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娘,你是指北域?”

“是啊,他們自蜃天城消失後就再沒了訊息,這怎麼也不像公孫翎的作為。”

“公孫翎自知無力開啟五靈結界,所以才把寧辰等人拱手送給了滄溟,既然這樣,我想他們一定是在暗中跟著的。”

“在暗中跟著?也對,這個寧王爺,素來最擅長的就是使陰招,或許比起素靈犀,咱們更要上心的或許是北域。反正不管他們這會兒躲在哪裡吧,接下來的事可算惡戰連連,我看不如我們到城中找個安靜去處休息休息,到時素靈犀自然知道用符鳥聯絡我。”姜焱說著打了個哈欠,這幾天下來,她可真謂是不眠不休。

北域,寧王,姜焱方才一番話,倒真說到了蘇玦的痛處,不知那洛言比之昔日的東皇太一來,到底是什麼模樣。

素靈犀由曄剎回來時,已臨近黃昏,她步履沉穩,神情跟尋常沒絲毫差別,對浸燭的事也沒再提過一句。許是有些心虛,看著這女子,姜焱的目光有些躲閃,每每當話題與不日城相關時她總是沉默的。

“放心吧,師父她也沒有問起你,”反倒是素靈犀主動將姜焱拉到淺溪邊,戳破道:“自從被封入不日城,每任的司命除了要解開詛咒,就是去尋一個人的訊息,她就是巫人中最有天賦,甚至是可跟滄溟大人並肩的大司命——星璇。族人們都說她已經死在了不周山腳,但師父,她從來不信。”

“星璇是能被曄剎所用的人,你們會找我,這不奇怪。”

“難道在姜姑娘心裡,我們曄剎族人就只會利用謀算?”素靈犀笑了,此時她臉上是毫不遮掩的嘲諷,“看到你那只符鳥時我師父就清楚,她想要找回來的那個星璇不可能再出現了,從那刻起,師父就當星璇真死是在了不周山,至少這樣,星璇是為了我族而死的。不如不見,這是師父當下的心思。其實對不日城,你不是不想去,也不是不屑於去,而是,不敢去罷了。我猜得對嗎?”

呵,不敢去,姜焱雙目微闔,對啊,她的確不敢。

“不敢就不敢吧,”姜焱長嘆道:“畢竟我要面對的,是那麼多所謂‘同族’的陌生人,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陌生人?”

“跟浸燭一樣,我這些年在凡世的記憶也是延續的,它們跟曄剎跟巫族都無關,而且我已經是改名換姓了,就不會再被過去的一個身份牽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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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楚,對姜焱來說,陸離跟越千瀧,都會比昔日的更巫族重要。其實對師父,讓滄溟大人留在她身邊至最後一刻,也不失為一種好的結局。”

“那你呢?”姜焱忽然問:“浸燭是星璇的徒弟,她們兩人對滄溟的心思,是何其的相似,你又且是浸燭的徒弟,那你心中所求,會不會跟浸燭一樣?”

“你是指,到消隕最後一刻時,只願愛慕之人留在身邊嗎?”

“如果是這樣,你的心願大抵可以實現,這一路開啟祭壇我們都將與蘇玦同行與共,彼此性命能留到何時,都是不可知的。”

蘇玦?素靈犀明白過來,原來姜焱是這意思。

“你不用再為越千瀧敲打我,對蘇玦,我絕不會有師父那般想法。”

“哦?素姑娘,莫不是變了?”

“變或不變哪由得我自己啊?況且就算是要爭,難道我還能爭得過鏡神大人麼?”

聽到這回答,姜焱露出了絲玩味的神情,她這一問實則並非為越千瀧側敲,而因為她發現了素靈犀的一處改變,她本認定這改變跟蘇玦相關,現在看這人態度就該不是了。

可到底,會是誰呢?

“焱娘——”不遠處的越千瀧對二人招了招手,“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出發了!”

“好,我們就過來。”

素靈犀聞言,也率先走了過去。

孟青闕,素靈犀禁不住默唸起了這個名字,他如今被織幻師所控,也不知身在何處。不記得前塵、不記得舊情,自然也不記得在卻玉城的那些荒唐事,但如此不正是自已所希望的嗎?可為什麼,她竟會覺得惋惜難過呢?素靈犀猛的搖搖頭,都到這時候了,她怎能再想這些沒用的東西?現在除了六大祭壇,她就該摒除他念!

“靈犀,啟荒城的祭壇,在哪裡?”蘇玦問。

“就在城郊的一處廢棄地,跟我來就好。”

聽完,幾人就往城郊走去。

這兩日下來,蘇玦跟越千瀧也注意到了啟荒城的變化,此地雨水多了,河流水位也不斷高漲。看來滅境的影響是尚在無形的。而羅睺告知洪荒時南疆被玄龜一族守護,恐怕再用不了多久,這廣袤的南疆,就會變成一片澤國。

素靈犀帶著眾人來到的是一處山澗,這裡地形極為隱蔽,就算是像蘇玦這等在曄剎呆了十來年的人也從沒涉足。走到深處,大家看到的是一處高聳的崖壁,上面爬滿了古藤,遠看上去就如同纏繞著條條巨蛇。

“靈犀,這可是沒路了,”姜焱道:“你該不會是要咱們把這山崖給劈開吧?”

