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遺憾與惦念,羅程回到油松鎮,開啟了節後工作模式。

雖然到了規定上班時間,但由於節日期間值班、調休,人們實際還都處在半上班狀態,這也是歷年通例。

注意到該來的都來了,羅程也就沒有立即跟催下屬工作,而是專心謀劃起了全鎮發展計劃。

經過去年一年努力,油松鎮工農牧副業發展都不錯,有的方面還很突出。尤其令羅程自得的是,節涵水工作成效顯著,不但阻滯了地下水位下降,還解決了一堆老大難問題,全民節水意識也有了極大提高。

在自得之餘,羅程沒有沾沾自喜,而是更加意識到節涵水工作的重要,並決心要鞏固和擴大成果。只有保住了全鎮生命之源,全面可持續健康發展才有可能,因此節涵水工作仍是今年重中之重。

當然了,有去年開創的良好局面,在注重節涵水工作的同時,大力發展經濟可以同步推進,現在重要的是如何兼顧與保持平衡。

透過對上年工作再次梳理,結合全鎮經濟發展現狀,參照區、鎮指導意見,歷時一週時間,一份完整的方案成形了。但這只是第一步,下步還需融合各分管副職與部門意見,兼顧平衡整體發展,並經鎮委討論透過方能正式實施。

又仔細審閱、標註之後,也到了鎮裡正式全面上班時間,羅程第一時間把方案拿到了鎮府會議上。

才一週多時間,鎮長就拿出了這麼完整的方案,參會者不禁心生緊迫感,認真、鄭重學習討論起來。

會議開的很熱烈,也很成功,副職和部門負責人都領了細化任務,回去緊鑼密鼓的準備去了。

羅程則回到鎮長室,根據會議情況,又做起了及時補充與深化。

“叮呤呤”,鈴聲響起。

看到來電顯示,羅程放下手頭工作,立即接通了。

“大鎮長,過家門而不入,酒都沒喝一頓,太官僚了吧?”手機裡是雷捷調侃的聲音。

羅程笑著道:“這不是想著給你省一頓嗎。其實鎮裡這幾天也沒少喝,今兒這個請,明兒那個叫,幾乎天天都暈暈乎乎的。”

雷捷“哦”了一聲:“這麼說,你是當了一週酒肉鎮長呀。”

“少埋汰我,我是工作人情兩不誤,還做了一份厚厚地全鎮發展規劃方案呢。”

“哈哈,大鎮長時時不放鬆政績呀。政績固然要有,可也不能太……啊,差不多就行了唄,多了未必就好。”

話裡有話呀。

羅程稍稍一楞之後,語氣隨即認真:“老雷,說話別繞彎,是不我這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噔噔噔”,

“吱扭”,

“咣噹”,

“噔噔噔”,

手機裡接連響起走路、開關門聲響,顯然對方觀察了屋外情形,然後才傳來雷捷壓低的聲音:“老羅,你沒聽說嗎?我剛剛聽到一個訊息,說你一門心思霸佔政績,無時無刻不在擠壓高行東,政績可能也會成為高行東昇半格的障礙。”

“胡他娘說,誰放的屁?我一直注意擺正位置,對高書記尊敬有加,堅持在黨委領導下做本職工作,何來霸佔、擠壓一說?這分明是信口雌黃、無中生有。”羅程和雷捷不見外,直接爆了粗口。

“這麼說,你還沒聽到這個說法?”疑問之後,雷捷又說,“我瞭解你,知道你的為人,相信你肯定不會那麼做,可別人信嗎?高行東又會怎麼想?”

“這……”略一沉吟,羅程緩緩點頭,“這麼說,有人就是故意造謠,以引起高書記對我的誤會,進而引起我倆的矛盾。”

“是呀,讓你倆鬥的不死不休,甚至雙雙身敗名裂,某些人好趁機渾水摸魚呀。”雷捷附和之後,又追問了一句,“你有懷疑對象嗎?”

羅程略一沉吟,回道:“差不多吧,再查查。”

“心中有數就行,一定要沉著應對、早做預案……有人敲門,先這樣。”電話裡聲音至此,戛然而止。

“奶奶的,年前放壞水不算,這又加碼了嗎?”狠狠地罵過,羅程靠在椅背上思索起來。

過了十多分鍾,羅程坐正身體,撥出了號碼。

“嘟……嘟……”

兩聲回鈴音後,對方結束通話了,隨即一陣“咔咔咔”女式皮鞋聲響,緊接著響起“篤篤”敲門聲。

放下電話,羅程說了聲“進來”。

屋門推開,童宇走進屋子。

羅程直接道:“度假村改水管的事跟緊了,決不能讓他們拖下去。”

“剛剛我給度假村打電話了,接電話人說不清楚這事,新到的副經理也一問三不知。”童宇說到這裡,又問道,“你找我只是這事?”

