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俠,你怎麼樣了?”蘇玦將人扶起,羅喉四肢已沒絲毫力氣。

“黃,黃泉。”

“什麼?”

“我一個人在這裡等他就好,煩請二位一定要毀了琉璃鏡。”

越千瀧對蘇玦微微搖頭,示意這人已經沒多少時間,不過是憑自己的意識在苦撐。

“你們快去。”

蘇玦看著前方幽森的殿宇,他緩緩放下羅喉,跟越千瀧雙雙對他抱拳一拜。

深入後他們才知這座正殿佈置得簡單無比,偌大的空間中根本沒什麼擺設,只是在最盡頭有一處暗暗閃著幽光。

“師兄,那個會是琉璃鏡嗎?”

“或許。”蘇玦答完就將人牽在了身後。

眼前果然出現了一面鏡子,不過站在這鏡前出現的並不是他二人的影子,則是一處猶如星海的漩渦,好像其中包羅萬象。

“師兄,你看它的鏡框是不是很像琉璃?”

“嗯。”

“既然這樣我們把它扳倒打碎就行了。”越千瀧說完就抓住了鏡框,可這東西看著還不到一人高,但是重如千鈞,別說扳倒了,就是要動它絲毫也困難非常。

“師兄,你快來幫幫我。”

“千瀧,別白費力氣了,這不是一般的鏡子,用這方法該是不成的。”

越千瀧松了手,洩氣道:“那該怎麼辦?要不我用邀月試試?”

“等等!”

蘇玦剛說完,越千瀧就掄起邀月戳刺進去了,然而不僅這鏡子沒破,反而她手中的劍好像被千百人拖住了一般,讓越千瀧怎麼拔也拔不出來。蘇玦趕緊過去握住了邀月的劍柄,可還是拔不出絲毫。這把劍正在一點點被往裡吸,連帶著他們也是一樣。

“千瀧,我們一起鬆手。”

“鬆手?可是這劍……”

“否則我們定會一同被吸進去,鏡中情況也未可知。”

越千瀧聞言一點頭,放手之下那把邀月瞬間就沒了蹤影。時間已經不多了,再過兩刻,冥界之門就會開啟。

“師兄,看來這東西會吞人。”

“它是冥界的東西,或許只有冥界的東西才能毀了它。”蘇玦一時沒有主意,他跟越千瀧都對冥界一無所知,更何況是這面冥界獨有的琉璃鏡呢。

“唔……”

看來蘇玦面露一絲痛苦,越千瀧趕緊關切道:“師兄你怎麼了?”

“沒什麼。”實則他體內猶如火焚,體內似乎有一道氣息將要湧出,“呃……”

“怎麼了?難道是剛才受傷了?”

不可能,剛才不過是些皮外傷,怎會惹來如此痛楚。蘇玦心知,是他體內的封印又在作祟,奇怪,之前在志掩山的時候靈犀明明為自己加固了封印,為什麼時限未到又出現了這情形。

“師兄你快坐下,我給你療傷。”

“不必。”感覺到越千瀧正按著自己的雙肩將他往身邊壓,蘇玦竟猛然一推,吼道:“我說了不必就是不必。”

越千瀧被他掀開跌坐在地,這樣的蘇玦讓她想起了在流光小徑的時候。

“躲起來,你快到一邊躲起來。”蘇玦說完便費力的看了看琉璃鏡,他明白了,是這面鏡子在影響它體內的封印,這東西在吸噬著自己。

“師兄,快用坐忘心法,抱元守一。”

“我說了快走!”蘇玦一聲大喝,這冥玥殿中幾人粗的大柱竟然有了裂縫。

越千瀧呆愣在原地,她看著蘇玦一步步走到鏡前,似乎很是被這東西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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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不能被這東西蠱惑。”

然而蘇玦置若罔聞,他腳下的地面也在一點一點開叉。這人的力量比上次又強上許多了,越千瀧驚愕道,現在似乎連這整座殿宇都在震動。

“師兄,你在幹什麼?”越千瀧一下擋在蘇玦身前,這人瞳孔一收,難得聚神的看了看她。

“滾。”

“你跟琰兒都在這裡,你叫我滾到哪裡去?”

