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華弟子晨起的第一課就是採氣養氣,以打通筋脈。這太華山地傑山靈,尤其是日出前這一個半時辰的精氣最為醇厚。

昨日孟青闕已經跟蘇玦講過太華的運氣之法,他依例由丹田而上,讓體內之氣在體內迴圈幾個周天之後真覺得暢快不少。

這和南疆的補靈之法有共通之外,都是借天地之力以得於自身,但南疆之術需用外力互導,所以初學之時都是二人雙修,他之前就是靠著素靈犀引導才得以聚靈於體的。而太華的採氣之法關鍵是在於自身,要是遇到心燥之人不能入定,這法子就沒有任何功效。

早課和劍術兩輪之後已經到了未時,是山中用膳的時候了。

總算睡醒的越千瀧推開房門就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她一個人在女媧神境雖然孤獨,但早就過慣了我行我素的日子,受不得這麼多管束,說到底當時越千瀧跟蘇玦一起拜入太華也是圖個新鮮而已,要實在呆不慣她就打算下山去。

越千瀧正準備去飯堂呢,誰成想剛出松檜居就遇到了寧辰。

越千瀧懶散的行了一禮,問候著:“大師兄早。”

寧辰臉如生鐵,看她那衣冠不理的樣子更別加生氣的問了句:“千瀧師妹準備往哪裡去?”

“我……”也不掩飾,越千瀧開口就說:“我正準備去用膳呢。”

“用膳?”

越千瀧指指日頭,“這都到了時辰,我不吃飯還能幹嘛?”

“你可知他人都是練了四個時辰的功法,修完半日課業才去用膳的?”

“我知道啊,我這是初犯大師兄你就多擔待擔待,明天我一定會按時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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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今日之事今日當畢,豈可累至明日?”

“好好好,但今天都過了一大半了還能怎麼著?大師兄你又不能倒轉時光,我明天會到的,你放心好了。”

越千瀧說完就走,但當她走過寧辰身邊時那人卻一下抓住了她的肩。

“你要幹什麼?”

越千瀧的身體好像就在他手中定住了。

寧辰目光銳利,威嚇道:“你以為這太華山是你隨意玩鬧之地嗎?越姑娘既已是我門弟子,就該知道有所自覺。”

“呵呵,本姑娘自打生下來就沒被人管過,難道現在還要聽你的?你一個毛頭小子以為自已是誰啊?你知道本姑娘我比你大多少輪嗎?”

“還敢胡言亂語。”

“我沒胡說,寧辰你放開我,放開!”可就像越千瀧自己說的,她離了女媧神境就是個資質稍好的普通女子,力量根本無法和寧辰抗衡。

那人手下一用力,越千瀧就被按倒在了地上,跪得端端正正的。

“越千瀧,既然你誤了四個時辰的課業,那就在這裡跪四個時辰。時間一到,你自然能起來。”

“誒誒誒……寧辰你別走,你回來回來回來啊!”

寧辰走得頭也不回,越千瀧就這樣跪在松檜居的石門樓前,腰板挺得直直的。

這下是冬天,太華山又常年積雪,大半個時辰一過她整個人都快凍僵了。

不行不行,她一定得離開這個鬼地方!越千瀧這樣想著,但她才入門三天就要下山,豈不是會被人看不起?況且,蘇玦還在這兒呢。好,那就姑且忍忍。

跪在這裡實飢渴難耐,越千瀧用舌頭舔了舔嘴唇,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太陽終於開始下山了,修習完一天課業的弟子們也陸續往這邊走來。

越千瀧一低頭,暗罵寧辰居然讓她跪在別人回房的必經之路,這不是存心讓自己在所有人面前丟臉嗎?她越千瀧以後還怎麼見人?

身邊隨著腳步聲響起了議論,大家肯定都在指指點點的在笑話她呢。越千瀧一下就紅了臉,感覺全身都燙燙的,這感覺她之前從來沒有,難道,這就是宜澤說的羞恥之心?

這時,遠遠的走來了一個人,是梓兮。

“千瀧師妹,”他一臉擔憂的問道:“你可還好?”

“我……”儘管是渾身痠痛,越千瀧還是強撐著說:“好,我好得很呢,你放心我忍得住,你可千萬別去寧辰那兒為我求情!”

“這次的確是師妹你錯了。”

“我錯了認錯就是,寧辰何必一定要這樣讓我難堪呢?”

“大師兄向來是一個嚴苛之人,何況越師妹你初入門下就這麼的不服管教。今天你一直沒出席早課,不也同樣讓大師兄在所有弟子們面前顏面大失嗎?越師妹你這樣,又讓大師兄怎麼執教於其他弟子呢?”

“我不過多睡了一會兒,沒去早課是不對,但寧辰不可以這麼對我!”

“既然是越師妹你有錯在先,你也願意認錯了,又為什麼不認罰?”

這下被梓兮說得無話可接,越千瀧也察覺到了自己的錯處。

“現在他寧辰的顏面是回來了,那我的顏面呢?”