羅程“嗯”了一聲:“是呀。你還有什麼事?”

“我剛剛聽到訊息,是關於你和高書記的,說你……”話到半截,童宇反問道,“你沒聽說嗎?”

羅程噓了口氣:“你來之前雷捷剛打電話,說是外面傳我霸佔政績、擠壓高書記,我正準備進一步打聽一下。”

“鎮長你也懷疑是沈?否則為何突然問改水的事?春融還有段時間呢。”

“結合年前謠言,還有鎮裡與度假村的糾葛,她的嫌疑最大。我懷疑她要先把水攪渾,然後再趁機渾水摸魚。”

童宇冷哼一聲:“真不是好東西,也不知最終哪個倒黴蛋接收這個倒黴女人?這事絕對是她,沒跑,所以我會一直盯著,看看她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羅程點點頭:“對,一定要緊盯著,發現問題也好立即採取措施。”

“明白。”童宇應允之後,又說,“我剛剛聽到一個訊息,區裡已經開始著手第二輪評議準備工作,還聽說政績也可能成為高書記另一軟肋。”

羅程馬上道:“我就不明白了,咋什麼事都針對他,憑什麼他就政績少了?如果硬拿黨、政分工說事的話,那幾個候評者不也大多是黨務嗎?老白更只是一個養老的閒差事呀,何談政績?”

“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這兩件事聯絡到一起就能解釋通了。”童宇點撥道。

抿嘴思考了一會兒,羅程才又說:“那先這樣,回去緊盯著。”

“你再好好想想,如何破這局,咋也不能讓她把你倆關係攪臭吧。”童宇又囑咐了一句,轉身出了屋子。

絕對是那娘們。真沒想到呀,年紀輕輕的,看著也不刁,心咋這麼毒呢?暗自發了句牢騷,羅程眉頭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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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去,童宇也多次匯報情況,只給沈天嬌打通一次,對方說了句“還沒春融呢”,就掛掉了,之後再沒打通。

指定在憋著壞呢。

羅程更加認定了之前判斷,看來那個女人並不想真正配合呀,想來免不了再次交手過招了。

除此之外,眼下還有一當務之急,那就是破解其給自己和老高栽的刺。

這段時間以來,關於自己霸佔政績、擠壓老高一說越傳越兇,儼然說成了水火不容。雖說老高未必會信,但若長期任其發酵下去,對兩人的關係及鎮裡工作卻很不利呀。

看來只有那麼辦了,也不知老高能否理解我的苦心?

又簡單思考了一下,羅程拿起資料夾,去了高行東辦公室。

“有事嗎?”高行東面帶笑容,抬手示意,“坐下說。”

答了聲“好”,羅程坐到對面椅子上,遞出了資料夾:“請書記稽核,這是我和老魯他們一塊弄的。”

高行東接過資料夾,看了起來。他看的很認真,足足花了半個多小時時間,才合上了夾子。說:“很全面,很完善,我個人覺著不錯。等著拿會上議議,儘量本週就開。”

答了聲“行”,羅程又道:“既然書記覺得還行,就先簽個意見吧。”

稍稍一楞,高行東笑了:“這可是鎮府工作範疇,也是你們大夥的智慧結晶,我要籤就不倫不類了,還是等會上議過再按規定簽字吧。”

“其實都一樣,現在書記籤上意見,我們心裡才更有底,對大家也是一種肯定和鼓勵。”羅程說著,直接攤開了資料夾。

高行東輕輕擺手:“不必,好意心領了。”

話說到這份上,顯然對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圖,自己若再做工作,反倒顯著輕視了對方。

羅程稍一遲疑,馬上表明了態度:“高書記,我來鎮裡時間還短,有什麼做的不到位地方,還請多多指正。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工作,甚或取得的一些成績,都是在書記和黨委領導下的,否則什麼也做不成。”

“去去去,少在這拽詞。”高行東笑著連連揮手。

“好的。”羅程應答一聲,出了屋子。

“唉。”看著剛剛合上的屋門,高行東輕輕嘆了一聲。

他何嘗不明白,羅程這是為了給自己臉上貼金,可自己四十好幾的人了,哪能臉皮那麼厚見政績就搶呢。

在感慨之餘,高行東又不禁起急,急著做些什麼。

高行東心裡明鏡似的,那個傳言分明就是使壞,在利用自己對付羅程,自己不會上當。可政績卻必須要有,而且份量要足,否則如何在二輪評議中勝出,又如何扳回第一輪的劣勢呢?

可這政績在哪,哪那麼容易?尤其自己也不能為了政績而政績呀,那樣還是一個稱職的黨委書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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