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華陽城。

非顏竟然又偷偷回到了寧王府?厲染不禁心生失望,果然那孩子是對他們有所隱瞞。

“昭明,你要如何處置?”

“現在事情未明,談何處置?”

“我萬萬沒想到,此人竟然是非顏。”

“她在太華一門中唯一顧念的就是齊衍,有如此做法不甚奇怪,倒是我們,大大意了,但是,若說非顏有意袒護齊衍我信,說她幫著殺害同門我們不信的,至多也不過被恩情迷了眼,被齊衍所利用。”

利用,厲染聽著這詞皺起了眉。這些年齊衍雖常常不在太華山中,但是他往日待非顏如何自己都是看在眼裡的,那人對非顏視同己出,就算他可利用天下人,也不會利用非顏。

“從寧王日前舉止看來,他定是對我太華覬覦已久,或許,他跟重謹師弟往來的原因也不是那麼簡單。”

“昭明,你說他是有意接近?”

“嗯。”

厲染深思道:“我太華有什麼是值得他公孫翎所覬覦的?”

“滅境之門。”

厲染聞言大驚,“不可能,他是不可能知道滅境之門的,就算在太華山詳細知道此事的也只有你我。”

“可天下知曉此事的,並不只是你我,”暮昭明嘆了一口氣,惆悵說:“我知道,太華總有一天會成為眾矢之的,這些世尊大人在離開的那一日就告誡於我了。”

滅境之門,此門一開,天下通途都是未知。而且凰滅這些年的努力,也就都白費了。

“我只是擔心,除了齊衍之處,這山下到底還有多少暗湧。”

“暗湧之中總少不了巫族不日城,他們之前費勁心機才開啟了五靈血陣使滅境之門現世,這次也不會放過機會的。”

暮昭明搜尋著回憶,有些懷念道:“不知他們這一次的大司命又會是怎樣的女子。”

“往事,還是不要再提了。”

暮昭明收回了神思,“你還是回太華去吧。”

“不可。”

“齊衍功力大不如前,我一個尚可應付。”

“我說了,不可。”

厲染鮮少這樣堅拒於她,故而暮昭明不再多言,只是這些日子她莫名的覺得心慌。已經近十天了,華陽城還是絲毫動靜都沒有,他們難道真要在這裡跟齊衍一直耗下去嗎?

真是多虧了公孫翎的一計調虎離山,現在太華山中空虛,暮昭明和厲染都被困在華陽城中,這是個大好的機會。

回到蜃天城的時候蘇玦那小子好像回覆了些心跳,越千瀧還沒醒,齊衍將他們安置在寧王府,自己轉身就往太華山而去。

看公孫翎就這樣白白放他走了,易瀲音不禁納悶道:“王爺,你怎麼就把他放走了?”

“否則呢?再派一個過去監視?難道我要派你嗎?”

“咱們還有洛大人和焉茴嘛。”

“這一趟,我們還是不參與的好。”

“哦?”女子貼了過去,“王爺在想什麼?”

公孫翎放下手中的書卷,意味深長的說:“齊衍,他想拿到的東西就必會用盡全力,恐怕這一次,太華山是真有大劫了。”

三足金烏是洪荒神獸,可以追魂引路,憑著舊物和殘息它都可以追尋到他人氣息,而且唯有它才可穿過任何界、境,不受萬物阻攔。齊衍一下想起了自己託付給重謹的滄海瑤琴,那琴絃還沒有續上,續絃人卻已經死了。免去片刻傷懷,齊衍便看到了正朝自己飛來的金烏鳥,還有赫胥手上拿著的‘滄海’。

“辛苦了。”

“為主上效命乃是臣下的榮幸。”

“行蹤呢?”

另一聲音答道:“已經找到了,就在太華秘境的滅境之中。”

滅境?世上真有這地方嗎?據說那是洪荒時期的毀滅之境,是個一直留存於天地間的煉獄。

“走。”

太華秘境跟他離開之時沒有兩樣,還是如此安靜寧和。

走到盡頭,齊衍方問:“昊英,你說的滅境在何處?”

“主上,那陣境兇險,只有金烏方可穿透,不如先讓它去查探查探,等回報完主上再做決定也不遲。”

“如此也好,那便儘快吧。”

齊衍已在林中站定,可那只金烏鳥飛向空中,竟憑空不見了蹤影。

看著眼前的翠竹,齊衍不免心慌,凰滅……自己這次是否真的可以見到他了?分別四十來載,不知那人現在會是什麼模樣?忽然齊衍自嘲一笑,只道自己是高興得痴傻了,凰滅是仙身,就算四千年過去,他也仍是往昔的樣子,哪裡會變分毫呢。

“主上,因何發笑?”問話的人是柏皇,他雖在伏羲之下擔任下相,但容貌聲音都分外青年,像是個不更事的少年。

看著現身而出的柏皇,齊衍忽而問道:“你可還記得伏羲的容貌?”

