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凰滅冷然吩咐道。

越千瀧亦步亦趨的,才走到這人身前就被他拽住手腕。

“世,世尊大人?”

男子合起雙眼,似在感知。

越千瀧深吸了一口氣,竟也跟著閉上了雙眼,她耳邊出現了海浪聲,還有海水溼鹹的味道。

她低頭,正發現自己站在一處海岸。越千瀧認得遠處那道孤崖,她在蘇玦的夢境中見到過,還有那站在崖邊,那一直未讓自己認清容貌之人,他竟然……

“是你?”越千瀧驚詫的看著眼前男子,是凰滅,竟然是齊衍的師父凰滅!

越千瀧愣在當下,可那人站在崖邊紋絲不動,好像並未發覺自己。等越千瀧想要靠近時,卻見從中央突顯的海道中走來一位紅衣女子,而那女子,正是她自己。

“無欒,我說過一定會來這妄海找你,現在我做到了。”

無欒?那這男子並非凰滅?

“你帶人闖入此地已是大罪,若你速速離去,我自當不會追究。”

……

“這是你們妖族的天道還是那東皇太一的天道?可我越千瀧有我自己的道,我的命數如何,不在你們手裡!”

越千瀧一驚,那女子口口聲聲說著自己名姓,難道她就是自己的過去?

兩人的對話斷斷續續,越千瀧也只能聽個大概。

“千瀧,莫要逼我。”

“要是我贏了,你就能離開這裡跟我去凡間去,永遠不再理會妖巫二族之事,不再服從於東皇和帝俊嗎?”

……

“若你認我為敵何必留我性命,但你若是心有不忍,又為什麼不跟我一起走呢?天道迴圈,自有所向,可東皇和帝俊已經統御天地數百萬年了,難道他們還不滿足?難道你還要為了他們的私念把自己永遠囚禁在這裡,作他們的棋子、淪為兵刃嗎?”

“我自小追隨太一神上並且深受恩澤,太一神上之心願就是我之心願,若在你看來帝俊陛下和太一神上的所為都是出於私念,那這也是我無欒的私念,我絕不可能違背。”

“可要是他們對你有一絲眷顧又怎麼會讓你一個人苦守在這裡?這樣的君神,不值得你為之效力,更不值得你為之許諾。”

……

海面上忽然波瀾萬丈,是二人打起來了。

越千瀧站在一旁靜觀著,這女子顯然敵不過男子,但這兩人力量實在驚人,竟然可在瞬間讓天地都為之變色。難道自己之前是這樣的?她原來如此強大嗎?

突然眼前一陣烈光亮起,越千瀧一驚,女子從體內引出了一張長弓。

這正是噬日弓啊!

她手執著那把通體浴火的神器,右手一拉,憑空在指間化出了三根怨魂箭。

頃刻間海嘯大作,之後空中竟然下雪了。

越千瀧伸出手,可那雪絮一碰到她的手指就化成了縷縷水霧。

“千瀧……是你解開了吾之永寂。”男子也伸手捕了捕落下的雪絮,緩緩言道:“只是這天命何其玄妙,終非是吾力所能企及的。”

越千瀧眼前海洋瞬間乾涸了,連海底也在塌陷。

等越千瀧再望向前方時,男子身形已化,頃刻間變作了一抹仙靈向天際之處飛昇而去。

“我這一生都只耗於一個執念,最終不僅苦求不得,而且還讓其毀於自己之手,如果要將這些都忘記,那我這一生、那十七萬年又算什麼?”

紅衣坐於那斷崖之上,像那男子一樣遙望著這河圖之中將滅的山川大流,不過幾步,這女子的身影就已經消失於煙塵之中。

附近響起了琴聲,而這曲子她也在蘇玦夢中聽到過。

臉上一熱,再睜開眼睛時她竟然哭了,越千瀧只覺喉間喑啞,再看到凰滅這張與那男子別無二致的臉時心境已經大變。

“你說你是來自女媧神境?”

“是,是的。”

凰滅松了手,清聖的眸子沒任何變化。

“你……”

“你有妖神的元身,難道自己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我從一醒來就在女媧神境,那裡沒有任何人,我唯一記得的,就是我的名字,”她又補了一句,“我……我叫越千瀧。”

“你所用的,是巫族邪物。”

“邪物?我不知道這是什麼,之前我和師父去了一個祭壇,我剛一拿到這兩樣東西它們就纏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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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凰滅眼神微動,是了,她現在是齊衍的徒弟。

“你當真,把之前的事都忘記了?”

“嗯,我都不記得了,可是我隱隱約約能感覺到,我是在找一個人,我……”

“你之前犯下大錯,早應該伏罪於天地。”

越千瀧一時啞然,再開口,只問道:“那麼,你是要殺了我嗎?”

