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配合,資金到位,應急響應設施提升工作進展迅速,三月下旬設施已經到位,進入實質化提升訓練階段。

照這樣下去,上半年應該就能提升到一個新的水平。羅程很是滿意,信心也特足。

“篤篤”,

孫圓方敲門進了屋子。

“這又是哪的文?市裡的?”羅程說話間,伸出手去。

“不是上級發文,是曲副局的調動商討函。”孫圓方說著,遞上了紙張。

“商調函?”羅程帶著疑惑,接了過來。

沒錯,正是曲新的商調函,由區應急綜治局調任區民政局。

羅程看完商討函,稍一沉吟,便讓孫圓方離去了。

略作思考之後,羅程拿起電話,打給了甄敬軍:“現在有時間嗎?過來一下。”

時間不長,甄敬軍進了局長辦公室,進門便問:“發生什麼事了?”

“你看看這個。”羅程拿起紙張,遞了過去。

“調動商討函?老曲作什麼妖?”甄敬軍接過紙張,楞在當場。

羅程抬手示意:“坐下吧。你沒聽說?”

甄敬軍坐到椅子上,緩緩搖頭:“從沒聽他說過,近段時間他也沒找過我。”

羅程能理解甄敬軍此時心情,於是說道:“調過去未必能有相應職務,你找他談談,以免意氣用事。”

“哎,談也未必有用呀,他這是活動一段時間了,相應關口應該也已打通。”甄敬軍苦澀一笑,隨即又道,“好吧,找找他。”

羅程點點頭:“行,我等你回話,也尊重他的最終選擇。”

“我先回去了。”甄敬軍略有疲憊地站起來,轉身走去。

看著那個很顯落寞的身影,羅程不禁心中一動,頓時心生頗多感慨。

步履沉重地回到自己屋子,甄敬軍直接靠在椅背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十二年的同事,從安監局部門副職到部門負責人,再到副局長,直至合併後的應急綜合局副局長,可以說曲新是甄敬軍看著成長起來的。與其說曲新是甄敬軍的助手、同僚,不如說是兄弟更為恰當,甄敬軍一直都對其呵護、扶持有加,曲新也曾一度甘做老弟。

可這多半年以來,這個老弟多次表現出不滿,直至今天悄沒聲的玩起了調動。為什麼,為什麼呀?

細細想來,曲新與自己關係出現裂痕,始於羅程到任不久。其實剛開始自己對羅程同樣不歡迎,甚至更排斥,曲新則也跟著排擠。可後來自己漸漸的改變了看法,對羅程的態度也由“排擠”變“觀察”到“部分接受”,直至現在的完全認可。但曲新卻沒有變,而是一直堅守著固有的認知,並因此與自己產生了隔閡。

如果不是羅程的出現,自己和曲新的關係應該不會出現變化,但這怪得著羅程嗎?根本沒有怪對方的道理,人家是來工作的,又不是來搞摩擦的。之所以與曲新走到這一步,還是只能從自身來找原因。

是因為我變了?我變了嗎?變了,對羅程的態度就是例證。可我又沒變,一直還是堅持原則的自己,一直還是對事不對人,而且自認變的沒毛病。羅程有能力、有魄力,有與自己類同的三觀,自己沒有理由繼續反對和抵制。

曲新變了,也沒變,他已不是那個處處唯命是從的小弟,但骨子裡的執拗還在,甚至加了個“更”字,直至把他自己孤立成“另類”,直至自認沒了立錐之地。能夠落到如今的境地,過錯完全在曲新身上,而自己也有責任,自己沒盡到兄長、同僚的關心義務。

想著、思著,甄敬軍心頭泛起陣陣悲涼,也不免自責。又調整了好大一會兒,心情才漸漸平復了一些。

拿起電話,又調整了一下情緒,甄敬軍撥出了號碼。

“嘟……”,

“嘟……”,

回鈴音連響了五次,直至傳出標準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候再撥。”

再撥。

“嘟……”

回鈴音又響了三聲,電話裡終於傳來了聲音,但只是接通後的電流音,卻沒人說話。

“老曲,在哪呢,過來一下。”甄敬軍儘量語氣輕鬆。

“有事?”曲新終於說了話。

甄敬軍笑著道:“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我正忙著呢。”

“就那麼忙嗎?單位也顧不上來?”

“有事說事。”

“你要調到民政局?之前沒聽你說過。”甄敬軍提到了中心話題。

電話裡靜了一下,才傳出曲新聲音:“哦,是。”

“那邊比這邊好?還能安排副局長?好像位置已經滿了吧。”

“沒想那麼多,調離了就好。”

“既然都沒安排好,還是不要急著走,等到合適機會再說,咱們也好合計合計。”

“開工沒有回頭箭,不必了。還有別的事嗎?”