那人搖搖頭。

“你有這麼大的能耐,竟然已不記得往昔主子的相貌了?”

“已經過去十來萬年,任屬下有再大的能耐,也難再記清楚伏羲神上的面容了。”

“那你說說,伏羲,是個怎樣的人。”

柏皇一想,好像不願開口。

“怎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伏羲神上是位絕佳的君主,屬下所見過最好的首領,但是伏羲神上的‘為人’如何,因為屬下不清楚如何評價‘人’之一字,所以不好評述。”

這樣齊衍也明白了,福喜在這些人眼中只是高高在上的‘神’,是他們終生效命的‘君’,而不是一個可家長裡短的‘人’。如此想來,凰滅竟然和伏羲相似。若要他現在說出凰滅的為人來,他竟然也搜不出幾個詞。

“忽然換了一位主子,你們會不會心生比較。”

“主上就是主上,無需更他們相比,屬下也不會將主上與之前的伏羲神上相比。屬下們跟伏羲神上定下了契約,永生永世都將聽命於負有伏羲血脈之人,屬下們只要牢記誓約堅守承諾即可。”

承諾,守了一輩子,還要守下輩子,下下輩子,這樣豈不太無趣了。

故而齊衍說:“若我要解約呢?”

柏皇抬起頭,露出一副困惑的神色。

“不能解約嗎?”

“並非不能。”

“那解約之後,你們當如何?再次陷入沉睡嗎?”

柏皇直言道:“天地逍遙。”

原來是被這誓約困住了自由身,齊衍當即應允:“等此事過後,你們也不必再跟著我。”

“主上!不可。”其他四人也一一回應。

“我不像伏羲,沒有什麼大志,也不想揹負什麼天下、黎民,我的心力,只能護一人,所以我定不會讓你們跟著我,不管怎麼樣,就當是我毀約吧,與你們無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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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一一跪拜在前,還是柏皇說道:“是主上將我等從沉睡之中喚醒,主上到時想要如何,我等定會依照主上的意思行事。”

正當此時,那金烏鳥回來了,它停在昊英肩頭,駐足不久又遨翔於天際中。

“吳英,怎麼樣?”

“主上,那把瑤琴的主人找到了,的確在滅境之中。”

什麼?!齊衍一下扼住了吳英的雙肩,近乎低吼道:“他怎麼樣了?他過得好不好?為什麼?他有沒有說為什麼他就在太華山卻不回來?這……這到底是為什麼?”

“主上,稍安勿躁,容臣下一一道來。”

齊衍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放了手,說:“是我魯莽了。”

“那人被囚禁於滅境之中,正日日忍受天地俱滅之刑。”

“什麼?受刑?”

“是的,臣下聽說滅境之中變化莫測,洪荒時太陽宮崩塌之時因不周山的地氣才在偶然形成了這一法境,那日沒有生靈也沒有時間,只是在不斷循天地毀滅的當天景象,所以在境中之人必是受盡煎熬,不得解脫。”

可惡,真是可惡!齊衍一抬手,身後的翠竹頓時倒下了大片。

看這人面帶凶煞,五人趕緊拜服:“請主上息怒!”

暮昭明、厲染……

如今整個太華山都可說是凰滅一手造就,他們竟然做出這樣的事,竟然將那人囚禁於此受盡苦楚折磨!不可原諒,這些人,絕對不可原諒!

“他現在如何了?”

吳英斟酌著回道:“主上可放心,您所尋之人本是仙身,在滅境只是受了諸多的皮肉之苦,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只是?諸多?

齊衍一轉身,質問說:“怎麼開啟滅境?”

柏皇訝異,“主上你要開啟滅境?”

“是又如何?”

“可滅境的大門一開,天下會發生什麼還尚未可知啊。”

“尚未可知就是不知好也不知壞,難道你想阻止?”

“我……”柏皇一低頭,“屬下不敢,只是屬下向主上進言,這滅境之門還是不要開啟的好。”

“那你們都離開吧,我齊衍想做的事,自然可一人為之。”

“主上,是屬下失言,這滅境是形成於洪荒時代的法境,如果要開啟它,必然需要洪荒時代的神兵。”

洪荒時代,神兵?對了,逐日祭壇,越千瀧,齊衍看了看蒼穹,原來這一切早就有所安排了。

“還有呢?”

“還有能使用這神兵之人,只是屬下淺薄,並不知道當今要從何尋起。”

“我知道。”

他當時的直覺沒錯,越千瀧跟凰滅有所關聯,幸虧自己當時將她留在了太華山。

師父……齊衍不禁在心中默唸著,這是冥冥之中凰滅的指引嗎?對了,一定是那人在引導自己救他出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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