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是一隻飛天蜈蚣模樣的鬼物,當然對於鬼物而言外在的軀體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對陰氣的運用能力,其實和修士沒有多大區別,都是竊取天地之力謀取神通。

感受到這只鬼物身上散發出的濃濃的陰寒之氣,吳毅開始時幾乎不認為自己能夠逃出生天,但這只鬼物出現之後似乎目標並不是他,反而朝著七步鎮的凡人衝過去了。

吳毅沒有過多思考為什麼,腳下生風,朝山門的方向跑去,至於七步鎮的凡人則被他拋棄在後,不是他見死不救,而是他自身難保,哪裡還顧得過別人來。

見到自己召喚出來的鬼物如此愚笨不堪,寄居在李天體內的鬼王肺都要氣炸了,雖然明白像這種沒有成長自底層的鬼物靈智及戰鬥技巧比起那些從厲鬼一點點成長為更高階的鬼物不知差了多少,但如此愚笨也是讓他怒火中燒。

“孽障,忘了該做什麼了嗎?”鬼王惡狠狠地喝到,身上散發出一股無匹的氣勢來,似乎這一片天地之中他就是王者。

但是若是此時這些趴伏在地面瑟瑟發抖乞求鬼物沒有發現自己的凡人敢抬起頭來,就會發現,鬼王每說出一個字來,他所寄居的李天身體就會蒼老一分,原本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李天一瞬間竟然變得垂垂老矣,雞皮鶴髮,口齒脫落。

鬼王在燃燒李天的生命以獲得短暫的對大道的掌控能力。

但好在飛天蜈蚣雖然愚笨了一些,但正是因為如此愚笨才看不出鬼王只是虛張聲勢,強弩之末,當然也或許是飛天蜈蚣乃是鬼王身上陰氣逸散之後形成的類似於分身一樣的生靈,對鬼王先天有著信服感,才會不假思索,鬼王一散發出自己的氣勢來就乖乖停止繼續吞噬凡人軀體,走近鬼王接受鬼王的驅使。

好不容易駕馭住這只飛天蜈蚣,鬼王抬頭一看,吳毅已經跑出了兩裡地,只能夠看見一個小小的背影。

“小蟲子,咳咳,你還能夠跑到哪裡去?”鬼王寄居的李天軀體被他幾乎耗盡生命力,面目駭人,此時鬼王再一笑,更是不似生人,鬼氣森森。

飛天蜈蚣一震硬羽,身周掀起狂烈的風,幾個離得近的凡人直接被吹走撞到牆上,生死不知,但比起被飛天蜈蚣直接穿過進而一分為二的人來說不知幸運多少,至少不會忍受分屍之苦,看他們趴在地面哀嚎,一臉驚恐地極力試圖抓住自己被分去的另一半身體,場面血腥殘忍。

在神通顯現的世界,凡人就是最卑微的存在,沒有人會在意他們的感受。

感受到背後越來越近的陰寒之氣,吳毅知道不能夠再跑了,煞鬼是相當於築基期的修士,吳毅的速度根本比不上,不過半里地,吳毅就被追上了。

急轉彎,在地上翻了好幾個滾,吳毅險之又險地躲過飛天蜈蚣的襲擊,只是背部卻感到一絲冰冷,吳毅知道陰氣入體了,若是他沒有鬼寵的話自然是麻煩無比,但有了,透過與的聯絡,吳毅很快解決了陰氣的問題。

由於是致命一擊,飛天蜈蚣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軀,往前飛了好遠才停下,吳毅也沒有趁著這個時候繼續跑,現在再跑沒有什麼意義,只會被追上,現在要等待觀中教授執事一級的築基修士前來,如此近,不會太慢。

只是如果吳毅知道他所寄希望的援助其實早就出現了,只是一直在邊上看他的表現,也不知道他的心中作何感想。

飛天蜈蚣轉身,吳毅一眼就看見了坐在上面的李天,只是看到那個蒼老的面孔,雖然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被狠狠震撼到了,這還是一個生人的面孔嗎?死氣沉沉,吳毅便是不通相術,也看得出壽命所剩無幾。

