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自小叛逆的男孩兒被迫學醫,勉強考進了醫學院,因為家裡有人是學醫的。”

“本來他想將大學時光糊弄過去,他卻在一場系內的班級聯誼會上,對一名女生產生了興趣。”

“那個女生比他認真得多,不僅對於學習,還包括人生的態度。”

“他有意無意的,去接近了那個女生,慢慢的喜歡上了對方。”

“不過那個女孩兒卻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了他明裡暗裡的暗示表白。”

“又一次,女孩兒乾脆對他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

“他追問那個人是系裡的哪個人,哪個班的。”

“女孩兒卻不告訴他。”

“他其實很好奇,因為女孩兒平時並沒有跟其他男生走得近。”

“他想,莫非是高中時代的男生?”

“利用一次雙休日的機會,他跟蹤了女孩兒,見到了女孩兒喜歡的那個男人。”

“那竟然是某所醫院裡的一位醫生,比女孩兒看上去要大上不少。”

“他很生氣,在女孩兒歸來的時候直接質問,他覺得,她的這種感情不靠譜。”

“女孩兒卻根本不願意搭理他,對於被跟蹤了同樣生氣。”

“後來他經過調查,發現那個醫生竟然是有家庭的。”

“初始他更加氣憤,還有種挫敗感,後來卻想通了。”

“那個男的跟女孩兒是不可能的,就算可能,他也可以輕鬆隨便整得不可能。”

“既然如此,自己還有何必要生氣焦急呢?他才是跟那個女孩兒能經常碰面的人,是同齡人,有很多機會修正女孩兒的不正常感情。”

“所以,他又涎著臉跟女孩兒和好了,不再談感情方面的事。”

“他只是儘量表現自己年輕、有活力的一面。”

“他很會玩,於是就找著各種機會帶女孩兒在市內四處玩兒。”

“他想,遲早能和女孩兒建立起更多共同語言。”

“這是個後來發現無比愚蠢,且葬送了他們的一切的幼稚想法。”

“那一次週末,他強行拉著沉湎於學習的女孩兒出來活動,放鬆學業壓力,來到了一家KTV,他平時認識的一些社會朋友,就經常會去那裡玩兒,或者在那裡工作,有個告訴他,KTV當晚要舉行什麼和情侶有關的活動,說不定是個促進感情的好機會呢。”

“所以他們就去了那裡。”

“當晚,所謂的活動開始之前,悲劇就發生了。”

“有兩撥混混發生了口角爭吵,他和一派人裡的其中幾個認識,義氣之下,或者為了部分展示男子氣概,就加入了爭執。”

“誰知有一人動了刀子,結果激起了連鎖反應。”

“當時正在蹦迪,環境遭亂,影響了所有人的思考能力。”

“他當時的大腦是麻木的,只知道機械地區展示所謂義氣、血性,女孩兒拉他離開,他覺得走了就是逃避,沒面子,會被認識的人嘲笑的,沒被拉動。”

“結果有一把刀子向他劃拉過來,他往側面一閃讓,誰想那瞬間忘了身後還有誰,女孩兒被襲擊中了脖頸,倒地了。”

“血當時就迸濺了出來,濺到了附近一些人的衣服上,包括他自己身上。”

“這一幕,很快驚到了爭執中的雙方,怕出人命,所有人,包括其他客人,都一鬨而散。”

“他盲目地想施救,結果平時沒用功,現在心裡慌亂,竟然不知道怎麼下手,受傷的女孩兒反而比他更冷靜。”

“後來聽到救護車來了,他抱著女孩兒出了KTV。”

“救護車上,女孩兒主動提出送往某一家醫院。”

“他知道怎麼回事,因為女孩兒喜歡的那個醫生,就在那家醫院。”

“而依據女孩兒之前的話的推斷,那個醫生在她小時候還救過她。”

“只不過現在是大晚上了,那個人會在醫院裡嗎?”

