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蒙池鎮。

下午的時候齊衍醒來了,看樣子他恢復了一些,到晚上也強打起精神跟越千瀧等人出了門。

城東和城南的拐角處果然是一處亂墳地,這裡陰風嗖嗖,看起來甚是淒涼。而關於蘇玦說的壓迫感越千瀧萬分也沒感覺到,她扭頭又看了看齊衍,那人也並無異狀。

齊衍觀察了四周,說:“這裡原本是河床的,想不到已經徹底乾涸成了荒漠。”

蘇玦忍著不適在周圍查探起來,在這些亂墳之中他看到了許許裸露在外的白骨,因為這裡沙石鬆散,即便埋葬於深處也難免被長年的疾風刨刮出來。他尋著河床的痕跡而去,在一略微深陷處停下了。

“阿玦,怎麼了?”

“是來自於這裡,”他此時額前佈滿了薄汗,說:“那股壓迫感就是來自於這裡,我們要往下挖。”

“我們就三個人,這沙土挖開一點便又會滾下去填上,這樣又能挖出來什麼?”

蘇玦不管那麼多,自己一人一手便挖開了。

這時齊衍和越千瀧也圍將上來,跟那人一道挖起了沙石。不消多時,他們便從這黃沙之下挖出了累累白骨,越千瀧住了手不想再深挖下去,可蘇玦卻像入了魔一般,一個多時辰過去,即便把十指都磨得鮮血淋漓了他也不曾停下。

“阿玦,你先休息休息吧,我們還有的是時間。”

蘇玦渾然不覺。

“阿玦,你停下來吧,你的手都……”

剛貼上去的越千瀧被那人猛然一掀,登時就摔倒在黃沙中。

魘池之邊的紅衣女子有所覺察,看著這一池起了波瀾的池水,自語道:“齊衍,我就知道,你必會為我們找出來,你必然,會回去。”

“好啊,這下一切都如大宗祭所料了。”罹要在一邊擺弄著手中的繩結,臉上像有些嘲諷。

“你身體虛弱,為何不在瓊蔻殿好好休息?”

“我休息得再多又有什麼用?反正過不了多久就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倒不如趁醒著的時候跟你多說幾句話。”

“靈犀的事,我很抱歉。”

原本每一任族長和大司命都是要完婚的,也只有他們完婚才能夠生下具有元神烙印的後代,才能為巫族開啟涂月之陣好到人間去尋找解除禁制的方法。可前提是,被選中的大司命必須都是處子之身,既然素靈犀已經在卻玉城跟孟青闕行苟合之事,自然也不可能再與罹要結合誕下巫族後嗣了。當下罹要的靈力枯竭,撐不了多久就會再次陷入長眠,與每一任尚且是處子的司命交合可說是罹要恢復靈力的方法之一,既然現在這方法不能用,那麼浸燭也不能斷定,罹要再昏睡之後是否還能醒來,就算能醒來又還要等多久。千萬年過去,他們被困在不日城的族人實在是等得太冤枉了。

“浸燭,你說如果我們真的開啟了滅境,這個凡間會怎麼樣?”

“我不管凡間,只能管不日城。”

“可就算我們出去了,不也照樣要生活在凡間嗎?”

女子抬頭,堅定道:“那便重建一個只屬於我族的人間。”

罹要聞言沉默少許,最後竟然笑了,“千年前我們好不容易找到那人的轉世,並且利用他佈下五靈血陣引出了滅境大門,可沒想到啊,這滅境大門就算出現了也只有凰滅一人能夠感知能夠體會到它的所在,這樣好不容易才有的一點進展,竟然好像是為別人作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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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滅出自於滅境,自然能感知得到。”

“浸燭,你有沒有想過,數百年前幽冥界竟然生出裂縫使得百鬼橫行於人間,這難道是出自於偶然嗎?還有原本平靜的東部海濱為何突生海嘯巨浪,使得繁華至極的濟硯海城將近要毀於一旦?”

“想過如何?沒想過,又如何?”

“滅境之門的重現,會不會和這些有關?如果滅境真的開啟了,又會發生些什麼?出了不日城後,我族人真的就可以在那個人間生存繁衍嗎?”

“最不濟就是回到洪荒時代,那般重壓之下我族人尚可生存,何況是現在,罹要,你多慮了。”

多慮?男子一楊唇,他倒希望是自己多慮,“浸燭,你自以為是能把控一切,可就算你找到了蘇玦、齊衍、越千瀧,但還有一人你沒有找到呢,如果我沒有記錯,你這大宗祭的位置,原本就應該是她的。”

“這麼多年過去,她不會還活著。”

“既然你我都還活在世上,她又為什麼不能活著?”

女子一轉身,臉上是少有的猙獰,“罹要,你一定要激怒於我?”