“究竟發生了什麼?是鬼物上身了嗎?”吳毅喃喃自語。

但鬼王沒有給他多少思考的時間,驅使著飛天蜈蚣朝吳毅飛來,要說現場中最心急的人絕對是他,離道觀這麼近,觀中上師隨時會來,到時可是想走也走不了,而如果不能夠吞噬吳毅的道韻,恢復不多被纏上同樣走不了。

要暴露一些東西了。吳毅心道。

道韻鋪展開來,吳毅的內心變得澄澈無比,這道韻到目前為止他還只能夠運用於自身,幾乎無法影響到外界,像修士普遍悟出的本源大道,金木水火土,只要一感悟出來,就能夠運用於外界,戰力大大提高。

但靜之大道也使得吳毅鬥戰之時心無旁騖,犯錯的機會少了很多,很多時候修士比拼,尤其是差不多的時候比的就是誰犯的錯少,這在修士境界變得愈加高深時就顯得尤為重要,因為那個時候一場鬥法常常以數年甚至百年計算。

吳毅應該慶幸自己遇上的是一隻不成熟的煞鬼,雖然境界高,但對戰經驗少之又少,比起靈鬼都不如,如果不是那濃郁的陰煞之氣,吳毅都不用躲避。

不過差距就是差距,哪怕能夠輕易躲過飛天蜈蚣的攻擊,但其騰挪變換之間所掀起的勁風還是颳得吳毅臉龐生疼,像是要被撕裂開來一樣。

“怎麼這麼慢。”吳毅暗罵一句。

“小蟲子,還是放棄掙扎吧,乖乖地被我吞下,省的分屍之苦。”鬼王獰笑著,面目猙獰,雖然隱約還聽得出來是李天的聲音,但吳毅清楚地明白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

鬼王一邊開口動搖吳毅的鬥志,一邊逼迫座下飛天蜈蚣加緊攻勢,雖然言語上對吳毅而言沒有什麼影響,但飛天蜈蚣張口噴出的無盡陰煞可是實打實地要人小命啊。

不過是衣袖觸碰到陰煞,吳毅就感到冰冷刺骨,衣袖也染上點點寒霜,進而碎裂,衣袖也隨之碎裂,不難想象若是人體碰上會是怎樣。

陰煞一點點漫延,不多時就將吳毅圈佔起來,鬼王嘴角露出勝券在握的表情,但下一刻他的臉色就變得凝重許多。

原因無他,面前出現一道三丈高的石碑,吳毅也沒有想到在自己識海中不過三尺的石碑出現在外界竟然迎風而長成了三丈高,這是他觀想出的石碑,燒錄《酆都要錄》的石碑。

只是目前他修為不夠,根據道經的描述若是大成這塊石碑即可演化成一方幽冥世界,勾連生死,接引輪迴,端的是厲害無匹。

而吳毅目前所能夠做到的不過是觀想一二只鬼物進去,而這其中還有很多的鬼物乃是他在大槐鎮一行中所見所聞。

石碑屹立,陰煞不能撼動分毫,甚至若不是飛天蜈蚣暗中操控,這些陰煞可能還會被鎮壓,自石碑中飛出密密麻麻的鬼物,人蛇熊虎,各式各樣。

都是吳毅觀想出來的,雖然連靈鬼都不是,只是厲鬼一流,而且幾無靈智,全靠吳毅指引,但只要吳毅不死,鬼物則不絕,是一個不錯的群戰之法。

起初被石碑那股莫名頂天立地的氣場震懾到,鬼王一時不敢輕舉妄動,不過之後見到吳毅使出的手段,面上厲色盡顯,感到自己被欺騙。

駕馭這飛天蜈蚣橫衝直撞,無視吳毅觀想出的諸般鬼物,氣勢迫人。

突然,飛天蜈蚣哀嚎一聲,下腹部一條黑蛇盤踞在那裡,狠狠咬下一口,陰煞之氣潺潺流出。

只是飛天蜈蚣畢竟是煞鬼,雖然受傷吃痛,但立刻就完好如初,鋒利如鋼刀的步足向下切去,但靈活的早已離開,遊走在其背後,時時刻刻想再來一口,陰煞之氣對它而言可是大補之物啊。

