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川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問,“大哥,這洪鐘是何許人也?”

楊穆解說道:“要問洪鐘,錢塘人士,成化十一年進士,弘治初,官拜四川按察使,當時馬湖知府安熬恣淫 虐,自唐朝以來,馬湖就有安氏,勢力極大,當地百姓恨之入骨,有司衙門卻不敢過問,致使他在馬湖橫行了二十幾年。後來僉事曲銳請巡按御史張鸞按律治罪,洪鐘欣然贊成,帶兵抓了安熬,送往京城,處以極刑。自此馬湖由世襲土官變成流官,放得一方太平。弘治十一年,升任右副都御史,巡撫順天,整飭薊州邊備,奏議,増築塞垣,自山海關西北至密雲古北口、由黃花鎮直抵居庸關,延亙千里,繕復城堡二百七十所,以此,可減防秋兵六千人,歲省挽輸犒賚費數萬計。時任兵部尚書馬文升等請從,不料鑿山時山石崩裂,壓死數百人,被御史弋福、給事中馬予聰等彈劾,工成之時,侍郎張達偕司禮中官前往巡視,見近邊土地多沙石,不宜耕種,給事中屈伸等再次彈劾,言官及兵部請求治罪,孝帝以洪鐘為國繕邊,不當治罪,只停俸三月了之。”

“看來是個清官。不過恐怕是讀書讀迂了,不太聰明的樣子,兵制不改,再怎麼修城牆有什麼用呢?敵軍一到,將軍穿不起盔甲,兵卒拿不動刀槍,上陣也是送命。治國打仗,可不能紙上談兵,什麼減防秋兵六千人,什麼歲省挽輸數萬計,純粹就是放屁,到頭來連本錢都拾不回來。”

屈三爺就問,“六弟,那你覺得洪鐘掛帥能打勝仗嗎?”

“勝仗應該沒什麼問題,廖惠等人估計還不如他呢。”

楊穆點了點頭,“六弟,那你覺得剿平匪寇需要多長時間?”

路川略微思索了一下,“半年應該能見分曉,但要想全部剿滅的話,恐怕就得再多個一年半載了。文臣用兵大多有個毛病,就是太拖沓了,殊不知兵貴神速是有道理的,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不給對方足夠的反應時間,自然就勝了一半,此外,帶甲十萬,千里饋糧,軍需用度是一大筆開支,在軍隊上要是能省下糧錢,救濟災民不成問題。這些當官的,就會在不必要的地方省,該省的地方卻一點不省,不信你們看著,洪鐘要是能在一年之內抓住廖惠三人,我路川把腦袋割下來送給他。”

“六弟,那要是讓你領兵,你會怎麼做呢?”

“自然是給士兵發雙餉,趁著年節出兵,三面合圍先拿下保寧,再以保寧為起點,往川、陝、湖廣發散,剿撫餘寇。如此一來,少則三月,多則半年,川蜀必然恢復安寧。”

“六弟,你別忘了,年節時下不出兵。”

“年節時下不出兵?這是誰說的?周禮?周朝那麼講禮,怎麼就有五霸七國之亂了呢?怎麼就天下歸了秦了呢?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哪裡管得了這些?”

“可是,如果真需要一年甚至兩年才剿滅的話,我怕……”

“大哥說的不錯,我怕的也正是此事,倘若別的地方有人揭竿響應,就不是洪鐘能擺平的事了。大哥,除了寧王,你知不知道還有哪家王爺心存反意?百姓造反固然不好收拾,王子作亂可就更麻煩了。”

“別的……哎,六弟,你說寧王心存反意?你是怎麼知道的?”

路川微微一笑,“大哥有所不知,我去過寧王府,也見過寧王。”

楊穆故作不知,就問道:“哦?寧王怎麼說?”

“寧王什麼都沒說,不管我怎麼套他的話,他就是隻字不提造反。”

“然後呢?”

