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許衍回來,清芷將手中的帖子給許衍看了:“何家那裡準備舉辦堂會,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許衍說道:“知道,我當時還幫著何先生寫男子那一邊發請帖的,今天給你送過來了?”

清芷點頭:“送過來了,是何二夫人身邊的楊嬤嬤送過來的,看著那嬤嬤的一舉一動應該是何二夫人身邊得力的。”

許衍就對清芷說道:“的確是得力的,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得力的呢,她是何二夫人的教養嬤嬤。”

一般說來教養嬤嬤和奶嬤嬤都是一個女子身邊最為重要的人了,當然清芷身邊是沒有教養嬤嬤的。

清芷想起來了後天就是中元節了,問起來許衍的安排:“中元節我們是要回去的吧!”

許衍說道:“的確要回去,明天我準備讓娘和大嫂還有永昌永平先回去,我們後天回去,在那裡居住一晚上第二天回來,這一次回去,順便可以和祖母說一說兩個堂妹的親事。”

清芷就問道:“張家那裡你可是已經讓人去問過意思了?”

許衍說道:“已經讓人去試探的問過意思了,張家那裡是願意的,當然,要讓兩個人相看一下。”

清芷說道:“相看的事情容易,行,回去我就和祖母說了。”

想到一件事情,清芷有些猶豫,看了一眼許衍還是說道:“明天我想去祭拜我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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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姨娘已經走了六年了,平時清芷不會輕易的說起來那個人,但是一直都記在心裡,上一世她是一個孤兒,從來沒有見過親生父母,而這一世,從那個女人的身上清芷將母愛體現的淋漓盡致,那個人的一生,也太苦了。

氣氛有些凝滯,許衍點頭:“好。明天我請假和你一起過去。”清芷從來都沒有在他的面前說過姨娘的事情,原本許衍以為清芷是不在意的,現在看來,清芷分明是非常的在意,甚至是在意到了平時愛輕易都不願意提出來。

這一晚上清芷就算是在許衍的懷中也睡得極為不安穩。

她做夢了,夢到了她五六歲的時候,在金陵那邊葉家的宅子裡,一個很是逼仄的小院子,姨娘手把手的叫她如何繡花,那時候她還小,手拿著針不穩,每一次都繡的很難看,但是姨娘卻很有耐心一遍遍的教。

那應該是她和姨娘之間相處做的最多的事情了,姨娘說她是一個庶女,總歸要有一些出色的地方的,要不然的話以後容易被人隨隨便便就安排了。

而她只是一個妾室,會的東西也不多,也只能將拿手的繡活教給她而已。

清芷睡著覺已經淚流滿面了,許衍被清芷的抽泣聲驚醒,看著清芷明明睡著卻是在哭就知道清芷夢魘了。

想到今天清芷說起來她的姨娘,許衍明白了一些什麼,急忙叫醒了清芷:“阿芷,阿芷。”

那醇厚的聲音就算是在睡夢中清芷也覺得有了安全感,尋著聲音蜷縮在了許衍的懷中,閉著眼睛依舊淚流不止,就是不願意醒過來。

許衍突然明白,清芷這個時候是不願意醒的,夢裡,清芷一件見到了令她魂牽夢繞的人,於是許衍溫柔的擦拭了清芷的眼淚,抱著清芷,輕輕的拍打著清芷的後背,像哄著小孩子一樣。

就這樣,不知道什麼時候清芷在許衍的懷中安穩下來了,呼吸漸漸變得平穩,許衍抱著清芷也重新睡著。

早上醒來,一模許衍的胸口還有自己的枕頭都是潮溼的,清芷想到昨天自己做的夢,瞭然,每一次夢到那個人她都會哭,只是昨天晚上不是哭著哭著醒來只覺得渾身冰冷,昨天因為有許衍在,所以好像中途聽到了什麼聲音,然後她雖然還是哭著,卻是安心了,好像是委屈有地方能傾瀉了一樣。

