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救一個,否則,兩個都留不住。

難道,凰滅離開時說那句話,是早就意有所指嗎?

可為什麼,凰滅偏偏要保住阿玦?

【齊衍,還有阿玦,他們兩人中,只能留一個。此生能遇到他們,不知是不是定數,齊衍,他的人皇血脈是可以救阿玦的,要是再找不到其他辦法……】

【若能得到阿衍的身體,蘇玦不僅能換副皮囊,而且,還可能從此擺脫魘池吧。】

在他們被困於太華山時,自己就跟凰滅坦誠,而凰滅的回答也清楚不過。

【我跟越姑娘的前塵就算了盡,往後,就請越姑娘從心而為。】

從心,而為。

“千瀧,”姜焱實在等不下去了,索性起身道:“你要是開不了口,我替你去說,再耽誤下去齊衍跟蘇玦那可是兩條命啊!這不是講情面對錯的時候,現在我們要……”

“我去。”

“你去?”姜焱一時激動道:“千瀧你決定了?”

“焱娘,請你先下樓去,跟羅睺一起等我片刻。”

姜焱見她神色肅穆,也不再打岔的下了樓。

房間裡那人還維持原樣的坐在床邊,看齊衍生那副堅持的模樣,越千瀧只好強把他拉開了。

“你幹什麼?”

“這只是在拖延時間白費氣力罷了,如果你不論如何也要保住阿玦,我倒有……倒有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一勞,永逸?”

越千瀧將五指覆在齊衍的傷口處,很快,那血痕就消失無蹤。

為保齊衍清醒,越千瀧暫且往他周身輸送著靈力。

“越千瀧,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是人皇之後,體內的伏羲血脈,遠比你想象的要有用得多。”

“有用?”齊衍終於察覺道:“你是說,這伏羲的血,可以救蘇玦?”

“不單是伏羲的血,而是,你的這副肉身。”

“肉身?”

“阿玦只是一個尋常不過的凡人,落入魘池之後他只有一個下場,就是肉身腐敗後魂魄再淪為其中巫靈的餌料。他這樣的凡體沒辦法長期承受魘池帶來的力量,所以才會這麼自毀。”

“但只是,他擁有這副人皇後裔的軀體,就會安然無恙了?”

“對,”越千瀧艱澀道,這樣的自己當真讓人鄙夷,可再開口,女子依舊解釋說:“這,不單單是肉身互換,一旦,你決意這樣做,就是一命換一命,那要入魘池神銷魂滅的,就是你了。”

“我跟蘇玦,我們都是魘奴,到最後,我們都是要去魘池的,這沒什麼分別。”

“不,你是人皇後裔,況且,世尊在用自己的靈識牽引著你,曄剎中人早明白,魘池對你不過是牽絆,你是不可能變成像阿玦這般的。他們這樣做,也不過是束縛凰滅手腳的法子之一。”

呵,那看來,自己對蘇玦的恩惠,可就是永生永世的。

“好。”

“好?”

“我說過,不會眼看著蘇玦死,不管用什麼方法,只要能留他性命,我都會去做。”

這人對凰滅的心思,竟然如此堅定嗎?

“怎麼做?”不耽誤半點時間,齊衍馬上就問。

“你……”

“不再要廢話了,我在問你這對換肉身要怎麼做?!”

“我,”越千瀧避開他銳利的目光,坦言道:“我不知道,本以為,只要世尊在身邊的話他會清楚方法,可沒料到世尊如今身陷寧王府。”

“師父,他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他……”越千瀧只好點點頭,“他知道。”

想起在滄浪原的那一晚,凰滅不說緣由的便讓自己以血氣餵食蘇玦,其實在那一刻,凰滅就已經有所決定了吧。明白這點後,齊衍心中唯一的顧慮也消散了。如果換成凰滅,他也會這麼做的,自己這般,正算是遂了那人的心願。

“時不待我,鏡神大人覺得,我們該怎麼辦?”

“千瀧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從外頭傳來姜焱的聲音後他們就見門被推開,在她身邊的,還有羅睺,姜焱說:“羅睺從幽冥而來,讓蘇燁樓還陽於蕭虞則屍身這種事他也做到了,如今只是小小的軀體互換,他也應該在把握才對。”

“羅睺?”

“姜姑娘,說得對,在離開幽冥之前,閻君已經將方法告知我。”

“赤凌?”