“現在不是時候,咱們還要再等。”

“再等?”

“滄溟大人說,這處祭壇只有在入夜後才能進去。”

“規矩還真多,”姜焱在附近扒拉出一塊地界來,又在上頭鋪了好些乾草藤蔓,“反正是要等,大家還是舒舒服服的坐下來休息休息吧。”

如此,幾人也依姜焱所言坐在了一處。

“靈犀,對於這處祭壇,滄溟與浸燭還說了些什麼嗎?”為探明情況,蘇玦特意坐在了素靈犀身旁。

“這個祭壇雖然廢棄,但在洪荒時它曾控制著南疆,甚至能影響到天地間的各大水系,在其中縱然是小小的波瀾,也能在外界引發滔天的巨浪。千年前趙殊衡開啟它時,就惹得南疆各大川澤氾濫,讓天地好多地界都變成了湖海汪洋。”

“也就是說,我們如今再次開啟,也會落得跟趙殊衡同樣的結果?”

“不知道,這點,滄溟大人沒有細說。”

“呵,是什麼結果還重要嗎?反正南疆遭受水患的,不管是因為滅境還是因為我們要開啟的這處祭壇,這裡的百姓總逃不過一死,蘇小哥,你這樣問,豈不是太多餘?”

沒理會姜焱,蘇玦又繼續著,“那我們到底如何重啟這祭壇?”

“真正要重啟祭壇,自然是要備齊犧牲祭禮了,簡單說來就是啟荒城的十來萬百姓,還有玄霜的性命,等我們進去確認一切妥當後,那五靈聚集了它自然就會復甦。”

確認一切?蘇玦一時好奇,他們所要確認的,究竟是什麼?

暗處,有幾人正隱在密林中,再定睛看去,正是消失多日的公孫翎等人。

“阿言,果然像你說的,蘇玦還有越千瀧會答應同曄剎合作。”

“除此之外,他們並無他選。”

“依你看,滅境還有多久才會將南疆吞噬?”

洛言看了看周遭的景緻,“至多,不到五日。”

“那五日後,我們當去何處棲身?”

“棲身?王爺,恐怕到五日之後,我們該想的就是怎麼去與這兩幫人相爭了吧,洪荒重臨不過轉瞬,如果我們想在那太一輪上永定北域命數,就不能再躲避隱藏。”

這道理公孫翎豈能不知,他雙眉微皺,不禁擔憂:“可阿言,我們終究是凡人,滄溟跟越千瀧等人可……”

“凡人又如何?王爺怎麼不想想,為什麼當初的妖、巫兩族相繼覆滅,為何到現在偏偏是凡人正了這天地間主宰?”

天地主宰,只是這般的‘主宰’,未免太過脆弱。

只是見洛言如常的神色,公孫翎才問:“阿言,在你心中,莫非已有了完整的對策?”

“雖說不上完整,但也不至毫無準備。”

公孫翎一聽就笑了,“我猜阿言,是想先從曄剎下手吧。”

從曄剎下手,這個是自然,畢竟在他們手裡,可還有著這麼好的利刃呢。

洛言看了看身後不遠處的孟青闕,據說曄剎的司命始終惦記著他,而這份惦記到底能有多少,他還得找個機會好好試試。

眾人相偎著小憩了會,山林中溼瘴之氣太重,因此姜焱也點了篝火,又讓羅睺打了些野物回來讓大家充飢。

“這林間的獸類都已經逃得差不多了,”羅睺邊炙烤著手中的東西,邊繼續道:“在大災面前,獸類向來比人族敏銳,這地方應該不久就會淪為汪洋。”

“是啊,不過這有什麼關係?想來也只是經歷了一番輪迴,只要我們找到東皇鍾讓時間倒流回太華秘境開啟之前,那這些死去的百姓就可以活過來,所以羅睺,你這時候不必感傷。比起滅境我是在擔心著,等真有了東皇鍾,某些人,到底會不會出爾反爾。”

蘇玦一聽也挑眸看了眼姜焱。

“怎麼?蘇小哥你這麼有自知之明?我才說一句就趕著要承認了?”

“放心,我會使用東皇鍾。”

“呵,‘放心’這兩個字你對我說過不少了,但真能做過的卻沒幾次吧。”

蘇玦低了頭,一時不再應聲,倒是羅睺主動將烤好的野物遞了過來。

“在祭壇裡不知會發生什麼,多少吃一點吧。”

蘇玦接過來,看神情甚是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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