能力。就算不能和姐姐一樣去修行，能像戲裡說的那樣武藝高強也行。
懲奸除惡！
受人敬仰！
而不是一輩子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富家翁。有那樣優秀的姐姐，他又怎甘心做一介凡俗。
只是，姐姐面色有些不對，自己家裡還能發生什麼？
衛書瑤滿面怒容回來的時候，雲辭已經想到這是對哪種陣法的描述。
修士擺陣多用靈力引動，威力自然非比尋常。眼下這個陣沒有靈力波動，自然就是世俗裡的東西。
修士最開始使用的陣法都來源於世俗。後來修行的人多了，這方面的天才多了，才慢慢創新出許多陣。
然後這些新陣又被世俗裡的人模仿了去。
總歸天下陣法不分家，無非是陣眼力量的不同。凡俗利用的是陣法匯聚的稀薄的天地靈氣。修士利用的則是自身濃郁的靈力。
孰強孰弱，一目瞭然。
衛家這座池塘周圍擺的陣很簡單：“五行陣”，始於凡俗的一種最基本的陣。是個人都能比葫蘆畫瓢擺出來。
池中有水，岸上有石為金，池邊有柳木，地上有土。唯獨缺了一味火，火便從人身上來。
人人身上三把火，兩肩與額頭各一把。眼前的這個陣取的就是這三把火。
“五行陣”的作用很廣，歸根結底就是一個“轉”字。
有轉各種運的，有轉財的，有轉命的，還有轉煞的……
擺放的五行位置不同，利用的金水火木不同，作用也不同。至於土，天底下的土作用都一樣，沒有什麼區別。
雲辭想起這些就頭疼，好多種不同的擺法，當初背的她痛不欲生。
這就是她不喜歡陣法的原因，太多要背的。稍微有一絲偏差，陣的作用就千差萬別。
衛書瑤氣的渾身發抖，她回來快一個月都不曾發現。若不是她臨時起意要帶他們逛逛花園，若不是恰巧來了這池邊。若不是姜庾姜師兄心細發現且指出來，她要何時才能發現？
她還要在家舒適到多久？
衛書瑤第一次這樣恨自己偷懶，也慶幸自己這次的懶惰。若是自己早早離了家，或許這個陣要生生吸乾她的家。
生而為人，當真是半刻也不能放鬆。
“來人！”衛書瑤大喝。
路兩邊有在花叢裡打掃花園的人聞聲匆匆趕來。
“大姑娘請吩咐。”年紀不到三十的婦人恭恭敬敬的行禮。
“去，請老爺夫人到花廳，再去喚各處管事在花廳等著傳話。”衛書瑤面如冰霜。
“一盞茶。”
婦人答了是就小跑著去傳話。
雲辭還未見過衛書瑤有這樣的一面：冷厲肅然，張揚放肆。也許這才是本來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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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離了學院，所有人才會慢慢顯出本來的模樣。
就如她自己，本以為忘了十年的事情。原來她記得那樣清楚，那樣想找出所以然。
連帶著心情都是陰鬱的。
調查的是衛家家事，雲辭幾個不好跟去。衛書瑤也不強求，告了罪將衛書黎喚上一同走了。
等再見就是午膳之時，衛家四人面色如常。
雲辭暗歎：果然德配其位。
再看衛書黎，反而還帶著一絲絲興奮。
果然午膳之後，衛書瑤告訴雲辭，她決定讓衛書黎習武。就如雲辭所言她先教他基礎的東西，慢慢再找合適的師父。
她畢竟不能永遠留在衛家，她有她的路要走。
趙流與雲裳聽了你一言我一語出了不少主意。
“送進武館學藝。”
雲辭看他倆說的熱火朝天也不忍打擊他們。莫說衛書瑤了，就是她也不會讓衛書黎去武館學藝。
這世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貿然去拜個不出名的小武館館主。還不如衛書瑤自己教。
至於那些隱世的高人開武館之類的，大多都是話本子裡的。現實中，要麼隱藏的無人可知，要麼紅火的直接轉宗立派。
“招些武林高手作供奉。”
想法是好的，只是一時半會上哪去找。
說來說去衛書瑤還是決定聽從雲辭的建議，先自己教弟弟。
嗯，大不了散養。
就不信她一個修士還帶不出一個好徒弟！
所以衛書黎才一臉興奮，卻又礙於另一件事不能表露的太明顯，使勁壓著。但他也不過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再怎麼掩飾也掩飾不住。
雲裳狠狠的鄙視了一把，沒良心！
而另一件重要的事，衛書瑤也告訴了眾人。這池子是一直就有，兩棵樹年頭不久，近幾年才有，山石也不知何時布的。
也查了管花木的，可是這換管事在大家族裡也算正常。從前那個管花木的竟是早就出了府。
衛書瑤冷笑：“也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也不打聽打聽，還真以為我是養在鄉下莊子上，竟敢在我家裡弄這些東西。”
一般家裡出了修士的都會以各種各樣的藉口掩飾自家兒女的真實去處。
衛家對外是說衛書瑤得了病需在鄉下靜養。
就如姜庾父母聲稱姜庾在外學藝一樣。學什麼藝？不知道呀，孩子自己有主意，平日也不怎麼透露。
至於皇家，直接對外宣稱夭折。
至於原因，一半是因為各宗各派的要求，一半是因為避免騷擾。
什麼騷擾？當然是血脈了。
你家出了修士，說明血脈裡有靈根。
“老夫家的小女兒正值妙齡，不若送到二位身邊伺候。”
“我家小子品行尚可，不若與貴千金見上一面。”
…………
這還算好的，知道以禮相待。
那種設計陷害，爬床送人的。
煩不勝煩！
若是家中兒女未能修行，此事還可提上一提。家裡兒女都有本事了，還想給孩子他娘塞情敵。
怕是智障了！
再說，你們這些沒靈根的血脈都知道攀我們，我們都不知道跟出修士的家族聯姻？
衛書瑤想著院裡不知被誰布的五行陣，眼神幽暗。
毀了陣？
不，不是愛陰人麼，我衛書瑤就逆著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