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文如玉的講說,也印證了羅程之前的判斷:文如玉是被離職的,否則根本解釋不通。

文如玉在優烏龍礦業工作的好好的,還夢想著升職加薪呢,不曾想早上八點剛去礦上就收到了“裁員通知”,而那天正是一號,離疤哥交待的透水時間僅過了六七小時。一邊聲稱“裁員”,一邊卻又很快招了新文員,這也太的前後矛盾了。

在裁掉文如玉的時候,除了勒令她交出所有鑰匙、印鑑、文檔資料外,還特意要求她一年內不得在新新市範圍工作。為此礦上除了多發三個月工資外,還專門在一年內每月另補貼了八百。

儘管已經做了好多要求,但礦上仍然不放心,竟然又讓蒯金龍上演了逼交醜劇。儘管蒯金龍說不出上家資訊,但絕對是優烏金礦業無疑,而且文如玉之前也僅給這家公司管理過文件。

突然辭退文員,還做出奇葩要求,甚至不惜惡意威嚇,優烏金礦業的做派用一句話形容最為準確,那就是“事出反常必為妖”,而這個妖就應該是透水死人事故。

在文如玉剛剛背出的名單中,有十多人都沒出現在兩次突襲檢查的花名冊中,也沒查到與這些人有關的任何檔案,說明礦上已經對相關文件做了大手腳,很可能新文員都未必清楚。

雖然文如玉並不清楚透水一事,所提供名單也可能有個別偏差,但已經可以佐證有十多人喪生在透水事故中。若是疤哥再能進一步交待細節,那就可以直接到礦上查證此事了。

只是疤哥會配合嗎?又會在什麼時候醒來?如果他久久不醒或是拒不配合,又該怎麼辦呢?

就在羅、雷正思考這個問題時,大張帶來了訊息:疤哥醒了,目前各項體能指標正常。

看看去吧,雷捷跟著大張去了醫院,羅程則回了應急綜治局。

疤哥臉頰腫著,但臉色已經轉過了一些,不再那麼蠟黃,看著精神狀態也可以。

儘管舌頭極不利索,儘管大夫一再囑咐靜養,但疤哥還是言語不清地表示了感謝,眼中也滿是興奮與感激神色。

此時顯然不太適合訊問案情,雷捷只是對疤哥進行了慰問,囑咐其安心靜養。

就在雷捷即將離開時,疤哥提出了一個請求,想要見見大金牙。只是這個疤哥說話實在費力,在肢體動作好一通配合下,才算正確的表明了意思。

這個請求不在提前預案中,於是雷捷給了委婉回應:暫時不宜過於激動,更要注意休養舌頭,局裡會認真研究此事的。

經過研究,做好萬全之策情況下,在疤哥提出請求的第三天,大金牙被帶到了病房。

看到大金牙來了,疤哥很激動,身子一挺就要坐起來,怎耐有特殊禁制在身,也只僅能做個動作而已。

往日生龍活虎的疤哥,現在竟然滿臉病態,被牢牢地限制在病床之上,大金牙很是感慨,也不免悲傷。

大金牙上前兩步,俯在床前:“哥,怎麼樣,好點了吧?”

“不礙事,死不了。”疤哥好似含著雞蛋似的,聲音非常含糊。

大金牙又是不由得傷神,卻仍安慰起了對方:“哥,凡事想的開,好死不如賴活著,何況未必就那麼難活。”

“是嗎?”疤哥舌頭硬生生地問過,卻又展顏一笑,“已經死過一回,什麼都想的開了。”

“那就好,那就好。”大金牙一時沒有合適語句,只能不斷重複著那三個字。

“弟弟,怎麼不來看哥?”疤哥忽的問道。

大金牙尷尬一笑:“他們不讓進呀。”

“你知道我在這了?按說他們應該封鎖消息的。”疤哥思維倒很靈敏。

剛才本來就是撒謊,因為大金牙是從警方得到的訊息。於是只得繼續圓謊:“訊息是還封著,我也是費了好大勁,才從醫院瞭解到的。之前就傳你被抓了,有說在礦上的,有說在外地的,我一時也鬧不清楚哪個是真是假。”

“你這些天忙什麼呢?”

“還是那些事。一直找不到你,外面又謠言滿天飛,也沒心事幹活。”

“唉……”疤哥嘆息了一聲,神色也變得黯然,“弟弟,咱倆是親弟兄,你知道嗎?”

