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吟桓讓大夫仔細看查過了,這人筋脈未損,連昨日在噬牙監中受的那些傷也都消失不見。再說今日受的這幾處箭傷,要換做常人早就斃命當場了。

“千瀧,這個人不對。”

青年的這些古怪越千瀧如何不知?可看著他這張臉,越千瀧就是靜不下來。

“你說蘇玦接下了齊衍的一招孟章天舞,任他遇上什麼人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成現在的樣子,而且你跟他交過手,他用的既不是太華劍法也不是他最初的武功,這個人除了臉長得跟蘇玦一模一樣就跟蘇玦再沒相似之處。千瀧,你不能被這人迷惑!”

迷惑?越千瀧頭痛不已,她一時想起在志掩山的時候,因為地縛靈她將蘇玦認作了他人,還跟孟青闕一起傷了他。

“我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但是我相信他就是蘇玦。”

“你……”洛吟桓收了火氣,看了看她手中的犀珠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拿著這東西跟他一起走嗎?”

“我要帶他回太華山找重謹師叔問個明白。”

“人可以帶走,這東西我絕不會讓你帶走!”

越千瀧為難的看了看手中之物,這珠子觸手生溫,就算是取暖,在如今這季節也用不著。

“你,就不能先借我?”

“不行。”

“我一定會還!”

“越千瀧,你這人怎麼這麼自私?這是陛下的寶物又不歸我洛家所管,就算我想借你也沒這資格借給你。而且他已經是我北域重犯,你要是一定要拿這東西離開,我做為大宗伯一定不會徇私。”

越千瀧自知理虧,只趴在床邊,說:“等他醒來再說吧。”

洛吟桓不想多言,從房中退出來一人在園子裡賞月。這賊人的身份尚未可知,但不管他是不是蘇玦,他出現得都太不是時機。只差幾步,他就可以將越千瀧拉入寧王麾下了。

“為什麼現在不可以呢?千瀧可是個重情義的人。”洛吟桓說著,忽然心生一計,“父母和兄長都已經不在人世,反正我也了不牽掛了,不如就好好的來演場戲。”

青年醒來時已是深夜,他睜開眼睛就看見了趴在他身邊的女子,青年看著莫名煩悶。他渾身依舊沒什麼力道,看來傷勢恢復還要些時間。青年想起身,一扭頭就看見了正握在女子手中的犀珠。他直搶了過來,見女子驚醒立馬掐住了她的脖頸。

正在險境的越千瀧竟然喜道:“你……阿玦,你醒了?”

“你是誰?”

“我是千瀧啊,你真的不記得了?琰兒……你還記得琰兒嗎?”

“琰兒?”蘇玦費解的念了念這名字,“琰兒又是誰?”

“琰兒,蘇琰啊,你說他是你的孩子。”

“休得胡言!”

“我沒有胡說,你我一同拜在太華山齊衍門下,我們做了半年的師兄妹,那時我們一起也到了蜃天城,去了豐都,這些難道你都不記得了?”

“我與你不相識。”

無計可施下,越千瀧忙說:“不信你可以看看我腰間的玉玦,你還記不記得這個?”

青年的目光落在那玉玦上,只是一眼他就臉色大變的扯下這玉玦,說:“這東西你從何得來?”

“是你當初離開太華山時送給我的。”

“不可能!”青年突然變了臉色,目中滿是兇光的一下扭斷了越千瀧的左臂。

“唔唔……”女子強忍著疼痛沒叫出來,她不能驚動洛吟桓。

“說,當年為什麼追殺我們?”

“蘇玦,不是……你弄錯了,你醒醒啊!”

“不說嗎?”

‘咔擦’一聲後,越千瀧的右臂也斷裂開來,她一下覺得心寒,如果這人真是蘇玦,他就絕不會這麼做!

“我聽說你今天是用牧言真的命才換來出城機會的,你為什麼這麼做?”

“說,你在為誰辦事?”

越千瀧當下已經出了一身冷汗,“我一直在找你,那日你全身筋脈盡斷,孟青闕說他已經將你交給了靈犀,從那天你不見以後我就在想辦法去南疆找你。”

“靈犀……”

“怎麼,你還記得靈犀?”

青年將玉玦跟犀珠都收在懷裡,他背起這人就要往外而去。

然而推開門後,青年的腳步停下了。

院中立滿了銀麒侍衛,而寧王公孫翎佩劍而立,目光炯炯的看著青年。

“不會的,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被追查到?莫非……”

兩名侍衛押著洛吟桓來到了庭中,他被按倒在寧王身邊,衣上的鮮血表明他已經受過刑了。

“洛吟桓,想不到你竟然因為一個女人瞞著本王私藏要犯。”

“吟桓……”

寧王的劍應聲而出,劍鋒沒入洛吟桓肩胛之中,一劍過後又是一劍。

“住手——”越千瀧大喊一聲:“是我逼他這麼做的,如果你要怪就衝我來!”

