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言真不見了,蕭祈煜倉皇感到公孫翎是早有準備,他們這樣不過是自投羅網。

“公孫翎心中果然有鬼。”

雨瞳護在這人身前,說:“陛下,不過我們現在就放出訊號?”

“阿真還不知道在哪裡,現在放出訊號不是要逼他們有所動作嗎?”

雨瞳嘆了一口氣,對方還真是拿住了蕭祈煜的痛點,只要有牧言真在手中,蕭祈煜就不會輕舉妄動!所幸的是對方有此動作必然是有所求,至少不會危機蕭祈煜的性命。

“公孫翎的心思還真是昭然若揭,但本皇不相信,他還敢對本皇怎麼樣,”蕭祈煜對著空中就大喊道:“公孫翎,本皇駕臨王府你就不打算親迎嗎?”

“陛下!”

他們周邊的情景一變,剛剛平靜的園子已經不在,而是換成了一處高聳的城牆。

下雪了?城牆上的雨瞳不禁錯愕,現在正是深秋,就算是苦寒的蜃天城也不會在這時候下雪。

他提醒道:“陛下小心,這一定是寧王府中織幻師化出的幻境。”

“你沒覺得這城牆有些熟悉嗎?”

熟悉?雨瞳環視了一週,城頭還有不少守城的士兵,而且城下景觀徐徐,一切都鮮活如生。

這裡難道是九成關?北域的咽喉?

“陛下,是九成關?”

“對。”

九成關是北域的要地,只要突破這裡入侵都就可以在關內長驅直入,一舉攻到蜃天城城下了。

而九成關被攻破只有一次,就是數百年前跟宸國的一戰,那一戰慘烈非常,如果不是蕭家在蜃天城死守,北域或許早就不復存在,也就是在那一戰,牧言家聞名於北域,多虧他們及時來援才可以將宸國前後包抄於蜃天城下。從此,北域和宸國兩敗俱傷,也相安了數百年。

“一定是我們造的孽太多,都觸怒上天了。”軍中的老人開始議論,扭頭又說:“宸國的那些個俘虜,都被推到黃河裡祭河神去了。”

“什麼?”旁邊年輕的小夥子往手心裡哈了口氣,眼中滿是滿意之心的問道:“聽說有二十來萬人呢,陛下不是答應了要放他們回南邊,並且此後以長城為界永不相擾的嗎?”

“嗨,真是傻子,這話你也信!十來年前陛下對西疆的那十幾萬殘兵不也是一個都沒留嗎?”老者瞄了瞄左右,將身子又靠近了一點,說:“陛下跟西疆還定了盟書呢,上面可蓋著國印,但最後又怎麼樣呢?不光拓跋皇族沒了,而且我聽說那時候還把多少老弱婦孺都填城牆底下去了。”

“那這次陛下對宸國……”

“這次跟西疆不同,都是宸國先挑事的,他們這些人該殺!但是對西邊的人還是不該啊,畢竟他們那時候都投降了,為什麼還要屠城”老人搖搖頭,幽幽的嘆息了一聲,眼神中好似還帶著些感佩:“想來那西邊的首領拓跋氏也和咱們陛下一樣,是個百年難得的英霸之才啊,雖然成王敗寇倒也難免,但對他的臣民未免太過殘忍了些。”

屠城?雨瞳跟蕭祈煜都是一驚,他們北域何曾做過屠城的事?而且平定西邊的蠻夷都是在七百多年前了,聽這兩人的口氣,難道這是七百多年前的九成關嗎?

“不過只要咱們贏了就好,咱們贏了北域就不會滅,北域不滅咱們雪酴族就一真還在,聽說咱們可是妖族的後裔呢。”

“說得是啊,”另一邊旁聽的中年男子點點頭,舉目望了望遠方的山巒,也低語道:“但這開疆拓土是和是戰不過君王一句話,又與我們何干,但無論成敗,承受這苦果的也還是百姓。”

“但陛下去西疆可不是為了開疆擴土。”

“哦?那是因為什麼?”

“因為是要去找一件妖族留下的寶貝,據說有那寶貝就可以改天換地呢。”

“改天換地?”

可以改天換地的寶貝?蕭祈煜扭頭問道:“雨曈,你可聽說過此事?”

“陛下,卑職從未聽聞西疆有什麼珍寶,何況那寶庫就在宮中,其中有什麼陛下也當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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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他在宮中這麼年多也沒聽說過北域有什麼東西能有這麼大的能耐。

或許是想太過入神,那城頭的士兵竟沒聽見身後的腳步聲。

“陛……陛下,末將萬死,竟不知陛下親臨!”

他們身份微末,從來不曾好好看過君主的真容。

“那是誰?”

雨瞳看著那跟蕭祈煜有些相似的眉眼,說:“若這真是七百來年前,應該是武帝蕭珏。”

蕭珏,當年就是他阻止了宸國的入侵。

“小人叩見陛下。”

看著那瑟瑟發抖的兩人,青年笑道:“怎麼,我蕭珏當真如此可怕?”

