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在酒店，回到自己房間，羅程動起了腦筋。
準備了那麼長時間，費了大家好多心血，現在又大張旗鼓的來了，最起碼得參加一下吧。可現在費用沒交，根本就沒有預定展位，怎麼參展？總不能就每天做個看客吧？
不做看客又能怎樣？空位都沒有了，還能從別人手裡搶過來？門都沒有，不可能的。
可就這麼的話，那就只能回去了，大家的心血豈不白費，又如何向區裡交待？假如只是招商局的人，倒是可以理直氣壯地回去找財政局算後帳，別人還得同情他們。
但問題是自己畢竟跟著來了，別人會怎麼想？即使人們瞭解詳情，沒人說三道四，自己也沒面子呀。知道的是財政局沒預訂展位，不知道的還覺得自己太廢了，而且肯定好多人會這麼認為的。
拋開面子不講，難道這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就白白浪費掉？可不這樣又如何？還能憑空多出位置不成？
死馬當活馬醫，求求人吧。
經過一番思考，羅程打出了電話。
手機裡很快有了聲音：“大區長，有何吩咐？”
羅程回道：“我到首府了。”
“是嗎？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不早說？這樣，我馬上聯絡他們幾個，好好嗨皮一番，我也趕飛機回去。”對方很高興，也很熱情。
“先幫我解決了個問題，否則我也沒心情。我是來參加……”羅程講說了遇到的難題。
對方沉吟了一會兒，吧咂起了嘴：“老羅呀，按說找個展位不算大事，只要你提前說，中心位弄兩三個也不算事，可現在問題是展位都已經定出去了，總不能從別人手裡搶吧。”
“有空位還用找你？這不是有困難了嗎。你是坐地戶，總比我這鄉下土包子有辦法，反正這事就賴你頭上了。”羅程笑著耍賴。
“再是坐地戶，可……”對方話到半截，語氣一鬆，“好好好，我給問問，但只能是問問，畢竟沒空位了呀。”
“拜託了，你肯定行的，靜候佳音。”
“那先這樣。”
對方無奈地摞了電話，羅程也放下了手機。
雖然剛才說得輕鬆，還向老同學耍了無賴，可羅程也知道巧婦難為無為之炊呀。
正這時，曲仲直來了，進門便說：“剛才我也找了幾個熟人，可人家一聽這情況，都表示無能為力。下步我們該怎麼辦？”
羅程回道：“布展的事先緩一緩，我也剛找了人，等等回信。不過其他一些準備還是要做，不打無準備之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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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吧。”曲仲直明顯信心不足，回應之後，出了屋子。
等啊等，一直等到中午也沒回信，但羅程也沒追問，他知道沒訊息就是最好的訊息。
在這期間曲仲直又兩次來房間，與其說是來問訊息，不如說是打聽何時返程。
午飯的時候，大家都沒話，招商局幾人都沒怎麼吃，倒是羅程稀裡呼嚕連菜帶飯吃了兩碗。其實說實話，他這也是做樣子，是強迫自己這麼做，事實上他哪有什麼胃口。
回到客房後，也根本睡不著，一會兒一看時間，既盼時間快點過，又盼過得慢些。
一點，
一點半，
兩點，
羅程有些瞌睡了。
“叮呤呤”，
羅程猛得睜開眼，快速拿過手機，直接按下：“有戲嗎？”
“你這是硬逼著公雞下蛋呀。”對方感慨之後，又道，“過程就不說了，現在有這麼一個地方，展館裡的一個雜物庫房可以給你們用。就是聽說地方不太好，整個空間也……”
不等對方說完，羅程已經激動起來：“還是你厲害，大恩不言謝，行，有地方就行。”
“先別高興太早，看看再說吧，我把電話發給你，到時直接報你名就行。”對方說完掛了電話，發過一個資訊來。
羅程正要直接打電話，覺得時間不太合適，於是先給曲仲直打了電話：“馬上把人叫起來，拿上東西一起去展館。”
“有地……”
不等曲仲直追問，羅程已經掛了電話，三兩下穿好衣褲，出了屋子。
曲仲直已和副手在樓道裡，正一邊穿著外罩，一邊敲屬下屋門呢。
人們都很利落，不多時便到了樓下，全都臉帶欣喜。
一眾人等打車到了展館外，曲仲直還是忍不住詢問：“羅區，真有地方了？”
其他人等也直楞著耳朵，全都望著羅程。
“說是展館裡的一個雜物庫房，位置不好，面積也不大。”羅程簡單說了情況。
“有地方就行。”