“越師妹放心,門中弟子們個個都被大師兄這樣處罰過來的,何況比越師妹你所受之罰嚴重得多的大有人在。所以,師兄弟們見了師妹肯定是同情,絕不會嘲笑或者因此看輕你。”

“是嗎?”這下越千瀧開闊多了,她看著梓兮盈盈的笑眼,說道:“梓兮小師兄,你還真是個體貼入微又善解人意的人,這次多謝了。”

梓兮立馬紅了臉,說:“這是小忙而已不用說謝。我讓人給留了些飯食,你到時去飯堂就好。”

“好,謝謝梓兮師兄了。”

梓兮一走,越千瀧才看見遠處的蘇玦,他站在石欄邊,瞧眼神明明就是看著這邊的,可他就是不過來,一察覺到越千瀧的目光他竟轉身就走遠了。

這個沒良心的!越千瀧心中氣惱不已,蘇玦明明是跟自己一起進來的,從女媧神境到與虞山,再從祖洲到太華山,他們怎麼也算得上同生共死過了吧,連梓兮都會過來關心關心,怎麼他蘇玦就無動於衷呢?越千瀧翻了個白眼,只嘆自己所交非人。

實在是太難熬了,又過了一個多時辰,睏意也越來越重了,這時越千瀧的身體突然往前一栽,她立馬來了個狗吃屎。是寧辰下的咒法解開了,越千瀧一邊呼痛一邊摸著額頭,而她剛要站起來就跪了下去,這下跪得太久連全身都僵了,越千瀧現在就只能這麼坐著緩一會兒。正是煩悶這際,她看見自己眼前伸出了一隻手。

“是你?”

蘇玦站在越千瀧面前,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時辰到了,起來吧。”

“起來?你看我現在這樣還能被你拉起來嗎?我現在動也動不了!”

蘇玦猶豫了一下,轉身把越千瀧摟到了背上。

“喂,你幹什麼?”

蘇玦的聲音還是冷冷的,沒有一絲情緒:“你不是說走不動嗎?”

越千瀧偷偷笑了笑,說:“誒誒誒,別往那兒走,我可不回松檜居去。”

“不回去?”蘇玦停了步子,問道:“那你還要去何處?今天跪了半日也不早些休息,是想明天再耽誤早課讓寧辰罰你嗎?”

越千瀧還沒回答呢,她的肚子就發出‘咕咕’聲。

“怎麼,你是餓了?”

“蘇兄,我可是在這裡筆筆直直的跪了一天,你說能不餓嗎?而且我何止是餓,我現在簡直能吃得下一頭牛!”

“牛?”蘇玦語氣認真的問道:“你這小小身量竟能吃得下一頭牛?”

越千瀧無奈的嘆了口氣,靠在他耳邊就喊道:“這是找比方,打比方你聽不懂嗎?我的意思就是我很餓很餓很餓真的很餓!”

“嗯,我們去飯堂。”

可是一到飯堂越千瀧就看見了碗青菜蘿卜,她嘆了一口氣,就知道梓兮留的是這些。

“你不想吃?”

“你看這些東西誰吃得下去!堂堂一個凜曜城,怎麼吃得這麼寒磣。”

“走,我們再去找吃的。”蘇玦聽後微微皺眉,之後揹著她往後山走去。

山野之中燃起了一團篝火,原來是蘇玦和越千瀧二人。

他們圍坐在一處,蘇玦將烤熟之物遞給越千瀧,自己則在一邊靜靜的添著柴火。

自從上了太華山越千瀧就從沒吃過肉,這是個清修之地,門中弟子都修習辟穀,每天供應的兩頓飯食不單全是素菜還少得可憐!這幾天多虧了蘇玦把自己那份分給她,越千瀧才不至於餓到暈倒。

她狼吞虎嚥的啃著,問道:“這是什麼?看大小像山雞,但吃起來又不像是雞肉。”

“不知道。”

“不知道?”越千瀧動作一停,“不知道你還抓來吃?”

“我看應該是能吃的東西。”

越千瀧吞了吞口水,算了,只要不是人肉就好。

一下吃飽了,越千瀧順勢往後一倒,就指著頭頂的夜穹說:“這晚上的山景還是很不一樣,這天空我從沒覺得它會這麼低,簡直就像能摸到一樣。”

“嗯。”

蘇玦也抬頭看著空中之月,那雙眸微合的樣子是說不出的沉靜。

“你們南疆的景色怎麼樣?”

“南疆,是個和這裡大不一樣的地方。”

“哦?都有什麼不一樣的?”

“那裡……”蘇玦停住了,想了想才說道:“我也說不出來。”

“算了算了,你個悶葫蘆能說出些什麼?哪天我自己去看看就好了。”

“嗯。”

“等學會了御劍我們就去南疆怎麼樣?”

“若是可以,我一定帶越姑娘去看看。”

越千瀧輕聲一笑,忍不住打趣的說:“越姑娘?我們都是同門了,你怎麼還是叫我越姑娘?一個稱呼而已,為什麼還要叫得這麼生疏,怎麼,還怕我會纏著你不放嗎?”

“當然不是。”

“那是什麼?”

“我……我以後,叫你千瀧也可。”

“好啊。”女子的聲音輕快,再次開口試探:“那我叫你小玦呢?”

“這個,也可以。”

二人語聲越來越頻繁,顯然聊得很投機,這對蘇玦來說很是難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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