“到了那所醫院以後,那位醫生竟然真的就在負責急診。”

“那個人還是外科醫師,按說處理這種傷勢,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才對。”

“他又心慌,又焦躁地在急診室外椅子上坐著等待。”

“期間,有護士進進出出著,他越加感到自己的無能和無力。”

“等待似乎比想象裡要漫長,他一度有衝進急救室去看看的衝動。”

“這之中,他還聽到走廊拐角之外有什麼激烈的爭吵聲,聽到有像是中年男子的聲音在喊‘血型’、‘我的’什麼的。”

“他一度生出過去看一眼的念頭,卻又按捺了下來。”

“現在還不是好奇的時候。”

“誰知道,那邊越爭執聲音越大,他認為會吵到急救室那邊,就站起來看,想著去喝止爭吵。”

“他轉過拐角,看到那邊有四個人在爭執。”

“其中有一個女護士,手裡拿著袋兒裝的什麼東西,上頭還有細管兒,裡頭裝盛著深色的液體。”

“他好歹兒是醫學生,認出來那是血袋兒。”

“這些血袋兒的另一部分,卻在另一名男子手裡攥著。”

“這是個穿著病號服的男子,顯瘦,他霸道地抓著血袋兒的一部分,不願意撒手,還說,這是我的,讓王醫生過來。”

“剩下兩個護工就在一旁,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病號服男子的身份特殊,根本不敢硬性勸阻。”

“結果,血袋兒的介面細管兒被扯開了,血袋兒摔在了地上,鮮紅的血溢了出來,很快在地上出現一片紅色。”

“這一幕,使那個護士被嚇到了,兩個護工也不知所措。”

“好在下一刻,兩個男護工終於下定了決心,伸手去攙著病號服男子,要把他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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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號服男子喝罵著,不願意走,爭執間,腳就踩在了地面的血袋兒上,裡頭的血進一步被釋放出來,所剩無幾。”

“看著這一幕,旁觀的他忽然感覺,他是不是錯過了什麼機會。”

“就在此時,急救室那邊有人跑出來,遠遠的看到那個女護士就喊:血袋兒呢,小梅——”

“他的腦子一下就嗡了,原來,那些血是用來給急救室裡正在被急救的女孩兒輸血的。”

“雖然那個護士緊急趕回去取新的血袋兒,可已經來不及了。”

“女孩兒最終失血過多,來不及急救……”

孟亮說著這些話,眼淚撲簌簌落下。

方樂心生感慨。

不過這些講述,也解開了此案之前的不少未確定謎團。

他說:“所以,那個爭搶血袋兒的男病人,就是當時正住院護理的喜長生是麼?”

孟亮預設。

喜長生是光明醫院的大股東,說是住院,其實就是去接受VIP規格的護理去的。

那個人自從旅遊出車禍以後,大概就生出了某種怪癖,害怕自己的血液不夠,會危急到生命。

其實主要不過是心理創傷罷了。

並不是真的缺血,沒有血液就不能活。

不過——

方樂問:“可那個人當時總不能見到血就會搶吧?”

孟亮點頭,解釋:

“因為那個受傷的女孩兒是O型血,O型血紅細胞不含A、B抗原,可以適當地給其他血型的人輸血,不過也只是適量,可O型血本身的人,必須輸O型血才行,不然就會有溶血反應。”

“那個穿病號服的男人誤以為只要是O型血,就可以輸給他用,這是個誤區。”

“他這個誤區,卻害了正等著急救的那個女孩兒。”

方樂:

“我懂了。”

“喜長生的死因之所以是體內多出了他人不同血型的血液,因溶血反應死亡,這是個對他當初導致那個女孩兒死亡的行為的懲罰。”

“那個當初負責取血袋兒的女護士,就是馬小梅。”

“加上負責急救、且同樣是喜長生主治醫生的王新明,這三個光明醫院裡的人被先後懲罰,可以理解。”

“不過,那位護士長呢?她本身又做錯了什麼?”

孟亮:

“在醫療過程本身,她並沒有做錯任何事。”

“由於認為院方製造出了醫療事故,且在制止病人的過程中,存在執行方面的疏忽,那個男生認為院方有推脫不了的責任,於是大鬧醫院,還想找尋那個男病人算賬。”

“那時候的他,是可以拿起刀子來砍人的。”

“但只有他知道,他的這種氣怒,不止是對於醫療事故的氣憤,還有對於自身的憎惡,極度的憎惡,這種對自身的憎惡,甚至遠遠地超過了前一種情緒。”

“如果不是他強行拉著女孩兒去蹦迪,如果他不是逞強去介入混混們的爭執,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悲劇了。”

“悲劇的根源,就是他自身。”

“為了壓抑住這種無邊的自責情緒,他必須做些什麼出來,轉移內心的矛盾。”

“可惜的是,院方後來聯絡了女生的家長,她的繼父,就不再理會他的鬧騰了,畢竟,他和她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

“為此,他給醫院投遞過威脅信,威脅醫院方面,威脅那個暫時還不知道身份的男病人,這種威脅信,他也對那個KTV發出過。”

“可是所有威脅都石沉大海,且不論是KTV還是醫院,也都沒有報警。”