“是陛下天威卓絕,小人等凡夫俗子一時無福消受而已。”

“你這老人家倒是會說話。”

真的是武帝蕭珏?從史料上看,在他父親之後他又對西疆發動了數次戰爭,甚至還造成了西疆十里不見一人之景,當時戰亂之殘酷可見一斑。

蕭珏此時莞莞的笑了,他抬頭微微眯上了眼睛,語氣中似帶著些懷念:“下雪了?想不到……我竟能看到這裡的雪。”末後,蕭珏緩緩伸出手。

沉默良久之後他又問道:“原來你們都覺得,北域的江山都和自己不相干嗎?”

兩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只感覺自己的心一下掉進了雪地裡,都說禍從出口,這次怕是要丟了命了。

“連你們也覺得本皇太過殘忍了?”

這不是一個疑問,而更像是一種感嘆。

“陛下,小人等罪該萬死,小人欣然領求領罰,還望陛下放過臣等的家人!”

聽著那語聲中莫大的惶恐,蕭珏的臉上也沒了來時的笑意:“下去吧,你們都下去。”

“陛下?”

“我沒有要怪罪你們,都走吧。”

“謝陛下不殺之恩!那臣等告退。”

我?蕭珏居然沒有用尊稱?壓住了心中疑惑,蕭祈煜又定睛看了一眼。這是一張很年輕的臉,在這冷天裡那人的五官也像是被風雪雕砌一般,透著絲絲隔人萬里的寒意。

等到此時身邊空無一人了,蕭珏才緩步上前,他伸手撫上了滿是冰渣的城垛。

“白雪飄兮輕若絮,生如夢兮淡如雲。”不覺之中蕭珏就詠出了這一句。

“蕭珏!”

這一聲呼喊響徹長空,他眯縫著眼睛細細看去時,只見城樓下站著一個人,身上的黑袍以紅線瞄著些紋樣,隱約還能看到那男子手中拿著的長劍。

“阿玦……”蕭珏的神情凝固下來,他眼神呆呆的望著那一處,再度開口只是哽咽:“你還是來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這聲音帶了深厚的內力,直直的嵌入了他心裡,而蕭珏卻答不上來。

“你忘記了在關外的時候嗎?忘記了自己的誓言!”青年邊說著邊從懷中掏出了一方帛書,上面還赫赫然然的蓋著蕭珏的璽印,他喊道:“爾後兩國予以為兄弟,以長城為據,互可相融永不相擾!蕭珏,你為什麼要欺騙我們——”

“阿玦,那不過是緩兵之計。”

“對我拓跋族人,為什麼連尚在襁褓中的幼兒你也不放過!”

“我……”

“還有我的兄長!你竟將他做為生祭,活活生剝最後投入祭鼎之中……”

活活生剝投入祭鼎之中?這讓蕭祈煜覺得熟悉,對於,天熾國的國主藺珩在國滅之後也是被這般對待的。這二者之間難道會有什麼聯絡嗎?

蕭珏、阿玦,連這二人的名字都是這麼的讓人聯想。

“你將自己的誓言當作了什麼?你又把我拓跋玦當作了什麼?”

蕭珏不禁閉上了雙眼,在崑崙大祭中拓跋珪的那聲聲懇求還言猶在耳——放過西疆,放過拓跋一族。只是最終,自己都做不到。

“對不起,阿玦。”

“蕭珏,你我兄弟之情就此斷絕。”

蕭珏本欲再度開口,可突然想起自己功力淺薄,在這高聳的城樓上,任憑自己說什麼,那人都是聽不到的。

這人竟然就是這樣來報仇的,真是個不經事的孩子。

蕭珏伸手一揮,隱匿於四周的數千士兵便拉弓布箭的齊齊立於城牆之上。

他注視著城下之人,說:“這樣的陣仗,才配得上你這拓跋皇嗣的身份。”

話音剛落,千百只翎羽便往城樓下那一處射去。

“阿玦,永別了。”蕭珏轉身,卻見這漫天的風雪也好似跟著箭矢凝聚起來,轉瞬間便積成了一道雪渦的將箭鏃盡數吸了進去。周圍的士卒中響起了頻頻的驚嘆聲,而城下那位青年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是怎麼回事?”偌大的風雪讓他睜不開眼睛,蕭珏想起了拓跋所信奉的洪荒傳說。

他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隨即就衝著身後的人群大喊道:“快走,讓大家趕緊到城裡去!”

“陛下小心——”

霎時從那雪霧中射出的箭鏃都裹上了一層寒冰,如銀箭雨細密的落向城牆上的兵卒。不給人一絲反應的機會,蕭珏只聽見耳邊疊起廝鬧和呼救聲,不過眨眼之間,身邊的喧鬧就化成了一片死寂。

“陛下一定會覺得奇怪吧,為什麼會看到這些?”

蕭祈煜一抬頭,竟然發現自己和雨瞳就站在城頭,而不遠處的公孫翎緩緩走來。

“你有什麼目的?”

“北域有一個秘密。”

“秘密?”

公孫翎看著城下的霜雪,說:“整個北域在世這麼多年不過是為找到兩件東西,這是我等身為妖族後人的使命。”

“是什麼?”

“河圖,洛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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