“小不怕。”
“這時候了還能有地方，已經很不容易。”
這就好比溺水忽然又抓到稻草，人們都顯得很滿足，也很有精氣神。
羅程沒再多言，而是取出手機，走到一旁，撥打了一個號碼。
回鈴音響了三遍，傳出一個女聲：“你好！哪位？”
羅程趕忙客氣地回應：“柳主任，您好！我是新新市艾河區來的羅程，剛才薛……”
“剛才薛總說了，到展館進門處找我。”對方女聲很乾脆。
“好的，我馬上就過去。”羅程說完，帶著曲仲直一同奔向展館大門。
“證件。”剛來在展館門口，就被工作人員攔住了。
羅程馬上道：“柳主任讓我們過來的。”
館內一個職業裝女人轉臉看了看，衝著安保人員點了點了頭：“找我的。”
“請進！”
安保人員刷開門禁，羅程和曲仲直走了進去。
柳主任看向曲仲直：“羅區長？”
“我是羅程。”羅程上前一步。
“你是？”柳主任目光投到羅程身上，“夠三十歲嗎？”
羅程微微一楞，隨即回道：“剛三十。”
“薛總三十四了吧？”柳主任忽的又道。
羅程明白對方的意思，馬上解釋起來：“我倆的確是大學同班同學，只不過我小學跳過級，當時全班年齡最小，他們都比我大三四歲。”
柳主任笑了：“學霸。怪不得這麼年輕就是副區長，還是區委班子成員呢，估計在全新新也是新年輕的區委領導了吧。區裡不同於首府，這裡的級別倒是好混，可卻沒什麼實權，在下面副區長可不那麼容易當的。”
女主任還挺門清。羅程心中揶揄，嘴上謙虛：“柳主任過獎了！”
“走吧，我帶你們去看看，地方差點。”柳主任不再多言，當先轉身走去。
怪不得姓柳，無論身形還是步履都像極了柳條，但卻又輕而不浮，大方裡透著穩重，讓人心生欣賞卻又不敢陡增褻瀆之意。
羅、曲二人趕快跟上，不禁心中很是感慨。
短短半天時間，所經過區域已經基本布展完畢。若是自家不遇上這鬧心事，怕是現在也正忙得熱火朝天，最遲明天早上也該全部擺好了。
直走，右拐，直走，左拐，一直來在最東頭，已經離著最邊展位有段距離，柳主任仍未停下腳步。
什麼情況？該不會要領我們去館外吧？
羅、曲二人都面露狐疑，但還是快步跟在了後面。
離著東側門兩步之遙時，柳主任又左拐了，一直沿著展館的邊沿前行。
終於，柳主任停在了展館東北角位置，抬手一指：“就是那。”
哪有庫房呀？
羅程在一楞之後，發現了壁角的暗鎖。
正這時，一名工作人員過來，開啟了暗鎖，牆壁上的小門開了。
這也太小了吧。
看著小門、小孔，羅程心頭一沉，曲仲直更是滿臉失望。
“看看行不行？這地方確實差點。”柳主任再次抬手示意。
“行。”羅程直接應道。
柳主任一笑：“你還沒看呢。”
“在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又是在這樣的時間節點上，能有方寸之地已經感激不盡了。多謝柳主任！”羅程說著拱了拱手。
“那好，你們幫著把東西搬一下。”柳主任說完，轉頭便走。
羅程立馬上跟上兩步，說道：“主任，費用交哪，一共多少？”
“再說吧。”柳主任沒有回頭，邁著婀娜的步子離開了。
羅程快步返回到小門處，和曲仲直一同進了庫房。
嚴格來說，庫房面積也不太小，但卻不方正，而且頂子是斜坡狀，從將近三米到不足一米五。更要命的是門太小了，高不足一米八，寬不到一米，還沒住戶屋門大呢，放在這樣的大空間裡，更是宛如一個窟窿似的。
地方有了，那就幫著搬東西吧，曲仲直電話招來了眾下屬。
一看這個地方，下屬們全都撇了嘴。
趁著羅程打電話的當口，曲仲直對著眾屬下嚴肅地說：“我可告訴你們，這地方還是羅區長的關係呢，否則咱們就得立馬卷鋪蓋走人。本來這裡是封閉的，但就為了讓咱們佔，直接便破壞了館內整齊度，這得多大的面子呀。”
聽局長這麼一說，人們全都頻頻點頭，也迅速換掉了嫌棄表情。但每次進出門都得彎腰、錯開，人們仍不禁心中疙裡疙瘩的。
羅程打完電話後，也參與了轉運雜物工作。以他的個頭，每次進出小門時更得大哈腰，饒是如此，後腦勺還蹭了次上沿。
“咔咔咔”，
一陣腳步聲傳來，隨即響起女聲：“羅區長，羅區長。”
“我在。”羅程應答著，哈腰出了小門，發現是柳主任在叫自己。
瞧著灰頭土臉的羅程，柳主任嫣然一笑：“大區長都能身先士卒，不錯。對了，這個空間呢確實不太受佔，你們也可以在屋外適當宣傳一下，但不能破壞展館整體佈局，更不能牆上掏洞。”
“好好好，謝謝，謝謝！”羅程忙不迭地點頭稱謝。
“通行證。”柳主任遞過幾個胸牌，轉身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