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抬頭看向他,而祝烽已經接著說道:“對方既然處心積慮,甚至冒這麼大的風險買通院中的人,又殺之滅口也要把心平騙出去,他一定是要把心平掌控住,才好威脅咱們。”

“……”

“若心平有什麼意外,那他之前的謀劃也就都落空了。所以,在有訊息傳來之前,心平一定是安全的。”

“……”

“否則,她也就失去了價值了。”

這一番話,倒是說得合情合理。

南煙聽了,沉默了許久,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神情複雜的看向祝烽:“皇上此刻為何還能如此冷靜?”

祝烽看了她一眼。

不動聲色的道:“你跟在朕身邊那麼多年了,什麼風雨沒經歷過。”

“……”

“這種時候,越冷靜,才越有贏面。”

“……”

“更何況,咱們一點都不能輸,一點都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哪怕只輸一點,都會全盤皆輸。”

南煙看了他許久,才深吸了一口氣,道:“妾明白。”

這時,外面的人聽見裡面的動靜,便立刻送來了熱水毛巾服侍他們洗漱,祝烽剛洗完臉,外面就傳來了訊息——

福餘衛和泰寧衛到了。

之前,他們被祝烽千里迢迢調去了罕東衛,當然也是因為與越國這些年和平相處,邊境上再沒有戰事,所以讓他們多跑跑練練兵,而如今將他們再調回來,顯然是有大用處了。

只聽外面的人道:“他們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趁夜出城。如今來請皇上示下。”

南煙這個時候也俯下身在洗臉,就聽見祝烽澹澹道:“何必遮遮掩掩的?”

“……?”

南煙愣了一下,掛著一臉水轉頭看向他。

雖然這一次仗已經打了起來,但用兵打仗,誰不知道要攻其不備,至少己方的動向不能讓對方掌握住才對,所以,泰寧、福餘兩衛才會想要趁夜色出城去往軍營。

誰知祝烽卻——

外面的人顯然也懵了,半晌都不知如何應對。

只聽祝烽道:“就讓他們出城去,不必遮掩。”

外面的人顯然還有些猶豫,畢竟這樣做委實有些不妥,但皇帝開口,也沒人敢說什麼,對方只等了片刻,見祝烽的確沒有改主意的意思,才說道:“是。”

說完,便下去傳話了。

南煙悶聲不吭的洗完臉,看見祝烽走回來,她輕聲道:“皇上這是要給越國的人看啊?”

祝烽道:“看到了也無妨。”

聽到這話,南煙的眉心又忍不住蹙了一下,但也沒說什麼。

雖然聽了祝烽的話,維持著一點表面的平靜,可不見的畢竟是她的女兒,南煙哪怕只是坐在房間裡不動,內心也像是燒沸了的水一樣不斷翻騰。

而跟她一樣不安的,還有整個邕州城。

已經承平十數年的邕州城在這一段時間突然迎來了皇帝駕臨,兩國國君會面,之後又是邊境大戰,還有公主殿下失蹤,滿城風雨這樣的變故,老百姓人人自危,能不上街的都不上街,商埠關起了大門,街上的行人也日益減少。

誰都知道,今天一大早,兩隊士兵直接從城內穿城而過,去了郊外的軍營。

而到了中午,又是一支龐大的隊伍。

這支隊伍,是運送糧草的。

南煙雖然沒有去看,但從出去探聽訊息的得祿口中知道,那在牛馬車上堆積成山的糧草肯定是為了福餘、泰寧衛準備的。

若水奇怪的問道:“這邊軍營裡就有糧草,為什麼還要單獨給這兩支隊伍準備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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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煙沒有應她。

一旁的得祿輕輕的撞了若水一下,道:“你別說胡話了,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嗎?”

若水都著嘴:“我怎麼說胡話了,我是真的不懂嘛。”

得祿道:“朝廷的規矩,不管哪支隊伍要調派到哪裡去,糧食都是先行準備,跟著隊伍走的,這叫有備無患。萬一去到一個地方,那個地方籌不出糧食,那過去了不是抓瞎嗎?很容易引起變故的。”

若水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南煙看著窗外,澹澹說道:“這些事也不該你們過問,知道就好,別亂說話。”

兩人立刻閉上了嘴巴。

沉默了一會兒,南煙又問道:“外面,還沒有訊息嗎?”

得祿苦著臉道:“回稟娘娘,皇上下令,幾乎是在城內挨家挨戶的搜,都沒有找到。若再找不到,就快搜到崔大人,黎大人他們府上了。”

崔元美和黎不傷,一個是封疆大吏,一個是朝廷派到這裡來的親信。

他們的府上,自然沒有人敢輕易去搜的。

事實上,也不會有人相信,公主殿下會在他們那裡,大家現在都有些懷疑,大公主怕是已經趁著守城的人不備,偷偷熘出城去了。

南煙的眼神一暗。

而在另一邊,陡北鎮中,邕州城內兵馬過境的訊息也已經傳到了陳比日和夏侯糾他們的耳中,雖然戰火是他們挑起的,可他們的心裡也多少有些發麻。

哪怕十幾年沒有打仗,但泰寧衛和福餘衛的威名,早已經烙印在了他們的心裡。

不過,範成功還是立刻說道:“他們也十幾年沒打仗了,說不定早就生疏了。這一次炎國皇帝調他們過來不過是嚇唬人而已,我就不信,他們還真能在咱們這邊討到什麼便宜。”

一旁的潘世雄皺著眉頭道:“問題也不止在炎國那邊。”

範成功抬頭看了他一眼。

潘世雄對夏侯糾道:“大將軍,除了咱們調集的兵馬之外,末將聽說,陳比日以陛下的名義還調集了兩萬人的兵馬,由他那個侄兒陳文雄率領,如今也已經到了陡北鎮了。”

夏侯糾擰著眉毛:“兩萬人……”

這讓他有些頭皮發麻。

兩萬人,若是對於跟炎國作戰,那兩萬人不算什麼,可是如果兩萬人釘在他們背後,那就是一件要命的事。

潘世雄道:“更要命的是糧草的問題。”

夏侯糾看向他:“糧草?”

潘世雄道:“大將軍你也知道,這些年來國內的糧食太多,所以軍隊調派已經不再自備糧草,都是到了當地再籌措。可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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