越千瀧想從這人身上下去,可青年力道大得很,她被死死扣在這人背上根本難動分毫。

“這個女人是我的。”

“哦?”寧王抽出劍刃,“貪心倒是不小,不過今時今日,犀珠跟越千瀧,你一個也拿不走。”

“那就試試。”

周圍響起了一陣奇怪的樂聲,青年聽後一下腦袋覺得疼痛無比,腦中的一根根血管迅速的痙攣收縮,不過數秒就折磨得他倒地不起。越千瀧跟著摔倒在旁邊,而她當下兩條胳臂都被青年所傷,根本無力幫他,沒過多久青年就再次暈厥過去。

寧王走上前來,不只拿過了他手中的犀珠,還有那枚環形的玉玦。

“越千瀧,這東西,是你得來的?”

“這是蘇玦的東西,你不可以拿走!”

“蘇玦的東西?”公孫翎神色複雜,揮手道:“都帶回寧王府。”

等人都走了,易瀲音才從暗處走過來,拿著一支短笛,說:“我還當是什麼人,原來一支曲子就可以把他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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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是什麼。”

易瀲音看著他手中的玉玦,驚道:“它怎麼會出現!”

“越千瀧說,這東西來自於蘇玦。”

“蘇玦,這個簡單,王爺不是才把人抓到嗎?到時候我們再想方法慢慢查。”

“你是說?”

“這個盜珠的賊子就是蘇玦啊,就算被人施了秘術也是一樣。”

“秘術?”

易瀲音這時望了望漫天的星河,“我也不確定,我曾經見過跟他相似的魘奴,不過他們跟蘇玦又大不一樣,這種魘術古老高深,我一時還參透不了。”

“你早就說過了,他還沒死,對嗎?”

“對,星命變化莫測,就算王爺已經竭盡全力,也有力不能及的時候。”

“這東西出現,就預示著離他回來的日子不遠了,對嗎?”

女子憂傷的垂下了紫眸,“王爺,北域的命運已定。”

“星辰縹緲,我從不相信。”

看著這人的一臉風霜,女子目中也透出些許心疼。

“既然東西是蘇玦的,那麼一定同他有關聯,我們靜候即可。”

“是。”

“注意牧言家的動態,牧言雪一旦進城主就告訴我。”

“那麼越千瀧呢?現在她要找的人已經出現,如果我們強押著蘇玦,她必會反抗。”

“先把她的胳臂治好,將她跟洛吟桓關在一處,你好好看著吟桓,定要保他性命。”

女子莞爾一笑,眉眼盡顯柔媚,“洛大人的這出苦肉計真讓我始料未及,也虧得他,我們才發現了這枚玉玦,才會得知蘇玦跟這東西的關聯。可見這世上我們苦尋的東西總是如此,求而不得,得而忘求。”

女子這時目光皎皎,當真比一輪皓月還要奪目。

公孫翎一時閉了雙眼,只感受著夏夜的清風,道:“你何時也生出這麼多道理了?”

“在人世間呆著久了,這是自然的吧,何況我明白的那些多了去了,只是王爺從不在意,也從未跟阿音談起。”

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公孫翎問:“太華山怎麼樣了?齊衍的去向呢?”

“現在還沒訊息。”

“要等到何時?”

“王爺就放心吧,寧辰不會讓我失望的。”

“好,”公孫翎一揚手,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再賞賞月。”

雖有些不甘心,可易瀲音還是乖乖離開了。

此時公孫翎獨坐在庭院中,正目不轉睛的看著手中玉玦,這形制和玉料都是他親自所選,甚至連雛形也是他鑿刻的。

“北煌……我做的所有不過為當年誓言,你當明白,在我心中就只該有北域,”公孫翎將這玉玦緊握在手中,觸手的溫度竟灼得他流下淚來,“我跟你,畢竟還是不同。”

第二日的朝會上,寧王找回了被奪的犀珠,他言說賊人已經抓住,待審訊完畢後自會跟蕭祈煜詳細呈報。然而蕭祈煜對這事已不想多言,那賊人怎麼處置他都不甚在意了。但奇怪的是,今天洛吟桓沒來參加朝會,寧王解釋說他是因急病告假,這當中原由蕭祈煜不想過多追究,他明白洛吟桓由寧王一手帶大,他今日這麼行事必然是聽命於寧王了。

朝堂上一左一右分有兩列,一列為文臣言官,一列為武將和宗親,牧言晟跟公孫翎正分坐於左右兩列之首。他們品級相同,穿的官服自然也一樣,不過因為公孫翎有王爵,而牧言真是侯爵才有配飾上細微的不同。等群臣奏完,蕭祈煜一言宣佈了自己的婚訊,朝堂之上一下議論紛紛。畢竟大臣們都知道,幾年前蕭祈煜就是為了表示自己不婚的決心,才立自己的侄兒蕭虞則為太子的,然而這不婚的決心,也是蕭祈煜要除牧言家的決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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