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再去走訪嗎?”方樂問。
曲卿點頭,解釋:“焦辛梅丟垃圾的行為,必然含有某種內幕,我們在外頭這麼查來查去,根本就是毫無頭緒,不如上門一趟。”
“好吧。”
“上次我們倆去的,這次還是我們倆。”
“那誠然好。”
方樂的高興,在剛離開分局門口的時候,就戛然而止了。
兩人剛要上在分局門口的吉普車,卻見到不遠處,停著一輛瑪莎拉蒂。
一位看著四十出頭,保養良好,氣質尊貴,容貌打扮脫俗的女性就站在車邊,身側還有一位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年青男性。
竟是龍綰及她的姓吳的秘書。
龍綰,曲卿的親生母親。
看到這張十多年後再見的臉,曲卿的所有動作都停滯了,所有表情都凝滯在了面部。
“卿卿,是我,我回來了。”
龍綰眼裡含著淚,一步,又一步,艱難又渴盼地邁步過來。
聽到曾經熟悉的稱呼,曲卿渾身顫抖了一下,腦海湧現出無數久遠的回憶。
但在下一時刻,另一種情緒完全籠罩了她的內心。
她面上所有的表情一瞬間全部轉為了冷漠,一言不發,拉開吉普車車門上去了。
方樂留在原地,嘴裡張了下,想說什麼,又停了。
他左邊看看母親龍綰,右邊看看女兒曲卿,不知所措,不知何從。
曲卿馬上冷冷地說:“你還來不來,方樂?”
“啊,來,當然來——”
方樂立馬小跑步跑到了另一側,拉開車門,上車。
吉普啟動,以緩速略過了站在路中間的龍綰和吳秘書,在此過程中,曲卿一次沒有側頭,車外側面那雙無限渴求的視線,她視而不見。
車子駛離分局好一會兒,車內氛圍也沒鬆脫多少。
方樂依舊保持閉嘴狀態,一句話不敢說話,說多錯多嘛。
“你是不是已經見過她了?”
曲卿忽然開口,然而口吻如同審問犯人。
方樂原想否認,卻又本能點點頭。
要是他沒見過龍綰,不知道她什麼身份,剛才會面時的自己的反應,就不該是那種的,而且上了車後,多半會小心翼翼詢問曲卿那個女人什麼身份。
更不用說曲卿這句問話的模式就是個審問套路,在審訊高手面前,還是不要搞小兒科的撒謊了。
“什麼時候,她跟你說什麼了?”
曲卿瞬間轉入了審訊狀態,聲音凌厲,方樂果斷選擇了舉手投降。
“大概有半個月了吧,在天廷十載大酒店,她找到了我,讓我幫忙勸勸你。”
“你怎麼回答的?”
“我拒絕了。”
“當時還有誰?”
“還、還有嵐姐,莜莜,以及陳愛花。”
對不起了三位,不,兩位,我可不想得罪身邊這位。
曲卿猛地牙齒咯吱錯動了一下。
“陳愛花那妮子啊。”
估計這次龍綰來,就是提前得知了曲卿的出入情報,畢竟曲卿身為刑偵隊長,行為去向根本就沒個準譜,陳愛花身為視窗諮詢員,幾乎每次曲卿出入,她都能看見,不然龍綰不可能一直沒完沒了地等在分局外頭。
“別多事。”曲卿警告。
聽到曲卿的咬牙聲,方樂渾身抖了一下,再聽到這句“威脅”,求生欲滿滿,立馬表露忠誠:
“你放心,我是你這邊的……”
——
對已經進入工作狀態的曲卿來說,這就像只是個插曲,除了中途方樂提醒過的幾次差點兒闖紅燈、撞到前車屁股的小情節。
來到了那片小區後,曲卿總算完全將狀態給調整了回來。
再次敲開5-1號的房門,見到了家庭主婦焦辛梅的時候,焦辛梅已經和前一次見到時,判若兩人了。
她之前丟棄垃圾時候的部分妝容還保留著,容貌上顯得精緻了一些,可以看出年輕時候的一些風韻。
而且整個人顯得快樂無比,也熱情了許多,親熱招呼著兩人進來。
曲卿照例用某公司外聘培訓顧問的名義,來和焦辛梅閒聊。
方樂大致掃了這家裡一眼,這家裡和上次他們來的時候,幾無不同。
要說唯一區別,就是廚房門正開著,房門裡咕嚕嚕的燉煮聲依舊未停。
而且,還是有著魚料的氣味兒。
“焦女士,您的先生什麼時候回來啊?”
曲卿總算進入了重要話題。
正在擺放果點的焦辛梅動作凝滯了一下,笑容瞬間僵硬,卻又在下一刻松了回來,搖頭笑說:“不好說。”
“他在外地嗎?”
“是啊,很遠……”
方樂注意到,焦辛梅的左手果然還纏著創可貼,不由問:“您的手切到了嗎?”
焦辛梅點頭,說:“做魚的時候不小心切到了。”
“您喜歡吃魚嗎?”
“我丈夫和兒子都愛吃魚。”
提到兒子,焦辛梅色變一下,或許是覺得提到了不該提的話題了,就中止了這個話題,表示:“兩位要是想吃,等我一會兒,還有之前多買了的排骨,我一直放冰櫃裡,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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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了,我們吃過飯了。”
方樂本能否定了。
曲卿看到了什麼細節,眼神凝滯了一下,冷不丁問:“焦女士,除了手指,您最近是不是也受到過其他的傷害?”
焦辛梅表情再次僵滯,強行說:“什麼意思啊,我不懂。”
“您的手腕上,小手臂,還有您的脖頸處,似乎都有些皮下出血的症狀啊。”
皮下出血,表現為皮膚紅腫、並在後面變成淤青。
經曲卿提醒,方樂也向焦辛梅身上看去,果不其然,在她從手腕到小臂上,以及脖子露出到鎖骨的部分,都看到了一些像是淤青的痕跡,像是繩子造成的,又像是鞭子。
這些淤青,完全不是新傷,但也不會是太舊的,不然早就自愈了。
說起來,上次走訪焦辛梅的時候,焦辛梅是穿著過於肅穆的黑色長袖衣服,大領子的,本來就不夠自然。
但這一次,整整一週過去了,畢竟是大夏天,家裡就算開空調也不能保證涼爽,所以焦辛梅就成了短袖、無領的上衣打扮,很居家,也很鮮豔。
這一下,就給很注意觀察細節的曲卿給看到了。
焦辛梅剎那的慌亂,這份慌亂,比前頭提到她丈夫和兒子的時候還慌。
也彷彿這一問提到了她的軟肋,她本能地用一隻手攥住了另一只手的手腕,但是根本掩飾不了雙手臂上的痕跡。
而也是自此之後,她的面部表情變化極快,悲傷、恐慌、逃避,似乎種種情緒,都在這一剎那展現了出來。
“兩位,我有些不舒服,可以下次再談嗎?”
曲卿靜靜地盯視了焦辛梅片刻,點了點頭。
“希望下次再來的時候,我們能夠見到您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