“然後他請我去了他的書房,才向我問策。”

楊穆哈哈一笑,“看來還是被你說得心活了啊。”

“不,他不是被我說得心活了,而是他早有反意。我發現這個人根本沒有半句實話。”

“哦?”

“他可能是不知道我去過江西,就對我說他求來護衛權是為了剿匪,殊不知我在貴溪親眼見過,田地裡只有婦人孩子,一個男丁都沒有,我問過,百姓說都被寧王抓去充當親兵衛隊了,而且我還碰到過寧王府上的人出來抓壯丁的,比禿尾巴狗還橫。試問寧王是想要多少軍隊,要把整個鄉里的男丁全抓走?”路川抿了口茶繼續說道,“不過不得不說,這次他要是趁機作亂,純粹就是自討苦吃。朝廷會派洪鐘掛帥剿匪,想必和我給我義父寫去的信不無關系,既然朱厚照能聽我義父的奏議,看來大權還在他手裡,大明朝還是由他說了算。這種情況,想推倒他談何容易?大明朝可不是沒有能人,光我義父就夠他朱宸濠喝一壺的。”

“六弟,你義父是?”

“哦,我義父就是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楊廷和。”

“原來如此,楊公確實是社稷之臣,聽說李相曾有言,‘吾於文翰,頗有一日之長,若經濟事,須歸介夫’。那寧王這次倘若不造反呢?”

“這次不造反是他的便宜。其實我發現他這個人還算是不錯的,起碼禮賢下士上面就勝朱厚照良多,但凡那日他對我說一句真話,或許我會數落他,或許也會效命於他……嘿,都是過去的事了。大哥,既然說到這裡有句話我得問你,為什麼我命白駿宇打聽寧王的事,他給我的回答是豁達類漢高,神武同魏祖,年雖少,實乃命世才?”

“這……白駿宇竟敢……”

“大哥,我到泉州之後,白駿宇待我很夠意思,我不信是他有意騙我。寧王在江西,咱們冷龍嶺在江西的負責人是石嵩,訊息有誤,那也是他傳過來的有誤,我就想問他……怎麼敢騙我?”

事到如今楊穆也就沒辦法再隱瞞了,“六弟,你別怪石嵩,他化名胡雛兒做的事都是我安排的,你要怪就怪哥哥我吧。千錯萬錯都是大哥的錯,大哥甘當山規……”

路川樂了,“大哥,你說的這是哪裡話?山規都是你跟我二哥定的,哪有用你自己定的山規處罰你自己的道理啊?不光山規是你的,冷龍嶺是你的,兄弟們也是你的,誰錯你都不會錯,也不

能錯。我知道,冷龍嶺開支大,養活上萬兄弟大哥不容易,破例撈點錢沒什麼大不了的,那些劍俠的錢,放著也是放著,還不如讓咱們拿來守家衛國。兄弟問的只是石嵩怎麼敢傳遞假消息,這總不是大哥你吩咐的吧?”

“這我確實不知。”

“我猜也是。來人!”

一聲令下,馬上有冷龍嶺的兄弟跑了進來。

“六寨主。”

“傳我的令,讓江西負責人石嵩回山述職,令到即行,不得有誤。”

“是!”

“且慢!六弟,你要做什麼?”

路川微微一笑,“不做什麼,就是借他的人頭一用。”

“六弟,看在哥哥的份上,饒他一次吧。大哥……求你了。”說著就要給路川跪下。

路川伸手一抓楊穆的手腕,笑了,“大哥,你這是怎麼了?就殺個石嵩至於這樣嗎?”

“六弟,石嵩是跟著哥哥一起創下冷龍嶺的人,兢兢業業多少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怎麼罰他都沒問題,留他一條命好不好?”