“不,”男子毫無猶豫,但他這回答毫無情愫,“既然女媧神上留下你性命,便一定有不可殺的理由。”

現在這一切也漸漸清晰了,她果然是個罪人,果然是因此才被囚禁。但這麼久來越千瀧一直想知道自己的過去,現在真正知道了卻有些後悔。

“罷了,你先回去吧。”

“你也看見了對不對?”

凰滅未回答,只露出一副迷惑的神色。

越千瀧又問了一遍:“剛剛那場景你也看見了對不對?”

“對,我看見了。”

“你為什麼還怎麼冷靜?”

男子微皺起眉頭,好像根本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無欒,難道這不是你之前的名字嗎?難道在那海面上跟我交手的人不是你!”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凰滅漠然的回應道:“多說無益。”

“難道你也忘記了?”

越千瀧說得沒錯,對於前事,凰滅的確忘了。

他的情況和越千瀧無比相似,醒來時他便一人在一片山海中,除了名字再記不得其他。凰滅,他的名字應該叫凰滅。

越千瀧猜測道:“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你就是無欒對不對?”

“不。”

“那你又是誰?”

男子雖然記不得,但他回答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不管我是誰,我都不會是無欒。”

“但你知道了我的所有過去,對嗎?”

“我知道的你在剛才也都知道了,我沒有隱瞞,也不用隱瞞。”

“那……”

“我累了,越千瀧,請你出去吧。”

她腦中一片混亂,她不明白,無欒、凰滅,還有阿玦,他們三人間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那片山海會頻頻出現在蘇玦的夢中呢?難道自己一直要找的不是蘇玦嗎?越千瀧越想越不明白了,為什麼無欒和凰滅會是一模一樣?他們明明是同一個人啊!

越千瀧回到房中,蘇玦還沒有醒,不過他的脈搏越千越強健,應該不久就會復原了。

女子握著他的手,呢喃著:“阿玦,你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嗎?難道那個人,原來是凰滅?”

沉睡中的人手指微動,但隨即又恢復平靜了。越千瀧越發用力的握緊了他的手,腦中不斷浮現出剛才看到的情形。

十七萬年……她以前竟然為了山崖上那個男子等了十七萬年,但可惜,他們見面短暫,幾句言語後就兩兩出手,難道天地是因為他們才變成滅境中的模樣嗎?越千瀧心中生出一股恐懼,那兩人的力量實在太驚人了,她不敢去想。

“這樣說來,我豈不是一個為禍蒼生的大魔頭?”

山崖之上的男子百般阻攔,可紅衣女子還是沒聽他的,自己之前真的害了那麼性命嗎?可女媧神境中的記載裡卻沒提到這些,裡頭說洪荒的終結是因為妖、巫兩的族大戰,最後女媧娘娘捨身補天,這才挽救了天地。

“不可能……”越千瀧又自語道:“不可能是我,那樣的事,我怎麼可能做到呢?”

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現在的她如果不借用逐日弓和涅穹箭的話,應該連青闕也打不過吧,這樣一個自己,怎麼會是那個在大海上揮手就開出一條海路的紅衣女子呢?

這邊凰滅正在運功調息,還未收勢就只見他吐出一口血來,他滅境之中消耗太大,剛才又擅自動用靈力,實在是大大的不該,若要完全恢復還不知要多久。但是越千瀧、齊衍,他們兩人無一有礙,如果光靠自己是制約不了這兩人的。更可況越千瀧有的可不是一般妖神元身,她這皮囊來自於帝俊陛下的第九女,若被全然喚醒後果也不可估量。

越千瀧、齊衍,在這兩人之中,他必須先穩住一個。

“師父,”門外又響起敲門聲了,“你休息了嗎?”

又是齊衍。

“剛才我看千瀧進來了,師父難道跟千瀧投緣?”

凰滅沒有回答,齊衍便又說道:“她是徒兒於一年多前剛收的弟子,在見到她時徒兒就知道,她並非尋常人。”

這兩在聚在一起才一年多就開啟了滅境?這真是宿命不可違。只可惜太華山已毀,星轉輪也不復存在了,除了北域的經家後人,天下再也沒有人可通星命。說起這經家後人凰滅突然想到了多年前自己看到的命星,從時日來算,經家應該已經遭過一劫了,當時星轉輪預示那惶惶經家最後只會餘下一人,而那人現在又在何處呢?自己若找到他便好了。

凰滅嘆了一口氣,不過這天地茫茫,他又該往何處找起?男子在榻上坐定,心中忽然生出一疑問:難道星轉之輪中預示的就一定是對的,便一定會發生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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