清芷在許衍的懷中笑了笑,主動親了許衍的唇。

綿長的親吻結束,清芷的氣息有些不穩,她還是對許衍說道:“有你真好。”讓她覺得好像是在茫茫的大海中行駛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迷路一樣只是因為有許衍那個燈塔在。

許衍輕輕的用手碰了一些清芷有些紅腫的眼睛:“起來吧,讓環兒煮個熱雞蛋過來給你敷眼睛。”

清芷抱著許衍的胳膊:“你來給我敷。”她知道哭過之後自己的眼睛一定會特別難看的,但是又想著好像自己再怎麼狼狽的樣子許衍見了都是沒有什麼關係的,頗為有些自暴自棄的感覺。

其實,清芷知道不是的,清芷只是非常確定許衍能接受她一切的樣子。

許衍知道清芷現在不願意起床,於是也不逼迫,親自下床找環兒要了雞蛋過來給清芷敷眼睛。

清芷閉著眼睛躺在那裡享受著許衍溫柔的呵護,嘴角不由得輕輕勾起,等著再一次睜開眼睛只覺得眼睛舒服了很多,朝著許衍一笑:“我想起床了。”

許孟氏知道許衍拿著雞蛋給清芷敷眼睛的事情,以為兩個人是吵架了,有些擔心,拉著許衍私下說道:“她現在是懷孕的時候,你順著她點。”

許衍知道許孟氏誤會了,說道:“娘,昨天晚上阿芷夢魘了,所以哭的眼睛腫了,我們之間好好的。”

許孟氏回過神來,覺得自己這是有些杞人憂天了,清芷和許衍之間一看就非常好,自然不會有她擔心的事情發生的。

許孟氏就說道:“我也就是白操心了,你不用多想。”

許衍知道上一次的事情之後可能許孟氏對清芷還是會有點心理過不起,畢竟當時許孟氏真的丟了臉面了,但是許孟氏在鎮上生活了這一段時間親眼看到了清芷的行事,自然會明白清芷是什麼樣子的人,對於清芷最後的偏見和保留也就沒有了。

所以現在的許孟氏真的已經能用很平和的心態對待清芷了。

許衍想這樣的轉變就是當初他最想要看到的,說實話,心情不錯,許衍說道:“娘,沒什麼了,你也是關心我們。”

許孟氏知道兒子能理解她的意思也放下心來,剛剛她其實覺得有些魯莽了,有些後悔,現在兒子的舉動讓她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

許孟氏的樣子讓許衍有些心酸,忍不住,還是說道:“娘,您不用這樣小心的,清芷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

許孟氏眼淚一下子出來了,慌忙掩飾:“唉,我知道,是我心思小所以才會鬧出來那麼通事情,我以後會放寬心的。”

許衍沒有再去說些什麼,他知道要是自己說多了許孟氏一定會更加難受,所以有些事情稍微點出來就夠了,許衍笑著說道:“時候不早了,娘你和大嫂趁著現在風涼回去吧,明天早上我就和阿芷回去。”

這些本來就是昨天已經定下來的,許孟氏和吳月萍帶著永昌永平回去,清芷和許衍兩個人在許孟氏等人離開後也就收拾了一下去了一個小小的尼姑庵。

這裡叫做苦菜庵,落髮為尼的都是一些比較艱難的女子,她們要不是死了丈夫被婆家不要的,要不就是丈夫對她們不好她們逃出來的。

當初選擇這樣一個尼姑庵放置姨娘的牌位主要是那時候她的銀子不多,而現在有銀子的,清芷卻是不願意遷出來了。

清芷知道她姨娘那樣的女子一定不會介意地方好或者不好的,她是那種渴望能真正在一個地方安安穩穩的生活的,可惜,或者的時候她的姨娘從來沒有找到一個屬於家的地方,而現在,清芷想經歷給營造出來一個人。