感受著對方冷冰冰的拒人千裡之意,甄敬軍心中一陣陣刺痛,但還是儘量語氣和緩:“今天見到你的商調函了,很意外,也有些不理解,我看還是再放放,你也好好考慮考慮。”

“什麼意思?你們要卡著我,要卡到商調函過期?太過分了。”曲新直接起了高腔。

甄敬軍也不僅起急:“老曲,你怎麼這麼認為?我這可全是為你好,是不願你意氣用事,是希望你考慮周全。”

“考慮周全?我這都考慮半年了,也曾一次次動搖過,現在根本就沒任何動搖的心思了,還要怎樣周全?”曲新的聲音裡透著激動。

“你這人……”甄敬軍話到半截,又壓了壓了火氣,才又勸解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不要為了調動而調動,不要枉費了這麼多年的奮鬥。”

“我也沒別的意思,也不怕你們故意刁難阻撓。”

曲新的話很硬,硬的讓甄敬軍心頭一陣陣發堵,一陣陣難受。

“那先這樣吧。”甄敬軍摞掉電話,再次靠在椅背上,閉起了眼睛。

接下來的幾天,甄敬軍沒再找曲新,也沒給羅程回話,而久未露面的曲新卻來了。

“你們怎麼回事?非要卡到函件過期,非要把人逼死嗎?”曲新進門便嚷。

沒想到對方上來就是狠話,甄敬軍一時為之語結。

“同意也調,死卡也調,不屑與你們為伍。”曲新說完,揚長而去。

“呼……”甄敬軍吐了口長長的濁氣,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很快,電話裡傳來羅程聲音:“甄局,有事?”

“曲新調動一事我沒意見,儘快給他籤了吧。”甄敬軍說完此話,很是虛脫地靠在了椅子上。

羅程接完甄敬軍電話,直接在商調函上籤了“同意”並交給孫圓方,隨後給王秘書打電話預約見區長。

當天下午,羅程提前到了區府,並於兩點半如約見到區長。

“什麼事?”

“請區長幫著調個人。曲新要調走了,我想把油松鎮的孫興力調來。”

“你的原副手?”

“孫興力一直負責鎮裡治安維穩,膽大心細,勇於擔責,一定能夠勝任應急安監工作。調他到局裡,完全是從工作角度考慮,不存在個人感情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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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羅程講的也不完全客觀,之所以想到調孫興力來,除了剛提到的原因,還有一點就是‘找一個更順手的人’。這倒不是說現有幾個副職配合不好,而是他更需要一個隨時可以支使的副職,那幾人無論資歷、威望都不便如此使喚。孫圓方倒是可以隨叫隨到,也非常樂意隨時跟著羅程,但應急能力顯然不如孫興力強。

沉吟了好大一會兒,施予民才說:“應急綜治局責任重大,副職也位置敏感,由副鎮長直接調任難度不小。”

“實在不行的話,給他一個副職待遇的助理職務也行,局裡確實需要他那樣的人。”

“盡力吧,成不成可不打保證,你也不要當債逼。”

羅程“呵呵”一笑:“哪能逼您呢。”

儘管嘴上這麼說,但羅程心裡卻道:當初你可是答應過幫忙的。

“在你上任之初,我說的可是‘能否幫忙看情況’。”施予民輕敲桌面,話裡有話。

小心思被區長識破,羅程有些尷尬,但嘴上絕不能承認:“我沒那麼想,沒那麼想。”

兩週之後,曲新正式調到民政局,還不錯,副調研員。

僅過了兩天,孫興力調任應急綜治局副局長。

“羅局,非常感謝您的信任!我知道這個調動很不容易,以後一定盡力盡力,絕不辜負您的信任和提攜。”孫興力進門便激動表態。

羅程則神色嚴肅:“老孫,調你到這來,完全是工作需要,你也有勝任工作的能力。要感謝的話就感謝區裡,感謝區長,若不是區長幫忙,恐怕安排個助理都難。”

正這時,魯金貴來電話了,上來便說:“羅局你偏心呀,為啥不考慮我呢?”

自是聽出對方在調侃,但羅程一時卻也沒有合適話語。

“嘿嘿嘿。”魯金貴隨即笑了,“羅局,開個玩笑!老孫一直負責治安維穩,和安監應急工作很貼近,一定能夠很好勝任。而我一直分管農業,也是從農業起步,你們應急局的工作我根本拿不下來,我的性格也不適合進城,就打算一直跟土坷垃打交道了。只要以後再有類似下暴雨這樣的內部消息,還請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們也好早做準備,順便在同僚中露一大臉。”

羅程道:“你以為我跟龍王爺有親戚呀,哪有那麼多內部消息?”

“不是都說龍王爺是你表哥嗎?”

“哈哈哈……”

羅程笑了,魯金貴跟著笑了,孫興力也笑了。陣陣爽朗的笑聲中,是濃濃的並肩戰鬥的兄弟般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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