蘇玦皺眉,剛要抬手他的胳臂就被越千瀧抱住了,那人頂在自己腹前,正竭力將人往後面推。

幽冥中好像有股跟琉璃鏡同源的混沌之力,赤幽即便在睡夢中也能感覺到,這股力量跟他赤氏一族相似,可比赤氏族人更加渾厚幽深,難道這裡除了自己跟赤凌,還有另一個妖神之後?

“太一神上……怎麼會?”枉斷城中,赤凌暗自呢喃著,“幽冥的方向怎麼會有跟太一神上如此相似的氣息?”

他從未見過東皇太一,但小時候在族中總會聽說他的故事,而據傳冥玥殿中的那扇琉璃鏡就是太一用來穿越三界四境的舊物,而赤凌現在竟然察覺到了一絲跟琉璃鏡如此相似的神息。

幽冥到底藏了什麼人?

赤凌移步到了滄浪原,不管他怎麼張望,西方的那片天空總是一樣。赤凌低頭,他指上原本鮮明的一道鐫紋越來越淡,而另一道方才已經消失了。黃泉跟羅喉都是同他締結了血契之人,他們的生死命數自己都能感知,剛才死去的是黃泉,而羅喉的性命也將盡了。

赤凌一派悵然,千百年來與他結下血契的人甚少。雖然契約初定時他都言明了這些人是自己的奴僕役從,可多少輪下來赤凌實際是將他們看成了幼兒,彷彿時時都需要自己提點照料。對於羅喉,他不過敬重他在生時於國於主的忠心,而對於黃泉卻是真真切切的不忍。看著黃泉一輩子都被赤予所毀,赤凌總想著能替赤予和赤幽作一些彌補,想著等那人死後自己定要竭盡全力滿足他之一願。可赤凌沒想到,樂辭修死後到了枉斷城時,卻只言說想繼續守在阿柒跟赤予身邊,說只想跟他們忘卻前事、壽數同歲。即便是死後知道了赤予在自己身上所做的一切,樂辭修的念頭也不曾改變。

“人心複雜,我看了這麼多年,還是看不明白,到底什麼時候該恨,什麼時候又該愛,為何你們人類所有的愛恨總是與我們不同。”

即便是前事盡忘,即便是成了無情無憂的黃泉,他也仍不忘守在自己孩兒的身邊,赤幽跟他比起來,當真可笑。

赤凌當時費盡心機留下樂辭修一心,便是想參透凡人之所想所感,不過四百年來終究無果。他刻意讓素靈犀等人拿走了那人心,刻意讓黃泉又變成了樂辭修,不過四百年後,做了一世黃泉又迴歸的樂辭修竟然幫著自己背叛了赤予。看來這一世之中,樂辭修也知道了何謂深恨。這結果在他意料之中,只是赤凌沒想到黃泉最後還是來救了赤予。

“我將赤予綁在地府,不過是想保護於他,不過是不想讓他踏出鬼門關。這樣他便永生永世也不會跟赤幽有關聯,我那弟弟的計劃也只能作廢。羅喉、黃泉,這麼多年了,為何你們二人都錯看了我?難道,這便是難逃的劫數?”

如果沒了那一遭,赤予就可安安分分的跟自己結下血契,做個鎮守地府的小神,之後的一切也不會有了。看來當真是命數註定,他花了這麼多心思也沒能把赤予強留在地府。

“樂辭修、赤予,如果我能心狠一些,將你們都殺掉就好了,我不該對你們留有憐憫,不該對你們心有怨恨,不該對你們懷著嫉妒……”赤凌終於說出了這句話,想殺又不敢殺,欲留又不能留,如果赤幽這一次當真成功了,他這個作兄長的便是幫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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