雖然對方以前有過暗示,別人也曾轉述疤哥所言“我倆是兄弟”,但對方當面如此明確講說還是第一次,大金牙既不適應也不禁狐疑。

疤哥露出一絲笑意:“你可能不信,其實別人全都不信,但這卻是事實,聽我慢慢說給你。在我六歲的時候,家裡添了個弟弟,就是你,小名‘桃桃’。可就在你不到半歲,大名還沒起的時候就丟了,據說是讓人販子拐跑了。”

“我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咱娘都快哭死了,咱爹則是忙著報警,忙著四處打探訊息。可是三年過去了,根本就沒有你丁點訊息,咱娘也病倒了,咱爹不得不一邊捉務地一邊照顧咱娘。我十四歲就外出闖蕩混社會了,也開始找你,但好多年過去了,也沒打聽到你的訊息。”

“就在那年,你正被幾個大混混追打,我實在看不過,就出手幫了你。當我給你清理傷口和汙血的時候,就發現你左腳心有個痞子,跟‘桃桃’腳上長的位置完全一樣。隨後我以幫你換衣服為名,特意檢視了你的右肋部,果然上面有一個桃形胎記,形狀、位置仍然與‘桃桃’的一樣,只是又長大了一些,‘桃桃’就是根據胎記形狀起的。”

“從那時候我便已經認定你就是‘桃桃’,就是我親弟弟,也想著立馬就認下。可我又擔心爹孃一時受不了,才忍著沒有立馬就說,只是先臨時收留了你。第二天一早,我便回了家裡,拐著彎提到了被拐的‘桃桃’,自然又勾起了咱娘的傷心。不過咱娘在哭過以後,說了這麼一句話,‘只要那家人對桃桃好,我們就不要急於打擾,可以慢慢地溝通。快二十年了,桃桃也成了他們的心頭肉,我們不能說割就割呀。’說著說著咱娘又落淚了。”

“離開家以後,我就馬上打聽,費了好大勁才獲知了你養父母的訊息。原來那二人一直沒有生育,是從人販子手裡買的你,為了你以後不受干擾還專門搬了家,對你那是愛護備至。考慮到咱娘的囑咐,我就沒有挑破此事,只是在暗地裡幫著你。”

“去年,得知你養父母不幸雙雙突然離世,我才又動了親人相認的心思。為此我弄了你的頭髮和血液,也弄了我的,去做基因測定,結果是咱倆有親緣關係。隨後我弄來了咱爹頭髮和你比對,鑑定結果是存在親子關係。”

此時的大金牙心潮翻滾,眼中晶瑩流轉個不停。

“咳咳,咳。”疤哥忽的咳嗽起來,臉頰也迅速脹紅,顯見非常痛苦。

“哥,哥,你怎麼啦,怎麼啦?”大金牙一時手足無措,只能不停地撫著對方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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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副院長適時進了屋子:“病人說的時間太長了,立即休息。”

“好,好,休息,休息。”大金牙馬上回應道。

“咳咳,不,等等,等等。”疤哥眼含淚花急著呼喊,“再說幾句,就幾句,求求你,求求……”

“好吧,就兩分鍾。”陳副院長抿了抿嘴,轉身出了屋子。

疤哥邊咳邊講:

“弟弟呀,希望你以後能給爹孃墳上燒張紙……咳咳……”

“我們是兄弟,但我的事就是我的,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咳咳……我屋裡有DNA鑑定報告,就在……咳咳……”

費了好大力氣,疤哥講出了那處放東西所在,便咳嗽的再也說不下去了。

陳副院長帶著醫護人員再次進屋,大金牙被毫不客氣地趕出了屋子。

大金牙心情複雜地離開醫院,回到了礦上,心情煩躁地等著夜色來臨時刻。

在疤哥、大金牙會面過程中,雖然明處沒安置任何監聽設施,警務人員也臨時離開了現場,但屋子裡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全都在警方掌控中。警方這麼做,既是為了掌握進一步證據,以利於案件偵破進一步推進,更是為了疤哥與大金牙的安全。

經過對整個會面過程分析,疤哥與大金牙很可能是親兄弟,但與案情有關的線索卻一條都沒得到。即使與二人親情有關的內容,比如其父母現在是否健在,比如墳頭在什麼地方,仍然不得而知。而且令人不解的是,疤哥並沒提要見二孃們,不知是出於何種考慮。

雷捷、大張等人不禁感嘆疤哥的狡猾與難對付,也對接下來的偵破工作充滿了更多的擔憂。

等啊等啊,好不容易夜幕降臨。但大金牙又耐著性子等了一通,直到天色徹底大黑,才從自己屋裡出來,向著後山走去。

很順利的來在後山,也很順利地的進了疤哥的三號家,大金牙移開牆邊桌子,又揭去了牆上那張報紙,一個保險櫃露了出來。隨即大金牙移開大床,去掉床腿底部封蠟,取出幾把鑰匙來。

“十九,左轉三圈,二十三,右……”大金牙叨叨咕咕著,開啟了保險櫃外層密碼鎖,又開啟了裡層密碼,“啪”的一下,最裡層的小鐵門開了。

一個透明塑封袋躺在小鐵門裡,塑封袋裡有摺疊著的紙張。

大金牙右手顫抖著取出塑封袋,又顫微微的開啟了對摺紙張。

“譁譁譁”,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看著上面的“存在親子關係”字樣,大金牙的眼淚流了下來,以往疤哥對自己的種種好全都閃現在腦海裡。

“吧嗒吧嗒”,眼淚打溼了紙張,也打溼了大金牙的心。他是既激動又遺憾,既感慨又內疚,淚珠已然串成了連綿不斷的溪流,嘴裡兀自喃喃著:“我們是真是兄弟,親兄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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