路川冷笑一聲,“大哥你別說了,石嵩我非殺不可……”

沒等路川把話說完,丁鈺蹭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啪啪,甩手就給路川來了兩個嘴巴。丁二俠是動了真火,這兩巴掌可著實不輕,就兩下,路川的臉當時就腫起來了,鼻子口竄血,眼淚在眼眶裡滴溜溜打轉,就差忍著沒淌下來。

“老六!你瘋了不成?殺人不過頭點地,更何況咱們是兄弟,大哥都這樣求你了,當著兩位老劍客的面你的臉也露得夠瞧的了,還想怎麼樣?一個石嵩至於嗎?是不是要二哥也求你啊?好,大哥沒跪下,二哥給你跪下!”

要說丁二俠,不管什麼時候自己都不吃虧,別看咋呼得兇,二哥給你跪下了怎麼怎麼地,衣服都沒撩,腿也沒彎,站得倍兒直。

可是路川卻真的跪下了,路川整個人都傻了。他多驕傲,當初比劍不勝,連夜就下了武當山的人,這輩子都沒讓人這麼打過。死都沒想到二哥能打自己。

不過這麼一鬧,有人可不樂意了。蜀山二聖倆老頭當時就站起來了,不僅站了起來,眼眉都立起來了,邵二爺倉啷一聲連寶劍連都拽了出來。

在人家倆老頭眼裡你丁鈺算個什麼東西?路川那是心頭肉,含在口裡怕化了,掬在手心怕凍了的活寶貝,當著面這麼打那還了得?

大爺邵鳴梁冷笑一聲,“我當冷龍嶺都是什麼英雄好漢呢,感情就會打兄弟啊?好好好,姓邵的活了八九十年今天可算開了眼了!孩兒你起來,跪他做什麼?也虧了你千里迢迢趕來想跟他們吃頓團圓飯,不值當!走,爺爺帶你回家,咱們爺仨就是喝西北風吃雪碴子也不用受這種侮辱……”

老頭說著拉起路川就往外面走。

這是誰也沒想到的,誰也沒想到哥哥教訓兄弟打兩下倆老頭能有這麼大的反應。到這會兒丁二俠也慌了神了,這要傳揚出去,說他丁鈺,說他們冷龍嶺,前腳把人家當貴客請進來,後腳又給氣跑了,他丁鈺還活什麼人啊?冷龍嶺還怎麼在江湖上立足啊?再者說,打的時候是一時衝動,等打完了,冷靜了,一看路川那模樣二爺心裡也疼啊,怎麼說那是自己的兄弟,一個頭磕在地上,不是一個娘養的,能差多少?想到這裡二爺恨不得給自己來一頓嘴巴。可事已至此,生米做成了熟飯,後悔也就沒用了。

就在事不可解的時候,路川說話了,“大爺爺、二爺爺,你們別生氣,來,快坐下消消氣。哥哥打兄弟,天經地義,做兄弟的不聽話,當哥哥的就該打。您瞧,我這不是好好的嘛,我二哥心疼我,也沒打重。二哥,你也別生氣,兄弟不懂事,剛才一時腦熱,說了幾句胡話,惹二哥生氣了。大哥……”路川說著,冷不防從邵二爺手裡奪過寶劍,反手就搭在了自己脖子上,“大哥,咱們兄弟從來沒紅過眼,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楊穆都嚇壞了,“六弟你這是做什麼?你快把劍放下呀!大哥什麼都答應你,什麼都答應你……”

路川手上又用了兩分力,脖子上可就見了血了。

不過到這會兒二老倒是冷靜了,冷眼瞧著楊穆、丁鈺、屈世離三人,一句話都沒說。話是沒說,就等著路川抹脖子呢,那邊路川一抹脖子,這邊他們馬上就對楊穆等人下殺手!他們知道路川的脾氣,跟他爺爺路幽一樣,受殺不受辱,挨了這麼兩巴掌,就算不在這兒抹脖子,到了外頭同樣也得死。勸不下。