“閻君心知你系著天地大動,所以自從你從幽冥取得混沌之力後,閻君大人就一直關注著,對千瀧你、世尊大人、蘇玦等的動向都是瞭如指掌的,所以閻君這次特讓我來,也是要助蘇玦完成這一互換。”

赤凌這意思,就是斷定蘇玦與齊衍互換是必行之事,這究竟是為什麼?!越千瀧茫然,阿玦、凰滅、赤凌甚至於滄溟,女子顯然感到,這些人有一件極重要之事在隱瞞自己。

“閻君可還有其他交代?”

“沒有,陛下囑咐我,務必保全蘇玦安然。”

又是這句話,赤凌跟凰滅交代的如出一轍,這肯定不是偶然。

“既然萬事俱備,這就開始吧。”

“齊衍,世尊還被困於寧王府,你就不打算,再見世尊一面?”

“我說過,師父,就交給越姑娘,”齊衍說得輕巧不過,彷彿他跟凰滅,不過有點頭之交的兩人,“我這一生,做了太多的錯事,雖然前塵記憶都已散盡,但也抹不了那些痕跡跟後果。多少太華弟子的性命、還有暮昭明,不管記不記得,他們總是因為而死。至於滅境,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我執意救師父出來,這人世間,也不會有這麼的災劫了。”

“齊衍,可你當時是被寧王府利用,你在裴家別館殺害梓兮還有其他太華弟子是因為……”

“不論利用還是盅惑,這些,都是我齊衍的選擇,可既然做了選擇,就應該坦蕩的承擔後果,”齊衍與越千瀧四目相對,女子恍然,她就像是,回到了與這人初見之日一般,齊衍再開口,只豁然道:“我不清楚以前的那個‘齊衍’怎麼想,但如果滅境裂縫真是因我而開啟,在師父被救出後,我就該即刻自決謝罪。神銷魂滅,或許這種結果,才最適合我。”

“齊衍……”女子喉間酸澀,往日與這人相處的種種也浮現於眼前。她、蘇玦還有齊衍,彷彿一直就背負著太華叛逆的罪名,然而那又如何?越千瀧隨即笑了,“師父,我入門的時候,你可是太華的執劍長老,是這天底下,劍術最為卓絕的人啊。或許你不明白,那時的我有多高興、又有多自豪。”

再聽得這人喚自己師父,齊衍倒沒有反駁,“高興?自豪?”

“因為我的師父,可是整個太華門中,眾弟子最仰慕的執劍長老啊,還有青闕,他可羨慕我跟阿玦了,每每跟師父練完劍,青闕必會拉著我為他將師父教的所有演示一遍。”

看越千瀧神情,齊衍能感知到,那對這人來說,必是段明朗美好的日子。

“非顏,她也叫我師父。”

“對啊,非顏小師姐,她只想日日時時都纏在你身邊,雖然她嘴上說對我跟阿玦討厭嫉妒,但實則,在門中卻對我們很是維護。”

阮非顏,算算日子,她也早該不在人間了。想到這裡,齊衍心中沒有愧疚惋惜,反而只剩豁達通透。

“從前我認定,沒了往日的記便是省去諸多煩惱,這樣正可讓我,更為專注堅定,但這滄浪原的一行後,我竟對此,也有些遺憾。”

“主上!請您再三思。”

這一聲過後,柏皇、赫胥、昊英、慄陸及昆吾也同時現身,他們齊齊叩拜道:“主上,此事非同小可,且關乎主上永世,請您一定再思量幾日。”

“不必了。”

“主上——”

“你們跟隨我,並沒有享有到往日的榮光,而我也不能為你們什麼心願,這一遭,是齊衍對不起諸位。”

“主上,慄陸在中皇山莽撞殺死暮昭明,是慄陸害主上再回不了太華被太華門人所仇恨的,如今主上說出這些,讓屬下怎麼自容?”

“慄陸,即便沒有你,我也回不了太華。況且暮昭明,本來就是因我而死,對此你不用再介懷悔恨。至於我齊衍的罪業,就由我齊衍來還,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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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主上……”

“慄陸不用再說了,”柏皇阻攔道:“主上心意已定,我等身為臣下,就只該服從。”

聽柏皇這麼說,還想規勸的四人也只好作罷。

“倒是你們,要是世間沒有齊衍,你們將如何?”

“我們本就是靈體,在蒙池被喚醒後能跟隨主上就是此生之幸,若是主上不在了,我們,也不過歸於長眠,以待著下一個伏羲的後裔。”

可柏皇等人都知道,世間,不會再有下一個伏羲後裔了,他們五人,也會跟著齊衍,一同消失於世間。

“主上,能跟隨您身側,就是臣等的無限榮光,而臣等重回伏羲陛下身邊的心願,自是已經由主上實現了。”

看柏皇伏地,其他四人也跟他一同對齊衍行起了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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