鬥戰經驗不足的飛天蜈蚣頓時首尾兩端,一時不知道是繼續向前,還是先解決背後的,竟然楞在那裡。

鬼王氣得不打一處起,強逼著其向前繼續前進。

隱蔽在雲端深處的雲颯見此一幕,別有深意地對身邊的王出塵道:“你這弟子,後手不少啊。”

以雲颯金丹真人的視角,吳毅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那塊石碑應該是一門法道功法觀想出來的,之前與鬼王纏鬥之時身法則是一門極為巧妙的蓄力運力法門,屬於力道,只是看來無有直抵金丹的可能,但若是勤修不綴,金丹之下也是不錯。

至於吳毅的鬼寵,早在吳毅藉助吸收身體滲透的陰氣時,他就發現了,還能夠感受到其與鬼寵之間若有若無的聯絡通道,若不是他生怕驚詫鬼王,道韻鋪展開來,連吳毅和鬼寵之間談話的內容也聽的清。

雲颯看了一眼遠方,道:“師弟,閒雜人等來了,你去清理一下。”

道觀山門處,幾位築基期的教授結伴而來,應該很快就會到達此地。

王出塵默然不言,隱蔽身形,幾個呼吸就站在那些人面前,揮了揮手,告訴他們七步鎮一事雲颯真人在處理。

築基期的幾位教授驚詫莫名,心下駭然,原來雲颯真人還沒有走,但他們也不敢過多詢問,有真人在,何須他們,遂紛紛告退。

見處理完畢,王出塵幾個騰挪又回到原地,他知道這是雲颯對吳毅的一次考驗,過去了對吳毅而言自然是收穫不小,雲颯也能夠得到一個推薦賢才的好名聲,沒過對於雲颯真人而言也沒有什麼可惜的,不過是一次遊戲罷了。

目前就王出塵看來吳毅使出來的手段還算正常,沒有邪魔外道之術,哪怕是飼養鬼物內門之中也大有人在,不必驚訝。

宗門允許弟子保留自己歷練所得奇遇,但絕不允許違背宗門原則,還好,吳毅目前沒有觸犯。

下方的戰鬥在吳毅手段盡出之後就陷入了膠著,總體看鬼王還是更勝一籌,但誰也沒有本事一瞬間解決對方。

鬼王的內心一點點沉下,他隱隱感到周圍的窺探,並不是說他已經發現了,這更像是一種直覺,好比久經沙場的老將在敵人包圍圈之外會退兵,不是說他知道敵人在這裡設下埋伏,而是一種直覺。

鬼王可是真真切切一路從厲鬼晉升為鬼王的,經驗豐富無比。這麼久,他不相信沒有人前來,現在還沒有出現,只能夠說明他們潛伏在周圍。

意識到不妙,鬼王沒有第一時間逃離,他知道現在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故一邊與吳毅交手,一邊心中默唸口訣。

誰也沒有發現,哪怕是雲颯真人,當鬼王念到最後時,全身散發出一股令人厭惡的氣息。

雲颯眼眸中亮光閃過,面色羞惱,大喝道:“鬼物,休走。”人劍合一,一道刺眼的白芒隨之斬下。

吳毅只見白芒一閃,面前兇威赫赫的飛天蜈蚣化作飛灰,還有其背上的“李天”也一齊隕落。只是白芒斬下前似乎有一道黑芒向他衝來,但是並沒有傷害他,而是繞著他飛了一圈後,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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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芒斬下之後,吳毅才聽到雲颯那聲音,才知道原來雲颯真人就在一旁,心中百味雜陳。

雲颯一擊不中,化作流光,不知飛去了哪裡。

離大槐鎮百里之遙的一處密林,一道人形黑影身軀一陣閃爍晃動,待大致平復下來後,其雙目中一絲亮色閃過。

“你的心願就由我來幫你完成吧!”當其口中說出這一句之後體內的躁動徹底消失,氣息安穩下來。

鬼王藉助自己所掌控的惡之大道成功降生於對吳毅最痛恨之人的身上,或者說是鬼,是與吳毅有著宿命之仇的的主身。

新仇舊恨,一個嶄新的鬼王即將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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