“他認知到,投遞威脅信這種小兒科的行為,並沒有什麼意義,於是他開始日夜盯著醫院,他看見了女孩兒的繼父被醫院裡的一個看帽子像護士長的中年女人送了出來,親自送到了計程車上,那個護士長貌似還直接給司機付了錢。”

“他覺得,這裡面有貓膩,所以就開始盯著那個護士長——”

方樂:不用說,這就是遇害了的那個護士長。

“我在當晚,看到護士長從醫院裡出來,手裡提著一個什麼看上去挺結實也挺沉的行李箱子,出門上了一輛車。”

“那輛車,最終停在一個開放式小區裡,那個護士長下車了。”

“我跟在拖著行李箱的她身後,最終跟到了一家門戶前,一個男人開了門,沒說什麼話,警惕地觀察了下外頭,將護士長迎了進去。”

“那個開門的男的,就是那個女孩兒的繼父,門開的瞬間,男生還聽到了那家裡有女人的哭泣聲。”

“男生馬上知道,這就是女孩兒的家,她從來沒有帶他去過的地方。”

“沒太久,護士長又出來了,手裡空空。”

“自那次之後,女孩兒的繼父再也沒去醫院鬧騰過。”

“於是男生完全想明白了。”

“醫院和家屬私了了,連法律程式都沒有走,直接送了錢完事,至於醫療事故的責任,那個病人的責任,根本沒人去追究。”

“女孩兒的死,竟然就這麼被掩飾過去了。”

“那一刻起,男生決定復仇,向著他認為,害了女孩兒,並利用了女孩兒的死獲取到了利益的人,所有人,挨個復仇。”

“他從此洗心革面,回到學校加碼學習。”

“他幾乎使用了所有的時間,來學習,趕學業。”

“不僅是學習,他還大量健身,並且尋找購槍渠道。”

“最終,他沒忍住等到畢業,一年後就肄業,去了光明醫院,並得償所願地成了那個叫王新明的男子的徒弟兼助理。”

“當然這個時候的他,和當初的長髮不羈形象,甚至經過辛苦鍛鍊後的個人體型,改變都非常的大,他相信,隔了這麼一年,沒有人能識別得出來他就是當初那個只露過幾次面的混混一樣的鬧事者。”

“還好,真的沒有被認出來。”

“透過調查,他得知了那個爭搶血袋兒的男病人的身份,開始琢磨和籌劃一切。”

“等到那個以尋釁滋事罪被叛入獄的叫盛非凡的男子刑滿釋放出來後,復仇計劃就正式開啟了。”

“往後,我想就不必詳述了。”

殺塗麗麗、馬小梅,接著是喜長生,盛非凡,護士長,沐荷的繼父,最後又是王新明。

前後七個人。

方樂:“護士長的胃內,發現了兩根被吞嚥的長頭髮,那是怎麼回事?還有喜長生的車子裡,也發現了這樣的長頭髮。”

孟亮:“哦,那個女人做過這樣的事嗎?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

“為了方便作案的時候,不被認出來,我準備了一副長髮頭套,這長髮跟我當初留著的髮型幾乎一模一樣。”

“在殺死喜長生的時候,我戴著它,在殺害護士長之前,我也戴上了它。”

方樂:“一種儀式感?”

表示當初的自己,來復仇了。

孟亮又預設。

方樂:“那王新明從醫院拿出來那兩份病歷,是怎麼回事?你指使的嗎?”

孟亮:“不錯,在進入光明醫院工作的一年裡,我沒有聽任何人提及當初的那場醫療事故,我懷疑醫院方面對此事下了噤口令,甚至不少知情者都被調走了。”

“我也曾經想著找出病歷來,作為指控院方的證據,可我只是個實習醫生,想去檔案處自由查病歷沒那麼容易。”

“當然了,我對那兩份病歷本身也並不抱太大希望,那上面肯定沒有記錄我想看到的東西,估計會有偽造成分。”

“逼死王新明之前,我就要挾他將病歷取出來,看了之後,果然什麼關鍵的內容都沒有提。”

“我也要挾他跳樓之前錄下的音訊裡,提及當年的那場醫療事故,可是他就算明知道自己老婆在我手上,也沒有提。”

“方警官,還有別的疑問嗎?”

方樂想了想,搖頭:“暫時想不出來了。”

咦,不對,孟亮為什麼是這樣的一種態度?有問必答,這完全不像是挾持犯在對待人質的時候,會去做的事。

他心頭忽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但還沒成型,孟亮就跪了下來,跪在了沐荷的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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