就聽路川說道:“大哥,你先聽兄弟把話說完。殺石嵩,不是我想殺他,而是他必須死。他要不死,冷龍嶺就得死。他開設賭場,荼毒百姓,欺騙劍俠,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這事不地道。而且,他對外說,這些銀子都是要用來救濟窮苦百姓的,可是呢,錢最後都救了老寨主了,到了劉瑾和那些贓官的手裡了。這事一旦傳出去,或者被有心人發現冷龍嶺根本沒法解釋,所以只能在事發之前,用石嵩的人頭去堵天下人的嘴……兄弟想說的話就這些,殺與不殺,就看大哥你了。路川……告退。”

說完,從懷中拿出冷龍嶺的大令,放在地上,轉身走了。

蜀山二聖也跟著走了。

過了好長好長時間,楊穆、丁鈺、屈世離,還有那位進來領命,跪在地上到現在還沒起來的傳令兄弟,誰都沒有動,沒敢出聲,更沒敢去追。

最後還是丁鈺先醒過神來,臉上火燒火燎的,從桌上端起一杯茶水遞到楊穆面前,“大哥……”

啪一聲,楊穆反手就將茶碗甩了出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埋怨道:“你……你打他做什麼呀!”

屈世離也不高興,“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六弟的脾氣,別說跟大哥犟兩句嘴了,就是再過分些,那也不能打呀。你瞧當初六弟剛上山的時候,當著那麼多兄弟的面,該讓我不還得讓?要是像你一樣,咱們兄弟能有老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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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苦笑不語,等哥哥兄弟都抱怨完了,

這才說道:“得,我是耗子鑽風箱,兩頭受氣,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啊。可是該打不該打我已經打了,現在能怎麼辦呢?我覺著啊,過幾天老六氣消了就自己回來了,到時候我呢,給他賠個不是,事情不就完了嘛,多大點子事?瞧把你們著急上火的……”

楊穆的眼眉當時就立起來了,“二弟!你是頭一天認識老六嗎?鬧這麼一出你還想讓他自己回來?”

“那不然呢?他不自己回來難不成還不回來了呀?”

屈世離氣樂了,“二哥啊,你不是平日裡都把自己當諸葛亮嗎?今天怎麼糊塗了?你沒瞧見六弟把大令都扔下了嗎?你就沒聽見六弟最後是怎麼說的嗎?”

丁鈺怏怏言道:“我當他鬧著玩呢。”

屈世離見丁鈺開始胡說八道,也就不理會他了,“大哥,你說現在怎麼辦?”

楊穆長嘆一聲,說道:“事到如今,咱們哥仨算是說不上話了,得請個能說上話的人去才行。看來得把給六弟準備的壽誕賀禮拿出來了……”

他們怎麼準備補救不提,卻說路川,等出了劍門關,眼淚掉下來了。

心裡是真難受,好比置身在寒潭冷窖一般。興沖沖的來,一口熱飯都沒吃上,就挨了一頓嘴巴,擱誰身上誰也受不了啊。要不是怕二老難過,他早就抹脖子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外公舅舅都死了,妹妹喜歡的人是仇家,家也沒家的樣子,喜歡的人還得不到,自己的身體也不行了,最後的念想就是兄弟,好嘛,兄弟是兄弟,一個頭磕在地上,拿人家當兄弟,人家拿他當什麼?感情還比不上一個石嵩啊。嘿嘿,人活到這份上也就到頭了,剩下的都是受罪!

實在想不通自古以來的那些君王,到最後孤家寡人活著有什麼意思?女人、權力、金銀財寶?女人再美又不是妻子,權力再高也有死的那天,金銀財寶更是帶不到那一世裡去。人這一輩子除了能在史書上留那麼一兩筆,其他的無非都是鏡花水月,一灘泡影。

要不說人不能往窄處想,不然越想越窄,就入了死扣了。

路川越想越難過,越難過越想,走在劍門山的山道上,往底下一看,飛雪漫天,遮蔽得連底都看不見。真有心就這樣跳下去,一了百了,可轉念又一想,死不起啊。現在死,豈不是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了?