“我只是想說,就算身有神力,但你我也不過是凡人,一個凡人,如何能妄想安排一切呢?當年女媧和虛煞等人都沒有做到的事,你我如今也不一定能做到。”

“夠了。”

“即便你把蘇玦變成了魘奴,你也不一定能駕馭他,他本來就不屬於巫族,更加不屬於你。”

“可他現在屬於蘇燁樓。”

女子臉上自信不已,但如今罹要已不知到底是蘇燁樓掌控住了她,還是她,掌控了蘇燁樓。

“凰滅如果真的被救出來了,他也是我們的心腹大患,以他的性情是不會對靈犀和越千瀧她們留半分情面的。”

“那就讓齊衍去對付他,他們不是師徒嗎?我倒想看看,這青出於藍,到底能不能勝於藍。”

罹要本還想說什麼,但浸燭已經轉過身去,顯然是不願再多說。

“算了,既然你願意聽我囉嗦,我就回我的瓊蔻殿跟我的從靈囉嗦去,想來這天下間也只有她還會聽我說幾句了。”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了浸煜才睜開眼睛,這池中的波動越來越大,是蘇玦離那黃沙之下的戰氣越來越近了。伏羲、巫族,千百年過去了,終是只能兩立。

不行,就像越千瀧說的,這裡的沙土太鬆了,自己挖了這麼久也不見成效。

忽然蘇玦站起身來,就在越千瀧以為他終於力竭時他卻往周圍跑去。

“阿玦,你幹什麼啊?”

“不對……”

“你說什麼?”

“水井,水井呢?那孩子不是說過這附近有水井嗎?我怎麼沒看到?”

看他焦急得不見了理智,齊衍才提醒說:“這裡不時就會有風沙,想來有水井也被埋於沙土之下了。”

不行,這樣下去他們只會浪費時間。

蘇玦一轉身就道:“我們回去把小六帶到這裡來,讓他幫我們指出水井的位置。”

“阿玦,你到底要幹什麼?”

蘇玦沒有回答,徑直就往城南去了。

越千瀧茫然的看了劉衍一眼,“師父,阿玦他是不是中邪了?”

“我看他清醒得很,天就要亮了,我們還是先回去,一切都等明日再說。”

等回到小六那兒就已經天亮了,白日裡不好行動,蘇玦只能坐立不安的在房中等了一夜。

好不容易到夜裡,小六也已經答應跟他們出行了。在小六的指引下,他們很快在昨日蘇玦挖掘的附近找到了一口枯井,這口水井深達七十餘丈,可謂是越千瀧所見過最深的水井了。確定方位後越千瀧先將小六送了回去,越千瀧離開後蘇玦竟一下跳進了井中。

“蘇玦——”齊衍衝井下大喊著,下頭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楚狀況,“蘇玦,你怎麼樣了。”

“沒事。”

“下面有什麼?”

“什麼也沒有。”

什麼也沒有?這下齊衍更不明白這人意欲何為了。

“蘇玦,你到底在找什麼?”

“你先離開,離得越遠越好。”

“什麼意思?”

“快走!”

齊衍退後幾步,不過多時就覺得腳下震動。齊衍一俯身,心中的懷疑更甚,他瞭解蘇玦的身手底細,以蘇玦之前在逐日祭壇跟自己過招的能耐,他絕不可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內力,或者說,這並不是蘇玦的力量。

魘池前的女子雙手作印,衣物已經被汗溼了大半,現在蘇玦是魘奴,跟自己一樣和這魘池共融共通,憑著這媒介浸燭自可以跟蘇玦共用己力。但蒙池鎮到底是個被封殺隔絕的境外之地,這樣一來格外耗費浸燭的體力。

一盞茶的時間後,那剛被由黃沙中挖出的井口已經盡數碎裂,奇怪的是,等平靜後齊衍靠近查探時,竟發現這枯井內壁竟然還完好無損。

“蘇玦,蘇玦——”

“我在。”

這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齊衍趕緊問道:“你是不是受傷了?”

“沒,沒有,就是有些累。”

齊衍把井繩扔了下去,“快抓住繩子,我拉你上來。”

“不,這井下有東西。”

“東西?”

“我先在下面守著,等千瀧回來了,你就跟她一起下來。”

越千瀧回來之後不明就裡的,只依言被齊衍拉下井去了。這番下來她不禁詫異,這口枯井何止七十餘丈啊,至少也有一百多丈了,如此齊衍才得知,剛才蘇玦是在井底往下拓深,他竟然在短短時間內將這口老井打深了一倍!

而在他們落腳的底部很寬敞,一點也不像普通的井底。

“阿玦,這是怎麼回事?”

“我說過了,這下面有東西,”蘇玦拿出了隨身的火摺子,復燃後又說:“這裡能感覺到的風很大,如果我猜得不錯,這下面肯定有一座地下城池。”

地下,城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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