路上清芷很是沉默,祭拜的時候,清芷輕輕的說道:“姨娘,這是許衍,我的夫君,一直沒有很您說,現在終於找了個機會帶著他過來看你了,他對我很好,我想我找到了您經常唸叨的那些,我現在有了一個安穩的地方,有了一個安穩的家,所以您放心吧,我雖然庶女,可是也是被重視被珍愛的,所以您在也不用擔心我以後會被隨意輕視了,也不用擔心我因為沒有一技之長二沒有價值,現在我生活的很好。”因為我找到了一個看中我的人,而不是看中我的身分我的身上有什麼價值,我,就是他看上的最大的價值。

清芷笑著眼中帶淚,清芷想再和姨娘說話的時候她是驕傲的,也是遺憾的。

許衍看著渺渺香菸下那個簡單甚至是有些簡陋的牌位,在心中說道:您最為在意的一定是阿芷的以後吧,您放心,阿芷的以後有我了,我將會成為她最為重要的人,她也是我最為重要的人。

兩個人出來,清芷捐了二十兩銀子的香油錢,這足夠這裡的人省吃儉用大半年的,所以尼姑庵的主持很是高興。

清芷並沒有什麼性質和主持寒暄,只是拉著許衍走走,說起來了自己的姨娘。

“我的記憶裡她是一個渾身帶著情愁可是每次見到我都會溫柔的笑著的女人,我們之間說話的時候好像很少,她總是擔心我一個庶女,以後沒有什麼安身立命的本事,所以拼命的將她會的都教給我,只是那個時候我啊,特別調皮,我不願意學,然後還特別願意撒嬌,我總會故意把她教給我的東西弄錯了,而每一次她都不會責備我,總是會縱容著而又耐心的一遍遍教我,後來她生病了,她還是擔心我,所以總是一遍遍的叮囑我一定要做好了,我以為我做好了,她就能好了,所以我慢慢的將一手繡活都學會了,得到了她的精髓,可是她還是離開了。”

“她離開那天晚上就只有我和她,她走的很平靜,因為在她看來我終於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終於她不用在忍著渾身的病痛活在這個人世間了,她最後跟我說,一定要找到一個能讓人覺得安全的港灣然後好好的生活。”

“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我不學會那些繡活她一直擔心我就能一直活著了呢?有時候,我又是覺得我這樣想很是不應該,明明每一次她承受病痛的時候都是那麼的痛哭。可是,我真的捨不得啊!”

清芷想用梨花帶雨來形容一個人哭的時候那個人一定是假哭,人真的哭泣的時候哪裡會很好看呢?因為眼淚總會和鼻涕一起出來,清芷覺得現在的自己一定很醜,可是忍不住。

姨娘走的時候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因為她知道要是她哭的話姨娘一定走的很不安心,而現在,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哭出來了,就是姨娘看到了也沒有什麼股納西,因為她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為她擦眼淚讓後將她輕輕擁抱在懷中溫柔安慰的人了。

許衍抱著那個在自己懷中還是哭的不能自已的小姑娘只覺得心是一抽一抽的疼,有些感情在心中積累的事情太長了一下子爆發出來其實也算是一件好事,許衍想自己應該是榮幸的,畢竟清芷願意在他面前哭,是以為真的在把他當成依靠了吧!

苦累了,清芷被許衍抱著回廂房,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姨娘一聲為什麼都向求一個安穩?”

清芷躺著,現在情緒平靜下來了,將一直積在心中情緒發洩出來,其實心中好像是心中寬闊很多。

清芷說道:“姨娘跟我說過,她是和家人走失的,只是太久遠了,而且當時年紀太小,所以忘記了家中的人了,這應該是姨娘一直以來的遺憾了。”

許衍沒有想到原來清芷的姨娘也有過這麼曲折的精力,許衍總覺得前世的一些事情自己給忽略掉了,而忘記的那件事情好像是比較重要的。

許衍一時之間真的想不到了,最後問道:“那可是留下來了什麼東西嗎?”

“留下來了一個木牌,上面雕刻著的是姨娘的生肖還有姨娘的小名吧,當時姨娘說她身上的東西都被收留她的那一家人給弄走了,只有那個小木牌看著好像不是多麼珍貴,所以被留下來了。”清芷說道,那麼木牌清芷沒有帶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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