不忠者,哪怕是記憶的遺忘都是對死者的不忠。大仇就在眼前,不報了仇有何顏面在九泉之下見舅舅的面?

不孝者,雙親健在,養育之恩沒有報得半分。多年以後雙親漸老,何人照料?

不仁者,姚望年幼,自己圖個輕鬆,把重擔扔給孩子,於心何安?

不義者,眼看武林在被十絕玩弄,世人愚鈍不知,見死不救可就愧了江湖義氣。

想到這裡,路川看了二老一眼,心裡稍微暖和了一些,“大爺爺,您會做陽春麵嗎?”

邵鳴梁就是一愣,不過馬上就高興了起來,既然想吃飯,那就是不想死了唄,還有什麼說的呢?

“會,陽春麵怎麼能不會呢?回去爺爺就給你做。”

“我要吃裡面有油、有鹽、有花椒、有雞蛋的陽春麵。”

老頭樂了,“想吃什麼都有,爺爺這輩子光顧上嘴了,家裡什麼材料都有。”

“二爺爺,光吃面沒意思,我還要吃魚。”

“好好好,我這就去抓幾條新鮮的魚去。”老頭說著就要轉身下山。

“不,鮮魚我不喜歡吃,有點腥,肉也太嫩了,沒嚼頭。”

“那家裡的魚就行?”

“嗯,今歲今宵盡,明年明日催。寒隨一夜去,春逐五更來。氣色空中改,容顏暗裡回。風光人不覺,已著後園梅。過!年!咯!”

是啊,今天已經二十九了,明天除夕,就該過年了。

千里之外的會仙溼地,路洛坐在臺階上呆呆看著落日,不約而同也念出了這首詩。

刀絕就站在她身後,“洛兒,該吃飯了。”

“刀爺爺您讓我再等會兒。”

“今天二十九,明天才是除夕,他不是除夕才會來嗎?”

“不,二十九就是除夕,有時候是沒有年三十的。”

“傻丫頭,要是他不來你還不吃飯了?”

路洛倔強地點了點頭。

“那……要是他有事耽擱了呢?”

“他……”路洛的身子顫抖了一下,聲音也在顫抖,“他不會的。”

餘暉中,姑娘轉了過來,卻已經淚流滿面。

刀絕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哪怕這麼多年他的心早已經硬如生鐵,此時此刻卻也有些痛楚,“上天對路家真是不公平啊,難道露臉和順遂就不能並存嗎?還是說就是因為不順遂,才成就了路家的不平凡呢?”

“刀爺爺快看!”路洛激動地站了起來。

刀絕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就見順著山路走來兩個人影。

為首者衣帶飄飄,似有謫仙風範,手中拿著一柄寶劍,背上還揹著一隻劍匣。

隨行者也收拾得幹淨利落,兩隻手上提著大大小小多少個包裹。

路洛再也按耐不住,朝著那日思夜想的身影奔了過去,兩道身影最終變成了一道身影。

等到了近前,陳丹雲跪倒給刀絕施禮,“老人家一向可好?丹雲給老人家磕頭了。”

刀絕微微冷笑,“鎮撫使大人這不是折煞老朽嗎?”

陳丹雲臉一紅,沒敢言語,也沒敢起來。

路洛可就有些心疼了,瞪了刀絕一眼,嗔道:“刀爺爺你怎麼開這種玩笑啊。兄長別理他,咱們吃飯去。”

陳丹雲還是沒敢起身。

刀絕哈哈一笑,問道:“路川的劍揹著感覺如何?”

“重有千斤,丹雲夙宵戰怖,無地自厝。”

“那就好啊,這劍你得一直揹著,鎮邪。行了,起來吧,再不起來洛兒都該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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